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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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人就被清和带回【绣春别苑】,得知此事的池夫人抱着猫儿白眼一翻:媳妇还没娶进门来呢,当娘的就得往后排了。

    她一个人坐在桃花树下生闷气,一会想阿蘅究竟和清和怎么了,一会又想她二人真要‘架’哪个在上面。

    想得入迷,池大将军从外面回府她都没注意。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夫人忽视了。

    池衍心头憋屈,挺高的汉子束手束脚猫到自家夫人身后:“想什么呢?”

    池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气道:“反正不是想你。”

    池大将军更委屈,不想和她拌嘴,问:“阿蘅呢?”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池夫人白眼狠狠上翻:“被叼走了。”

    着抱猫回屋,留下大将军一头雾水:“叼走了?被谁叼走了?”

    被未婚妻‘叼走’的将军溜溜哒哒走在朱雀街。

    春风十里,春光灿烂,盛京人杰地灵,环境优美,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变得清新起来。

    摒弃那些不可言的弯弯绕绕,她道:“婉婉,你还记得胖婶家口味一绝的酸片汤吗?”

    “记得。听胖婶这些年生意做得好,现在不仅卖酸片汤,也做羊杂面、豆花、胡辣汤。以前你很喜欢吃她家酸片汤,有一次……”

    “有一次我跑出去胡吃海喝,回来可劲馋你,你馋得夜里想着那碗没吃到的酸片汤睡不着,第二天见了我很是没给我好脸色。

    “不到七天,你不知给哪儿找来一位大厨,大厨一口气做好满桌子美味,全是我爱吃的!你请我来,让我看你吃……”

    池蘅轻哼:“也是那次我算是领教了你的心眼。”

    清和淡然嗔她:“什么心眼,还不是你存心招我。你不招我,我哪会馋一碗酸片汤?”

    将军嘴皮子利索,她要喜欢哪样东西,开口能夸得天花乱坠。

    一碗普普通通的酸片汤被她形容成天上有、地上仅这一家的绝世珍馐,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然后拍拍手大摇大摆离开。

    还记得那回天刚亮她吩咐柳琴出门买胖婶家的酸片汤,买回来吃了几口,酸得不行。

    她那会正贪甜食,完全是想着阿池才吃完那碗片汤,最后果不其然吃撑了。

    “改天我们再去尝尝,看还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池蘅顺手扶稳路边要栽倒的孩,笑:“你不是也喜欢吃她家片汤吗?”

    “……”

    清和“嗯”了声,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不真实感。

    过去这些年阿池口味变得快,没以前爱吃那酸酸的东西,怎么今日忽然想起要去吃?

    当年为哄她她才酸片汤好吃,但太酸了,后来才知道胖婶家的酸片汤一般是孕妇爱吃。

    见她答应,池蘅唇角上扬,感叹自己投其所好、一举两得真是个机灵:“走走走,去【别苑】喝酒。”

    “……”

    罢了。

    酸片汤就酸片汤罢。

    清和眸子漾开笑:边吃边回忆往昔岁月好像也不错?

    酸点而已,能忍。

    【绣春别苑。】

    柳琴从酒窖抱出两坛子桃花酒。

    姐酒量不佳,身子病弱,偌大的酒窖为谁准备的一目了然。

    将军爱饮酒,也擅长酿酒,但会酿酒的人实在太懒。

    也不能懒,按姐的话将军要学的东西太多,自然舍不得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浪费在酿酒上。

    酒封启开,池蘅喜道:“好酒!绵醇轻柔,余味持久。”

    她是真正懂酒之人,闻一闻都能出好多门道。

    清和取出一对莹润富有光泽的白玉杯,亲自为她斟满:“这是姨母酿造的美酒,有钱都买不到。”

    “姨母?”池蘅按捺着兴奋接过白玉杯:“姨母的酿酒手艺肯定没话。”

