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纤白的紧紧攥住了裙摆,云莜低垂着头,让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一旁南溪等人不知萧铮是何许人也,见云莜神色不对,一个个都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南溪为众丫鬟之首,此时出面道:“姐,可是那名唤萧铮的客人有何不妥?不然,这人您还是别见了吧,等老爷回来再。”
云莜闻言,摇了摇头。
皇帝都亲自登门了,她有几个脑袋,敢不去见驾?
她深吸了口气,对身旁的丫鬟们嘱咐道:“今日登门的这名客人身份特殊,待会儿到了他跟前,你们可得灵些,莫要失了礼数。”
冬月与冬青闻言,一脸茫然,不知何等身份的贵客,才能让自家姐态度这般慎重。
因着自家老爷的权势,便是那皇族宗亲,见了自家姐,一个个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呢。
南溪与南鹊两个到底是云莜身边儿的一等丫鬟,见识比底下两个二等丫鬟多些,从云莜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信息,南溪依旧跟在云莜身边,南鹊却是悄悄儿地溜去了后门,准备去找自家老爷了。
万一这找上门来的主当真是个棘之人,自家姐一个女流之辈哪里顶得住?到时候还得靠老爷出面才行。
几日不见,云莜发现,昭睿帝比起前些日子,似乎“年轻”了些许。
这种“年轻”并不只是体现在他外表的装扮上,也体现在他呈现出来的心态上。
今日的昭睿帝瞧着不似一位沉稳的帝王,倒是与一名追求心上人的少年郎无二。
这个想法才一冒头,就被云莜迅速地摁了回去。
她算是他哪门子心上人,他又算是哪门子少年郎?快别臊人了!
为了将注意力转移开,云莜开始仔细端详起昭睿帝的装扮来。
在出宫前,昭睿帝显然是好生收拾过一番的,只见他着一身银灰交领绣瑞锦纹长袍,那瑞锦纹是以特殊银线织就的,呈一朵朵雪花状,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有流光闪过。他头上一顶巧玲珑的碧玉冠将脑后的三千墨丝竖起,无暇的玉冠、乌黑的墨发愈发衬得他面容白皙俊逸。
昭睿帝这身长袍是宋锦所制,虽料子珍贵,但京中其余勋贵人家也不是穿不起,在贵人云集的京城并不如何显眼,唯有腰间悬挂的一块青翠欲滴的双龙戏珠玉璧,及玉璧上细细垂下的明黄丝绦暗示着他身份不凡,不可轻易觑。
云莜的目光从他身上匆匆略过,便将昭睿帝的装束瞧了个大概,正欲收回视线,却忽的顿住了。
只见这玉璧旁还悬挂着一只香囊,这香囊瞧着颇为眼熟,呈同心结状,正是她离宫之前所缝的香囊。
云莜顿时挪开了视线,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耳边传来昭睿帝略带笑意的声音:“可还满意你所看到的?”
那声音,便如一根羽毛一般,轻轻抚过云莜的耳,同时也挠在她的心中。
几日不见,昭睿帝似乎变得越发会撩拨人了,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昭睿帝来见云莜时,本还带着几分局促,觉得仿佛回到了当初悄悄地恋慕着方皇后,彼此又尚未将一切挑破之时。
可当他发现,那个让他无比看重之人比他更紧张时,他反倒不那么紧张了,还忍不住想逗逗她。
云莜轻咬着下唇,一张芙蓉面变得愈发红了,只觉得昭睿帝在她跟前是越来越不讲究。
用这种暧昧的语调,出这般暧昧的话语,却让她如何回答?
偏生,昭睿帝也不知见好就收,久久未得到云莜的答复,竟还没有眼色地追问道:“怎的不话?可是害羞了?”
