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几个时, 女孩好像一直悄无声息，除了那时不时紧握的手。叶子青有时候会帮她把手松开，但这仅仅就是她能做的一些事而已。

    七八点钟左右, 医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就连护士站的护士也换了班。

    优雅高冷的女人站在医院的大门外晃荡了两圈。

    虽然这些事情明明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却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在意, 就连自己身上仅有的资本也全部交了出去。

    “叶姐还没有回去呢？”

    “是啊，算在这待一晚了。”她轻声地, “算等明天她姥姥过来的时候，我就去找个地方休息。”

    那护士听她完话以后就点点头，然后正要从她的身边离开。

    “对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那孩子还有可能醒过来吗？”

    虽然变成植物人，一两年以后还能清醒过来的实在是少数, 可刘主任了希望很大, 所以也不是不能试试, 但重点还是叫醒她的人是谁。

    “刘主任今天了，要是这几天能够悉心照顾的话，没准快了。”

    “好，谢谢你。”

    “不客气。”

    ***

    她回去了病床边上，旁边还是只有个木头椅子, 和一个单人沙发，居住的环境十分简陋，好像从第一天到这里，就是这样了。

    “女孩，想听个故事吗？”

    她自言自语完话，突然呵呵一阵冷笑。

    居然都忘记了怎么称呼她了。

    “我十来岁那年，爷爷就患病了，后来病情太过严重, 导致他变成植物人不再醒来。”她着，咽了一口唾沫，“家人舍不得他离开，一直尽力救他。可他躺了五年，十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一直祈祷着他能醒过来在看看我。”

    但最终还是错过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医院的护士们你能醒过来的时候，我居然很期待。”

    女孩的眉头有点犯皱，似乎像是在对外界宣告着什么。

    ……

    “我答应你，等你完全清醒过来，让你跟着我好不好？”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上太熟悉，但她仍然想像一个大姐姐那样照顾着她。

    这是个无尽的黑夜，好像永远过不去。

    她泡了一杯咖啡捧在手心里，夜里仍然不放心地往床边走了三两步。

    她的手仍旧抓着床单。

    ……

    “阿青。”

    嗯？为什么喊的会是自己。

    印象中，她与她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亲近的样子。

    可为了安抚一个病人，她还是将就地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我在这，我在这——”她的声音有些轻，又有些颤抖，“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

    “是……是你吗？”她用沙哑的声音着，然后极力想抬手，却发现怎么都没办法将手抬起来。

    “是我。”

    叶子青就着她的话回答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做什么都这么吃力，她到底又在哪？

    “好……累。”

    “别，别躺下去。”她有些焦急地道，“先听我把话完。”

    她闭着眼睛。

    像是要听又不听的样子。

    “我喜欢你。”她又是不知不觉地来了一句。

    “啊？”

    喜……喜欢？

    是意识还不够清醒吗？

    应该只是梦话吧？

    叶子青镇静了一会儿，随后却像是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始终不出来那样。

    “唉……”

    突然之间脑子里嗡嗡响，原本想的话也忽然就忘之脑后，总之思绪就那么像没了一样，不知道从何起。

    好容易恍恍惚惚到了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左右，她才从床边起了身，也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一抬头往窗外看去，那个年迈的老人已经走过来了。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的神情是那样的不满，却好像又十分祥和，好像不论自己做了什么，老人都能原谅她一样。

    可是她当时的确错了，错的彻彻底底，那种绝情式的不告而别，真是不知道伤了老人多少的心。

    “奶奶，对不起。”她连忙低下头主动认了错，“我真不应该不告而别的。”

    “好了好了，不要紧。”老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这么久不见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是啊，家里人经常找我谈心，我年龄也大了，该收收心。”她此刻低下头，可是心情复杂真的有点难以清，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太想做，可是无奈必须要做，“我订婚了。”

    “订婚？！”老人重复了一句，好像不可相信一样，“男方会照顾好你吗？”

    她倒是不太需要人花时间照顾，“是闪婚，而且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而且，这不是老娘总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吗？所以我从来都觉得闪婚没什么大不了。”

    又不准备要孩子，哪天不喜欢了，想离也可以直接离。

    慈祥的老人笑了笑，“那这是好事呀。”

    “以后等阿白醒了，你结婚了，我就带她去看你。”

    叶子青习惯性地皱了皱眉，那估计不太好吧？就她俩这关系，凌宛白见了她不是先手撕了她再？

    “她可不会来吧？”她沉默了一阵子，又自言自语地，“她可讨厌我了……”

    “怎么可能？”老人家笑呵呵地，“她刚醒来那会还在喊你的名字。”

    一到这个，叶子青也毫无里头。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对了，你一晚上没睡好了吧。”在叶子青的帮助下，老妇人慢慢地把拐杖放下来，“附近有旅馆，也有钟点房，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会？”

    有奶奶在这里看着，倒也没必要担心别的。

    “那我晚上再来换班，要有什么事情电话给我就好了。”

    “知道了，快去吧。”

    叶子青走后，老妇人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躺着的人好像有点稀里糊涂，老人把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那双手虽然粗糙，但她能感觉到心里有十分温柔。

    是她的姥姥。

    和……她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