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但凭今日一份情 三合……
谢广珩的喊声带着回声在甬道内来回徘徊, 惹得甬道两旁关满了人犯的牢房里,所有的人都往最后这间牢房关注而来。
许是兔死狐悲,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算, 对面牢房此次同被抄家下狱的保定侯林家, 当家人林侯爷是个精明的主,先前马大田来送东西他不是没看到。
这会子对面的谢家动了,林侯爷眼睛一转,立刻领着儿孙也探头帮着大喊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陛下都没下旨定我们的罪, 砍我们的头,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敢如此无视我们的生死?万一我们真出什么事, 事后你们难道不怕被清算, 不怕被上头治罪问责吗?”
这一幕让喊人的谢广珩猛地顿了那么一顿, 目光幽幽的看向对面牢房里探头的林侯爷,也不知想了什么住了嘴,而他身后的谢广禄,却抬手点着谢时宵并身后一干子侄教育着:“你们啊,还不如一帮子外人!唉!我谢家危已!”,这样的子孙……
一时间,地牢里的人心思神色各异。
直到……
“喊什么喊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 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一声大喝划破地牢的喧闹。
只见甬道尽头, 马大田兜着一个包袱, 手里抖着铁链,一脸严肃的呵斥走来,牢房里瞬间安静。
唯独谢广珩, 借着甬道两壁间隔的火把照亮看清来人后,脸上蓦地一喜,“马牢头!是马牢头吧,这边,这边……”
想到刚才这人对自家侄孙的照顾,谢广珩欣喜无比,手伸出到栅栏外,激动的朝着马大田努力摇晃招呼着。
原来吧,地牢上头的入口处,刚刚送走龙鳞卫的马大田等人,正要继续先前的巡查呢,就发现地牢那边传来闹腾的动静。
想到刚刚送进去关押的人,马大田神色一动,忙安排兄弟去别处巡查,自己抬脚就往地牢里来。
匆匆走了几步,眼看人都进到地牢入口了,想想不对,转身又往回走。
回到休息的屋子里,开自己的柜子,想了想,把里头余大娘子买的药全包了,抱着就往地牢而来。
先前领着人犯去地牢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余大娘子的那位前夫君情况可是不大妙的样子,浓厚的血腥味他可是闻的真真的。
而余大娘子找到自己,事先就准备了这老些各色药品?而且他可是看过了的,都是精贵的好药。
再对比这位谢家大爷眼下的伤势?
嘶~莫不是,余大娘子早就料到……
果然啊,女人就是心软,就是放不下男人与孩子!
(于梵梵:不!我没有,你乱!)
都床头架床尾和,夫妻夫妻,夫妻俩人之间的事情谁得清楚?再了对待吵闹的夫妻,世人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起来,其实余大娘子的事情,自己本是知道的不甚清楚的,后来还是自家婆娘在余大娘子走后,非拉着自己哔哔哔的了半天,自己这才知道,余大娘子这个弃妇可不是她夫君亲自休弃的弃妇,而是她夫君上头那位继室婆婆,趁着谢家大爷不在家而替子休妻的。
这就有意思了,继室啊!
马大田甚至在心里嘀咕,兴许人家余大娘子跟谢大爷夫妻俩人之间指不定好着呢,人家谢家大爷指不定如何如何爱重妻子,感情深厚着呢!碍于继室婆婆从中作梗,这才……
瞧瞧,这不是人家余大娘子早早就准备了药品,一刻都不敢多耽搁,眼巴巴的送到自己的手里,怕不是早就知道……
呐呐呐,俗话看破不破!呵呵呵……
不管怎么,看在那位余大娘子是忠义之后,为人诚恳和善,对待落难的夫家都能不离不弃,品性高洁的份上,自己也不能让余大娘子吃亏,得好好的把事情给那位谢家大爷,得让他知道,他家的娘子是如何如何关心爱重他才是!
好一大通脑补的马大田心里定主意,于是,在闻到血腥味,料定了谢时宴受伤,听到牢房里的热闹动静后,马大田手脚麻利,特特把剩下保管的所有药品统统带上。
来到谢广珩面前,把一兜子药品递给谢广珩的时候,马大田还不忘了一脸郑重的,看着里头靠着墙壁,目光却依旧锐利的谢时宴明表功。
“来谢家大爷你也是好命!你瞧瞧,你们谢家都败了,都朝不保夕,所有人都不知道哪天就要掉了脑袋,兴许还要牵连人一道送死去,都这样了,你的娘子,哦不对,看我!”
