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八门金锁,横压大江
“咚咚咚”的军鼓之声响起,只让人热血沸腾。黎朝玄武战旗猎猎作响,却被喊杀之声所掩盖。
那黎朝水师的偌大战舰楼船,此刻逆流而来,在江面之上倒映出一大片阴影。两岸负责拖延的云军将士,皆需仰视方能看清全貌。
岸边船上,两方箭雨交错不停,时有双方中箭士卒发出的惨叫之声响起。
江边隐匿着的,负责引燃战船的云国舟此刻立即蜂拥而出,朝黎朝水师战舰冲去。但尚未靠近黎朝水师战船,黎军船上拍杆便狠狠落下。
拍杆落下,“砰”地一声砸在了云军舟之上,顷刻之间舟便已然碎裂,船上的军中高亦是卷入江水之中,不知生死。
江水激荡,船中火油漂浮江面之上,为火箭引燃,在江面之上燃起一片。但这零星火焰,显然已经不能点燃黎朝水师的战船了!
此时的黎朝水师,为了尽快突破南盘江水道进入邕江,封锁石城郡与四州之地,此时已然不顾云军的拖延战策,若有运粮、运兵船只被云军引燃,当即舍弃撤离,毫不留恋。
黎朝水师既然能够忍受这般损失,那本就没有水师与之抗衡的云军,自然也便没有了拖延的段。
眼看着前方数十里之外,就能转入水流平缓的邕江之中。杨大眼和徐庶,再也顾不得损失,召集下士卒,不顾伤亡地朝黎朝战舰袭去,拼命阻拦着。
杨大眼领着一众亲兵径直来到江边,对着脸色沉重的徐庶道:
“黎朝水师距离此地不过十里,转瞬即至,你这边还需要多久?”
徐庶看着江面之上密密麻麻,相互之间缠绕纵横,极为繁琐复杂的几条铁索,眉头紧皱,沉声道:
“幸得此地几名墨家弟子相助,倒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打造了八条足以封锁江面的粗铁锁链。但黎朝水师有国朝气运相助,已然凝聚军中异象,已然不是简单用铁链横锁江面,便能够阻止的了!我便想以此布下阵法抵挡,但如今却还差一些布置”
眼看着黎朝水师即将到来,杨大眼眼睛圆瞪,高声道:
“还差一些?事发匆忙,本将军下大都是附近调来的郡兵士卒,可不比得禁军、边军悍勇,现在估计已经撑不住了。”
也正如杨大眼所言,云军地方驻军并非精锐,兵甲、训练、士气皆不如边军、禁军,如今能够咬着牙,顶着伤亡惨重也要死命阻拦黎朝水师,已经是使了全力的!
但就算如此,也未曾阻止多少。黎朝水师眼看着邕江近在眼前,全速前进,此时依然越来越近,阵仗越来越清楚。
杨大眼心急如焚,转头看着江面之上有士卒架着舟,在纵横交错的铁索之间心翼翼,慢腾腾地穿梭着,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杨大眼二话不,当即解下身上甲胄披风,开口道:
“这样太慢了!快,还差什么布置,本将军亲自动!”
看着解下衣甲,撸起袖子的杨大眼,原本心中焦急的徐庶,眼睛倒是微微一亮。
倒是忘了,这位平蛮将军九阶修为,显然是能够帮上忙的!
徐庶连忙拉着杨大眼,又指了指江边摆放着的粗大铁链,道:
“将军九阶高,世间少有,倒是可以试一试。还请将军,将这铁链送至阵中景门之处”
杨大眼也不迟疑,径直走到那边,一把拎起那沉重的铁链,刚要迈步,便是忽然一愣,打断道:
“什么景门?哪里有门?”
徐庶闻言,顿时一滞。
他往常与诸葛亮交流惯了,这等阵法方位用语从来不用过多明。倒是忘记了眼前这位平蛮将军,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知晓奇门遁甲术语了。
徐庶连忙出言解释道:
“将军的东南方向,约八十步远,有空隙水道之处,便是景门!”
