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除夕
“看看你带来的狗仔干的好事。”阮觅慈一把拉开房门, 把热搜页面怼到段岭水眼前。
段岭水按了一下惺忪的眼窝,过意不去地:“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有狗仔跟着。”
他早就起床了, 看到热搜后懊恼昨晚竟然没发现身后有尾巴, 随后又联系公司注意热搜舆论。
等到听到卧室传来手机铃声和话声,知道阮觅慈醒了,他才过来敲门。
“你们这些大老板, 根本不知道我们艺人在外有多谨慎, 被狗仔跟踪了都不知道, 现在闹大了怎么办?”阮觅慈碎碎念。
段岭水轻声:“其实你没什么损失, 挨骂的好像是我。”
都成老腊肉了, 他什么了吗?
“你什么意思?”阮觅慈眯起眼睛危险道, “本姐行走娱乐圈靠的是实力,不是花边新闻OK?”这波绯闻下来,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骂她有“金主”,是“金丝雀”了。
段岭水连忙再次道歉:“我出面解释一下吧。”
阮觅慈边扎头发, 边问:“你怎么解释?”
段岭水笑笑, 快速按着手机字, 随后递给她看。
阮觅慈接过瞅了一眼, 用惊奇的语气:“你真算这么发?”
“嗯, 只要你开心就好。”段岭水无所谓道。
她:“那你发吧。”
他当即点了点屏幕, 一条最新微博出现在众多网友手机里——
段岭水V:“青青草原”是我用词不当,在这里向阮姐和广大女同胞道歉, 另外本人今年29, 不老。
【???段总你居然敢回应啊哈哈哈哈哈】
【特意强调年龄笑死我了,以后别人家是腊肉了,这个年纪在娱乐圈也还是鲜肉嘎嘎嘎】
【向所有女同胞道歉, 态度不错,很拉好感】
【倒是回应重点啊,你和阮觅慈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条是不是阮觅慈逼你发的,是的话请点赞我】
【你们不会现在还在同一间房吧??】
【谁阮觅慈是金丝雀啊,有这么嚣张的金丝雀吗,甚至有点同情段老板了哈哈哈】
……
阮觅慈暗自觉得好笑,他还真发了,原来狗男人也在意被吐槽腊肉。
段岭水这条微博相当于太极,看似回应了,但其实又什么都没,不可谓不高明。
这件事过后,阮觅慈结束通告回了别墅,和段岭水恢复了以前那种“平等友善”的邻居以及同事关系。
至于段岭水骗了她那么久的事,她没原不原谅,但也做不到像上辈子那样过夫妻生活。
段岭水知道她心里还有气,不着急,他就当成重新追求她。
更何况,她在这个世界有家人,如何搞定老爷子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
车祸事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段岭水伤好得差不多,《我要他活着》剧组恢复拍摄。
段岭水继续客串那个猥琐的男老师,阮觅慈到做到,真的把在《奋发向上的少年》中看中的练习生拉来演了个配角。
电影按部就班地拍摄当中,转眼到了年底。
阮觅慈平时在外面怎么闹没事,除夕是一定要回去陪爷爷过的,而隔壁邻居此时就显得有点凄凉。
这个世界的段岭水父母早亡,仅有的几个亲戚全在国外生活,甚少来往,根本没有什么阖家团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比阮觅慈穿来的时间线更早,此前的几年基本都是加班中度过。
阮觅慈走的时候,段岭水还专门过来送她上车。
他穿着蓝白相交的毛衣,顺毛搭在额前,动作利落地替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你除夕怎么过?”阮觅慈没忍住问出口。
段岭水淡淡一笑:“晚上和国外有个视频会议要开,然后吃饭,看春晚,睡觉。”
“无趣。”她没好气道。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段岭水凑近她,笑得意味深长。
阮觅慈语气骄纵:“谁关心你啊,忙死算了。”
大过年的还开会,底下的员工难道不放假吗,万恶的资本家。
他目光温柔:“那我就不开会了,改时间。”
“你爱什么时候开什么,关我什么事。”阮觅慈把背包往车座一扔,抬腿坐进去。
段岭水心护着她的头,随后替她关上车门,又冲司机喊话:“路上开车心。”
“行了行了,就半个时的路,别搞得像出远门一样。”阮觅慈催促司机开车。
车子启动后,她从后视镜看到段岭水还一直挥手,直到拐弯才看不见他的人影。
上辈子身为皇帝,他从来没有过节过年孤单过,现在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她心生万千感慨。
不过她没有喊他一起回家过年,她怕到门口就会被爷爷回去。
反正还有厨师、保姆、管家陪伴,不算完全孤单。
阮觅慈难得回家一趟,阮建东高兴极了,家里里里外外布置地焕然一新。
吃完年夜饭,家里的辈跑到院子里放烟花,亲戚陪着爷爷在客厅聊天,还能听见电视里春晚的歌声。
阮觅慈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烟花发呆。