云莜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昭睿帝一眼,一旁的南溪也赶忙上前护主:“我家姐尚未出阁,日后还要议亲呢,还请还请您放尊重些,莫要调戏弄我家姐。”
南溪低垂着头,声色如常,其余丫鬟们都得赞她一声好胆色。
殊不知此时,南溪心中早已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作为云府诸丫鬟中唯一一名随云莜入宫之人,南溪自然认出了昭睿帝。也正是因此,她才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当日在宫中之时,昭睿帝对方皇后何等深情,南溪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这才没多久,昭睿帝就开始对自家姐献殷勤了呢?
在南溪想来,即便有一日宫中传出旨意要册封自家姐为后为妃,那也是昭睿帝为自家姐负责,是为自家姐名声着想不得已而采取的举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占了自家姐的便宜,言语之间就亲昵暧昧起来,一副要追求自己姐的样子。
南溪是不相信昭睿帝对云莜有什么真情的。
倘若他是认真的,那他先前对方皇后表现出来的那些深情又算什么呢?
倘若昭睿帝是随意为之,勾得云莜动了心迷了情,届时,他倒是可以轻轻巧巧地抽身离去,云莜又该怎么办呢?
南溪看得出来,对于自家姐而言,昭睿帝并不是没有吸引力的。
如此一位温和儒雅、博学多才且又深情的帝王,若是他真想取得女郎的好感,这天底下有几个女郎能够抵挡得住他的魅力?
云莜在宫中照顾过昏迷的昭睿帝后,不就因为一次意外,而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好感么?
当时,她那羞红的脸颊,以及因为不知所措而瞪大的双眼,南溪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在南溪想来,自家姐之所以能够克制住自己,不过是因为她足够清醒,知道昭睿帝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她。他的深情,他的忠诚,他的体贴都给了方皇后。
可若是昭睿帝火力全开,对云莜展开攻势,云莜又能抵御到几时呢?
南溪不知道,此刻,她只由衷地希望南鹊能够尽快找到云相,把云相给带回来。有云相在,无论昭睿帝想做什么,都得收敛许多。
“没有戏弄莜莜,不过是正常与她话罢了,你这丫头,也未免太敏-感了些。”昭睿帝心知南溪是云莜身边儿的心腹丫鬟,故而待她倒也算是宽和,眸光淡淡略过南溪,而后又回到了云莜的身上。
云莜不乐意看到南溪被噎,便刺道:“若不是你了意味不明的话,旁人又怎么会误会?你不反思自己,倒责怪别人敏-感,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昭睿帝闻言,也不与云莜争,只轻轻一笑,道:“你得是,是我的错。往后我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我改。”语气中带着十足的纵容之意,罢,他又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云莜听昭睿帝在自己面前流畅自如地把自称从朕换成了我,熟练地仿佛做过很多遍似的,便不由回想起在宫中时曾做过的那个梦。梦中,昭睿帝在面对方皇后时,便是如此自然,毫无架子。
梦中的昭睿帝,与眼前的昭睿帝,形象逐渐重合了起来。云莜心情有些复杂,怀疑昭睿帝是病得越发厉害了,将她错认成了方皇后。
“请萧萧大人随随我进来吧。”
一句话,被云莜得磕磕绊绊,艰难无比。
云莜斟酌了须臾,才将对昭睿帝的称呼定为了萧大人。
既然昭睿帝选择微服私访,自然是不想暴露其真实身份的,云莜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入府后,云莜唤来了管家,准备将昭睿帝迎到会客厅去,昭睿帝却道不必,转头问云莜:“你方才可是在赏梅?”
云莜神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昭睿帝嘴上着对云相信任万分,实则还在云府安插了人?
只见昭睿帝微微一笑,身子前倾,不断凑近,呼吸似有若无地拍打在云莜的脖颈间,这个距离,近的连他眼上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云莜瓷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绯色,正欲闪躲,却听昭睿帝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
听了这话,她身子一僵,当真没再动弹。
而后,云莜便感觉到昭睿帝的轻轻落在了她半绾的乌发上,从她乌黑的发间取下一片梅花花瓣来,摊开,将那片梅花花瓣展露在她的面前:“看。”
见云莜不话,昭睿帝又道:“这是玉蝶梅的花瓣,颜色鲜亮,饱满而又丰润,想必是刚从枝桠上落下不久。由此,我便能猜测到,你刚刚应是在梅花丛中。素闻相府的梅花养得极好,今儿个我难得来一趟,不知是否有幸让莜莜陪我去观赏一番?”
