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死终有被收时

A+A-

    视力好的谢时宴, 在月色下已经看清楚一切,却根本不想上去解围,只想让四眼再好好吓唬吓唬一下那三只手的他回答道, “没什么, 不过是有人多长了一只手而已。”

    “多长一只手?”,于梵梵下意识的附和一句,结果话音才落下,已经快于梵梵一步来到火堆边的值夜衙差却发现了于梵梵的存在。

    开口的是仇爷底下的那位,“余大娘子您也被吵起来啦?正好,您看这货是来偷您家东西的, 正好被您家的狗子给抓了个现行, 余大娘子, 您瞧着该怎么处理啊?”

    “偷我家东西?”, 难怪的事发地就在自家的帐篷前呢。

    只是自家的东西, 睡前自己不都全部收捡好了放车上,而车还在帐篷里头么?外头的蠢贼偷她啥啦?

    身边的谢时宴仿佛是知道于梵梵在疑惑什么一样,指着对面依旧被四眼压下身下,同时又被两举着大刀片子一左一右包围的,此刻根本看不清脸的人道:“繁璠,你忘了火堆里的鸡?”

    “哦!”,于梵梵恍然大悟, 醒过神来后,对于这个胆敢夜半三更上门来偷鸡的蠢贼很是佩服, 心里也好奇, 到底是哪位‘好汉’,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来着,于梵梵再次绕过又挡到了自己身前的人, 快步往火堆对面而去。

    此刻整个营地绝大多数的取暖篝火已经灭了,只有不远处衙差值夜的那个火堆还在燃烧着微弱的光芒,这点子的亮光,不足以让于梵梵看清被四眼制服的倒霉蛋是谁,更别边上还有两挡住月光的大汉呢。

    不得已,于梵梵朝两提着刀的衙差笑着道:“二位差爷可否让一让,我想瞧瞧这胆大包天的贼是谁。”

    刚刚满心只觉自己死定了的李佳虞,迟迟没等到预期的疼痛,等听到于梵梵的声音终于回神。

    等回过神后她才发现,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怕不是比眼下这样的局面更糟糕的。

    不想跟贱人低头,更不想跟贱人服软,李佳虞恨不得地上立时冒出个洞来给自己钻进去,同时也万分恼恨,自己的动作怎么就不能更谨慎一点,或者是被这该死的狗子扑倒后,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忍住害怕不尖叫出声?

    若是自己不叫的话,是不是就没有眼下这样的尴尬场面?

    □□里凉飕飕的一片,李佳虞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面对余氏这贱人,自己该是何等的丢面。

    可惜,再如何不想面对,身体手臂被该死的狗子压服的死死的,一点也不给自己反抗的余地,想躲都躲不掉,只能眼睁睁的听着身边余氏那贱人开口呵斥死狗子,眼睁睁的看着嘴里一直发出呜呜呜威胁声的死狗子远去……李佳虞只觉得完了,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四眼被无良主人呵斥,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嘴、松爪子,老大不情愿的踱步到一旁一屁股坐下,临了都不忘了把李佳虞松手滚落的土坷垃划拉到自己跟前守住,于梵梵见状也是好笑。

    看着四眼臭屁又气的模样,瞧了眼自己为明早准备的叫花鸡一眼,目光最后才落到了跟前,正焦急抬起两胳膊掩面的人。

    “哟!原来是你啊谢大夫人!你丫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学起那梁上君子,当起了偷鸡贼来啦?哈哈哈哈……”

    一句话出,见地上的人身体抖的更厉害,胳膊遮的更严实,于梵梵更乐。

    没什么是比击对手,对仇人落井下石更有趣的事情了,于梵梵语气贼儿坏,“我谢大夫人啊,别遮了,再遮也没用,你丫便是化成灰了我也能认得出,你!偷鸡贼——谢大夫人,哈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偷鸡贼居然是她!

    这鸡婆婆不是最标榜自己出身好,是贵女贵妇的么?

    怎么,如今不过是区区流放而已,且才将将开始呢,这就抛弃了以前种种,化身三只手的偷鸡贼啦?

