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骗惨了她。 ·
随着军用车行驶过长长的泊油路, 路边整整齐齐的冲入云霄的香樟树,光影透过浓密的叶片斑驳落下。
沈家宅邸占地面积并不大,两层的别墅, 附带三块种植着娇艳玫瑰的花圃,爬墙虎将钻上墙壁,将大片大片墙壁染上绿意, 她们胆大包天勾连缠绕上高耸的铁门,让本来沉闷木讷的别墅多几分生机。
随着沈家宅邸缓缓落入视线, 时景心底渐渐泛起一股游子归家之感。
那个铁门被她栓鞭炮炸过,“噼里啪啦”好一阵,沈怆当时把她抓起来发了好一通火;跟沈斯陵在墙壁上逮到的壁虎被她装进盒子放在床头, 谁知壁虎跳出来钻进房间,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家伙给驱赶走;爬树掏鸟窝时,还跟沈书白为该做出煎蛋还是人工孵化争了好一通……
车子停下, 时景一脚踩在久违的地面下车。
她望了望熟悉的别墅, 怀着忐忑疑惑朝大门走,南鹫一如既往跟在身侧。
进了门,时景入眼就见宽阔的客厅, 沈怆、沈妈妈、沈斯陵和沈书白全在, 倒难得一家子整整齐齐,眼神或担忧或惆怅或冷漠看着她,让她不禁越来越没底。
到底,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引了雷霆。
沈怆着家居服正襟危坐, 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 军人的一丝不苟令他眼神矍铄, 揉不得一点沙子,瞧见进门的时景面沉如水, 声音听不出喜怒,声音粗犷沙哑道:“过来。”
在家里他从来不摆在军部那套架子,这声音跟往常慈父性向截然不同,更像是在军部惩处犯规的部下。
沈斯陵忧心忡忡望了望事情,欲言又止,揪着裤缝满是焦灼担忧。
在机甲系宿舍门口他是把沈书白给拦住了,可饭吃到一半,沈怆便语调沉沉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回家一趟,谁知回家茶几上就散了几张时景和裴盛亲密的照片,他爸爸张口浅淡一句“时景和裴盛在交往”,彻底把他想隐藏的东西给掀翻了。
沈书白一言不发,但脸色极为难看。
哪个被戴了绿帽子心情还好得起来,特别是给她戴绿帽的还是Alpha妹妹。
时景一边走一边递了个眼神给沈书白,希望透个底,谁知站在沈怆身侧的Alpha别开眼,并不接她的眼神,侧脸甚至泛着冰寒,与往常温和气质截然不同。
再扫过坐立难安的沈妈妈时,雍容慈祥的女性眉目怅然,眼底闪烁着对她的失望,倒是沈斯陵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乖乖挨训就好,可眼底却满是慌乱,引得她不断猜测。
“爸爸。”时景停在沈怆跟前,露了个笑容,“什么事值得你把我这么喊回来?”
沈怆一动不动,盯着她看了整整三分钟,见她双眼干净又纯粹,威严肃容下包裹着怒意的裂痕,低斥道:“跪下!”
时景跪天跪地跪父母,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怒火,缓缓跪下,抬眼一瞬不瞬回望了过去。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沈怆一下子站起身来,胸膛微微起伏,望着她满是难以置信和失望,也从未发过似这般大的火,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书白是你姐姐!”
年轻alpha的眼睛一如当年他捡回来那般,眼神坚定纯粹,明亮清透,充满勇气,毫无畏惧,他细心栽培,期望她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优秀的指挥官!可哪儿知道,她未免太招Omega喜欢了!
沈斯陵死缠烂,他体谅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到底是护着她的。
可裴盛,她怎么能碰?
要不是她有男友,他差人查对方家世请不清白,一查就查到裴盛头上。
“我不明白。”时景凝眉,云里雾里的感觉并不好受,遭这般劈头盖脸的怒意轰炸不是她的风格,她目光炯炯盯着他问:“我哪里对不起书白?爸爸,就算你要治罪,也要把事情清楚。”
在军部没人敢这么顶撞沈怆,这让沈怆更为恼怒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你自己看!”
时景扫到桌上的几张清晰的照片。
是她跟裴盛在外面吃饭,十指相扣的照片。
“这就是你的交往对象?你知不知道他是书白的未婚夫?”沈怆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时景一惊,扭头朝薄唇紧抿始终避开她的沈书白望去,人生仿佛像彻底颠倒了般震惊,不敢置信瞥向沈妈妈和沈斯陵,脑子像被雷劈过般晕乎乎的:“裴盛……是她的未婚妻?”
