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尚公主(超肥三章三合一)
◎重逢啊……◎
靖城县温雅阁的几位学子, 大家相互鼓励,特意空出一间房间来,以供大家一起学习,相互探讨, 学习氛围浓厚。
唯独缺了一个宋颐。
郁建祥觉得这两天宋颐有种不出的感觉, 他好像不像以前那样发呆了, 眼睛里会有情绪流露。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 他注视了他一会,突然被吓了一跳, 因为宋颐平静的眼神,突然迸射出了强烈的东西,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郁建祥觉得他如果此刻手里拿的不是筷子, 而是一把刀的话,怕是要砍人。
而他变成这样的转折点,就是那日宋颐见到了住在客栈上的贵人。
宋颐什么都不肯,他也不方便问。
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不得不收起心思。
只是有一天的下午,宋颐突然抱着几本书进来,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中, 寻了个角落,看起了书来。
郁建祥作为代表上前询问他:“哎呦,辞玉老弟, 今日这是刮的什么风, 怎么把您老给吹这儿来了。”
宋颐头都没抬,翻了一页书:“学习, 勿扰。”
郁建祥:“!”
“不是, 你怎么突然又学习了, 你又没报名乡试?”
宋颐这回给了他一个眼神,无端的犀利冰冷,郁建祥被这眼神镇住了。
“我报名了,你要努力。”宋颐轻飘飘的完,继续翻书。
屋内所有人都震惊了,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会功夫,每个人都匆忙落座,全身心投入学习。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次乡试竞争压力又增加了!
他们发现,宋颐这次不学则以,学起来不要命啊!
宋颐不睡觉的吗?
为什么他从来都是走的最晚,来的最早,像是有无尽的精力。
宋颐又如何不知,人的精神是有限的。
他也不是铁的,一样会疲累。
可他已经落后了这么多,荒废学业这么久,再想重拾起来,考过乡试,自要比别人多费十倍的力气。
每日两个时辰不到的睡觉时间,他总有犯困的时候。
有一次郁建祥起夜,路过他们学习的房间时,看到里面的烛光微颤,以为走水,连忙过来看,却在门缝往里面看时,听到了痛苦的闷哼声。
他止住脚步,看着里面的宋颐,撩起了袖子。
郁建祥瞪大了眼睛,快速捂住了嘴巴。
他竟然看到宋颐拿着蜡烛,对准臂内侧的嫩肉,猛地倾倒下去,滚烫的蜡烛油滴在他的胳膊上,他看到宋颐整个人都在颤抖。
疯了,简直是疯了!
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今有宋辞玉滴蜡夜读!
郁建祥觉得宋颐跟以前彻底不一样了。
他现在变得很极端,非常极端,甚至有些不太正常。
可他也没想到,这只是宋颐疯狂的开始。
当乡试的成绩公布时,宋颐榜上有名。
他成功入围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竟然可以考到榜第十。
而他们几个,学的最好的郁建祥也不过榜二十七。
惠文帝开恩科,万宝三年春,会试开始。
宋颐考中贡士,排名第十三,与其他一众贡士,步入大魏皇宫,角逐高下。
黎明时分,经过搜身等检验,宋颐随众学子进入皇宫。
他举目遥望远处的宏伟建筑,高大宫墙,恍如隔世一般。
这不到三年的时间,似乎像永夜一般漫长,又似乎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他便已到了这里。
这便是她生活的地方吗,果然古朴中透着贵气,典雅中透着端庄,是不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带着她那样的气质。
旁边有人悄声谈话,他本不想听,但奈何风偏偏灌入他的耳中。
“按照往常,公主都是要在殿试前三甲中挑选驸马的,皇上虽然还没有女儿,但是他的众位姊妹还有不少没下嫁的。”
“若是能当上驸马,留在京中,我就死而无憾了。”
旁边同走的周自修趣道:“以辞玉兄这样貌才学,尚公主应该不在话下啊。”
周自修是他在京城认识的好友,虽没有什么深交,但两人合租房子,又一起过了会试,同排名靠前,周自修这次排名还要比宋颐要高两名。
周自修却对宋颐这个人充满了兴趣。
因为他看不透宋颐这个人。
他是个书呆子吧,但跟官员交道时,他圆滑的没有一点缝隙,可平日里他又看着十分冷淡,别人在公众场合吹牛的时候,他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参与。
特别是会试放榜之后,榜前五十早就在皇城名声大噪,唯独宋颐,一直没什么名气。
