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楚俞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那种存在肌肉里的熟悉记忆立刻解答了心中的疑问。
靠!这不是梦!
他咽了咽唾沫,慢慢站起来,走两步适应了一下后,第一时间浮现在脑袋里的是:驼峰岛。
如果他的经历不是梦,那么大自然里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也是真的。
西岭山脉是真的。
茵斯兰大草原的是真的。
还有西贡湾、柏沅清、狼群、狼崽们
对,狼群,这会儿柏沅清在干什么?是不是知道他死了?是不是在到处找他?他又消失了多久?柏沅清现在还在驼峰岛吗?
楚俞脑袋一下挤进了许多事,神经胀痛,有太多问题需要解答了。
他连睡衣都没换,拉开抽屉,拿起钱包刚想要冲出家门,目光瞥见放在茶几上的电脑。
他脚步顿了顿,脑袋里五花八门的疑问驱使着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打开电脑,进入搜索引擎。
白皙修长的指尖微微发着抖,慢慢地敲下几个字。
“老天,你别和我开玩笑。”楚俞红着眼,死死盯着页面祈求道。
他此刻不想考虑任何事情,不想纠结自己为什么会穿进一条狗身上,不想知道今天几号。
他只想确认:自己和柏沅清还有狼群是否真的存在过这个空间,时间线是否相同。
他记得在几年前,他生活在茵斯兰大草原的时候就有无人拍摄过他们,所以肯定会有他和柏沅清的视频。
如果没有
楚俞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不,会有的。
楚俞笃定,二哈混入狼群会获得极大的关注和讨论,络上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电脑界面一闪,一瞬间弹跳出许多二哈和狼群的相关视频。
不知看见了什么,楚俞眼眸闪了闪,视线顿时模糊了,颤着指尖关掉页。
情绪却仿佛有一瞬间克制不住了,他滑坐在地,抬起,捂住酸涩的眼睛。
安静的客厅,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
楚俞调整好情绪,换了衣服,从卧室找出书包,塞了些东西进去。这个地方是他用全部积蓄盘下来的一居室,里面一切摆设如初,或许是过去了太久,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眼房间,感觉到了陌生。
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而他自己像是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回来了。
楚俞不知道自己“消失”后,校方那边是否试图联系过他?是否报警?
也许他现在应该先去学校,看一看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也许他更该坐下来思考,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自己却一点都没变化,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
可这些重要的问题全被楚俞暂时抛之脑后,他用身上大半积蓄,租了辆suv。
然后开启导航,先出发去了驼峰岛。
因为那里,狼王在等着他,他要去接他回家。
从醒来到现在,楚俞满脑子都是柏沅清。
他内心不断祈祷着,柏沅清千万不要因为他的离开就做了傻事,否则他真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了。
开启导航,楚俞才知道驼峰岛距离自己大约有近千公里的路程,需要近十二个时。
他没有选择飞,主要担心自己到了驼峰岛后,狼群已经迁往其他地方,驾车会更方便。
经过服务区时,楚俞吃了点食物垫腹,又买了压缩饼干、面包、牛奶,还有甜食蛋糕、饮料矿泉水,统统放到了后备箱。
这些他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他记得柏沅清喜欢面包牛奶,谈晚星喜欢甜食,还有厄里斯紫沙他们。
希望狼群看到喜欢的零食,能认出他。
其实楚俞也不敢保证,自己出现后,会不会引起狼群的攻击。
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想知道柏沅清此时此刻的情况。
整理好后备箱的零食,楚俞心想:你们会认出来我吧。
沅清哥哥,你一定会认出我的吧。
“砰”地一声,关上后备箱。
楚俞刚要拉开车门,就听到了旁边传来的惊呼声。
“我天,你有没有看野狼观察站刚上传的视频啊,狗狗不在了,是溺水了。”
“什么啊?”
“就是我嗑的那对狼狗cp啊,呜呜十分钟前观察站更新了视频,哈死了。”
“不可能,假的。”
“嘤是真的,不信你看这是,诶你谁抢我——”突然被“抢”,女生吓了一跳,刚要破口大骂的时候看清了楚俞的脸,瞬间哑声了。
楚俞:“抱歉,我想看看这个视频,因为,我一直也在关注这支野生狼群。”
女生悄悄抓住身边闺蜜的指,用力掐了掐,压在内心的兴奋:“没事没事,哥哥,你看。”
楚俞低声:“谢谢。”
观察站的视频上传了不到十分钟,已经破了上千条评论。
!!!我不相信,不可能,哈肯定是躲起来了。
呜呜是啊,求求摄影师们找找修狗儿吧,它很调皮,一定是藏起来了,或者躲在哪儿睡着了。
我天,我看到观察站更新视频,开心进来吃糖,你们就给我这个噩耗。
不是,我就想问:哈走了,狼王怎么办啊!!!
呜呜呜七分十四秒那儿,狼王坐在河边的背影感觉好孤独啊,我他妈真的一个破防。
姐妹,看到后面,你会更破防的,狼王后面一直对着河里哀叫,我不敢再听第二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觉得这是假的,我不听我不听。
唉好无法接受啊,对动物的离开真的会有一种无力感,生死有命我都懂,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哈如果不在大草原生活,会多活几年吧,可是哈不在大草原,就遇不到狼王了。
其实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到了这一天,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也算是看着哈长大的吧,它真的带给我了很多快乐。印象深刻的是它当了狼后,带了崽崽,但它在我眼里就是一只可爱调皮的狗狗啊。
没错,它给我的感觉也是一只调皮可爱的修狗儿。而且我现在真的好担心狼王啊。
虽然柏沅清已经退位了,但友仍然喜欢亲切叫他一声狼王,就好比在曾经的狼群心中,柏沅清才是他们的王。
“哥哥你也喜欢它们啊?我关注它们有两年了,你关注它们多久了啊。”
“哥哥你是哪里人啊,是出来自驾游的吗?”
