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赠卿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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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赶在未时三刻结束,内侍领着前来赴宴的朝臣出宫。

    池蘅坐上将军府的马车忍不住掀开四四方方的帘子张望,池夫人轻敲她脊背:“受伤了都不安分,脑袋缩回来,想见回家再见。”

    看不到清和姐姐妙曼纤柔的身影,将军失落地撇撇嘴,听话地缩回朝前探的身子:“阿娘,我的伤不严重,值得。”

    池夫人心有余悸:“太冒险了。”

    “不冒险,陛下怎肯信呢?”

    猛虎伤人,连正经的主人都不放在眼里,可见所谓的‘主人’远无‘高.祖之能’。

    她用鲜血让赵潜相信她当日在兽园驯服幼虎靠得是一双拳头。

    将门之子,拳头硬才寻常。

    总比坊间传得五花八门的流言要令人放心。

    需知上位者不惧人力,最忌天命,但凡扯上天命所归,无一不是动荡根基之事。

    四月份,明耀春光照在御花园,照亮满眼姹紫嫣红。

    芍药、牡丹、海棠花争相竞放。

    寿宴结束,亲自送太后回寝宫,文弱的陛下乘坐銮舆怀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朝【榴花宫】赶。

    风吹銮铃,铃声清清脆脆,赵潜的心也跟着四下荡漾。

    不知贵妃今日收获几何?

    若池蘅女扮男装,池家犯下欺君之罪,其心可诛,他大可拿此开刀,又或按兵不动,积蓄实力给柱国大将军府致命一击。

    若池蘅是男子,证明他并非天命昭示的帝星,池衍的忠诚便可在他心里提上三分。

    没有人能拒绝贵妃的魅力。

    池蘅倘真是男子……面对艳色绝伦的女人,哪能忍住不碰?

    他呼吸急促,眼里闪烁惊人的光。

    銮舆很快停在【榴花宫】,赵潜屏退宫人,独自迈进宫殿。

    不出片刻,【榴花宫】的宫人被赶出来。

    “爱妃!”

    赵潜快步闯入贵妃娘娘寝卧之地。

    进门便见薛泠没骨头似地倚在花梨木矮几,身子娇无力,媚.色横流:“陛下来了。”

    她一副倦容,偏生疲倦里盛着被润泽的鲜美,赵潜喉咙一动:“池家幼子,他是……”

    “是男子。”

    比起池蘅是女子,赵潜更希望听到池家没有谋逆之意,如此,哪日他欲收回兵权料理将军府,以有心算无意则会容易许多。

    池蘅是男子,这就再好不过。

    视线流连过贵妃雪颈难消的红痕,他脱靴跽坐在她对面,声音低哑:“做了吗?”

    一方锦盒扔到他腿边。

    素净的白巾染就团血渍,赵潜捧着心爱女人的‘元帕’,陷入一种诡异的雀跃。

    他急促喘.息两声,狠狠撕去贵为帝王的分寸儒雅:“池家幼子年方十五,色鲜容美,怎么样,干.得你舒不舒服?”

    薛泠对他的变态习以为常,置若罔闻。

    懒洋洋浑身骨头酥.软的媚劲激得赵潜嘴里不停冒荤话。

    “大不大?干了几次?可还厉害?爱妃求饶否?”

    堂堂帝王,未老先疯,人前装模作样惯了,憋得心里全是病。

    薛泠笑软腰:“大。”

    脑海掠过阿蘅挑逗一下都要脸红的青涩模样,她笑得眼尾淌出泪,“大死了,撑得妾身差点晕过去……”

    赵潜心疼皱眉:“初次破.身都是如此,下回就好些了。”

    三宫六院他唯有在贵妃面前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不满足听到的寥寥几语,哄劝道:“他有没有用嘴?手指呢?换了几种花样?”

    薛泠笑意不达眼底,扬手一盏茶泼在赵潜脸上,娇媚的妖妃冷下容色:“醒了吗?”

