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巧克力泡芙。
于她那个在诸位面前正式公开、不喜甜辣的‘老婆’而言,清炒虾仁、番茄炒蛋和粉蒸肉多半是不会出错的菜色。
臣妍早有结论和准备,实践当日,在菜单上只添了一个不需要用到高压锅的菠菜粉丝汤。
天气正式入了秋。
窗外开始下起绵绵的细雨,淅淅沥沥,在榕树枝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于路面凹陷处积出水坑。雨同炎夏时节的不一样,因雾气凉风显得冷清,带来孤独感,最适合供诗人作家回忆往事。
这样的天气里,卓灼提着一盒巧克力泡芙,捧着两支沾满雨露的玫瑰出现在门外。
手上的雨伞啪嗒地往下滴水,敲开门后,并不急着第一时间进入。
他了伞,身上的长袖还是不可避免湿了些许,眼神同给人一种凉凉冷冷、沾上水雾的错觉。
“哇!”
臣妍推开门,心中一惊,顾不上赏心悦目,不去拿装着泡芙的袋子和花,直接先去拿他手上的雨伞,另一手拉着他的手进了门。
“手怎么这么凉。”
卓灼任她拉进客厅,趁着面对面的角度,耐心地回答:“上完课没想到下雨,临时回办公室拿的伞。”
臣妍察觉到掌心的湿润,没工夫问的更详细,果断地:“你先坐下等我。”
因为关切,便难得有些急躁。她将伞送至阳台开,做完这些,又忙活着去洗手间拿最近新买的干毛巾递给他,声音几乎在每个房间绕着圈。
屋内的一切都被留下的人收入眼底。
沙发和茶几之间换了新颜色的地毯,之前买的花瓶被摆上了电视机柜台,替换掉加湿器,其中的雏菊已经快谢了。阳台上绿植随着风雨飘飘摇摇,隐约还能听到卧室传来的、细碎的风铃声。
屋内的香薰有一种隐约的东方百合似的香调。同他的相比,屋内亮色要多得多。
第一次受邀进入这方私人空间,卓灼不刻意多作量,也不显得拘谨,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径直去厨房算帮忙。
厨房内,臣妍刚盛好全部的菜汤,见他不听吩咐进了门还要动手,立刻厉声,“住手!”
她有些没办法,在门口拦住来人,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卓、灼,你都不觉得累吗?”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她不多等,直接推着人出了厨房,因为大概能猜出情况缘由,不得不先按着他在餐桌边坐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声地抱怨,“做事考虑得多那是对着外人,就当你那儿就行了,湿了都能洗的嘛。”
卓灼仰头看她,被看破思虑也不挣扎,那点凉冷的秋风气无形散开,眉目带笑。
“知道了。”
“我看你不知道!”
没办法,她这位新上任的‘老婆’,实在是一个寡言少话,但无处不妥帖的人。
之前粉丝们得知消息,立刻在评论区排起高楼恭喜祝福,颇知情识趣,同样跟随潮流喊起了大嫂或者姐夫。还有人询问以后他是否会有机会出镜,或者上一两句话。对此,臣妍当然不会不征得卓灼同意就答应。
两朵玫瑰可怜巴巴地在置物柜上平躺着,无人搭理,直到主人觉得对面人的脸和手都变热,终于得以摆脱包装的束缚,替换掉那些快谢掉的雏菊。
饭后,他们照旧肩并肩一起在厨房收拾残局。
臣妍听着窗外雨声,闲聊间不免起这几天账号的反馈,提及粉丝的请求,先主动下了结论,犹疑着道,“不过你是大学老师,不太方便露面吧。”
卓灼接过她手里的碗筷,略作思索,“不能经常,偶尔一次应该可以。”
臣妍点点头,另有一番考虑。
聊天意见类肯定是不太行,纯粹的美妆类倒是不错,最安全的,应该还是经久不衰的男女朋友换妆题材。
她一边想,一边下意识扫了一眼卓灼的眼睛。
眉骨很高,薄薄的内双,睫毛浓密,正是很适合眼影的类型。
恰巧卓灼要放回筷子,伸手一抬,自下而上地将她圈住,又抽回手,二人错位,不免四目相对。
身侧人像看出她有些想法,帮她解掉身后围裙的蝴蝶结,低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
臣妍一心动,当然就有些手痒。
周缘缘和臣女士都曾经做过她的模特,没道理对眼前这位不动手。
“就先试着拍一拍,反正素材也不一定能用。”
她的眼神闪亮,每当提出请求,就十分让人难以拒绝,于卓灼就更加管用。
收拾完毕,臣妍将人拉至自己常年拍摄的梳妆台,熟练地好灯,调好相机,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进行一番服工作,谁知道,卓灼不仅不反抗,并主动用夹子夹起额前的刘海,端端正正地抬头。
显然,这已经是他唯一能自行完成的步骤。
“这样?”