某人煞有其事的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演的跟真的他忘了一般,嘴里忍不住还是为于梵梵抱不平,继续调侃道。
“该是谢大爷你的前娘子余氏,居然还这般关心你,怕你跟你家孩儿在大牢里吃苦遭罪,费尽心力的找到我马某人,还眼巴巴的准备了这些药品食物,早早就给你们备上,就怕你们父子俩在大牢里有个什么万一,这不,眼下就用上啦。”,话到此,马大田朝着谢时宴身上,谢广珩正在包扎上药的伤口努努嘴。
“人家余大娘子的心这么真,你们谢家都如此地步了,人家都不离不弃,这份情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好媳妇,你们谢家休了难道不亏心?
照理我一个外人不好质疑,可是谢家大爷,不是我马某人,这偌大的刑部大牢,上上下下这会关押了多少人?这么多的人,身后牵扯了多少家族亲眷?
这么多家族亲眷,姻亲故旧,可时至今日,就没有一个人进来探望人犯的,唯一一个来的还是派了下人来退婚。
在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怕惹火烧身之时,唯独你的前娘子,那个你继母代替你休弃的可怜孤女,自己都顾不上了,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们父子!
谢家大爷,我马某人是个大老粗,不会话,可就我这样的人都知道,余大娘子这般的好女人你不该休的!回头啊……唉!算了,什么回头……”
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眼前的这帮人还有没有回头都难啊。
眼前脑补帝马大田的一番骚操作,得亏于梵梵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绝对愤怒到爆炸,跳脚抓狂:我谢谢您嘞!
马大田感慨:其实就眼下谢家这样的情况,余大娘子被休了才是好运,才不用陪着谢家沉沦呢!
放下药兀自脑补过多的感慨了这么一番,人马大田才不管谢时宴听了这番话后内心的翻涌出动,人家脑补帝转身离开时,还不忘了感慨着交代,“唉,你好好上药养着吧……”,至于能不能养好,养多久?那得看上头的意思,让不让他们谢家活。
不过看在余大娘子的份上,“那什么,如果药品食物不够的话,谢家大爷你可以跟我,缺什么,只要不违规的,我也可以跟余大娘子一声,到时候置办了给你们父子送进来。
至于请大夫?抱歉,这个我马某人办不到,活不活,得看谢大爷你自己的命了。”
自认为是做了好人好事,忍不住热心发言的脑马补帝,丢下这么一番话转身就走,却丝毫不知道,他这一番骚操作,却让谢时宴陷入了沉思,也更加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还要这一出的于梵梵要是知道了这出,会是如何的憋屈愤怒。
只谢时宴,目送马大田离去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跟前忙着给自己上药包扎的二叔,嘴里带着急切:“二叔,对方方才的是什么意思?余氏被休又是什么个意思?”
谢广珩抓着药瓶子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急切拉着自己求答案的侄儿,“宴儿,你难道没收到我给你的信?”
“什么信?”,谢时宴下意识的问,随后看到自家二叔的表情,心下猛地了然,“二叔,我跟父亲在西北的日子,过的日日胆战心惊,跟京都早就断了联系……”,所以不要信,就是一根毫毛,他也没有收到过。
侄儿这个模样,谢广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住的叹气。
“唉!宴儿,兴许这就是命啊孩子!不过来也是余氏那孩子幸运,若不是有当日你祖母继母的那一出,眼下余氏想必也跟你祖母她们待在隔壁的女监,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还能给咱们送药送食……”
若不是如此,自家侄儿眼下恐怕是……所以,这都是命,是天意啊!