    放眼运朝能对陛下如此不客气的,【榴花宫】的贵妃娘娘当数第一位。

    赵潜被她一盏茶泼得不怒反笑,略微收敛狂态:“爱妃,朕就是问一问。”

    “我乏了。”

    “好,爱妃好好休息,朕不搅扰你了。”

    他疾步走出【榴花宫】。

    薛泠神色冰冷:“嗤,蠢货。”

    绣着玉兰花的锦帕抹去点在雪颈的红痕。

    贵妃娘娘不客气骂了两句,唇角再度染笑,她笑起来甚美,妖娆媚气而不流于俗态。

    今日见到池家阿蘅她心情极好,蓦地念起沈姑娘笑里藏刀地道她“叫得难听”,薛泠笑意微僵,揉去那份心梗,心里叹了声“不得了”。

    也不知这么一朵病歪歪心狠手辣的‘白花’,阿蘅是否摘得下。

    二十七岁女人正好的年纪,羡慕死了辈之间的拉扯甜蜜。

    ……

    赵潜问过薛泠身边的婢子,得知贵妃娘娘确实被池三公子折腾地叫哑喉咙,不由精神振奋。

    陛下身子弱,某些事上不大行,今日却宿在皇后寝宫不知哪来的劲儿将人折腾地翻来覆去。

    他癖好古怪,这点连皇后都不晓得。

    一想到贵妃那般的美人——他自己都没碰过的美人——被腰细腿长的少年郎压着无情鞭挞,兴头又起,不理会皇后声声哀求。

    他很满足,意想不到的满足。

    他都做好池蘅是女子的准备,暗地思量如何借题发挥,可事情的走向着实令他身心欢愉。

    池衍没有做出欺君罔上之事,池蘅也并非天降帝星。

    赵潜心想:没有比这更快意的事了。

    多年压抑的癖好得到释放,他对池家子甚是满意。

    尤其池蘅俊美,年少精力充沛,简直是上上人选,只是该想什么法子让他继续与贵妃保持隐秘关系呢?

    “陛、陛下……”

    赵潜充耳不闻。

    池家他是一定要灭的。

    灭之前,池蘅若能搞大贵妃肚子就更妙,孩子生下来当他的儿子养。

    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宫里多出一位皇子,谁不得道一声陛下正值壮年、英武能干?

    少年人偷腥被岳父逮住,池沈两家即便联姻也得闹得不可开交,只要池蘅纵情声色,一定会被沈大将军逮住。

    朕会助他看清好女婿的真面目,介时作壁上观,由得两府互为死仇。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赵潜佩服自己的谋算。

    他看着趴倒龙床晕过去的皇后,心想:朕就是压抑太久了。

    ……

    圣旨来得很快。

    莫名其妙成为正四品‘宫中行走’,送走宣旨太监,池蘅整个人都是懵的。

    莫她,池大将军都想不明白赵潜心血来潮为哪般。

    ‘宫中行走’乃高.祖所创的禁宫官职,一般为陛下宠信的少年俊才担任。

    父女俩大眼瞪眼瞪了好一会没瞪出所以然来,池蘅瘫坐在椅子:“管他呢。”

    帝王心,海底针,有几人能真正看破?

    她丢下薛贵妃递来的信,跑去内室安慰萎靡不振的虎崽。

    【飞雪】听从命令一爪子抓伤主人,回来整只虎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给肉都不吃。

    此虎有灵性,池蘅抱着它安慰一通才将爱宠哄好。

    “没事了,没事了,好崽子。”

    池蘅拍拍它的脑袋,在它额头亲了口,开心道:“飞雪可以顺顺利利长大了。”

    同样是内室,拆开薛泠送来的密信,池衍一目十行看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可置信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他道了声“好家伙”。

    相识两世他只道赵潜昏庸无道,登基前十八年勉强无功无过,后十年荒诞无稽,高祖创下的基本被他败坏一空。

    山河破碎,黎民受苦,天怒人怨,他以为这已经是昏君的极限,没想到……赵潜比他想的还变态!

