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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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女扮男装的沈姑娘,那么跟在左右的丫鬟便是琴瑟二人了。

    柳琴柳瑟大老远跟着姐从盛京跑过来,来到有名的匪山一眼瞧见姐盯着一对眉眼略有三四分肖似的姐弟,心里讶然,转念想到她们此行上山的目的,恍然大悟。

    不出意外,这身穿长衫的少年人便是易容混进山的某人了。

    清和行事大胆,不仅柳琴柳瑟见到她盯着‘妄冬’瞧,两位当家交换眼神,心底不约而同冒出绝妙的主意。

    贵客这是……看上妄冬了?

    大当家笑得暧.昧,一副我懂我懂的微妙表情。

    二当家暗恨自己没有妄冬的好运,贵客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单凭这脸、这身段,是‘神女从天降,那是半点不含糊’,妄冬真是撞大运了!

    他色眯眯一脸淫.相。

    从乍然见到未婚妻的震惊、心虚、狂喜、讶异等等复杂情绪缓过来,余光瞥见男人垂涎的丑态,池蘅活像吞了苍蝇一般,强忍着一拳爆他狗头的冲动,假装羞涩地低头。

    这一幕甚是有趣,在场诸人表现各异。

    知道这人是池将军假扮的,柳琴柳瑟新奇地盯着人看。

    这下不仅贵客看上‘妄冬’,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对‘妄冬’颇为‘欣赏’,女大当家早就想好将人包送到贵客床榻,是以故意没话。

    清和白衣倾城,一副俊秀书生模样,她笑吟吟起身,走动几步来到‘妄冬’身前。

    妄秋紧张地拿手指轻勾‘弟弟’衣角,霎时便见贵客眸色深沉。

    两人视线碰撞,妄秋骇得心惊。

    沈清和好整以暇地把玩折扇,竹扇一头轻佻池蘅下巴:“抬起头来。”

    池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哪门子药,顶着‘妄冬’的身份还有两位当家热切的眼神,她不敢反抗,极其顺从。

    扇子做了调.戏人的器物,轻轻摩挲过光洁的下颌,有点痒,她不敢流露出多余的情愫,只当是被‘贵客’容貌吸引,眼睛直直的。

    “还不错。”

    清和收回折扇,像评价一个精美的物件,漫不经心。

    将军腹诽两句,耳尖红红的。

    等贵客重新回到座位与两位当家商议正事,妄秋不安地看过来,眼神询问:没事罢?

    池蘅暗道:哪里是没事,是出大事了,婉婉不在盛京呆着,跑出来做甚?沈大将军可知情?

    她想得入神,没留意秋姑娘递来的眼色。

    观她如此,清和心中好笑,醋意稍散。

    “【入梦香】我可以卖给你们。”

    两位当家顿喜,异口同声:“什么价钱?”

    “价钱嘛……”她故作沉吟:“我不缺钱。”

    不缺钱?

    师兄妹微微点头:也是,这人看起来一身贵气,的确不像是缺银子花的。

    再者有本事制出【入梦香】,兴许还有其他来钱的路子。

    “那……”

    “简单,我要人。”描画山水的扇面徐徐展开,她气定神闲:“要肯跟我的人。男女不忌。”

    嘶。

    饶是晓得她在救人,池蘅还是没忍住踢翻醋坛子。要什么人?要我!本将军还不能满足你吗?

    似是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沈公子’促狭一笑:“我要真心,越多越好的真心。”

    “这……”

    大当家起身:“我要与师兄商议一番。”

    “请便。”

    两位当家一前一后走开,清和懒洋洋地拿折扇抵着下巴,人坐在那,被一身如雪的白衣衬着,颇有两分闲散风流的意味。

    她面色透着常年不健康的白,发丝如墨,流光辗转发顶、眉梢,她斯文淡笑:“你呢?愿不愿意跟我走?”