这样的人,不是怪才就是奇才。
宋颐只淡淡的回了他两个字:“不敢。”
周自修笑笑:“这有何不敢。”
周自修出身名门,见多识广,倒并没有觉得尚公主遥不可及,如此看来,宋颐难成大才。
宋颐察觉到他笑背后的深意,心中冷笑,没吃过亏的人是不懂那些公主的厉害。
他是见识过了,呵……
大魏皇城的紫微宫,殿试黎明而入,日暮而出,百多人之中,择优胜者十名,他们的策论,被送到皇帝那里亲阅,取出三甲。
这是李熙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举行殿试,这两年他处理了不少旧臣,朝中正是用人之际。
这一篇篇精彩绝伦的策论,看花了帝王的眼。
再瞅瞅底下这次优选出来的十位杰出人才,李熙不动声色,对王明德道:“去请长公主过来。”
……
这两年李玉婻过的很快活。
不管怎么,熙儿已经成功登基,羽翼渐丰,即便是李鄣还在暗中蓄力,也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
况且,她得改改这个爱操心的毛病。
所以,她大部分精力,都投到了赚钱上。
各地又开了不少南勤阁,她偶尔也会出去视察,看看有没有收到什么稀世宝物,这一出就是一两个月甚至半年。
而她与秦弦润,已经达成了非常微妙的默契。
两人都不提那一年的事情,但也没有更近一步,以外人的眼光来看,云禾公主又回到了原来那般,将驸马捧在手心里,仍然是她的心尖宝。
只有秦弦润知道,公主她跟以前已经不同,她面对他的时候,会两句情话,但转过身去,会跟男倌情骂俏,如果他她两句,公主会非常诚恳的道歉,并且把各种珍贵的宝物送给他,哄他开心,可过两天,又会重复如此。
秦弦润心中无比煎熬,每次见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他都会用家仇来劝自己,况且,她也不过是跟那些人玩玩,那些肮脏之人,又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是他一手教起来的,审美不会如此之差。
终究还是生他的气罢了。
近日,李鄣越发不满他给出的讯息。
他认为毫无用处,近日,便让碧落带来了最新命令。
李鄣让他取得李玉婻的信任,利用她对自己的心思获取核心情报,不惜一切。
秦弦润看过了那张字条,投入火盆中。
春寒料峭,自从三年前那次,他的身子一直没有调养好,咳嗽成了旧疾,也十分怕冷。
碧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门口,她看着公子眉心紧锁,有些心疼:“王爷可是为难公子了?”
她已经提前看过消息,可她想知道公子的态度。
秦弦润摇了摇头,没有言语,轻咳了一声,端起一旁川贝煮的水,喝了几口,压下了喉咙里的痒意。
“碧落姑娘,谢谢你带来的川贝,我用了感觉很好。”
碧落面上一羞,低头声道:“对公子有用处就好,公子好,碧落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秦弦润没怎么听清楚,看着她问了一句。
碧落一慌,公子在她眼里就是光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她算个什么,哪里配跟他表白,连忙扯了个谎:“没什么,看到公子读的那本《衡术》,我有些地方不懂。”
秦弦润看着这个向来细声细语的女人,她眼里的躲闪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喜欢他。
“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碧落眼中一亮,碎步走了过去,与他只隔两个拳头的距离。
当王明德将口谕带到李玉婻这里时,她刚与大长公主一同听曲回来,李玉婻脑子里还时不时浮现出那个伶人绝美的身段,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阴柔的男人呢?
李玉婻看着笑眯眯的王明德,问了一句:“王公公,你可知是什么事?”
“殿下正在选殿试三甲呢,觉得哪哪都好,想请长公主过去定夺,顺便,还要请长公主一起参加晚上的百花宴。”
“哦,这样,那公公先行,本公主换身衣服就去。”
她换上一身宫装。
下身是莲青色和淡青还有灰色等十多种颜色组成的月华裙,上身则是烟霞色大袖衫。
桃鸯在给她整理领子时,突然脸红的往下瞄了一眼:“公主原来这些宫装,可是紧些了,都怪奴婢没注意,下次做些新的。”
“嗯。”李玉婻懒洋洋回道。
扶着公主出去的时候,桃鸯有些郁闷,为什么天天跟在公主身边,公主越来越大,自己却越来越平,没有公平可言!
走出门的时候,桃鸯又想起驸马来了,公主这两年顺着驸马这条瓜,也摸到了不少消息,这次回来之后,两人还没见过面呢,好像得提醒公主该维护一下他们的表面夫妻关系了。
“可是要请上驸马一起?”
