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贵妃薨逝 去看看他吧……
初璃脑海中记忆片段重叠, 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可是那片段一闪而过,她什么也抓不住。
初璃抬眼是上官逸的面容, 但她眸中朦胧,根本就分不清是谁。她只觉眼前人的模样很熟悉, 像是很久以前便见过。
“你是何人?”初璃听见心间的自己问道。
她一时有些怔愣,盯着上官逸的面容出神。
上官逸等了片刻, 只觉此刻初璃的神情很怪异,像是被人夺了魂, 便转了头想唤人去请太医, 岂料还未开口, 衣袖便被人拉住了。
余光之中,初璃侧首瞧着他, 满眼的柔色。
与此同时,蔺王府中。
“王爷,请自重!”眼见着上官周行越靠越近, 玲秋终是觉得不对劲,扶着墙便想往房门处跑。
可上官周行却像是被什么控制了般, 压根不听玲秋的话,反而快步走了过去,将玲秋堵在墙角。
“美人, 你可让本王好找。”上官周行笑了起来,暧昧地以指尖抬着玲秋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
玲秋猛然偏过头, 抬高了声音道:“王爷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白府中人,郡主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罢休的!”
“哦?”上官周行低下头, 靠近玲秋发间,轻轻地嗅着,眼眸眯了起来,道:“怎么个不罢休法?美人与本王两情相悦,自己来的王府,难道郡主那般闲情,还管有情人之间的事吗?”
“你……无耻!”玲秋恨恨地道。她想要躲开上官周行的触碰,却怎么都避不开。
枫色的绸带被上官周行握在指尖,只消一步便……
玲秋拼命反抗,眼角已落下泪来,“你这个混蛋!卑鄙无耻!你放开我!滚开!”
房门外早已被上官周行清理过,此时整个王府的人都不会靠近此处。
没有人能救得了玲秋。
“玲秋……”床榻上的沈禾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他自昨夜起便滴水未进,实是没有半点力气,可眼前这一幕带来的痛楚胜过这躯壳的伤,竟是逼得他挣扎着下了床。
沈禾颤抖着拿起了桌上的剪刀,自上官周行背后刺了过去。
但这举动很快便被上官周行发现,反倒是握着沈禾的手,生生将那剪刀夺了下来。
沈禾趁机喊道:“快跑!”
玲秋心间畏惧,发着抖跑至房门口,却听见身后上官周行阴鸷地开口:“本王待你不薄,你敢阻我好事?”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上官周行狠狠地将沈禾推倒在地。
桌沿上沾了血迹,玲秋回头时,沈禾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兴许是那血色对上官周行的刺激过大,他忽然间停了动作,看着自己的双手,有那么片刻的迟疑。
“沈禾!”正是那片刻的迟疑,玲秋已跑回了沈禾身边。
她看着心上人彻底没了气息,一颗心疯魔不已,眼眸中恨意滔天,拔下了自己的发簪。
“你!”玲秋死死盯着上官周行,拿着发簪,下一瞬便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我死后必化为厉鬼!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窗外风雨飘摇,一道闪电划过了这方天地,照得如临白昼。
初璃陡然回过神,望向上官逸的眼神柔色尽褪,她捂着心口,不知为何竟觉着有些刺痛,让她有片刻皆喘不过气来。
“初璃,你……”上官逸话未完,便被初璃推开了。
初璃向后靠着,径自贴着墙面,终是平静了下来,冷冷道:“你要何时才能放我回白府?”
上官逸本欲再次伸出的手被那话刺得僵在半空,只得收回了手,道:“待在皇宫不好吗?我过,这皇宫之中才最为安全,你待在此处,我便能护你周全。”
初璃无甚表情地抬眼,“这不过是你的私心罢了,谈何护我周全?”
初璃话音未落,殿门却被人推开了。
施陵急匆匆入内,神色慌张地道:“殿下,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上官逸只听了前半句便讶异地起身。
殿门再次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窗外的风雨愈发大了。
可现下中秋过后不久,分明该是团圆时日才对。
“不可能,这不可能……”蔺王府中,上官周行神智回拢,很是惊恐地看着脚下的血泊,那两具相偎的躯体便了无生息地躺在他面前,时刻提醒着他曾做下的事。
可是……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会出了人命?
上官周行止不住心间涌上的恐惧,紧张地往后退,靠在墙角缩了起来,喃喃道:“这可是合烟郡主的贴身婢女,便这么死了,郡主会不会……”
恰逢周羽推门而入,上官周行好似看到救星般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紧紧地拉着周羽的衣袖,道:“先生,这……这如今要怎么办?他们……”
约莫是太害怕了,上官周行话都不全,反倒是周羽抬着另一只手,拍了拍上官周行的肩,道:“不过是一个婢女,王爷怕什么?将人埋了便是。没有证据,郡主要如何怪罪于你?”