云莜心道,宫中那么多梅园,其间收集到的梅花品种可比云府多多了,昭睿帝在宫中时不赏梅,怎么专程跑到她云府来赏?难道是应了旁人所的那句,别人家的花就是比自家的花更香?
“萧大人既有此雅兴,便随我来吧。”着,扭头吩咐一旁看呆了的老管家:“外头天寒地冻的,萧大人体弱受不得寒,你去准备一壶姜茶来,待会儿送去梅园,也好让萧大人暖暖身子。”
“是,姐。”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又问:“姐当真不需要老奴相陪?若是怠慢了贵客,只怕不大好。”
最重要的是,这位“贵客”看起来对他家姐别有所图,这让老管家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眼看着自家姐就快要和宸王订婚了,老管家可不希望自家姐与宸王的婚事横生波折。
“不必,照我的去做就是。”
云莜当然看出了老管家心中的顾虑。只是,顾虑这顾虑那也没用,她身边儿这尊大佛若是想做什么,云府怕是没人能够阻拦。
方才前往梅园时,云莜还是兴致勃勃的。如今却是意兴阑珊。
每与昭睿帝一句话,她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怕都不会有什么赏景的兴致了。
昭睿帝倒是负立于云莜身旁,心情颇好,一路上眼神没少往云莜那儿瞄。
自从知道他的莜莜回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
如今,昭睿帝便是什么都不做,只盯着他的莜莜偷偷瞧上一眼,都能暗自高兴许久。
莜莜还在,真好。虽如今他对莜莜这模样还不大习惯,但多看看,总会习惯的。
云莜被他这目光瞧得颇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萧大人为何一直看我,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
“莜莜直接唤我名字吧,一直称呼我为‘萧大人’,听着未免太生疏了些。我方才盯着莜莜看,只是觉得莜莜站在花丛中时,当真是人比花娇,将来也不知便宜哪个子。”昭睿帝想起此行的目的之一,开始出言试探道:“听闻莜莜与宸王两情相悦,已然好事将近了?”
云莜闻言,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若是旁人与她这话,她定会随意几句话搪塞过去。只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在昭睿帝面前不可如此随意。
她摇摇头:“我可不敢直接称呼萧大人的名字,萧大人是尊者,且又是我的长辈,我若是当真这么做了,未免太过失礼。”直截了当地提醒昭睿帝二人的身份差距后,她又道:“我记得,不久前萧大人过,要替亡妻看着我成婚。萧大人这般关心我的婚事,可是因为这个缘故?”
云莜的,正是她本人初次随云相入宫面见昭睿帝时,昭睿帝对她的那番话。
当时,云相颇为担心昭睿帝的身体,昭睿帝便安慰云相,他还要代替皇后看着云莜成婚,没那么容易倒。
如今,不过短短一月光景,云莜却觉得,一切都变了。
无论是昭睿帝,还是她自己,都变得不像原来的他们了。
昭睿帝见云莜没有否定她与宸王之事,面上的笑容微微一窒,旋即又意味深长地开口道:“莜莜的婚事,我当然要亲自参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擅自娶走莜莜,莜莜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
云莜闻言,眼睫一颤,不知昭睿帝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梅园。照水梅开得正盛,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红艳艳的一片,间或有几株玉蝶梅插在照水梅之中,呈纯白之色,素的素极,艳的艳极,两种梅树并蒂而生正是相互映照、交相辉映。
昭睿帝静静驻足欣赏了一会子梅花,没多久便瞧见了云莜等人摆放在石桌上的两只红泥火炉并那只三层的紫檀花开富贵食盒,顿时就笑道:“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倒是捡了个现成,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云莜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人脸皮子也当真是厚,哪有人把蹭吃蹭喝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昭睿帝见她一脸凶状,不由摸了摸鼻子:“先前我请你吃了不少膳食,总不会今日吃你一些东西,你就舍不得了吧?”