如果段岭水没有穿过来,她想她会把上辈子短短的一生埋在心里,做一个全新的阮觅慈。
可是他来了,他找到了她,事情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她竟然不能安心地在这里过除夕,心里明明白白地在,她想着他。
“叮咚。”
手机响了。
阮觅慈划开手机,段岭水传来了一张照片,洁白的长条桌上摆着四五个盘子,然后只有孤零零的一幅碗筷。
“我的年夜饭。”他。
阮觅慈嘟着唇,大过年的也不知道让厨师多做一些菜。
随即她就把刚刚拍的阮家年夜饭发了过去,满满一整桌的美味佳肴,馋死他。
段岭水发来表情包:“流口水.gif”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段视频,点开一看,他也在放烟花。
段岭水在玻璃花房外面的空地上摆了一排烟花,同时点燃,烟花噼里啪啦地发出绚烂五彩的光芒,还会在地上不停旋转,光芒照耀在花房的玻璃上,照亮了满屋子的茶花。
“好看吧。”他显摆道。
阮觅慈看了好几遍,但是在微信里的话却非常傲娇:“段大总裁,幼不幼稚啊,多大人了还玩这种东西。”
“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玩的,可惜大楚的烟花没有这么多花样。”段岭水。
阮觅慈顿住,他把自己的喜好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段岭水:“我给你留了好多,等你回来玩儿。”
阮觅慈:“勉为其难收下吧,别给我玩光了。”
“不会,还有很多。”
“这还差不多。”
“你在干什么?”
“听爷爷和亲戚胡侃瞎聊。”
“多陪陪老爷子,老人家不容易。”
“废话,还用你。”她发完这一条坐回客厅沙发,耳朵里听着爷爷爽朗的话声和电视机的声音,手里和段岭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微信。
她只是看他一个人过年太可怜了,才大发善心的。
她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春晚节目非常无聊,阮觅慈不停地向段岭水吐槽。
时间飞快,一晚上就过去了。
等她再抬头,就听见央视主持人站成一排正在喊倒计时。
“十九八七……三二一!”
下一秒,手机震动。
段岭水第一时间发来语音祝福:“慈儿,新年快乐。”
听着他低柔的嗓音,阮觅慈心里流过一股暖流,难得没有再怼他,回了一句:“新年快乐,三郎。”
三郎,这个称呼一发出去,其实意味着她已经没有那么生他的气了。
其实过了最开始发现他欺骗自己的暴怒阶段后,阮觅慈对于他也穿过来这件事是高兴的。
尽管上辈子她算是在“父母之命”的要求下嫁给太子,但她心里对他有好感,不然就算皇帝亲自登门,也不能逼她嫁人。
也许是美色误人吧,他这两辈子的皮相都是祸水。
嫁过去之后,不夸张的,他对她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条件地包容、宠溺她。
她骄纵的脾气有一半其实是他惯出来的。
别的皇子府里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还有通房丫鬟一大把,他却一概没有。
他担心她不高兴,甚至还把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全部换成侍卫和太监。
按照现在的话来,非常守男德。
就为了这个,当时的皇后还很不满,认为是她太霸道,不贤惠,但是他都替她挡了回去。
阮觅慈在太子府也许要时时刻刻警惕权力阴谋,但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这种事,她从没遇到过。
平心而论,对这种男人不动心实在很难。
当了皇后,他依然没有改变,后宫里只有她一个人。
为了这事,前朝大臣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但是新帝态度坚决,手腕强硬,那帮老臣子再不同意也没用。
阮觅慈安安心心地独享整个后宫,那时的日子别提多舒服。
他们唯一的要求大概就是希望她能早点为皇室生下后代,不过还没来得及,她就嗝屁了,穿到了这个世界。
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本以为后宫没了她的压制,他会立马填充三宫六院,美女环绕。
如果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踹了狗男人。
然而,他没有。
到底是什么机缘造成的,她不想知道,但是他实实在在来到她的身边。
连她这种不信鬼神之的人,都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命中注定。
不过就算她没有那么生气了,她和段岭水现在毕竟是两具新的身体。以前是夫妻,那也是上辈子的事,要想她再点头,还没那么容易。
段岭水看到阮觅慈发的“三郎”,大喜过望。
她终于再次叫他这个名字了。