问题一出口,她便知道这是个陈述句了。
难怪裴盛挑衅她时总问她敢不敢?谈到沈书白时态度奇奇怪怪,表白时的意外……
他知道。
他知道沈书白是她姐姐。
“哎呀哎呀!你先坐下!孩子两年不在,这婚约你定的时候孩子都不在!”沈妈妈忙将沈怆给拉着坐下,生怕到时候起来,头疼望向时景劝道:“景,这两年家里事情也多,你又不是经常回家,现在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你们两的事情我们两家都在协商解决……联姻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取消的,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
“裴先生那边的意思是,会劝裴盛跟你分手,我们的意思也一样,过段时间让裴盛和书白把订婚宴给办了。”
这事一出,彻底乱了两家的稳固的关系。
时景呼吸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变得凝滞起来,屋子里的人唇瓣一张一合她全都听不进去,想点什么,可一句话不出来。
她知道骗子有个未婚妻,可却没想到未婚妻是沈书白。
那骗子,当真把她给骗惨了……
“如果……我不呢?”她闭了闭眼,掀开时逐渐变得坚定望着沈妈妈。
骗子是害怕沈书白的,他一点都不想联姻。
沈怆连连了几个“好”,哪儿知道养大的狼崽子回头咬了家里人一口。
他几乎没来得及多想,一耳光朝她脸上扇去,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
“不!那是你姐姐的未婚夫!”
时景被扇得偏了偏脸,那处皮肤火辣辣疼,她舌尖舔了舔那处脸颊,心想这回骗子算把她折腾惨了,深深吸了口气定定望向威严的养父道:“就算你死我,我也不分手。”
那骗子是该教育,该是她的宝贝就是她的。
撬沈书白墙角,撬了就是翘了,再放回去算怎么回事?
沈怆死死瞪着她,“把家法给我拿过来!”
沈妈妈和沈斯陵脸色一变,也不敢在沈怆气头上求情,慌慌忙忙示意时景拖鞋。
时景没看他们,五指握了握,咬了咬牙道:“不分。”
没几分钟,管家就把鞭子拿了过来。
“能得你!一个Omega也值得你胡闹!”沈怆抓过鞭子就朝时景身上甩了上去,“把我们放在哪儿!”
鞭子一下下接触过皮肉,发出“啪啪”的可怖声响,时景咬着牙浑身紧绷承受着,隔着衬衫皮肤仿佛要被撕裂开似的,喉咙里忍不住闷哼出声,脸上痛苦皱成一团,身体微微颤了颤,盯着沈怆勉强凝聚了声音:“我就是要他。”
“啪。”
又一鞭子抽了上来,眼花缭乱下扇在她脸上,顷刻间出现了条红痕。
时景咬着唇,死死瞪着沈怆。
“老沈!”沈妈妈惊叫了声,显然被吓得够呛。
沈斯陵见她目光坚定,纯粹得为一件事不遗余力,胸腔里涌动着震撼。
Alpha喜欢一个人,原来什么也不能阻挡她。
沈怆将鞭子朝另一侧地板狠狠砸了上去,满是怒意冲旁边警卫道:“把她给我关进阁楼!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出来!”
每次家里孩犯错,情节严重都会塞进阁楼面壁思过。
时景唇瓣发白,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浑身疼得厉害,可她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示弱的声音。
两名警卫将她架起来朝楼梯走,她喉咙动了动,路过自始至终没瞧她一眼的沈书白时,侧目望去诚恳道:“对不起。”
她没想过要伤害沈书白。
沈书白一言不发,脸色更沉。
踩着熟悉的楼梯一步步朝上走,时景脚步尽量表现得坚定些,顺着楼梯走了五分钟后抵达阁楼。
警卫把门开,阁楼里逼仄昏暗,胡乱堆放着一些杂物,像书籍、机甲器具、废旧玩具等,唯有一扇膝盖高的窗户能望见外面的景色,照明的是墙上的老旧挂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时景忍着疼走进去。
门“刷拉”一下无情关闭,黄昏晕黄的光线照射进来,逼仄压抑感愈发强烈,空气里的浮尘肉眼可见漂浮。
时景忍着疼找了个位子盘膝坐下,抬手拉开了灯用以照明。
她解开衬衫纽扣,疼得“丝丝”吸着冷气,见身上遍布了不少鞭痕,疼得脑子晕乎乎的,唇瓣微微颤了颤,翻了翻手边的抽屉,果然在里头找到纱布药水,那还是以前她偷偷藏在这里的,都是在外面架回来又怕被人知道专程放的。
给伤口擦了擦药,因着没破皮倒也不必裹纱布。
沈怆没下死手,否则她早就血肉模糊了。
处理完伤痕后,她背靠着床坐着,单膝曲着,浑身疼痛闷哼了声,咽了口口水咬着后槽牙道:“也不知道那骗子,挨不挨得住……”
恐怕现在裴盛跟她待遇差不离。
依她对盛盛的了解,真逼他做一件事,逼急了就造反。
她勉强撑起身子,抓着门摇了摇,铁门纹丝不动,应该在外面是锁了,她又走到狭窄的窗户边上,封闭型的窗户,玻璃材料不容易碎裂。
“拼了。”时景从那堆乱七八糟的机甲器具里翻出锥子和锤子,拿起来一点点将封闭型窗户的固定物松开。
“铿铿铿。”
因着怕声音太响引来外面的人,她敲几下稳了稳再继续敲。
作者有话要:
好吧,最近我就是不想怎么断章,写到哪里就是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