    自古男子有断袖,女子有磨镜一,妄秋被女人掳来做了这些天的玩宠,床榻上的那些事也都被迫明白。

    世上有男人喜欢女人,就有女人喜欢女人,只是她没想过眼前的贵客会对她青睐有加。

    妄秋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妄冬’。

    ‘妄冬’撇撇嘴:“想与不想,你自己拿主意。”

    自己拿主意?

    妄秋做梦都想离开鹰山,离开这个作弄人的泥沼,可……可别是刚出了虎穴,又再入狼窝罢?

    这位贵客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

    知道之前的那一眼吓到了她,清和没多做解释,机会摆在眼前,能不能抓住要看对方的心意。

    她只是为了阿池能尽快荡平匪患,她只是忧她所忧,急她所急。

    是看出阿池与这位秋姑娘关系不一般,所料无错,这位柔柔弱弱被采补过度的姑娘,怕是一早被阿池策反了。

    在炉鼎和【入梦香】之间,经过商议,这对师兄妹选择了后者。

    炉鼎易寻,能帮助修炼《如梦欢经》的燃香难寻。

    “成交。”

    清和莞尔:“我能在山上住一日吗?”

    美人笑颜动人,不止大当家被她迷住,二当家更没幸免,抢着道:“可以,自然可以,贵客想住多久住多久,不是还要在山上选人吗?客人喜欢哪个,尽管带走好了。

    “但丑话在前头,我与师妹要最好的【入梦香】,生意人贵之以诚,燃香效果若有丁点不好,咱们面子上不好。”

    “不错。”大当家兴致勃勃地两眼冒光。

    两人恨不能‘生吃’了她的劲儿,池蘅看得心头冒火。

    沈清和最不惧与这样的人交道,语气淡然:“香成,尽管检验。”

    “好!”

    二当家献慇勤,亲手斟满鹰山最好的龙井,茶气飘散,他端着茶杯正欲上前,被柳琴瞪眼拦下。

    男人被美色弄得浑身燥.火翻腾,见随随便便一个丫鬟都敢拦他,脸色微沉。

    他忽然想起一事,笑问:“还没问阁下名号。”

    “【红尘楼】楼主,正是鄙人。”

    红尘楼?

    池蘅耳朵竖起,【红尘楼】是什么楼?婉婉何时成楼主了?

    对她而言【红尘楼】是第一次听见的名号,但对合欢宗逃出来的这对师兄妹来,【红尘楼】之名可谓如雷贯耳。

    几年前横空出世,涉猎领域之广,几乎垄断半座江湖。

    【红尘楼】中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无人敢惹。有人传言红尘楼之所以如何豪横,皆因楼主是谢行楼。

    后来流言纷纷,一向不爱管闲事不在意八卦的谢行楼主动出来辟谣,直那些人无中生有,明确否认此事。

    想不到今日能见到【红尘楼】楼主。

    更想不到楼主是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子。

    若是【红尘楼】,难怪能大批量制出入梦香。

    她自报家门,二当家慢慢撤回端茶的手——神功未成,此时惹恼强敌,不智。

    清和嫩白的指转动折扇:姨母所言不假,她确实不是红尘楼的楼主,而是红尘楼的大护法。

    【红尘楼】能在四年之间迅速发展起来,离不开姨母的保驾护航。

    而悉心栽培出来的人,都是沈清和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另一重保障,是谢行楼未雨绸缪对侄女的拳拳爱意。

    上至安插.进盛京大臣府院的眼线,下到与青楼密切合作的药铺,分工不同。有姨母替她操持,四年来,这还是清和首次以【红尘楼】楼主的名义行事。

    此次藉着【入梦香】光明正大被请上山,清和指尖轻捻,故意没去看将军投来的视线。

    池蘅按下满肚子疑惑,眸光飞速掠过男人淫.欲贪婪的嘴脸,杀心顿起。

    此人必将死在她刀下!

    ……

    上山来的贵客被安排在四季阁对面的客房,一晚上的时间留给两位当家检验【入梦香】的优劣。

    入夜,池蘅提着灯笼走在山间路,倏尔被一群人包围。

    她眸子紧缩,还没来得及张口,被一拥而上的山匪推推搡搡推进一间房。

    房间烛火摇曳,灯下美人含笑望过来。

    一眼惑人心神。

    “还不过来?”