李玉婻微眯眼睛,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个驸马,嗯,是好久没有哄美人开心了。
“本公主亲自去请,你们不必跟了。”
这样也显得她态度诚恳。
她现在对秦弦润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她完全可以抱着游戏的心态跟他玩。
走到秦弦润房间门口时,他的厮晏勇正坐在台子上瞌睡,李玉婻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一幅美好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
多么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只见碧落站在秦弦润旁边,离的很近,两人的衣角时时相碰,秦弦润指着书上的一句用清润的声音解释,而碧落脸色微红,目光偶尔会落到秦弦润的脸上,一触就走,好不娇羞。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无论是物还是人,甚至是情感、身体都应处于这种平衡之中,方可不悲不喜不急不躁,不为外物所动。其中原理,正是……”
秦弦润还未完,便听一声熟悉的女声接着往下道:“正是世间万物皆阴阳,自然宇宙尽平衡,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也。”
李玉婻心想:原来他不止跟一个人这么教过,呵呵,渣渣。
秦弦润一惊,伸手便推开了身边的碧落,起身望她,眼中有一丝惊慌:“公主……”
李玉婻笑看着他们,抚掌道:“不错,驸马在本公主府上,还不忘传道受业,真是高雅之士。”
碧落被秦弦润推开的瞬间,心里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刚才的美好突然被破,美梦破碎,她的情绪急需宣泄。
她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公主,一切都是碧落的错,碧落有一句不懂,想请教驸马教我,公主误会了!若要责罚,就罚碧落吧。”
李玉婻冷笑着,“大胆,你哪只狗眼看到本公主误会了,误会了什么?罚你,本公主和驸马的事情,你算哪条狗,要跟着掺和。”
她这些话十分难听,碧落脸色苍白,不住的磕头,模样可怜。
秦弦润看了碧落一眼,皱了皱眉:“玉婻……”
李玉婻咬牙,指着秦弦润:“你就包庇她吧,哼,我不理你了!”
她完,转身就跑了出去,活脱脱一副吃醋暴走的模样。
秦弦润心里流过一阵暖流,醋了啊……
碧落望着公子脸上淡淡的笑容,心中难受,坐在地上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头上也流了血,“公子,一切都怪碧落。”
秦弦润的目光收回,看向地上的人,过去扶起她:“与你无关,刚才公主这样你,是生我的气,你别怪她。”
“怎么敢,碧落本来低贱。”
“不必妄自菲薄。”秦弦润叫来了晏勇,让他给她找点药上上,自己则匆匆去沐浴更衣。
刚才见玉婻一身隆重扮,似是要喊他一起入宫。
不知道现在去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李玉婻一从秦弦润这里出来,愉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正好给她找了个理由最近不用哄他,还可以表明自己对他的赤诚之心,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她真是个机灵鬼。
桃鸯见到公主一身盛装的快步过来,形色匆匆,头上的步摇乱晃,隔着老远就喊:“快,快走!”
桃鸯:?
身后也没有猛兽啊。
所以即便是秦弦润用了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来到公主寝殿的时候,仍没见到她的影子。
他还不确定的问了看守的侍女一句,被告知公主已经入宫去了,走的时候很生气。
他不能自由入宫,他是一个完全没有身份地位的驸马,只能跟着李玉婻才能入宫,追去宫里的可能性完全没有。
秦弦润只好失落落的回去了。
而心情极好的李玉婻,一入宫,就见到了值守的大统领柯衍。
“柯叔叔,好久不见。”李玉婻掀开车窗跟他招呼。
“哈哈,长公主还是那么光彩绝伦。”柯衍向她笑着行礼。
“柯叔叔这么表扬本公主,那让明喆去本公主府上做事可好?”李玉婻对着他身后的明喆眨了眨眼睛,语态轻浮。
柯衍不动声色的将义子往自己身后推了推,用笑声掩饰尴尬:“哈哈哈,公主笑了,犬子笨拙,公主府乃重地,他怕是无法胜任。”
李玉婻被柯衍这个举动惹笑了,怕是柯叔也以为她现在是名满皇城的“名”公主。
等长公主的车架过去,柯衍看了眼羞红了脸的明喆,斜眼瞧他:“喜欢她?”