    于梵梵语气里的奚落与讥讽是那么直白□□裸,被抓了个显形的李佳虞心里气炸了,也是再无退路,干脆豁出去的破罐子破摔。

    身体里刚刚被四眼一扑吓跑的力气瞬间回笼,李佳虞恶向胆边生,一骨碌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着于梵梵扑来,嘴里还恶狠狠的癫狂着,“你才偷鸡贼,你全家都是偷鸡贼!我死你个臭女表子,嗷……”

    哦豁,想不到都这样了,这娘们还能找死。

    曾经自己是一介孤女没依靠,靠着言论上门去,不过是从这货手里讹诈了笔,对于她来是九流一毛的银子,那时候就是想动手收拾教训这货,她也心有顾忌,苦于没机会;

    后来上路,有外人在,她还得顾忌着自家崽儿,在这个万恶的,一切都讲究名声理法的时代,自己不得压抑着脾气,不得不继续隐忍,没出手过人,甚至还一再乐得事不关己,围观狗咬狗一嘴毛;

    偏生眼下,这货欺上门,偷到自己头上来了不,居然还死性不改?

    送上门的机会,早就手脚痒痒的自己岂能放过?

    在鸡婆婆迎面扑来的时候,于梵梵果断的抬腿,踹出,速度快到俩刚睡醒的衙差都没反应过来,众人只听李佳虞嘴里凄厉的嗷呜一声,而后整个人背面朝后的躬着身子,唰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于梵梵一脚正中鸡婆婆的肚子,把人踹飞了出去。

    见鸡婆婆倒飞出去,最后撞在土丘上才止住力道,嘭咚落地,于梵梵表示很满意,收回抬起的脚,轻轻的抬手掸了掸脚上不存在的灰,于梵梵嘿嘿一笑,“先讨点利息。”

    边上俩衙差看着于梵梵妖冶、强势且蛮横的模样,不由抖了抖身子,心里不约而同感慨:余大娘子不是个善茬呀,谁把她当傻子欺负,那才是最大的傻子!这一脚的力道……二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只觉跟着疼是怎么肥事?

    于梵梵可不知俩衙差的内心独白,收拾了偷鸡贼,她神清气爽,上前捡起她的土坷垃卡在腰间,拍了拍四眼的大脑袋以示表扬鼓励,转头朝着俩衙差道谢后,她就准备回去睡自己觉去。

    毕竟明个一大早还要继续赶路,明天还要五十里呢,不睡好了自己都顶不住,至于她的鸡?为了以免再引来偷鸡贼,于梵梵决定,还是把这个烫呼呼的土坷垃收到帐篷里去才成。

    这么算着走回到帐篷边,才准备掀开帐篷回去睡觉,发现身后亦步亦趋,跟个木头桩子一样随行保护的人,于梵梵只觉脑壳疼,连那边谢家人群中,一道身形狂奔向土丘下□□的偷鸡贼,于梵梵也不甚在意,只挥手发面前这货。

    “我这里用不着你,谢时宴,你睡你自己的……”

    “啊,余氏你个贱人,你个谢家不要的弃妇,你居然把我母亲踢niao了,看我不死你!!!”

    于梵梵才发着门神谢时宴呢,嘴里的话都没完,忽然,远处土丘下,一道熟悉的鸭公嗓爆裂而出,并且随着声音的高亢越发朝着自己接近。

    于梵梵却顾得上在意这个,她比较在意的是,这熟悉的鸭公嗓喊出的话——什么叫她把他妈踢niao啦?嘛意思?

    众人仿佛也闹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一般,本来都已经结伴往回走的俩衙差都不由停住了脚步,那那些跟或坐,或躺,或暗中注意这边发展事态的人犯们,目光不由齐齐朝着土丘下的那道蜷缩着的身影看去。

    至于正嗷嗷叫着,朝着于梵梵飞奔而来的那道身影?嗯,眼下根本不重要!

    来好笑,因为没有充足的光源,月色照明有限,刚刚李佳虞撒泼的动作又太快,于梵梵出脚又太迅速,所以吧,众人包括于梵梵跟俩在李佳虞身边的衙差,他们是谁也没发现,李佳虞被四眼吓的当场niao了裤子。

    当然,只除了四眼外,可四眼是狗,它不会呀!