是命吗?谢时宴不知道。
他只知道,锦绣堆里,人心是黑是白,血是冷是热,面是奸是忠,自己看不真切;
落魄地中,人心是白是黑,血是热是冷,面是忠是奸,他才深有体会;
如那曾经与他们谢家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姻亲故旧;
如自己根本不喜却一心要嫁自己,不惜为妾的所谓表妹们;
如那个曾经在自己眼里没了脊梁,木楞,惶恐,还一直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始终走出不来的——妻;
两相对比,谢时宴竟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好笑。
若有机会,若谢家侥幸躲过此劫,若他谢时宴还有命在……
他保证,但凭今日一份情,从今往后,他绝不跟从前那般对她冷漠,对她相敬如宾,自己会跟她对影成双,成为她的臂膀她的山。
爱她、重她、护她、宠她,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免她四下流离……
于梵梵:呵呵,我谢谢您嘞!都是些什么鬼?
内心强大坚韧如谢时宴,虽重伤在身,虽没请大夫,这货却还凭着自身的毅力,凭借高深的武功,加之本身身体素质不错,硬靠着于梵梵为自家崽儿准备的这些药强撑了过来,没挂掉不,还靠着马大田源源不断偷渡进来的物资与药品,一日日的恢复起来。
天可怜见的,因为衣物饭食是马大田媳妇准备的,没经过过于梵梵的手,所以每回马大田问自己要药品的时候,于梵梵都惊慌担忧的满以,这些都是自家宝贝崽儿受了伤所需要的,问了马大田,人家脑补帝马抱着要成全她于梵梵破镜重圆的心思,一直都没点破。
可怜被蒙在鼓里的于梵梵,担忧自家崽儿担忧的呀!
药品买的最好的原料,买的那叫一个豪气大方,还不惜亲自下场,日夜赶工,配置了好些个治疗外伤内伤的好药,这些可都是她家老于跟外祖父的压箱底宝贝,于梵梵都毫不吝啬的掏空了。
便是连嫁妆里先前没舍得卖,准备以后拿来保命的珍惜药材,比如上好的人参,于梵梵都尽数的亲自熬了汤托付马大田送进去,还千叮咛万嘱咐脑补帝,可别一次性给自家宝贝崽儿喝多了。
于梵梵真是哪哪都想到了,可独独想不到,自己费尽心血弄来的这些好东西,绝大多数都用到了狗男人的身上。
所以,特么的脑补就是病!脑补太多害死人!
直到护着儿子流放上路,面对着身边这个跟记忆里明显不一样,从上路起就明里暗里维护她们母子的狗男人时,于梵梵才会一脸懵逼的不可置信,只觉得狗男人脑子怕不是瓦特了,哪里知道,这是脑补帝马大田的锅?
要是她知道,绝对要气的跑回京都,拉着马大田的衣领好好问一问,姐是不是你前世的仇人,你马大田为何要如此害我?
然而,眼下发生的这一切,于梵梵都不知道,她啊,忙着呢。
自听到消息,外逃的人犯全部缉拿归案,三司会审也到了重要时刻的时候,于梵梵不仅忙着给宝贝崽送药送物,更是焦急如何尽快捞人。
越到后头,万一三司会审完毕,判决下来,陛下旨意下达,结果还不好的话,那时候再捞儿子就更难了。
不行,她得快点,再快点,找人疏通关系捞崽儿才行。
可是找谁呢?
不自觉的,于梵梵想到了一个人……她的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个手摇折扇,满身傲娇富贵气的纨绔白胖包子脸。
只是眼下自己的身份能力,连吴家那样人家的大门都敲不开,明知道会上当,还得憋屈的被人宰,那么人誉亲王府的大门,自己就更没法敲开了。
可放弃吗?
绝不能够!
据这位纨绔王爷最是好玩闹,家里根本待不住,自己没法买通王府下人知其行踪,那她就只有笨办法的,想方设法在外头堵人。
传中王爷平日里最爱逛的地方,于梵梵都摸了个遍,也蹲点守了个遍。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自己手太黑?运气太差?一直都守不到要等的人。
于梵梵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得想个办法。
只是什么办法是自己的情况能够办到,而且能保证查到王爷的行踪,并成功守到人的呢?