    池蘅放下灯笼脚步迈开腿竟有点发软,回想山匪们大咧咧嘱咐她千万要将贵客伺候好,她心虚地挠挠下巴。

    清和仍是一身公子哥装束,白衣胜雪,潋滟的眸子轻扬:“怕我?”

    见不到她,池蘅思她念她不知多少回,眼下人到了身边,被温温柔柔地趣,她不再迟疑,麻利地解了衣带,撕去人.皮面具,着了里衣一步步走上前。

    俯身拥玉入怀。

    见到她的真容,清和眼眸大亮。

    抱她到床榻,池蘅俏脸经羞意染红,讪讪道:“我还没沐浴……”

    山上的日子离锦衣玉食相去甚远,陡然面对头发丝都干干净净的未婚妻,她想下床洗好身子再来。

    紧接着被一声浅笑吸引注意。

    “我还会嫌弃你不成?”清和屈指揪着她衣领,音色低柔,附耳道:“不用洗,就这样。”

    若以一日为三秋来算,她们有好多个三秋没见了。

    相思难熬,且不池蘅今夜没沐浴,就是她脏兮兮的一身是汗,她也愿意牢牢抱着她,与她热汗交融。

    谁让这是自己心眼里喜欢的人呢?

    她了不嫌弃,池蘅抬起袖子轻嗅,没等嗅出个所以然来,沈姑娘搂着她后颈响亮亲在她脸蛋儿。

    刻意亲出的响儿,在心房炸开一朵朵辟里啪啦的火花。

    将军一下子被亲懵,昏黄的烛光下她清清楚楚看到婉婉眼睛里的热情邀请。

    帷帐被放下。

    相顾无言,情丝将人缠绵环绕,喉咙猛地吞咽,池蘅捏着她俏白的下巴狠狠吻下去。

    去他的不够香罢!

    吻着思之如狂的美人,池蘅不要脸地想:婉婉第一香我第二香,我们香来香去只会变得更香!

    清和很想笑。

    可若此时笑出来阿池保不齐要恼羞成怒。

    她忍着笑意享受地阖上眼。

    两人一个比一个生涩,比较起来竟还是见多识广的沈姑娘更胜一筹。

    被她引领着探入香津之地,池蘅的动作从憋坏了的笨拙慢慢有了和风细雨的温柔。

    香死她罢!

    这根本停不下来啊。

    净白的衣衫被她压皱,人被推开,清和歪头调整错乱的气息,池蘅一口气倒是绵长,不像她这样喘,意犹未尽地瞧着她的未婚妻,末了发现这喘也有喘的好。

    “真好听。”

    她喜滋滋地以直白朴实的话夸赞她的婉婉。

    清和嗔看她,到底没忍住笑。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池蘅亲昵地搂着她,手指挑弄她乌黑的发,脸埋在她颈窝舍不得出来。

    掌心抚摸她可爱的后脑,沈姑娘不介意她奶狗似的在她身上东闻闻西嗅嗅,她声音轻浅,防备着隔墙有耳。

    “【入梦香】他们挑不出错,香里有我特意调制好的化功散,约莫到了明日子时才能发作,那时会是你出手的好时机。

    “山上受害的人若愿意走,明早我带他们离开,没有后顾之忧你更能大展拳脚,鹰山匪众无一人无辜,你尽管闹……不要让他们伤到你。”

    池蘅隔着衣衫嗅她冷冽的骨香,笑:“怎么你一来,感觉天都蓝了,水都清了,魑魅魍魉都没了,婉婉好能辟邪。”

    “贫嘴。”

    “这么护着我,生怕我受伤,不惜涉险跑上来,婉婉啊……”她明知故问:“你是不相信我有能耐做好此事?”

    “又乱话。”清和咬字清柔,自有一股亲近笃定:“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池蘅轻笑:“这样一来,你算是把那两人得罪透了。”

    “是我得罪不起吗?”

    将军哈哈笑——她真是爱死这样的婉婉了!