    当自己一脚被余氏那贱人踹飞的时候,身体虽疼,李佳虞的心里却是格外轻松庆幸的。

    满以为已经躲过这一劫的李佳虞是万万没想到,传中的猪队友,竟然是自己一直宝贝护着的儿子!

    这儿子,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他蠢的可以?

    也是没办法,完全指望亲娘护着,还指望亲娘能偷回点吃的的谢时宵,在看到亲娘被踢飞后,深刻明白自己不能没有亲娘的他,这一刻是真的焦急关切的。

    在李佳虞被踢飞的时候,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飞扑向了亲娘。

    只可惜,脚底板的伤还没好,又走了接连这两日累的心发慌,肚子还是空的嗷嗷叫,浑身无力的谢时宵跑的歪歪扭扭、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冲到土丘跟前,却因为土丘下地面凹凸不平,焦急惊慌的谢时宵一脚踢上块凸起的土坷垃,而后一个飞扑就扎到了亲娘跟前,好死不死的还是手脸先着地,正好就扑到了刚刚好的位置。

    再然后,谢时宵只觉鼻尖一阵浓厚的尿sao气直冲脑门,挣扎着慌忙爬起来的时候,手还不慎触摸到了异样的湿润,入手潮乎乎的一片,这手感,这气味!

    那一刻,谢时宵脑子乱成了一片,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于梵梵把他亲娘一脚给踢出个好歹来,这是把他亲娘给踢niao了呀!

    几乎在这个下意识的‘真相’冒头时,谢时宵脑子里更快的又窜出了更多的想法。

    若是亲娘真是被余氏那贱人伤害了,那他是不是可以凭着这个,借着给亲娘讨公道的机会,问余氏那贱人讨要一份食物饱腹啊?

    不算别的,哪怕把那土坷垃搞到手里也好呀,也不枉亲娘半夜里跑这一趟,遭这一回罪。

    谢时宵一骨碌爬起来,亲娘都顾不上关心了,立马调转方向,都顾不上腿疼、脚疼、身体疼,那是两眼冒光的朝着于梵梵狂奔而来,却丝毫不知,他的身后,他的亲娘正满脸涨红,瞬间面如死灰。

    这货却还张狂的一边狂奔,一边叫嚣:“余氏,你伤了我母亲,若是识相的,赶紧把你手里的鸡赔给我,我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熬!”

    面对奔来的黑影,瞧着木头桩子谢一个箭步又窜到自己跟前准备帮她挡,于梵梵哪里肯干,她还想收拾这嘴贱的货色呢。

    来也是仇爷人太好,估摸着是得了贿赂银子心里开心,也谅死了这群犯精疲力竭没力气跑路,今个明明是露宿荒野,枷锁不给男丁戴不,连腰间的缚绳也一并去了。

    这把好了,因为没有了束缚,他们跑是不敢跑了,却是有力气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眼看着黑影即将奔到身前,于梵梵抓住机会,飞快的从某人身后闪身出来,捏着她的拳头蓄力,当谢时宵这蠢东西跑到跟前,根本来不及刹车的时候,于梵梵顺势而上,一拳头就照着这货的面门袭去,嘴里还回敬着,“既往不咎你个辣鸡!”

    “嗷~呜……咳咳咳……姨细(余氏),泥个继妇(你个贱妇),啊……喔的丫(我的牙),丫,丫!!痛痛痛!”

    黑暗中,那道飞奔而来的身影,被于梵梵一拳退了七八步。

    冲来讨公道的谢时宵啥都没来得及,都还没看到于梵梵,就只觉眼前一花,嘴巴一痛,踉踉跄跄的倒退出去,好不容停住步伐,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伤痛的嘴,却被口腔里的咸腥刺激的连连咳嗽。

    忍不住呕的吐出一口来,谢时宵低头一看,刚刚捂嘴的那只手上,月光的照耀下,一片暗色的咸腥里,居然躺着三颗雪白的牙,牙齿?

    谢时宵心里一慌,忙就口不择言的朝着于梵梵喝骂,只可惜,门牙都掉了,话漏风,对面的于梵梵可听不清楚这货叽歪个啥。

    不准备再继续这个闹剧的她,转身就要回去睡她的回笼觉去,结果掉了牙的谢时宵哪里肯干休?

