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对玄学感兴趣啊？”乔兮问商野。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我确实对玄学很好奇。”商野解释道，“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给公司留下负面新闻。”

    “而且我今天不是很忙。”商野笑道。

    在商野身旁, 助理张看了看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决定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张内心感叹：狐狸精, 乔大师绝对是狐狸精变的！

    乔兮并没有纠结为什么这个问题需要公司的总裁出动, 而不是让其他人前来，她答应道：“那好, 我现在在城中心，你把地址给我就行。”

    商野给她把地址发过去, ：“我马上到。”

    “好。”乔兮挂断电话，转头对着办公室里的三人，“我出去一趟。”

    余多抬起脸：“师父, 我能跟着去吗？”

    “不太行。”乔兮摇摇头，挨个指了房间里的几人，“你们的八字都不太硬, 特别是余多, 你天生阴阳眼，要是去了这个不太对劲的医院, 恐怕有危险。”

    看着三人失望的神色，乔兮勉为其难道：“嗯……杨清的八字还算好一点, 跟着来吧。”

    杨清立马兴高采烈地起身, 乖乖跟着乔兮身后, 对着身后羡慕的两人幼稚地比了一个耶。

    杨清开车驶向中心医院, 他们停好车，乔兮指了指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问杨清：“能看见吗？”

    杨清连忙用法力给自己开了灵眼。

    “好重的鬼气。”杨清脸色难看。

    普通人是看不到和鬼有关的东西的, 就算成了天师，如果不是天生阴阳眼，也只能通过开灵眼的方式来让自己暂时拥有阴阳眼，看到这些不属于阳间的东西。

    乔兮也是天生阴阳眼，所有脏东西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她的八字极阴，而且身为女性的性别又属阴，组合在一起居然反而成了至刚至阳，万鬼不侵。当年师父见她第一眼，二话不就将她抱回了宗门，给祖师爷上了高香，宗门终于有了一个玄学天才。

    商野不久后也赶到，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长款风衣，和乔兮并肩站在一起时，有种不出来的般配感。

    乔兮向杨清介绍了商野，杨清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和商野握手，看着对方又站回了乔兮身边，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杨清：……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乔兮一边走一边对商野：“这家医院的鬼气很重。”

    “一般来，医院有鬼气是很正常的。”乔兮，“毕竟这里是生死之事最多的地方，有些人不愿意就这么死了，偏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还有些人头七想回来看看……”

    乔兮：“但是，这家医院的鬼气已经远超正常浓度。”

    杨清紧张地摸着口袋里的符篆，他转头看商野，发现对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刘贵站在走廊里，见到他们走过来，对上乔兮的视线，瑟缩了一下，低头：“我爸在太平间里。”

    商野已经提前通知了这边的医院，也不知道他怎么谈的，但是对方同意了他们去看尸体的要求。

    乔兮按下负一楼的电梯按键，身后的几人都沉默着，等待着电梯缓缓下降。

    刘贵咬咬牙，决定破沉默，有些不安地：“大师，我不会有事吧……”

    “嘘——”乔兮竖起食指。

    刘贵猛地收声。他在自己的父亲昏睡的那段时间里找了不少大师，他们都害他爸变成植物人的东西很凶，没有办法对付。

    在知道是面前的女生将罐子“收服”，还从那个区找到了大型的墓葬之后，刘贵已经明白，面前的人不是什么简单的美女，而是真的大师，他根本惹不起。

    原本亮起的负一楼按键突然熄灭，电梯里的灯闪了闪，然后猛地一灭，整个电梯都陷入了黑暗。

    刘贵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他本来想话，但是想起乔兮刚才的动作，他立马又闭上了嘴。

    下一秒，所有的按键同时亮起，按键红色的微光在黑暗的电梯内闪烁，刘贵感到自己的脚下突然一抖，电梯居然开始飞速下降！

    刘贵再也忍不住，大声叫道：“大师！大师！求求你出手吧！”

    乔兮没理他，偏头对杨清：“杨清，你来试一试？”

    杨清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掏出困鬼符，拍在电梯内黑气最浓的地方。

    在刘贵的身后，黑气逐渐成型，形成了一个穿着病服的鬼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它的身体异常肥大，显形后几乎占据了半个电梯。男鬼的双眼外凸，对着乔兮露出一个笑容，嘴里的牙齿已经掉光：“你要……去哪一层？”