下意识的,于梵梵又想到了一个人。
这日一大早,于梵梵给自己化好了丑装,给马家送去‘儿子’必喝的人参鸡汤,再送上自己配的上好金疮药后,直接就去了外城南墙根下。
大齐京都城分为皇城,内城,外城,而东升嘴里所谓的外城南墙根下,就是最京都城最外围,外城守卫京都的十二米高的城墙,内墙墙根。
这里,多是一切外来京都城务工,没底子家财的贫民苦力流浪汉,以及京都城内无家可归的,如东升这样的乞丐落脚的地方。
大家沿着城墙根,用茅草烂板等一些废弃东西搭建起来的窝棚,有时候一个窝棚里还住了一好多人,大家吃喝拉撒都在这,卫生环境可想而知。
京都城四面外城墙大多是如此环境,只因为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南城北的外墙根下情况更加糟糕罢了,穷苦贫,脏乱差,是外城南墙根下的正常开方式。
于梵梵长在边关,进京后嫁入公侯之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是不知道南墙根下的情况,自然的也就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
不过好在于梵梵不蠢,上辈子的影视作品不是白看的,想着东升一个乞丐儿,他落脚的地方,情况肯定不大好。
来之前就做了伪装跟武装,并没有仗着力气大,就艺高人胆大的蒙头闯。
化了丑丑的妆,没穿封好了银票的肚兜衣裳鞋袜,反倒是穿了不眼的粗布衣裤,绑腿扎上,绑腿里插上一把自己买来的杀猪尖刀,粗布的马面裙腰间一系,盖住脚下,袖筒里再揣上把锋利匕首,头发用块蓝色粗布三角巾包住。
对着洗脸的盆儿一照,很好,一个黑黑壮壮,脸上还有麻子的粗鄙妇人出现在眼前,这样的装扮,于梵梵很满意。
临走之前,给四眼的饭盆里放满食物跟水,交代好已经能蹦跳的四眼好好看家,于梵梵怀里揣上十两碎银子,腰上的荷包揣了一包铜板子就出发了。
走到外城南墙,看到进出京都城的南城门,望着朝城门两边延伸的城墙,远远的看到里头沿着城墙根搭建的大窝棚,于梵梵有些懊恼。
她怎么当时就忘了问东升,他落脚在南墙哪一头呀?
要知道,京都占地面积极其广阔,而把整个京都城都围拢在其中的城墙,你可想而知它有多长,哪怕就一面南城墙,哪怕以南城门而划分左右一边一半,可要找一圈下来……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来都来了,不想白跑一趟,于梵梵装备撞大运,且家伙自己不都了么,只要到了这地界,自己随便拉个乞丐都能问到他的下落。
于是,于梵梵闭着眼睛选了一边,离开城门跟前,转身就走了进去。
一进入这里,就如同隔外头的街道是两个世界,味道难闻的于梵梵只能憋住嘴巴,努力忽视这里的臭气,不去看棚子周遭的发黄暗沉的污迹,更是要心的避着脚下三不五时冒出的‘炸弹’。
深入走了约莫两三百米,一路看到的都是大人,且目光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于梵梵也不蠢,自然不会开口询问。
随着自己的深入,居然一个乞丐都没遇到,于梵梵心里有些着急了。
“快跑,别让周老狗追上……”
才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返回去,改道城门另一边的墙根去寻呢,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听着像是孩子的,于梵梵脚步一顿。
探头望去,远远的于梵梵就看到,前方朝着自己迎面急速跑来了两,啊不,是三,三个乞丐。
于梵梵心下一喜,正想着拦人询问,结果三个大不一的乞丐就已经奔到了眼跟前,加之于梵梵急于问人站在狭的路中央,好死不死的,三乞丐一个接一个的刹不住车,滴溜溜的就撞在了于梵梵跟前,瞬间倒下一片。
“哎呦呦……哪个不长眼……”
为首的乞丐年纪最大,看着约莫十来岁的样子。
混迹这一行,当乞丐能活到现在的也不是一般人。
突然被撞了个狗吃屎,乞丐很是没好气,张嘴就来。
毕竟在乞丐行当那也是肉弱强食的,加之这片地界,不是乞丐就是无家可归的穷苦落魄人,大家都一样,乞丐才不怕呢。
嘴里不客气着,才想训斥没长眼的人,结果一抬头……
好嘛,接来下嘴里的粗口全都被他咽了回去。
不为别的,当乞丐可是得很有眼力见的!