    此时此刻,身体的疼痛都似乎远离,谢时宵满心满眼都被自己被伤害到了而喷薄的愤怒。

    见余氏那贱人了人还想走,谢时宵最近才学会藏在了骨子下的安份再不复存在,瞪大着一双猩红的血眼,用那漏风的血盆大口,嗷嗷叫的再次朝着于梵梵冲来,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

    谢时宴见了皱眉,强势的站到妻子身前把人护的密不透风,没等疯狂的谢时宵冲到跟前时,他果断出手,一个箭步迎上去,单手出击,一把拽住了谢时宵的衣襟把人提溜起来,丝毫不顾忌谢五在他手里跟四脚王八一样,扎舞着四肢苦苦挣扎,也不管熊孩子的破口大骂。

    “繁璠你且安心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给于梵梵丢下这么句话,谢时宴提着谢五走到一直静默的谢时宣跟前,把谢时宵丢到谢时宣身上,声音冷冷。

    “三弟,看好老五,莫要让他再作怪,如若不然,他跟母亲若是再闹幺蛾子,我只来收拾你。”

    谢时宣顿时一噎,气不过的冷冷回等着站立在自己面前,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好’大哥,他冷笑连连,“凭什么?”

    家中若是问谁最了解谢时宣这个弟弟,曾经也想当好哥哥,却吃过很多次这位好弟弟亏的谢时宴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面对谢时宣邪佞冷漠的目光,谢时宴只回以冷漠,“凭什么?凭你是她的儿,他的兄!”

    “可你不也是她的儿,他的兄么?”

    “是啊,我也是,可谁叫他们认你不认我呢?谢时宣,我知道你能管得住他们,而你也必须管住他们。如今父亲没了,而我这个人你也了解,我不在乎的人,你觉得我会手软?或者是,你想亲自试一试?”

    “你!”,从没在这个‘好’大哥手里占过便宜的谢时宣气结,心里万千的不服,却都在面前人的要挟下偃旗息鼓。

    在自己没有能力反抗之前,他只能憋屈的蛰伏。

    眼见着这可恶的‘好’大哥丢下烂摊子,撂下这么句狠话给自己,他倒是潇洒的转身离去,谢时宣终是气不过,眼里闪过一道恶劣的光,朝着某人离去的背影放声大喊。

    “大哥,你不在乎的人,就如以前你不在乎大嫂一样的对么?”

    谢时宴离开的步伐猛地顿住,他霍的回头,目光锐利的扫向后方,正盯着自己一脸恶意讥诮的谢时宣,谢时宴眼里闪过流光,最终看了眼已经紧闭的帐篷,只给谢时宣兄弟二人丢下句,“你们好自为之。”后便再次抬脚,朝着远处那顶如今住着他错过,他在意,他想要极力挽回的人走去。

    只希望,他还有机会。

    帐篷外谢时宴干了什么,谢时宵跟他那niao□□的母亲结局又如何,于梵梵一点也不关心,连后头那喊声她都不甚在意,她呀,搂着叫花鸡的土坷垃,放到还带着余温的壁炉上,安抚好守候不敢睡的两,自己钻进被窝,抱着自家的崽儿美美的再度睡了过去。

    次日清,溪水叮咚,鸟鸣喳喳,搂着火炉的崽儿酣眠的于梵梵,是被帐篷外,后半夜枯坐一晚守着他们娘几个的谢时宴喊醒的。

    忙着赶路,一行人并未多耽搁,于梵梵领着家伙们快速洗完战斗脸,分食了还带着点余温,昨晚侥幸没被偷走的叫花鸡,于梵梵收整好行囊,把俩的抱上车,任由爱表现的工具人谢拉车,一行人再度跟着队伍上路出发。

    他们几人倒是好,吃饱喝足,体力充足,带的家伙事齐全,连今日上路所需的水都是烧滚了的开水,即便分了一半给仇爷他们,车上剩下的也足够他们几人嚼用。

    比起于梵梵他们的情况,身后愤恨不平气于梵梵气的牙痒痒的许大炮,他押解的林家情况如何且不,只谢家人,他们的情况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昨晚受教育的偷鸡贼母子俩就先不了,存在感不强背地里心思却不断的三房也暂且不,只二房,以及跟着二房的老虔婆林丽晴。

    昨日虽是没走完五十里地,可那也是走了整整一日的,可怜她们女眷都是一双脚,要不是心里想活着的念头一直在支撑着她们,她们早就倒下了。

    起在驿站派发的黑馍馍早就一路上吃光了,昨晚露宿野外,没有食物补充,今日再度上路,除了余氏那贱人几个,其他哪个不是空着肚子饥肠辘辘的上路?