    她舍不得一口闷,闭着眼轻嗅酒香:“有花的柔,水的清凛,酒劲适中,用料简单,工序……倒是繁杂。”

    “你喜欢就好。”

    她睁开眼:“婉婉,你不喝吗?这酒适合姑娘家喝,不伤身,还能暖胃。”

    “我不喝,我看着你喝。”

    如此美酒她都能无动于衷,池蘅不再劝,一门心思感叹婉婉待她好,有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她。

    转念一想和婉婉比起来她可真是混蛋,婉婉答应她不动心、不与男子谈情,好容易脱离束缚选择与她订婚,可自己身为女子也想着欺负她——婉婉好惨。

    池蘅口抿桃花酒:“姐姐,这酒好香……”

    “慢慢喝。”

    将军十几年来还没被心事困住过,这还是头一回在酒香里不想清醒。

    清和手边放着一杯清茶,茶气与酒气缭绕交织,她不担心阿池喝醉,阿池酒量多少她心中大概有数。

    她怕她憋坏了,总要给她一个机会发泄发泄——发牢骚也行,她听着就是。

    “婉婉……”池蘅趴在木桌像被击惨了的大猫:“婉婉,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

    “嫉恶如仇、勇敢无畏、有情有义、一腔热血、心存正义。”

    每个字份量都太重,将军瞪大眼,没想到自己在她看来竟然这么好,她精神一瞬萎靡下去:“也没那么好……”

    “有的。没必要过于苛责,都是凡人,哪里好做圣人?”

    清和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对面,下颌抵在交叠的手背:“你若做圣人,自惭形秽的便是我了。”

    她出口的每句话都格外动听,语气温柔,心意真诚,池蘅一杯酒饮尽再次斟满,睁着双笑眼不话,傻愣愣看着她名义上的未婚妻。

    “我才不做圣人。”

    我就一介俗人。

    她笑了笑:“纵是真正的‘圣人’,不也是肉眼凡胎?圣人圣人,归根到底还是人,是人就免不了有私心、欲.望。”

    这话往大是不敬君上,往里,藏着池蘅没和第二人讲过的隐秘心事。

    她想告诉婉婉,她不是好人,她因性生出私心,多年的青梅情眼看要变质走向另一个拐点,她想知道她的态度。

    也想找一个能宽恕自己的理由。

    她不敢眨眼,仔细瞧着沈姑娘波澜不惊的眼睛。

    清和赞同道:“所以做好一介俗人也很不易了。”

    不知不觉将军饮去三杯酒,总觉得婉婉在宽慰她。

    她不是不知我对她生出的恶劣心思么?何来的宽慰?

    池蘅端起酒杯,身子朝她贴近:“姐姐,你也来喝一杯。”

    盛情难却,知道不喝这杯酒她不会相信自己‘无辜’,清和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饮去口感绵柔的桃花酒。

    “好不好喝?”

    “好喝的。”

    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先前一口烈酒,这会一杯清酒,池蘅不急着旁敲侧击,拄着下巴欣赏美色。

    她也有些醉了:“姐姐……”

    “嗯?”清和勉力保持清醒,唇瓣轻掀:“怎么了?”

    “昨日……我吓到姐姐了罢?”

    “有些。你跑就跑,外面雨那么大,你连靴子都不穿,万一泄露身份怎生是好?”

    她的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池蘅放下心来,卑鄙却庆幸地想:好在婉婉不知情。

    心弦松弛,她眉开眼笑。

    期间喝多了跑出去如厕一回,净过手回来接着问:“我买的醉香鸡你昨日吃了没?”

    “还醉香鸡呢。”清和飘忽一叹,手抚上将军俊俏的脸。

    这张脸再长开些,许会更精致。

    她指腹不住摩挲,弄得人心痒不敢动弹。

    “以后不要动不动乱跑,害我找不到你,吃什么都没滋味。”

    池蘅快被她娇柔迷离的嗔色馋死了,怎么能这样呢?