面前的大娘子虽然身着朴素,都是棉布粗衣,可比他们身上这补丁摞补丁,甚至衣不蔽体的装扮那可要强哪里去了,不是粗麻的衣裳,甚至都没有一个补丁,这样的人,自己一个乞丐可惹不起,这人也绝不是如他们一样住墙根下的主。
于是,乞丐的态度立刻转变。
“哎呦这位大娘子见谅,的不是故意撞到您嘞,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的一般见识啊,的跟您赔礼啦。”,着,这见人人话见鬼谁鬼话的乞丐,忙给与于梵梵鞠躬道歉,态度诚恳的不得了。
于梵梵不计较这个,也不想跟他废话。
抓起荷包掏出十个铜板伸到乞丐跟前,直接道:“孩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东升?认识的话带个路,这些铜板就是你的。”
“东升?”,乞丐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上下量于梵梵一番,而后挠头嘿嘿笑着摇头,“不认识。”
否定的倒是果决,只可惜,刚才他的眼神已经成功的出卖了他。
于梵梵好笑这个乞丐的反应,也不看他,目光投向他身后两个跟着爬起来站稳的乞丐问,“你们俩的呢?知不知道东升?知道的话带我去,这些铜板就给你们。”
俩的一个约莫七八岁,一个才四五岁的样子,七八岁的还好些,还知道去看前头大点的那个,拿眼神征求对方的意见,可的那个毕竟年纪,不懂事呢,加上于梵梵犯规,还拿着人家乞丐最期待的铜板来诱惑人,家伙可不是就动摇了么。
两只豆豆眼紧盯着于梵梵手心里的铜板,也不知脑袋瓜里想到了什么,乞丐努力的干咽着口水,眼睛都不眨了。
这幅模样,让大点的两个乞丐头疼。
七八岁的那个看着自己的弟就犹豫了,看向大点的,探头凑近,声道:“大哥,不然就告诉她吧,她一个女的,穿的还好,肯定不是周老狗的人。”
“你闭嘴!”
最的乞丐听到大乞丐的吼声,瘦精精的身子抖了抖,拉住大点乞丐的破衣袖晃了晃,“大哥,钱钱,买炊饼,好吃。”
得,果然是由钱想到了吃的。
大乞丐看着弟,想到身后的追兵,想到帮助他们逃跑而落入虎口的兄弟,仍旧狠心拽开结义兄弟的手,“你也闭嘴!”
“大哥,东升都被周老狗抓住了,指不定被成什么样,这个大姐既然点名来找东升,我们告诉她东升的下落,指不定她还能救东升哥呢?”
此话一出,耳朵尖早就听清楚三私下沟通的于梵梵急了,一把抓住这个七八岁的乞丐急吼吼的问,“你东升被抓啦?快告诉我,东升在哪里?”
于梵梵的急切让三个乞丐一顿,都没开口,于梵梵见状急的呀,只得补了句,“东升是我认的老弟,我不会害他,赶紧的带我去呀,别磨蹭!”
此话一出,没等最大的乞丐下定决心,自己手里的这一个却定主意先开了口,黑峻峻的手指着刚才他们跑来的方向道:“那边,东升在那边,刚才为了护着我们三,他被周老狗带着人堵住了,好心的大姐,你快救他去。”
于梵梵闻言,二话不,丢下铜板撒开手,朝着乞丐所指的方向就跑,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背影给身后三的。
老二问:“大哥怎么办?我们还跑吗?”
大乞丐望着于梵梵消失的背影,默了默,最后一把拉起蹲在地上捡铜板的老,“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妈的,大不了就是被周老狗一顿!
于梵梵脚步飞快,跑了约莫千把米,她就听到了有人斗的杂乱声音。
顺着声音转过眼前的窝棚,钻入城墙根对面窝棚壁形成的狭窄巷,紧跑了大概七八米的样子,忽然,眼前忽然开朗,一块约莫半十来个平方的空地出现在眼前,而空地上,三个瘦精精大乞丐,正围拢在一起,朝着地上的身影拳脚踢。
“东升!”
麻蛋的,三个大人既然欺负东升一个,简直不能忍。
爆辣椒脾气的于梵梵努力,当即一个弯腰掀起马面裙,拔出绑腿里头的杀猪刀就冲了上去。
“老娘砍死你们,让你们欺负孩!”
“啊!”