“对……没有证据。”上官周行闻言,神色间慌乱褪了大半,竟是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没有证据好啊!很好!”
上官周行还想些什么,却不防周羽眸光敛了下来,眼尾挑着黑气,缓缓转过了视线,低声道:“王爷,草民家中来信,这些日子草民需得回去一趟,王爷便好生待在王府,哪儿也不能去,明白吗?”
那话像是某种毒药,上官周行眼神瞬时空洞了起来,木然地道:“本王知晓……”
话音散在房门外的骤雨之中,隐入无边无际的昏暗。
夜幕降临。
“殿下……”玉贵妃寝宫之中,宫人跪倒了一片,却并非是为了迎接上官逸。
他们已在此处跪了许久。
上官逸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了殿门口却不敢进去,只堪堪进入殿门,问道:“母妃呢?她如何了?”
那问话一出,宫人们的头伏得更低,贴在了地面上。
殿内众人压抑着呼吸声,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上官逸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殿内落针可闻,连他缓缓移动脚步的声响都听得分明。
入了殿门再往里,走入里间,便是玉贵妃的床榻,而此时,那床榻前跪了数名太医。
为首的太医听见脚步声,颤颤巍巍地转了身朝上官逸伏首,话语悲切而又沉重,贴着地面传来。
“殿下,贵妃娘娘……薨逝了。”
“你……你什么?”上官逸的脚步再也挪不动,他看着床榻上阖上双眸永远不可能醒过来的玉贵妃,耳边昼夜交错,忽然便分不清今夕何年。
分明……昨日母妃尚在与他闲话,不过一日未见,为何……为何……
“殿下!”宫人焦急的呼声在上官逸耳边愈发遥远,他怔怔地望着那床榻,心间剧痛,再也支撑不住,失了仪态便跪倒在地。
他仿佛听见玉贵妃的贴身侍女在不断地泣语。
“贵妃娘娘入秋以来身子便不好,一直让奴婢们瞒着,昨日咳得严重便唤太医来瞧,才知病入膏肓,无力回天。贵妃娘娘不愿让殿下和陛下知晓此噩耗,一直强撑着,直至今日才……”
那侍女兀自便不下去,抽泣声在殿内回荡,彻底凉了上官逸的这颗心。
“殿下,贵妃娘娘生前最疼爱的便是殿下,还望殿下保重身体,莫要让娘娘走得不安心……”
哭泣声仍在继续,再往后的话上官逸却什么也听不清,他只觉手脚冰凉,便那般木然地看着床榻上的人,连周遭宫人轮换,人来人往皆不知。
那夜风雨如磐,玉贵妃的薨逝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帝闻言痛心疾首,下令辍朝五日,朝中上下十日内缟素及斋戒,太子殿下二十七日除服,举国同哀。
自那夜上官逸离开毓承殿后,殿外便安静得不像话,初璃被困在毓承殿内,除了伺候的宫人之外她谁也见不到。
初璃已有整整一日不曾瞧见上官逸,听闻她瞧不见他之时,他便跪在玉贵妃灵前。
整整一日都跪着,任谁劝皆是无用。
初璃本不想听见上官逸的消息,她心中有气,甚至于是恨意,这困于宫中的滋味难消,提及上官逸她便能彻底冷了脸色。
可待宫人尽数离开之后,那殿内只有她一人时,她又会想起很多事,想起曾经和上官逸相处的点点滴滴。
去看看他吧……
她心间的声音这般呼喊了许多次。
她终是忍不住推开殿门,这次施陵虽然守在殿外,但却没有拦她,任由她一路通行,去了玉贵妃的寝宫。
那寝宫被一片白色覆盖,初璃转过殿门,在侧殿找到了上官逸。
那人一身缟素跪在灵前,跪得太久了,竟像是木然了般,一动也不动。
初璃走了过去,轻轻唤他:“上官逸。”
却见上官逸僵硬地转过头,眼眸之中遍布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可那眼角却连泪痕也不曾有,这般强撑着,竟是连哭都当作奢侈之事了。
“上官逸。”初璃靠近了看着他,又唤了一次。
于是那人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光亮,慢慢地,他眼泪便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不发一言地抱着初璃,将头埋入初璃腰间。
泪水浸在碧衣之上,初璃下意识地便想推开,可是抬起的手却在半空之中停住了。
她分明此刻不该心软的,可是她好似见不得上官逸哭,那压抑着的哭泣声,刺得她心间都在泛着疼。
那种心疼的感觉像是在很久之前便有过了,但初璃记不清是从何时起,更加想不通这情愫到底从何而来……
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在这一刻吞噬了初璃,她暂时忘记了对上官逸的恨意,抬起的手终是落下,到底是没有推开。
夜色渐深,拉长的影子将两个相拥的人合在一起,便好似心也贴在一处。
从来不曾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