    得罪不起?

    怎么得罪不起?

    明日此时,便是那对师兄妹命丧黄泉的良辰!

    “你上来一趟也省得我多事了。”

    池蘅将鹰山防卫图摸出来塞进清和袖袋:“吴有用你见过了吧,防卫图交给他。他见了,知道怎么做。”

    她又摸出关于明日一战的详细战略书,里面精细到兵阵安排,是她专门针对鹰山匪徒制定出来的困兽绞杀之阵,简单易学实用。

    “我固然可以一手毁了鹰山,但他们跟我出来一趟,不经一场厮杀哪能算是见了血?这是个历练的机会,我相信他们也愿意真刀真枪的一战!”

    练兵有些时日,这是初步检验训练的绝好契机。

    赢了,他们更会向往变强。

    雏鹰不扔下山崖学不会飞。

    一人之胜乃胜,一人之强乃孤强。

    军人,要有军魂才算一支合格的队伍,而军魂,是在血里淬炼而生。

    “鹰山匪徒致命的弱点便是单顾己身,告诉他们,要好好按照上面的兵阵训练,我在山上等他们杀过来。”

    “这兵阵可有起名?”

    池蘅贴着她耳朵:“没名字。你起一个?”

    清和抱紧她:“就叫杀阵一号好了。有一号还会有二号三号三十号,你是想走以阵杀敌的路子?”

    “怎么样?”

    “倒可一试。”

    “不仅是杀阵,我还总结创新了一套精简杀敌的刀法,以后再教给他们。”她话音一顿:“婉婉,【红尘楼】……”

    “嘘,回京再告诉你。”

    ……

    天明,清和怀揣防卫图、战略书、兵阵图,带领男男女女二十四人下山。

    妄秋亦步亦趋跟在女扮男装的贵人身后,纠结许久,藏在喉咙里的话还是没胆子问出口。

    “有什么就罢,憋着不难受吗?”

    “啊,我……我想问……”她心量贵人的脸色,声道:“我想问,您为何不带‘冬冬’离开呢?昨夜,昨夜他……”

    看她这般关心留在山上的假胞弟,清和“哦”了一声,背地里‘编排’她的‘未婚夫’:“你她啊,昨夜她伺候的太好,累着了,今早没爬起来。”

    “……”啊?

    一个喷嚏出来,迎着山风池将军揉揉鼻子。

    前不久强了张三媳妇的李四的弟弟——李五,坐在大石头幸灾乐祸:“冬哥儿,你你,怎么就累着了爬不起来?你看,贵客带着你姐都走了!”

    ‘妄冬’一脸难过,继而神情憋屈悲愤,‘他’死死瞪着李五,没话,大步走开。

    对于妄冬没被贵人带走,大当家甚是满意——没带走妄冬,明红尘楼楼主以后还会和他们继续往来。

    假惺惺安慰了妄冬两句,女人从匪徒里挑了几个精干的跑去修炼《如梦欢经》。

    池蘅巴不得她多修炼几次。

    半个时辰不到,鹰山匪众皆晓得‘妄冬’夜里陪贵客暖床累得一早下床的余力都没有。

    山上的土匪口无遮拦,池蘅暗暗磨牙,憋着一口恶气,且等着暮色深沉算总账。

    大半日的光景,足够百人演戏熟练一个简单的杀阵了。

    转过身,思及今早在屋里分别的情景,她无奈又不失甜蜜地想:好婉婉,你就编排我罢!迟早,迟早本将军要让你领教领教下不来床的滋味!

    天还没明妄秋就被送到柳琴柳瑟身边,是以不知清和当着众人出的辞。

    听到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她面.红耳赤,蓦地考虑到‘妄冬’不是‘冬冬’而是盛京里来的金尊玉贵的将军,她‘啊’了一声。

    “怎么了?”

    妄冬赶紧捂住嘴,深深为将军‘舍身取义’的精神感动。

    她鬼使神差地想:池矜鲤可是有未婚妻的啊。

    这、这、这……

    作者有话要:  将军:没错!那就是我媳妇!(叉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