一个照面,于梵梵速度快,出手狠,直接砍在了为首那个,最高,对着东升下脚也最狠的乞丐胳膊上。
于梵梵敢动手,却是不敢真杀人,毕竟上辈子接受的教育,呵呵,那什么,杀鸡还行,杀人,还是算了吧。
不过好在她力气大,态度凶残,手里还有乞丐根本不敢想的锋利武器,加之眼神狠,一个照面还真就把三乞丐给震慑住了。
就这么一刀,砍翻了三乞丐口中的周老狗,对方凄厉一声尖叫,身边两个喽啰只感觉脸上被溅到咸腥的温热,再一看自家头儿……麻蛋的,腿软,胆怂,要吓尿了。
他们就是一些不事生产,肚里没食,腿脚也不厉害的闲汉。
眼下来了个手提染血杀猪刀的女煞星,再看看他们头儿的凄惨模样,俩乞丐高高抬起的脚再也没敢踹下去,硬生生的挪了个方向急忙放下,而后腿一软,就跪在于梵梵面前利索的磕头认错。
老大的胳膊鲜血淋漓,喊的凄厉无比,他们赤手空拳的,哪里是真刀真枪的女煞星的对手?
身为乞丐,没钱没势,万一受伤了,等待着他们的除了硬抗外别无其他,若是抗不下来,呵呵,那就只能去阎王殿见阎王,所以背叛老大服软有什么不可以?给女煞星磕头求饶又有什么不可以?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的再也不敢啦……”
就是这么几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于梵梵恨,却并不敢杀人。
见自己把人震慑住了,于梵梵色厉内荏的大喝一声滚,俩乞丐屁滚尿流爬起来就要跑,于梵梵厌恶的看到,还在抱着胳膊翻滚嚎叫的乞丐,又突然出声,“慢着!”
一声令下,已经跑开两步的乞丐蓦地一顿,战战兢兢的回头,谨慎防备的看着于梵梵。
直到于梵梵再度开口道:“把这狗东西也一并带走一起滚!”
两乞丐这才猛地窜上来,一左一右扶起人拉着就跑。
于梵梵松了口气,等三个狗东西跑出狭窄的巷,于梵梵快步奔到蜷缩在地上□□的东升跟前:“东升,东升?你怎么样了?告诉大姐你哪里疼?”
“大,大姐?”,天啊,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吗?再不然是被死,眼前是回光返照,见到自己最想要见到的人啦?
要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会看到自己藏在心底那抹温暖了呢?
于梵梵看到东升眼下鼻青脸肿,血肉模糊的模样心疼坏了,孩子连话都不准了,怕不是伤的厉害。
于梵梵急忙给东升检查,这不查还好,一检查之下她发现,这孩子居然骨折了左手不,虽然没有严重的内伤,可外头青青紫紫的,多处擦伤拉上,还有口子在哗哗淌血,情况有些不好。
于梵梵急了,自己这个大半吊子的医生,急忙展开急救,可可恨没有趁手的工具,于梵梵撕开衣摆急忙给止血,又扯下头巾,简单的给东升把骨折了的胳膊固定好外,既然别无他法。
不行,得送孩子去医馆看看,即便那边的大夫看不了或者不收,自己也能问人家借下银针等医疗工具。
“东升你别话,也别睡,坚持住,大姐带你去看大夫。”,于梵梵着,心的避过刚刚自己包扎好的伤胳膊,一把横抱起东升,于梵梵转身就跑。
一边跑,于梵梵心里一边还想着,回头自己得准备好这些医疗工具随身带着才行。
自己是一个会认百草背药方,会针挂水包扎,制药开方的半吊子大夫,还有着先进的现代社会医术熏陶,再配合多年给外祖父与亲爸下手的经验,即便把脉不咋地,没眼下大夫的经验,可怎么也比现下的大夫强吧?医疗包必须备上。
脚步匆匆,于梵梵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察觉到怀里轻飘飘的,于梵梵心叹,怕是自己即便没有一身蛮力,也能抱得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也不知这孩吃了多少苦
于梵梵忧心忡忡,脚步很急,才抱着人钻出巷,迎面就碰到了先前那三个乞丐。
见到对方眼里的关切,于梵梵心里闪过欣慰,心叹这三还不算坏。
也没耽搁时间,更没多什么,只留下一句,“我带着东升去看大夫。”后,直接就抱着人匆匆离开。
“哥?”,七八岁的那个乞丐看着身边的大哥。
大乞丐看着于梵梵怀里抱着的东升,想了想,一跺脚,抱起依旧懵懂无知,两只手里还抓着铜板不松手的老,发话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最起码的,得亲眼看到那女人把东升送进医馆救治,可不能让那女人把东升卖了。
在城南墙根住了这些年,人贩子抓了他们脸蛋长得好,身后没人护着的乞丐去卖还是少事吗?