    没得吃,可饿啊,还累,接连的走路,嗓子眼还冒烟。

    没办法,没食物,混个水饱也是饱,昨个夜里饿的受不了,老虔婆便指派二儿媳妇去水给自己喝,准备哄骗下肚子先混个水饱。

    结果溪水冰冷冷的,触碰到嘴巴,她就不想喝了,也是老二媳妇不中用,大把大把的银钱花出去,怎么连个烧水的破陶罐都不知买一个,真是蠢死了。

    没办法,很怕死的老虔婆怕把自己冻死,夜里不敢喝凉水的她,气呼呼的把葫芦一丢,只能憋屈的窝在火堆边,委委屈屈的哄骗自己睡觉,心,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不渴了。

    今日再度上路却是连黑馍馍都没有了,实在没办法,四肢无力的老虔婆只得妥协,又问儿媳讨水,眼睁睁的看着二儿媳把自己昨晚气呼呼丢掉的葫芦递给自己,老虔婆心里憋屈却不得已只能喝了。

    冰凉的水入肚腹,老虔婆本以为混个水饱也是饱,好歹让自己撑到晚上也行呀,却哪里料到,身后收了自己丢回去的葫芦的二儿媳,在珠姐儿嚷嚷着也要喝水的时候,给出的却不是自己喝过的这一只?

    迫不得已的喝过葫芦里的溪水过后,她担忧的受寒症状还没找上门来,林丽晴却捂住了自己咕噜噜鼓的肚子,只觉不对。

    “差爷,差爷,停一停,请停一停……”

    再后来,从这一次喊停开始,老虔婆走一路喊一路,停一次就钻一次路边草丛,十来次过后,两腿酸软,□□火辣辣疼的林丽晴面色苍白,嘴皮开裂,两眼无神,双脚蹒跚,再也走不动道了。

    “差爷,差,差爷,渴,老身渴,赏老身一口水喝吧,求求您,求求……”,老虔婆望着押解的衙差,终是没了隐忍与傲骨,生死面前,她有气无力的□□乞求,换来的却只是身前儿子激动的关切,“母亲!”

    再是孝子,面对母亲如厕的问题,谢广珩也是不便伺候左右的。

    看到亲娘有一趟没一趟的喊停,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的谢广珩,只得吩咐妾还有儿媳妇去关注亲娘。

    十几回下来,谢广珩的面色越来越黑,心里也是越来越焦急。

    见到最后一回,母亲被华氏跟儿媳妇搀扶着出来,一出来就往身边的衙差扑倒下去,还满口呢喃,低声下气的如疯婆子一样问人家讨要水喝,谢广珩急坏了。

    再顾不上跟妻子赌气,谢广珩忙招呼王贞,“王氏你快来,快拿些水来那给母亲喝。”

    王贞心里虽气不过,可当着这些人的面丈夫喊自己,同时又被眼前因着老虔婆的拖累而被迫停下的一行人齐齐看着,王贞默了默,终是伸手,再次掏出了先前老虔婆喝的那只大点的葫芦,只把包袱里那只只剩个葫芦底,装着在驿站的开水的葫芦往包袱深处塞了塞。

    “给你。”,大葫芦递给焦急不已失态的丈夫。

    谢广珩接过葫芦就奔回拉的虚脱无力的林丽晴身边,扒开塞子,葫芦口对准亲娘的嘴,谢广珩满脸的急切。

    “母亲水来了,水来了,您喝,您张嘴啊。”

    “不,不要这个!”,林丽晴在儿子的焦急关切中,缓缓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子,结果看到的是眼熟的葫芦时,林丽晴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一把拍开了没有防备的谢广珩的手。

    葫芦吧唧一声落地,半葫芦的水哗啦啦的把身边的地面浸湿。

    谢广珩傻眼,“母亲,您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

    自己再累再饿,在没吃这葫芦里的水时她还好好的,结果吃了这生水以后……

    她还不想死啊,逼不得已大着胆子尝试过后,她这半条命都去了,亲身验证过后,要是这水能喝,她还用得着低声下气的跟衙差讨水吗?

