第132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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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蛊有异,自然不是一桩事情。

    可古襄远在千里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得而知。

    齐诏面孔苍白,了无生息的陷在被褥里,更显得整个人苍白憔悴,消瘦又孱弱。

    “那怎么办!”

    慕容笙方寸大乱,眼瞳中泛着猩红,咬牙切齿,“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慕容璟匀。

    “你别乱,”清河走过来,抬手覆在他肩头,微微蹙眉,“别迁怒他人,也许就是单纯的王蛊问题,七,你冷静一点。”

    “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蠢蠢欲动,想夺那个位子,三皇子掌军,都城外头训练营里的兵他带了许多年,对他唯命是从,很难撼动。”

    慕容璟匀在军营多年,根基颇深,虽然所掌兵士不多,但那毕竟是京郊大营里的人,知根知底不,并且离得近。

    这样的时候,惯常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慕容笙颓然坐在榻边,讽刺的勾起唇角。

    “我不想听这些,”他冷冷的扫过去,“我对哪个位子没兴趣!如果没有齐诏,我势必要所有人陪葬!”

    他眉眼冷厉,含着罕见的戾气,一层叠着一层的铺撒出来,惊的清河心头一动。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来这个男人在他心里头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清河和陆兴合相视一眼。

    陆兴合沉了沉眉,冷静开口:“先喂一碗鲛人骨入的药再。”

    慕容笙勉强定了定神,等着底下人热药,端上来喂齐诏。

    男人身上很烫,烫到白皙的皮肤都攀上几分绯色,慕容笙从后面抱着他,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牙关。

    即便身上烫成这个样子,齐诏依旧怕冷似的瑟瑟发抖,他枯瘦的身体宛若风中飘摇的落叶,摇摇欲坠,行将枯萎。

    慕容笙逼回眼底的泪,自己含了药,以唇度之。

    鲛人骨入药极苦,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了,满心满眼都是齐诏苍白孱弱的模样。

    王蛊有异……王蛊有异。

    喂了药之后,齐诏脉象稳了些,也有了力度,不似之前那般紊乱虚弱。

    慕容笙稍稍放了心,理智归位,便问陆兴合,“后面呢?后面怎么办?”

    陆兴合摇摇头,“我留下来盯着,他目前离那边太远,若有意外……其实也是寻常事。”

    这个男人再度北上,就是做了必死的准备。

    慕容笙大惊。

    可还不待他什么,严十一就从外面翻进来,厉声喝道:“不好了!二皇子反了!”

    众人齐齐惊起。

    “怎么会这样!”

    清河简直不可思议:“白日我还在宫里头碰到他,瞧着怒气冲冲的样子,但也不像能干出这般冒失的事的人啊——”

    若今夜起事,那必定是准备周全、不动声色才对,不可能白天还那般大张旗鼓。

    这个念头一出,还没来得及成型,眼前一晃,慕容笙就不见了。

    “七,你去做什么!”

    清河不放心,紧接着追出去。

    慕容笙紧急寻外祖严儒相助,以文人之势阻众臣动摇之心,紧接着调动御林军护驾,更甚至不惜挟持守京都之将,调百里之外的方甲军护驾。

    “主子!”

    严十一一脚踹倒一个士兵,闪身避过来,跟着慕容笙急奔,“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有什么非值得这样,要我,还不如借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哪个位子!”

    慕容笙闻言,偏头冷冷瞪过去一眼。

    事出突然,他没有任何准备,身上脸上皆溅了血,颇有些狼狈,但目色泠锐,气势不减,吓得严十一哪里再敢出声。

    “主子你当我什么也没!”

    二皇子本没多少兵,但四周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慕容笙不得不暂退,等待援军。

    “要杀进去,怕是有些难,”慕容笙回头,冷静吩咐,“咱们需得暂退一下,但是……不能让他们觉得是咱们人少,严十一,就按你方才所言,叫二皇兄谈判!”

    如今他们已经控制内廷,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严府里,被一阵喧嚣吵醒的几个年轻公子爬起来,迅速穿戴,可奔出厅堂就瞧见自家祖父衣冠齐整的站在廊下,眉目凝重。

    外头杀伐声不断。

    “怕吗?”

    老人负手回头,含笑望着这些孙辈的孩子。

    不论是成家立业的青年,还是尚未及冠的少年,见状齐齐一愣,俯首作揖。

    “孙儿不怕。”

    “孙儿不怕。”

    “孙儿不……”

    老人眼眸里浮着些许欣慰,点了点头,冲他们摆手,“都去吧……去吧!”

    “去外面……做你们该做的事,守护你们该守护的人!”

    孩子们都分头离开,老人方才捋了捋胡须,抬头看天。

    乌云闭月,不见半分光亮。

    但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为棋为子,到头来,局中局里,谁又做了谁的棋子?

    与此同时,内宫亦是一片慌乱。

    乾帝自才华横溢,年少时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但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其实不该是他的。

    他抢的旁人的位子,以鲜血和杀戮铺就了自己的帝王之位,可到如今,一切就都要还回来了。

    “朕还没死呢!咳……咳咳……人都死哪里去了!”

    药碗摔在地上,垂垂老矣的帝王不停的咳着,声音老旧如破碎的风箱机。

    连一直服侍多年的大太监都不见了踪影。

    他抖着手,哆嗦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纸包,颤颤巍巍的开,看都不看,全咽了下去。

    “万岁爷不要命了!”

    忽而,外头传来一道沉郁的声音。

    乾帝干咽了那些粉末,咳了一阵,有了些力气,就撑着坐起来,望向来人,“你……咳……觉得谁会赢?”

    来人脸色煞白,几乎站都站不稳,被陆兴合扶着进来,他牵了牵毫无血色的唇,语气坚定,“是臣。”

    乾帝大笑起来。

    “嘴硬!”

    “朕就不信,这位置……咳……这位置诱惑不动他们!岷叔,人心一事,还是你错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