明喆张嘴一愣,连忙摇头。
柯衍觑他一眼,摸摸下巴,语气深沉:“最好没有,这般女子,非一般人能降住,老子了解你,你除了在马上能聪明点,完全没有胜算,趁早断了什么心思。”
明喆低头抱拳,语气诚恳:“义父教训的是。”
“走吧,今晚百花宴,可不得有任何闪失,都给我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紫微宫内,金碧辉煌,能容百人的大殿灯火通明,十位优选出来的学子正等待着他们的命运,而他们的命运掌控者,正在厢房之中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李玉婻一出现,李熙便站起来迎了上去:“皇姐这是又去了哪个桃花源,好久不见信,可是要朕担心。”
李玉婻对她一笑,让桃鸯上前,将一个包好的酥果交给王明德。
“我怎么会忘记皇上,还给皇上带了土特产,皇上应该喜欢吃。”
“皇姐休想就用包土特产发朕,快随朕上前殿,看看今年这些人,朕要皇姐帮朕裁决。”
二人携手到了前殿,里面的人一见皇上出现,立马下跪行礼。
李熙坐在皇位上,旁边稍下的位置坐着李玉婻。
“众位国士不必多礼,且站成一列,请朕的皇姐云禾长公主看看。”
李熙指着下面这些备选的新科,看了眼皇姐的脸色,又吩咐道:“都抬起头来,不必拘谨。”
李玉婻一脸职业假笑,端庄矜持的看着一排人,一个个的扫了过去,只是到第七个时,她被这人的眼神烫到,一下子不淡定起来。
咦?好生眼熟。
卧槽,这不是……
这不是那个谁吗!
这双眼神深不见底,幽深的像是一口古井,似乎含有多种情绪,但都很克制,让她一时间也无法看透他。
她眼皮猛地跳了几下,这他娘的真是修罗场啊。
谁能想到,昔日被她抛弃的重婚夫君,有朝一日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李玉婻低下了头,十分想把自己埋起来。
一旁的李熙适时道:“皇姐,你觉得哪个好?”
李玉婻看他一眼,便知道自己被这个臭弟弟给算计了。
这哪里是让她帮着选前三甲,怕不是要给她选驸马吧。
这几年,每逢见到熙儿,他总会忧愁她的事,想让她快点把驸马休了换新人,不得委屈自己。
好嘛,竟然算计姐姐头上了。
他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跟宋颐那档子破事了。
想看她的笑话?
不存在的!
她是谁,她是大魏最励志的长公主!
再次抬起头来时,那不远处的炙热眼神已经不能阻碍她什么,她笑盈盈的望向皇上,眼波流转,妩媚天成:“皇上肯定已经对前三甲有内定之人了是不是?”
只看皇姐这眼神,李熙便知道他的心思被看透了。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看不得秦弦润还在皇姐府上,就是看不得皇姐被那个白皮黑心吊着,就是看不得皇姐不幸福!
所以,见到这十位个顶个都是样貌中上,器宇不凡,才华横溢,不比秦弦润那烂人强。
况且,据他所知,皇姐遇难之时,曾与这宋颐有些许典故。
此人虽商户出身,可文章可谓是严丝合缝、规矩合体,最了不得的就是此人的政治抱负,非常符合他的治理观念,宋颐之策论,乃万篇中最佳。
李熙移开眼睛,低头拿起三篇策论:“有三篇策论,朕属实觉得极好,只是他们三人再排出个一二三来,朕就无能为力。”
“哦,皇上看好的是哪三个?”
李熙将手里的三个策论交给王明德,王明德扬着嗓子:“请英国公府林岩星、文府文鸿客、靖城县宋颐上前听圣令。”
十人之中,有三人向前一步,皆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意气风发。
“皇姐请看。”
李玉婻不光是看,还走了下去,多色的月华裙甩出好看的弧度,低着头的宋颐,觉得眼前像是开了一朵花。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的脑子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各种情绪迸发,被他掩藏的很好。
想过他们会见面,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真的能一直刷新他的认知。
原来她不仅仅是公主,看起来还是皇上最宠的长公主。
这么久未见,她比原来美的更多,浑身不可逼视的珠光宝气,华贵艳丽,明媚的让他睁不开眼。
他恨不得将她的美,全都吞入肚中,狠狠的咀嚼成碎渣。
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盯着面前这位美艳的公主时,吞了好几次唾沫。
李玉婻仔仔细细的看了第一位,又接着去看了接下来的两位,看到宋颐的时候,见他垂着眉,甚至还靠近了他,轻轻的嗅了嗅,最后满意的旋身归座。
宋颐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掐到麻木,天知道刚才那股花香最浓郁的时候,他有多么想……
她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
她就从来不安好心!