    好一个‘宫中行走’啊。

    诱着他‘儿子’当奸夫,亏得阿蘅是女子,也亏得薛泠与他达成互助共识。

    池衍气得催动内力,薄纸瞬间化作齑粉。

    “怎么气成这样?”池夫人端着银耳莲子羹走进来。

    不想污了她耳朵,池衍不自在道:“没事。”

    他不想,池夫人懒得再问。

    怒气平复下来,池大将军喝着夫人熬煮的莲子羹唇角不住往上翘。

    薛泠真是一位好助力啊。

    有朝一日得知贵妃娘娘是站在他这边的人,赵潜会不会气得呕血而亡?

    他敢将阿蘅放进宫当那劳什子‘宫中行走’,无异于引狼入室。

    池衍心下喟叹。

    安全了。

    起码往后三年,不出差错,阿蘅都是安全的。

    池衍喝着莲子羹感叹变态有变态的妙,池蘅沐浴后抱着虎崽在床榻发呆。

    将军长发披肩,唇红齿白,手不时抚摸【飞雪】净白滑亮的毛发,眸子荡开层层清波。

    婉婉今日醋得好厉害。

    还差点气哭了。

    印象里婉婉很少哭,这回竟然湿红眼眶,池蘅心道:以后还是避开贵妃姐姐罢。

    婉婉那双眼睛,太美了,眼圈红着太惹人心疼。

    轻拍脑袋,薛泠那句戏语闯入她发昏的脑海——

    色鬼,订婚有些日子了,你不会还没尝过你清和姐姐罢?

    池蘅脸埋进虎崽软软的毛发,感慨贵妃姐姐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撺掇着人学坏。

    殊不知她这样的人越是明澈如水,逗弄起来越有意思。

    “还是不放心呀……”

    她轻摸下巴:“婉婉白日气得那么狠,我要不要再去哄哄她?”

    将军跳下床,灵机一动翻出内侍送来的衣饰。

    好歹正四品,婉婉还没见过她穿官袍呢。

    存着给人惊喜的心思,池蘅精心收拾一番,赶在晚饭前出府。

    池夫人嘴慢没喊住她,人一溜烟跑没影。

    人间四月天,金乌西坠。

    【绣春别苑】。

    沈姑娘独坐窗前。

    春景盎然,别苑静悄悄,正是思绪放飞时。

    贵妃与池家的关系乃不可外传的辛秘,她很开心阿池为哄她提前坦白。

    当时被哄住,有四成是不愿和她在深宫计较,剩下六成,三分心软,三分惶然。

    心软她手臂带伤,为出言解释急得脑门发汗。

    惶然机关算计,人到头来还不是她的。

    那一刻怒火是真,杀意是真,无助无措也是真。

    她见不得阿池与其他女人厮混,见不得贵妃刻意趴在她身上魅惑低.吟……

    清和咳嗽两声,胸口一阵发闷。

    “姐,该用饭了。”

    “放着罢。”

    柳琴柳瑟担心地互看两眼,不好再劝。

    少女眉间锁愁,脸颊升起不健康的白,她望向窗外开得热烈的桃花,心事沉凝,顿觉情苦。

    欢喜是她给的。

    苦闷也是她给的。

    清和自愿沉浸其中,一时难以从苦涩回甘的余味挣脱。

    贵妃十四岁在【榴花宫】内抚养阿池几月,她知道这醋意来得没道理,可若谈情爱都要讲道理,她干嘛要将痴心交与阿池?

    不如买本经书整日埋头苦读,出口必是圣贤教诲。

    阿池她心眼,一点都没错。

    清和指腹抚过磨光滑的木制唐刀,恍惚抚摸心上人清隽的眉眼。

    她心里念着阿池,眼睛也看到了阿池。

    日暮黄昏,池蘅身穿正四品绯袍,轻功踏起身姿潇洒地越过莲花池,轻盈如猫,落地,拍拍胸前栩栩如生的仙鹤,昂起笑脸脚步轻快地朝这走来。

    清和看见了她,没想到她会赶在黄昏时分来,霎时眼眶发酸,心口发热。

    收好作为定情信物的木刀,匆忙净手往饭桌前坐好,手捏长筷,支楞着耳朵。

    且听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池蘅一手掀开珠帘:“姐姐,我蹭饭来了。”

    她一进门,外面残余的春光都带携进屋。

    一支艳丽无比的芍药递到清和眼前,将军喜笑颜开:“姐姐,笑一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