事关救命恩人的东升兄弟,刚才跑路自己已经后悔了,眼下他得跟上去看看。
“让让,劳烦都让一让!大夫,快快,快帮我看看这孩子……”
于梵梵的动作很快,加之前头一路走来就有留心街道两旁,所以出了南城墙根,上了南城门正对着直通南北的主道上,不多时就找到了医馆。
起先的时候,听到动静,医馆药柜后冲上来两药童迎接,结果看到于梵梵怀里的东升衣裳脏乱,身体还发臭,血呼拉差的,药童相视一眼,直接把手一横,拦住了于梵梵的去路。
“我们医馆不收治乞丐,你到别的……”
“别的个屁!老娘有银子,给我让开!”,关心则乱的于梵梵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把断拦路药童。
在这个连感冒可能都能要人性命的封建古代,就眼下东升的情况,万一失血过多救治不及那是要丢命的。
于梵梵二话不,仗着力气大,抱着人蛮横的闯入,一点都不顾及身后药童的气急败坏。
眼瞧着于梵梵冲入医馆,身后三乞丐也跟着上前,乞丐大哥眼珠子一转,立刻示意两弟,三人转身一抱,死死的就抱住了俩气急败坏欲要上来赶人的药童,让于梵梵得以喘息。
进门来的于梵梵一眼就看到,坐堂的中年大夫身边不远处,看着有一张给人拔罐用的长躺椅,于梵梵二话不就把东升抱了过去放下,至于这位中年大夫是如何变脸,脸色难看,气急败坏的,于梵梵一点也不在意。
只上来拉着人就喊:“大夫,救人。”
被拉住动弹不得的中年大夫变脸:好气哟。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要看大夫出去排队去,没瞧着本大夫这里还有许多病患需要诊……”
诊个屁的诊!
于梵梵掏出随身带来的十两银子,啪的一声拍在中年大夫跟前的案机上,一掀裙子,拔出杀猪尖刀紧抓着,一脚踩在案机前的团凳上,土匪做派展露无疑。
“身为大夫,医者仁心,事有轻重缓急,我家孩子命在旦夕,医者慈心,难道你做大夫的,不该破例先帮其救命吗?”
恐吓完大夫,于梵梵抖着手里还染血的杀猪刀,眼神扫视全场,“想必在场的各位都是好心人,不急于跟一个孩子抢救命时间,不着急看诊的对不对?”
艾玛!还对不对?
在场的病患,特别是刚刚于梵梵抱着东升进门来的时候,正位于案机边上坐着看诊的那位中年男子,看到于梵梵的邪性模样,特别是某人手里晃荡着的刀子,男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起身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咽着口水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不着急,呵,呵,大夫,您先给那孩子看,呵呵,我们都不急……”,开玩笑,他们都是来看诊治病,不是来送命的!
在场所有的病患如同此人一般,连连点头后退,在外头些的甚至直接转身就跑,根本没人想看热闹,眨眼间,医馆内的病患就退了个干净。
中年大夫见此情景给气的呀,抖着手指着于梵梵,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还要训斥。
于梵梵哪里有那个北京时间跟他耗着?
她连刚才这些病患惧怕的后退逃跑都顾不上看,要挟完人后,杀猪刀往后腰上一插,直接在医馆里头寻找起自己急需的医疗器械来,连身后某大夫抖着手的喝骂都无动于衷。
“找到了!”
案上的檀木盒里头,居然是插着雪亮银针的针灸包,于梵梵一把抓过抖开,看到案机上的烛台,直接找到火折子点燃,在中年大夫一声声的咒骂叫嚣中,某土匪女人稳如老狗的拔出银针消毒、扎下,动作快而稳,一气呵成。
直到手里最后一根针落下,稳住了东升的伤情,出血不再继续,于梵梵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抬手擦拭着额头因紧张担忧而浸出的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成了!”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