只见公主端正的坐好之后,眼中盈盈秋水,唇角含着淡笑,王明德适时将三人的文章呈上,李玉婻看都不看一眼。
她的唇若丹霞,话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皇上,本公主认为,既然三人才学都差不多,那就看脸,第三位相貌最优,应是探花郎,第一位相貌平平,做个状元郎,第二位,就委屈当个榜眼喽。”
皇上大笑,点头表示满意:“好,朕听皇姐的,王明德,就按照长公主所言宣吧。”
整个紫微宫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哪有这样选状元的,没听过。
点三甲这样的大事,皇上竟然交给一个公主来办,这公主也是荒唐,不看文章只看脸!
下首的所有人中,即便是李玉婻强装镇定,也无法忽视那一道盯着她想把她盯出个窟窿来的视线。
要命!
知道宋颐不是简单人物,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芸芸众生这么多人,当初她怎么偏偏渣了他呢。
还是皇姑姑得对,不怕男人长得俊,就怕男人有文化。
知识就是力量,一点也没错。
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宋颐有朝一日能入殿试,还能成为三甲。
还他娘的刚刚被她点中了探花郎。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能考到这里,多半是恨极了她吧,刚才他都想用眼神杀死她。
李玉婻表面淡定,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之后王明德宣布了三甲的名单,还有他们即将上岗的职位。
状元林岩星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宋颐及文鸿客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之后又宣布了其他进士名单,及官职名称。
李玉婻是一个字都没听下去,她匆匆去了后殿,没一会李熙便独身过来。
李玉婻狠狠瞪了他一眼:“皇上真是给我帮了一个大忙!”
李熙连忙过去赔罪,扶着她的胳膊:“皇姐帮了我的大忙才是,李公和那老东西总是跟朕对着干,在选人用人上,朕可真不想听他的,这下好了,皇姐帮我如愿了。”
“好嘛,你这个臭子,那老东西怕不是要弹劾我!”李玉婻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任他弹劾去,再了,我也想帮帮姐姐,姐姐应该重新振作起来,选一个对姐姐好的人做驸马。”李熙一顿,“皇姐觉得宋颐如何,他身世简单,容易操控,朕调查他,没发现有什么污点,而且还……”
“还什么?”
李熙笑的纯真:“还是姐姐曾经的夫君啊,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他这么有本事,上天这是把你们俩按死在一起啊。”
李玉婻无语,看着李熙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怀疑他是不是桃鸯上身。
“不可能,我的私事皇上就不要管了,我现在很好,秦弦润还有用处。”
李熙看姐姐一脸认真,表情松动,叹息一声:“我就是不想姐姐为了这些事情牺牲自己,我想当皇帝,不过为了我们姐弟能够不被欺负,姐姐能过的幸福……”
李玉婻心中柔软下来,拍了拍熙儿的肩膀,“好了,百花宴,本公主去看看,万一有人幸得本公主眼的呢,对了,我好久没有见李玉殊了。”
“姐姐又想拿大姐姐寻开心,姐姐好坏。”
“再我你。”
“姐姐我错了……”
李玉婻心中阴霾一扫而光,熙儿还是她那个熙儿,是她唯一的家人,她会用一生好好守护着他。
百花宴设在御花园,今晚考中的进士将在这里痛快畅饮,与皇上同庆贺,还有众位大臣、公主,整个大魏皇宫一派祥和欢乐。
李玉婻及各位公主随着太后登上宴席。
皇上及众位大臣等全都向太后行礼。
太后看着越发有帝王之姿的李熙,目光闪烁了一下,心中痛恨又后悔,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继承了帝位,她虽然被尊为太后,皇上每日的礼节也没少过,但终究不是亲生的。
李熙走过来,扶着太后的胳膊坐下,笑着唤了一声“母后”,太后应了一声,寒暄几句,如临大敌一般。
她的亲女儿李玉姝依偎在她身旁,一脸女儿的娇态。
李熙坐稳后,看了李玉姝一眼,神色淡淡:“今日人多,常宁皇姐还是回到自己座位去吧。”
太后脸色一僵,看着嘟嘴的女儿,立马呵斥道:“都这般大了,还撒什么娇,成何体统,快些坐好。”
李玉姝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是在李玉婻的下面。
她的不满都写在脸上。
李玉婻抿了一口清酒,发动了攻击。
“今日常宁公主扮的可真是好看。”
李玉姝挑眉:“你也会赞美人?”