称呼改变的一步,是关系进步的一大步。
他的努力起作用了,他要趁热铁。
另一头。
“慈,你在干什么?”阮建东瞅着孙女窝在沙发一角,对着手机按来按去,脸上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不禁出声。
阮觅慈转过头:“没什么,给朋友发新年祝福。”
“什么朋友啊,”阮建东问,“你在娱乐圈发展我不管,但是那种圈子乌七八糟,你不能交那些狐朋狗友。”
阮觅慈笑道:“没有,都是品行端正的好朋友,爷爷,您孙女的眼光毒着呢。”
阮建东被逗乐了:“大言不惭,有些人装成好人,你分辨得出来吗?你还年轻,历练少,宁愿朋友少一点都没事,反正我们家不需要你扩大什么交际圈。”
“我知道了,爷爷。”阮觅慈乖巧。
老爷子对娱乐圈的思想观念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不必强求,只要顺着他的话就好。
“对了,”阮建东忽然问,“你的那些朋友中有那个姓段的吗?”
阮觅慈转转眼珠问:“他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就冲他刻意搬到你的隔壁这一点,我就不接受,居心叵测,不是一个好男人会做的事。”阮建东语气十分不满。
“其实他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他人不坏。”阮觅慈觉得应该为段岭水解释一下。
阮建东哼了一声:“你就是被他的外貌迷惑了,不知道人心险恶,这种长得漂亮的男人要不得,招蜂引蝶,和他在一起了,以后有你受苦的日子。”
糟糕,爷爷对段岭水的印象一点没有好转。
“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他都没谈过女朋友。”阮觅慈。
“没有女朋友?那更要不得了,要么他撒谎骗你,这种有钱公子哥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女人,要么就是他身体有问题,那个方面不行,根本谈不到女朋友,更要不得了。”老爷子用过来人的语气。
阮觅慈:……
好像越解释越糟糕。
段岭水都成了“那个不行”的男人了。
她看着段岭水的微信头像,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估计会被气得吐血吧。
阮建东继续:“慈,你现在还年轻,不要急着谈恋爱结婚,女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事业。”
“等你功成名就了,好男人自然一大把涌上来,到时候我亲自给你介绍把关。隔壁老李家的孙子就挺不错,常春藤博士毕业,在研究所工作,国家栋梁,一米八大高个,你要是感兴趣,过两天我让老李领过来给你看看。”
阮觅慈连连摆手:“饶了我吧爷爷,我现在结婚,公司会雪藏我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有那么严重吗,你的经纪公司不就是段岭水的公司,这种公司不要也罢,我们自己家又不是没公司,我来捧你。”老爷子豪爽道。
阮觅慈哭笑不得:“好了爷爷,你就别掺和我的事业了,我都这么大人了,有自己的算。”
“你能有什么算?”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女孩。
阮觅慈又敷衍了几句,随后匆匆躲到房间。
她怕再待下去,爷爷还要继续给她洗脑相亲。
看来爷爷不是不喜欢她交男朋友,只是希望她以后的对象是他能控制的男人。
显然段岭水不属于此类,阮觅慈为他默哀。
*
大年初二一大早,秦骏就和爸爸妈妈一起登门给阮建东拜年。
秦骏这个厚颜无耻的,这么大年纪居然好意思向阮觅慈要压岁钱。
“你是长辈啊,长辈就该给晚辈压岁钱的。”他憋了许久,终于在这里找回面子了。
阮建东和秦爸爸、秦妈妈都乐了。
“这么的话,你这个晚辈也该给我这个长辈一些孝敬的钱啊。”阮觅慈反将一军。
秦骏:“你好意思要我的钱吗?电影的片酬我一分都没要。”
“那行,等电影上映了要是票房好,给你包个大红包。”阮觅慈大方地。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感觉是个空头支票。”
她白了一眼:“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互怼时,门铃又响了。
阮觅慈以为又是来给老爷子拜年的亲戚,不以为然。
然而很快就见管家匆匆跑来:“姐,有位姓段的先生来拜访。”
秦骏惊呼:“岭水哥。”随后一溜烟跑了过去。
阮觅慈十分惊讶,走到门口,段岭水一身笔挺的黑色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只手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木盒子,另一只手也拎满了礼品。
“你怎么来了?”她问。
段岭水笑得温柔:“我想应该登门给阮先生拜个年。”
秦骏很开心:“岭水哥,快进来吧。”
阮觅慈目光复杂,还不知道爷爷什么反应呢?