“你是去哪儿旅游啊?”
楚俞盯着,对女生的搭讪充耳不闻,目光一直看着视频里柏沅清蹲坐在岸边,朝着汹涌的河水一声接着一声的嗥着。
也不知嗥了多久,声音已经沙哑了。
楚俞心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似的,低喃:“沅清哥哥。”
楚俞深吸了口气,尽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将还给了女生:“谢谢。”
“呃不用谢啦。”女生还想“要不我们加个微信”,结果对方两步跨到suv,拉开车门,油门一踩,像有什么要紧事似的走了。
*
近九点,楚俞才到达了驼峰岛附近的镇。
不知道是不是在当动物的时候锻炼出了耐饿体制,楚俞除了疲累之外一丝饥饿都感觉不到。
他在镇上找了间民宿,然后连上络将电脑打开,连夜做好了路线规划。
楚俞觉得自己一秒等不及了,他无比迫切的想马上见到柏沅清,尤其是在看到那段视频后。
他无法接受柏沅清那般伤心,就如同柏沅清接受不了他的离开一样。
而且沅清哥哥不年轻了,过大的悲伤会让他的身体难以支撑。
为了能尽早和柏沅清相见。
当天夜里凌晨,楚俞就驱车去了驼峰岛。
他对驼峰岛的气候地貌还算熟悉,毕竟待了好几年,唯一缺点就是夜里他的视野不够,不似动物的眼睛,能将夜晚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路况很颠簸,楚俞想先去自己溺水的地方看看,也许柏沅清会在哪儿等他。
他将车停了下来,背上背包,拿起在商店里买的电,准备抄近路。
荒无人烟的丛林寂静无声,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楚俞未曾来过这片土地,他可能会害怕。
但现在闻见丛林里熟悉的味道,楚俞感觉像回了家。
隐约能听见潺潺水声的时候,楚俞停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然后把电筒揣进兜里,双拢住抵在嘴边,学着狼嗥。
“嗷——呜——”
“——嗷——呜——呜——”
人类的声音终归比不上狼的嗓音,想要千里传音差得远。
他叫了几声后,就继续走。
按照以前,这一点路程,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可现在真废。
楚俞拧开矿泉水,坐在石头上喘了口气。
他用电筒胡乱晃了晃四周,在心里计划着什么,确定没有动物出没后,楚俞才把电筒叼在嘴里,然后慢慢趴下身体。
我当狗狗的时候能跑那么快。
现在肯定也行。
哪怕用我的肌肉记忆呢。
仗着附近没有活物,楚俞决定再当一次狗狗,反正也没有动物看见他。
谁料,他这是下山,根本不能完美的配合脚,四肢不协调的走了两步后,直接栽了个滚儿。
楚俞:“”
楚俞脑袋摔懵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
愣了半晌。
“啊!”楚俞气愤地薅了一把地上的草扔出去,无能狂怒:“气死我了。”
楚俞认了命爬起身,拍拍屁股,捡起电筒,下山。
这一趟足足走了近一个时,楚俞才来到了自己溺水的地方。
他对着河边叫了两声:“嗷呜——”
“嗷呜——”
楚俞拿着电筒急切地沿着河岸走,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心里时刻念着:沅清哥哥,你在哪里啊?
听见我的声音,你能不能出来啊。
当晚,楚俞在河边巡了许久,又往山上去,希望能找到柏沅清。
结果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也不曾见到狼群的影子。
一整夜过去,楚俞整个人又饿又累。
他就地而坐,吃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靠着一棵树休息,大概是太困了,让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山林寂静,视野比晚上好了许多,楚俞爬起来,继续找。
*
楚俞在驼峰岛足足找了近三天,整个人无比狼狈。
他没有想过放弃,但随着一分一秒过去,他越来越害怕。
害怕老三带着狼群已经离开了。
柏沅清不在驼峰岛了。
如果离开了驼峰岛,该去哪儿找他呢?
楚俞拖着万分疲倦的身体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露出两只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驼峰岛。
望了许久,楚俞把脸庞埋在胳膊上,那股无力感和失去柏沅清的恐惧又慢慢席卷了他。
车子慢慢启动,楚俞决定暂时离开,这里没有信号,他要回到镇,再做决定。
驱车近一个时,楚俞又来了几天前才住过的民宿。
交完房钱,刚从老板里接过房间钥匙时,楚俞余光瞥到门口一抹鬼祟的身影。
他看过去,那个身影又倏地躲起来了。
抢劫?
应该不会,大白天的。
楚俞不在乎地收回视线,对老板了声“谢谢”,然后转身上楼。
找到房间,楚俞拿起钥匙,开门。
楼梯传来脚步声,可能是其他客人。
这个钥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楚俞插了几下怎么都扭不开,有些烦躁。
刚想要下楼找老板,忽地,楚俞感觉有人从后面“撞”了上来,力气很大,是个男人。
楚俞下意识要抬胳膊,结果用力一拧,门开了。
身后的男人和他一起踉跄摔到了地板上。
“啊,”楚俞痛呼一声,“走路能不能心——”
话未完,楚俞就被男人的举动弄得哑声了,整个人瞬间毛骨悚然。
男人压在他身上没有立马起身,而是将微凉的鼻尖抵在他的后颈,臂紧紧从后面箍住他的肩膀,不知闻了什么,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切,灼热的鼻息细密地落在后颈,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像是、像是单纯为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楚俞脸一烫,猛地反应过来,刚要反将人推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老”
“公。”
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言语却极为艰涩,如同刚初学习如何讲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