他被人看着量也没有不自然,略略指了指自己的脸。
卓灼在日常生活中多数时候都是从容的态度,但这会儿显然对于美妆一无所知,于是坐得也很安静,比刚刚进门还要乖巧内敛些。
臣妍得偿所愿,为这份乖巧心满意足。先一步摸起他的五官,分明已经蠢蠢欲动地拿出化妆刷,还要惊讶,“这么乖,一点都不反抗。”
卓灼知道的不多,顺手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粉底液瓶子交给她,被即兴科普了妆前乳的存在,立刻举一反三,从善如流地换成她指点的物品。
“很早以前就想,”臣妍刷子和粉扑齐上阵,为他这防晒霜都不用的皮肤感叹,不经意地流露出艳羡,“印象里,你好像从来没彻底晒黑过啊……”
这一点,于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时期还要更明显些。海岛的太阳是唯一有作用的,不过依旧是稍过些日子又恢复如初。
卓灼闭着眼睛,还要在思考间习惯性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可能因为我喜欢的运动大多都能在室内完成?”
哪有他的这么轻巧。
臣妍不置可否,微微低头,捧起他的脸颊,继续作导演状指挥,“抬头……再低点,诶,对,就这样,保持。”
眼前人的底妆准备已经成功做好,可看来看去,怎么都觉得对方头上少了点什么东西。
她四下张望,灵机一动,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与自己同款的猫耳朵发带,给人带上,终于觉得圆满,“这才对嘛。”
这才像是她掌握主动权的样。
臣妍志得意满,抬着他的下巴,吩咐他闭上眼睛。
一旁的相机任劳任怨地工作,旁观着灯下的一切。
对方坐着,她站着,几次调整姿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面前人的怀中。身后的手微微虚扶,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变作轻贴,主动地给她借力。长时间保持站着躬身低头的姿势本来就容易腰酸背痛,臣妍中间活动了几次脖子手腕,见反正有人可靠,干脆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份不动声色的支撑。
遇上这样好发挥的素材,她的胆子不知不觉也大起来。
中途挑了大地色系,愣是认为没什么挑战性,直接顺手拿出冷色调的眼影盘,预备着挑战时下正潮流的所谓猫系烟熏,配头上那两个耳朵,多好。
“别动啊,”臣妍忍住笑,低声恐吓,认真严肃,“这颜色一旦手抖了,可真的很难救回来。”
卓灼明显不知何为恐惧,依旧答的沉静,“听臣老师的。”
臣老师满意点头,动作却顿了顿。
身上是一件薄薄的家居服,她又一直低头俯身,很难不察觉到男性呼吸间的气息。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副扮有多松散,更知道气氛安宁,窗外的雨都比往日微妙。可是之前酒店,视频通话,那么糟糕的披头散发都被人见过了,没有道理……
蓦地,卓灼皱了皱眉。
“啊,”臣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顿时紧张起来,“戳到眼睛了?”
面前的人摇头,轻声安抚:“没有,就是没什么经验,有点不太适应。”嘴上这么,可眉头没松,眼角在灯下似乎也泛起水光。
于是,她想也不想,放下刷子,弯腰凑得更近,紧张地,“是不是过敏……你先别睁开,我看看。”
雨声突然变得更大。
想给他吹眼睛,就需得先卸掉睫毛膏。
臣妍伸手拿梳妆台上的卸妆巾,仔仔细细地替人擦起眼窝,却被身后的补光灯先照得察觉出不对。卓灼眼角的光经由抚摸,并没有任何湿润的水意。和刚刚进门时,掌心间真切的湿润完全不同。
“你……”
臣妍才了一个字,先望进他无声睁开的眼睛。
自下而上的角度的确刚好。她睁着眼,越来越近的距离间,试图让自己的精神振作,终究还是彻底失败。
因为他轻轻地吻住了她,像风一样温柔,却又不再那么温柔。
“……”
她就不该放松的!分明知道他是个以退为进的高手,还这会儿自觉地送上门。
气氛当前,臣妍倒是不后悔,唯独后悔应当至少穿着内衣,这时腿脚酸软,不得不以手腕挂住对方,明摆着失去所有的先机。
卓灼先如往常一样,亲了亲她的嘴角,吻她的嘴唇,使得她想拿回主动权也无法,心头柔软成一片,率先投降,放松了唇齿牙关。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条鱼,提不起劲,也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老老实实地躺于砧板。不过折磨她的不是锋利的刀尖,而是更为柔软的、潮热的……
太可恶了,难怪答应的那么痛快!
臣妍觉得自己被今日这场雨蒙骗,才得出他乖巧——究竟眼下哪里乖?
他是个成年男子,是修养和尊重控制着他的言行,但终究也有时机恰当的情浓之时,不然,叫什么亲密关系,叫什么恋爱呢……
他迫使她参与到唇舌的交缠,手上不逾矩,但轻柔地揉着她的腰背,使得她更觉得提不起力气。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咕噜的转动声。
“……我好像感冒了。”
转动声停止的一瞬,臣妍借着间隙,晕晕乎乎地胡八道,立刻被人轻咬下唇,不得不重新投入其中。
和往日里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细致得无一处能逃过他的注意力。
臣妍感觉脸颊被人温柔地捧住,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舔吮间的你来我往让她节节败退,只能将他不由得揽得更紧。
“不要紧。”
卓灼,炽热的气息间还能保持凉冷的声线,真是奇异。
……
明明泡芙还没来得及吃。
臣妍想:怎么舌尖甜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