杨大眼闻言,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劲力,浑身用力,脸上涨红,拎着粗大铁链的臂青筋暴露,一字一句嘶声吼道:
“早、、啊!”
只听得“赫赫”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那特意打造出来封锁江面的巨大铁索被杨大眼猛地一掷,便顿时飞出。
铁链腾空而起时,那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响彻江面之上。
杨大眼嘶吼一声,脚下一踏,身形陡然化作虚影,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瞬间,杨大眼的身形出现在数丈之外,右已然握住了铁链端部。
只见他微微一抖,铁链晃动,便在阵法之中的景门阵眼处死死绕住。
杨大眼握着铁索,猛地回头看向徐庶,喝道:
“这样就行了?”
徐庶连忙道:
“自然不是!请将军便照着刚刚所做,前往您此刻正东方向,一百三十步处。”
杨大眼闻言,当即暴喝一声,中铁索又立即飞出。
“转而向北,二百七十步!”
“正西,三百二十步!”
“”
劳得数名墨家弟子倾力助力,征召三百名民役,赎买了附近数个城池的三成铁器,耗时一月熔铸而成,巨大到足以封锁整個南盘江见面的铁索,重量又何止千斤?
饶是杨大眼武功刚猛,又是九阶高的修为,等到助徐庶布阵完毕之后,亦是气喘吁吁,难以为继。
杨大眼顾不得维系将军的威仪,有些脱力地趴在铁索,看着下面那滚滚江水,又看了看远处不足三五里之处,浩浩荡荡而来的黎朝水师,他咽了咽口水,高声道:
“可曾好了?”
站在江边徐庶看着眼前密布繁琐的铁链阵法,不由朗笑一声,道:
“可以了,请将军速速回来吧!”
杨大眼闻言,等气息稍稍平复,猛地起身,眨眼之间便已经落到了岸边之上。
他身形晃了晃,又推开一众亲兵的搀扶,指着已然靠近的浩荡黎朝水师,忍不住朝徐庶正色道:
“徐参军,本将军知道你和诸葛参军都是有本事的人,亲自为你们请来了官身,如今更是相信你们,甚至将全军上下托付。这次能不能为陛下阻拦住黎朝水师,救邕州危急,便看你们的本事了!”
徐庶身形从容淡定,听闻此言,郑重道:
“请将军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只见徐庶摆出平日里很少见到的严肃之色,身上气息顿时变得凝实无比。
他心中一动,磅礴精神之力当即勾连起天地之气,冥冥之中顿时相互呼应。
便有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辉,于其头顶之上浮现出来,朝江面之上涌去。
江面之上那密布的铁索,顿时生出玄奥变化。
纵横交错,繁琐无比的铁索之中,一股气势轰然而起。
徐庶身上的衣袍,此时无风而动,身形挺直,天地玄奥之气自其身上不断散溢而出。
只见他双一抚,轻喝道:
“八门金锁阵,起!”