“当然,常宁公主这粉荷色的衣服一穿,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五的人啊。”
“你!”李玉姝眼中的泪立马涌了上来,差一点就要往下掉。
“把你的手拿开,公然这么指着本公主,本公主可是会生气的呦。”李玉婻眼中闪过杀气,李玉姝害怕的缩回了手指,坐在座椅上自己跟自己生气。
其实李玉姝一点也不显年龄,二十五岁的高龄,却依然像个十八的姑娘,这就是被宠爱长大的吧。
李玉婻就是看不惯这种被团宠长大的人,她就是赤果果的嫉妒。
所以她最爱欺负她,看她每次被自己气到,她都非常有成就感。
特别是她成为长公主之后。
原来虽然也可以欺负她,但没有现在这么爽。
她的内心发出一串长笑——咩哈哈哈哈
嗯?
她的眼睛突然对上一双清冷阴沉的眼眸,吓得她心里的得意灰飞烟灭。
她立马转向一旁的花树洗洗眼睛。
今日紫微宫点状元的事早已经在进士们之间传疯了。
周自修找到了宋颐,向他贺喜,这位不怎么吱声的仁兄之前一直在保存实力啊!
不过想到自己跟探花郎同住过一段时间,他还是很开心。
“听今日长公主对辞玉兄另眼相看,我之前的没错吧,辞玉兄尚公主的几率最大哦。”
“尚公主……”宋颐一直对这个不予回应,却独独念出了这三个字,听起来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旁边有多嘴之人道:“那可不,我可亲眼看到长公主闻了他一下,我都想知道辞玉兄身上是不是抹了香膏。”
宋颐只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噎住了,好强大的气场!
周围人都不敢笑了。
周自修也略感尴尬。
正值此时,钟声响起,御花园立马安静下来,王明德请了今年的三甲上前去。
三人已换上了官服,唯有状元林岩星是绿袍官府,宋颐及文鸿客皆是青袍。
可李玉婻竟觉得他们三人,就宋颐穿着好看。
好吧,她承认,时隔多年,宋颐还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这是非正式场合,也就有点其他的意思了。
太后的眼睛在这三人身上转来转去,自己亲女儿婚事一直没定下来,是她心头上的刺。
今日什么也得从这三人之中选一个。
王明德宣了皇上的意思,请他们三人表演才艺,让太后及各位未婚公主放开了好好挑驸马。
即便是没让公主选上,还有各家有女待嫁的大臣等着捡漏。
今晚必定成就几番好事。
林岩星会跳舞,男子之武,潇洒自然,超凡脱俗,尽现阳刚之美,赢得大家一致的喝彩。
文鸿客会弹琴,他虽不及宋颐的样貌,但却独有自己的特色,文雅的书生气质,配上他抚琴的氛围感,让在场的不少公主暗许芳心。
而第三位宋颐,立在场上,大大方方的行礼之后,从怀里掏出了几张薄纸:“微臣没有什么才艺,就给大家念一念微臣为亡妻所写的一篇赋吧,《悼亡妻》。”
正在喝水的李玉婻当时就一口水喷了出去。
这宋颐也太敢了吧,他当面念那个是什么鬼,她本人就在这里呢,靠!
念给谁听啊!
此刻她莫名想“卧槽”二字,想用情感助词抒发心中之感。
前两个节目或激烈生动,或温柔适宜,第三个节目,这篇赋词直接拉低在场之人的情绪。
赋词情意绵绵、对仗工整,宋颐低沉的声音拂过每个人的心房。
在场之人,有亡妻的怀念亡妻,想着去烧点纸,有妻子的想着要回归家庭,有初恋的开始祭奠他们死去的爱情。
而李玉婻,听得浑身发热,原地蒸发,当着她本尊,他给她念悼词!
李玉婻最终听不下去,起身暴走,声称凉快凉快。
她一个人躲入花园中的假山之中,声骂了几句:
好你个宋颐,本公主记住你了!
调整好情绪,她正要回去一战,却在转弯出来的时候,手臂被一双大手拉住,同时另外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又拽了回去……
作者有话: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道德经》
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也~《易经》
有人咩?
◎最新评论:
【嗷呜】
【哈哈哈哈诗朗诵《悼亡妻》】
【
【呜呜呜怡宝太好了
】
【撒花】
【驸马太恶心人了,又渣又恶心,赶紧休了吧,又不是只能通过他查消息】
【来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