“岂敢?”云莜一字一顿道:“您能看上那些菜食,倒是它们的荣幸了。”
昭睿帝假装没有听出云莜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兴致勃勃地去研究那火炉的用法。
一时又是蒸酒,一时又是煮火锅,忙得不亦乐乎。
来倒也奇怪,他堂堂帝王之尊,处理起这些杂物来倒是脚极为麻利,并不像云莜想象中那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昭睿帝看出了云莜的疑惑,笑了笑:“你只管坐着吃东西赏景就是,其他事情交给我。”罢,他语带怀念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想当初皇后还在时,我与皇后想独处,不愿被宫人打扰,我不愿让皇后操劳,诸如饮酒用膳之类的事,都是我伺候皇后的。今儿个,也让我伺候你一回。”
云莜闻言,垂下眼睑,同样低声道:“臣女何德何能,竟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昭睿帝闻言,笑而不语,只是偶尔扫向云莜的目光越发温柔,仿佛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用完了膳食,期间,由于昭睿帝的命令,下人们都不敢靠近此处,二人话倒是便宜了很多。
不得不,昭睿帝真要细心照顾起一个人来,当真是细致入微,让人舒适到了骨子里,也难怪方皇后当初会对他死心塌地的。当日方皇后与昭睿帝订婚之时,昭睿帝虽是先帝嫡子,但幼子的身份让他在夺位之战中很难占到什么便宜,彼时,除了昭睿帝之外,他头上还有一名势大的兄长在追求方皇后,可方皇后却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昭睿帝。
外人都,他们的结合是利益驱使的结果。恐怕也只有真正见过他们相处之人,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昭睿帝是要服侍云莜,但云莜也不敢当真坐着不动看他服侍自己。
她虽是相府千金,动作倒也利索,与昭睿帝配合得当。
昭睿帝见状有些感慨:“你可比当初皇后好多了,皇后当初就极不擅长做这等事,烧个火都能险些把锅子给烧穿。”
云莜闻言奇道:“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臣女是臣女,皇上一直拿臣女与皇后娘娘比做什么?臣女知道皇上十分思念皇后娘娘,可皇上这样处处拿臣女与皇后娘娘比较,皇后娘娘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不会高兴。”
“是朕失言了。”昭睿帝面上流露出些许歉意:“朕今儿个心情好,便总也忍不住想与人往日之事,并没有拿你与皇后比较的意思,你们都很好。”
云莜却不信这话,她沉默片刻,问:“来,您今日见了我,便一直唤我莜莜,往日这可都是您对皇后娘娘独有的昵称。皇上,您是不是是不是把我当成了皇后娘娘的替身?”
作者有话要: 这文又名我每天都觉得我在ntr我自己
女主:你喜欢十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男主:这个咳咳
安利基友的文:
错救太子之后by七杯酒
沈望舒做了场噩梦,梦见自己是话本里男主角指腹为婚的表妹,只是男主失踪多年,她被歹人灌醉送到太子的床上,被迫成为他的姬妾,被他囚于东宫,后来还因为刺杀太子,被下令鸩杀。
她的死让男主表哥和太子势同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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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外,她凭借定亲玉佩认出了身受重伤的表兄,将他接回来悉心照料,对他关怀备至,准备到了年纪便履行婚约,从此顺遂无忧地过完一生。
只是不太对劲的是,表兄的性子骄矜暴戾,视人命如草芥,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倒与那太子有几分相似
所幸在她关怀下,表兄看着她的眼神也由阴狠警惕变为了温柔宠溺,帮着她护着她。
不料后来,一场宫宴上‘表兄’锦罗玉衣,居于高位,群臣对他俯首叩拜,高呼‘太子万安。’
沈望舒:“捡,捡错人了,救命qaq”
她连夜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不料帝都城外,禁军层层围堵,沈望舒被抓个正着。
太子高踞马上,笑的漫不经心,眼底却透着寒意。
他用马鞭勾起她的下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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