一声轻喝,奇门遁甲之术当即而动。
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散溢而出,充斥双方众将士视线之中。
那江面之上汹涌江水,此时在阵法的玄奥之力镇压下,顿时停歇。纵然江面之下依旧暗流汹涌,其上却不见任何浪涛。
铁索构筑的阵法之中,开、休、生、伤、杜、景、死、惊俱是生出回应,显露异象。
八门相互呼应,磅礴之力浑然一体,横锁江面之上。
为金色光辉晃住双眼的两军将士,此时再次睁开双眼之时,顿时心中震荡,面露错愕震惊,惶恐慌张之色。
只见天空之上,一道巨大身影忽然闯入了众人视线之中。
龟蛇相盘,甲壳之上遍布玄奥花纹的玄武异象浮于黎朝水师大军头顶之上,四足挥动之间,玄冥之气随之而动,虽身形略有虚幻,但亦是尽显神兽气象,让人心中惊骇。
夏国士卒、黎军将士在此前,自然是没有见过这大军异象显化的。但云军之中,除了那么几支特殊兵种之外,也同样未曾见过这大军异象显化。
夏军会因为云军异象显化而士气大丧,战力凭白损失大半,那同样的事情放在云军身上,也同样会如此。
若是放在此前,如今两岸之上,那些本就久疏战阵的郡兵将士,此时见到这黎朝水师玄武异象显化,只怕当即就溃败而逃了。
但此时这些云国地方郡兵,虽然震撼,却并没有太多惊惧之色。
便见那黎朝水师显化的玄武异象之上,金色光辉凝聚而出,化作八条锁链,紧紧锁住了这玄武异象。任由异象如何挣扎拜托,却是都无法动弹一下。
与之同时,原本逆流而上却行进速度奇快的黎朝水师,此时全军顿时一顿,停在了江中动弹不得。
杨大眼站在岸边,眼睛睁得老大,呆愣了许久之后,终究是哈哈大笑两声,一把抱住了一旁的徐庶,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本事,好本事啊!徐参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本将军,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
此时的杨大眼,看着眼前被堵在江中的黎朝水师,心中狂喜不已。
只凭着抽调而来的千余精兵,以及周遭郡县的地方驻军,便能够奇迹般地挡住这浩浩荡荡,无可睥睨的黎朝水师。
有了这番功劳,陛下如何不赏官晋爵?当今朝中上下,还有谁刚瞧不起他杨大眼不识字,只是靠着陛下信重,和宫中昭仪娘娘的关系,才有如今地位?
徐庶被浑身臭汗淋漓的杨大眼一把抱住,下意识地有些抗拒。
他连忙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杨大眼的臂膀,强忍着倒退数步的冲动,出言道;
“伱高兴得太早了!”
“?”
杨大眼看着徐庶,微微一愣。
徐庶指了指江面,神情认真道:
“将军,切莫高兴太早。因为我等中水师实力孱弱,不足以与黎朝水师抗衡。所以这八门金锁阵,我只能以孔明那用死物布阵的法子替代。”
当初诸葛亮在自家庭院之中以死物布阵,显然给了徐庶一些启发。
也就是他深得此阵玄奥,并非只是学得个阵法阵型,这才能够临时启发,以铁索横江布下此阵。
徐庶顿了顿,接着道:
“死物布阵,自然不如以将士布阵那般变化繁多。阵中又缺龙台阵眼,这阵法威力凭白失了七成。若是估计不错,这阵法也顶多能够阻拦黎朝水师几日”
听闻此言,杨大眼满脸的不信,道:
“我看这黎朝水师,不是被压制地死死得嘛”
话音刚落,只听得若有若无之间,一道“咯吱”脆声陡然响起。
霎时之间,只听得黎军欢呼之声,以及云军惊慌之声同时响起。
这番变化,让杨大眼心头一跳,连忙朝头上看去。
便见那天空之上,那玄武虚影挣扎不断,那缠绕其身上的八条金色锁链之中,已然有一根被其挣脱开来!
江面之上纵横交错的一条铁索,其上应声而显出了诸多碎裂的纹路,未曾崩裂,却也只是勉强维系其上。
杨大眼眼睛又是一瞪,忍不住爆粗口道:
“他娘的,这就断了一根儿?看着,也不像是能够撑过几天的架势啊!”
徐庶倒是未曾计较,反而露出笑容,解释道:
“黎军这次北上而来,一路之上毫无阻挡。军中上下一心,志得意满,便已经养成了厚重军势。这顺势而来,挡住便是不易,崩坏两三根铁索本就是意料之中,只坏了一根,算是好事。黎朝水师于此处被阻,军势一滞,继而衰竭,之后也便好对付些。”
杨大眼闻言,不由继续问道:
“那数日之后,又该如何?再布一次怎么样?”
徐庶闻言,轻笑着摇头,道:
“将军倒是不必担心,想来数日之后,孔明那边也当布置完毕了!”
杨大眼心中略微有些惴惴不安,但又想着二人的本事的确厉害,心中一狠,当即不再迟疑,咬牙道:
“好,这里便交给你们!本将军抽调了一万精兵,也即将赶来。到那个时候,大不了沿途修缮水寨,全力阻止!”
徐庶闻言,倒是全然没有半点担忧之心,笑道:
“将军且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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