但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他回去。
她领着段岭水朝里走,又问:“盒子里是什么?”
段岭水神神秘秘道:“给你爷爷的礼物。”
“那我的呢?”她不满道。
他柔声道:“你的礼物已经放在你的别墅了。”
“这还差不多。”
秦骏听着很是吃味:“岭水哥,我也要礼物。”
段岭水笑着:“好,回头给你买。”
着就到了客厅门口,阮建东早就听到了来人是谁,正一脸不高兴。
秦妈妈见过段岭水,对他印象很好,连忙招呼他坐。
段岭水没有坐,站着十分恭敬地向阮建东拜年,并把礼物送到他的跟前。
阮建东眼皮未动:“段先生,拜年我受了,礼物不能收,拿回去吧。”
“爷爷……”阮觅慈刚想出声。
阮建东斜睨她一眼:“你别话。”
段岭水早就料到他的态度,不慌不忙地:“阮先生,其他礼物你不收没关系,但这个东西可以看看,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他开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秦爸爸、秦妈妈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阮觅慈看过去,里面是一副红木的围棋棋盘,同时还有两盒棋子,棋子一看就是玉石做的,散发着温润的莹光。
阮建东扫了一下,立马移不开眼。
段岭水笑:“这是一副明朝时期的古董围棋,棋子都是用和田玉中的珍品制作而成,我知道阮先生很喜围棋,还收藏围棋,我刚好有个朋友有这幅,借花献佛送给您。”
哪里有什么朋友,这幅围棋花了他八位数的价格才拿下。
老爷子顿时屁股都快坐不住了,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钟爱围棋,这种古董围棋更是他的心头好。
阮觅慈瞅着段岭水,暗暗惊叹。
老爷子心痒难耐,可是仍然端着架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你拿回去吧。”
段岭水笑笑,继续:“您如果不喜欢围棋棋盘,我这里还有一本宋朝时期的棋谱残本,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他从包里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棋谱。
阮建东眼睛都在放光。
“棋谱?是不是真的,你别被人骗了,我看过很多都是残本,最后都是假的。”他怀疑道。
“您老可以鉴定鉴定。”段岭水将棋谱恭敬地送上。
阮建东矜持了两秒,咳嗽一声,慢悠悠地接到手中。
“那我就替你看看,省得你被骗。”
他轻轻翻了几页,手指逐渐颤抖。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是真的。”
“您喜欢就好。”
“你会下围棋吗?”老爷子越看越喜欢,忽然问。
段岭水勾起唇角:“会一点。”
“我们来一盘。”
“好啊。”
“就用这幅棋盘。”老爷子发话。
阮觅慈就瞅着本来还满脸乌云的爷爷瞬间眉开眼笑起来,迫不及待地捧着棋谱朝内堂走去,段岭水跟在他的后面,还不忘转头朝她眨了下眼睛。
她真是服了他。
她可以肯定,爷爷这里不用再担心了。
段岭水的棋艺,在整个大楚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这种人爷爷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