    “不,不喝,水,水毒!”,林丽晴死死的瞪着地上歪倒的葫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谢广珩听了,面对亲娘如此态度,他却先是一惊,随后热泪盈眶的解释。

    “母亲,没毒,没毒!王氏虽然是狠心了些,但是她自来老实孝顺,万不可能给您下毒。”,这一点,他还是深信不疑的。

    “那你们,你们怎不,不喝?”

    谢广珩心里发苦。

    自家装水的就这点家伙事,他跟儿子之所以不喝,还不是想为亲娘,为身边的女眷省一口么,结果母亲还误会自己。

    “好了好了,别磨蹭了,走不走?再不走,今天再赶不到地方,再得饿肚子的人可是你们自己个!”

    边上押解的衙差可不惯的这群人犯耽搁时间,要不是这老虔婆一直跑茅坑,他们现在估计都要走到昨晚就该落脚的县城了,到了县城,他们哥几个也好吃顿午饭好饱腹,结果倒好,还给他们瞎耽搁。

    想到此,衙差就没好气,手里的鞭子不由的在谢广珩身边的地面抽了抽,催促意思很明显。

    可显然林丽晴是拉的虚脱,根本走不动道,而他们也没有代步的工具,这可怎么办?

    把自己一个老太婆留下来等死吗?

    林丽晴的目光中霍的涌现出不甘的光芒,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队伍前方的那辆丑陋四轮,老虔婆的凄凄惨惨戚戚,“珩,珩儿啊,老二,你,你去,找大郎,让宴哥儿拉,拉我这个老不死的,走,走!”

    “好好好,母亲您等着,您等着。”,只要母亲不胡言乱语,明明自己不想当讨人嫌的人,不愿背负占孤女弃妇名声的谢广珩,还是不得已的妥协了。

    等谢广珩快步踉跄的跑到于梵梵他们跟前,满嘴仁义道德的提出。

    “宴哥儿,那毕竟是你的亲祖母,如今祖母病了,没条件我就不了,你既然有条件,就拉你祖母一回可好?

    老吾老及及人之老啊,孩子,你也有老的时候,你也会犯错啊!

    即便你祖母做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她毕竟年迈,且余氏与烨哥儿都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你一个为人父、为人孙的人,难道不应该为烨哥儿做个好榜样吗?

    便只是为了你们父子的名声,为了教导孩子向善懂孝道,你也得拉上你祖母!”

    瞧瞧这话的,边上给儿子喂水的于梵梵瞬间就气笑了。

    什么叫自己跟崽儿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什么叫毕竟年迈?

    什么叫为了她崽儿的名声还要做个好榜样?

    去你麻的狗屁道理!

    啥都是他谢家人的对,于梵梵都懒得跟这样装睡的人辩道理了,看在曾经他护过自家崽一回的份上,于梵梵没算跟这人掰扯。

    只强势的把眼中明显闪着犹豫的工具人一推,推的跟自家的四轮远远的,于梵梵不客气的看着谢广珩。

    “谢二老爷这话的搞笑,你可别忘了,这是我一个跟你们谢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弃妇的车,不是他谢时宴的!

    他谢时宴再孝顺,有本事拿他自己的东西去孝顺,只要他肯给,我绝不拦着!

    可是,若你们胆敢拿我儿子事,拿莫名其妙的什么我儿子的劳什子名声胁迫我妥协,呵呵,那我奉劝各位一句,别错了算盘主意!害我的人还想坐我的车?除非我于梵梵死喽!”

    于梵梵没好气的一通痛快怼,特别嫌弃工具人拖累自己,不客气的把人推开后,自己把拉车的带子往肩上一挂,两手拉着车扶手抬脚就走。

    她才不去管身后一群辣鸡呢,爱咋滴咋滴。

    随后一路上,偶尔回头查看孩子们安好的于梵梵,眼角余光瞄到工具人跟谢二,谢三,谢三老爷几个,居然在轮流背着老虔婆埋头赶路,于梵梵也只呵呵冷笑,奉送给了工具人两个字——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