    “负一层，谢谢。”乔兮回答。

    男鬼慢吞吞地移动着往前，刘贵连滚带爬地躲去了另外一边，看着男鬼在电梯的按键上按下负一层。

    杨清从手机备忘录里找出往生咒，清了清嗓子，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１】

    随着杨清越来越快的语速，男鬼的身影开始变淡，在他们到达真正的负一楼时，它正好彻彻底底地消散了。

    电梯的灯光重新亮起，刘贵的双腿发软，电梯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了出去，倒在等待他们到来的护士脚下。

    护士还以为他是因为要见到父亲的尸体，太过悲伤才倒下，迟疑了一瞬，正准备安慰他，就听到面前的女生：“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把钥匙给我们就行了。”

    护士点点头，将带着编号的钥匙递给乔兮。她走进电梯，觉得今天的电梯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但她也没有在意，按下按键，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等护士走了，商野这时候才开口：“那个男鬼，是你之前的怨魂吗？”

    乔兮之前给商野解释过一些基本名词，但商野毕竟不是天师，所以并不能很好地区分这些鬼。

    乔兮耐心地解释：“不算是。怨魂是死的时候很不甘，所以死后滞留人间的鬼魂。刚才那个鬼只是心中有执念，我猜是因为它生前坐电梯的时候，由于一个人就占了两三个人的位置，所以经常被别人嫌弃，以至于死后产生了执念，还是坚持坐电梯的时候帮别人按键，来消除不能让更多人上电梯的愧疚感。”

    “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鬼差带走的，”乔兮，“只不过它的行为确实有点容易吓到别人，所以早点总去往生也好。”

    她转头夸奖杨清道：“很不错，往生咒念得很熟练，没有磕巴。”

    杨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边刘贵还处在死里逃生的惊恐中，即使是听到乔兮对方好像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他还是心惊肉跳。

    “好了，我们进去吧。”乔兮推开太平间的门，掏出手套给自己戴上，用手上的钥匙开属于刘贵父亲的冻尸柜。

    杨清壮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退了回去，和刘贵一起站得远远的。

    冷冻柜的冷气散开，乔兮戴上口罩，看到了已经开始僵硬变形的尸体。刘贵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但是现在，这具尸体可以的上是瘦骨嶙峋。

    乔兮递给身旁的商野一双乳胶手套和口罩，自己抬手将刘贵父亲的尸体上半身抬起来，问商野：“你有什么感觉吗？”

    商野一时没明白过来：“我？”

    “嗯，”乔兮解释道，“我是觉得你身上的功德很多，面对这些脏东西的时候也应该多多少少有一点感觉。有吗？”

    商野沉思一会儿，回答：“感觉的话，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你看这里，有一点纸屑。”

    乔兮顺着商野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尸体的后脑勺处看到了一点白色的纸屑。

    乔兮将那一点藏在头发里的纸屑取出来，对着太平间里暗淡的灯光看了看。

    一丝黑气悄无声息地从纸屑上飘出来，但还是被乔兮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迅速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掏出符篆，将那一丝黑气牢牢封印在符纸里，然后将尸体还原，推回了冷冻柜里。

    商野问：“找到什么了吗？”

    “找到了。”乔兮朝他笑笑，晃了晃手上的符篆，“商总果然不愧是商总，这么的细节也能找到。”

    商野接下她的夸奖，不露声色地弯了弯嘴角。

    杨清看见尸体回到了冻尸柜，这才跟上来，跟着乔兮一起出了太平间。

    乔兮将手套和纸屑一起扔进垃圾桶里，重新坐上电梯。

    刘贵在电梯外磨磨蹭蹭地不敢上前，之前那个男鬼显然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后面的事情还很多，你不想跟着就不用跟了，”乔兮，“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的父亲不是被那个陶罐害死的。”

    刘贵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乔兮：“他是被你害死的。”

    刘贵猛地抬起头，瞪着乔兮大吼：“你胡什么？！”

    “你我胡，”乔兮冷冷看着他，“那你有没有在医院里捡到过钱，没有归还失主，而是悄悄揣进自己的兜里，还把它拿回了你父亲的病房？”

    刘贵的瞳孔一缩。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他痛苦又惊愕的表情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