    你若这样,我可忍不住会那样的!

    她心里暗急,清和索性由着她急,十二分的满意。

    她话音一转:“你院里是有个名唤春栖的姑娘罢。”

    春栖?

    她眨眨眼,总算拽回几分理智:“哦,对。”

    “她长得不好看,我给你换几个好看的。有她们伺候你,我也放心。”

    长得不好看?对上她盈盈含笑的眼睛,池蘅心道:春栖长得还可以啊。

    她莫名感觉到压力,出声附和:“是,我也感觉她长得不好看,总想往我床边跑,回去我就和阿娘,换批老实本分忠心可靠的,就、就不劳姐姐费心了罢。”

    “怎能费心呢?分内之事。”

    清和眼尾流露些许倦容:“不过这事谁做都一样,不和你争。”

    池蘅如蒙大赦。

    阳光透过窗子晒得她脑袋发晕,许是喝多酒昨夜又没睡好,劳心伤神,此刻完全松懈下来,意识溃散,困得很快。

    她昏昏欲睡,沈姑娘扶着她手臂:“去床上睡罢。”

    躺在充满冷香的大床,池蘅意识清醒一瞬,知道睡的是婉婉的床,坚持没多久终是在留恋的香味里沉沉睡去。

    睡梦里婉婉深情舔.吻她唇,她身体燥.热,扯开衣领睡得昏天暗地。

    将军唇色水润,迷了沈姑娘一双美目。

    美貌心机的少女怔然站在床前,腰身慢慢挺直,指腹无意识擦过两瓣唇,最后看了眼,她翩然转身,悄无声息迈出房门。

    人在房檐下,春风拂面,也拂去那无人知晓的吻。

    任凭风带走脸上的热意,半晌,清和从袖袋摸出早就备好的解酒丸,混着柳琴递来的温水服下。

    很多时候,美色比酒还要醉人。

    ……

    闺房,池蘅抱着锦被睡得香。

    这一睡,竟是在【绣春别苑】过夜。

    这是她第一次过夜,喝了两坛子桃花酒,糊涂糊涂开了先例。

    柱国大将军府。

    得知女儿今晚宿在别苑不回来,池衍挥挥手,一脸淡定地表示晓得,仿佛这并非什么要紧的事。

    等报信的柳琴走去,他一脸震惊:“夫人,阿蘅别是真的色.欲熏心——”

    “什么呢?”池夫人不乐意:“什么叫做‘色.欲熏心’,那沈家姑娘对咱们阿池也不见得……”

    “不见得怎样?”

    她头疼:“也不见得没有色心。”

    这先例一开,那还得了?她的好阿蘅动起心眼来哪是清和对手?

    别是吃亏了都不晓得!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池大将军虽然不懂,但他大为震撼:清和,对阿蘅怀有色心??

    一墙之隔,得知池蘅留宿别苑,沈大将军捏碎掌心一块玉牌。

    “罢了,随她去罢。”人生得意须尽欢。

    “把人护好,不可再出差池。”

    “是,将军。”

    “那女人呢?可有露出破绽?”

    “被关在谢家后院,病好了据疯疯癫癫的。”

    疯?

    谢折枝那女人若是关一关就能逼疯,他沈字倒着写。

    沈延恩冷哼:“看紧了。”

    “是!将军!”

    ……

    明月当空,池蘅一觉好眠,睁开眼内室一灯如豆,她窝在锦被身子睡得暖暖的,骨头都酥软。

    “醒了?”清和声线轻柔。

    睡醒看见她将军心情大好,眸子残存三分迷濛睡意:“姐姐,现在何时了?”

    沈姑娘唇边噙笑:“夜深了,今晚你就歇在这,管它何时?”

    她一笑,池蘅睡意散尽,心里猫抓似的。

    求你可别再这么笑了,咱俩好好的,勉强维持一下变质的青梅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