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水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黎戎大喊：“我不会游泳！”

    “知道。”赵朗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他把一枚圆圆的、硬硬的东西塞进了黎戎嘴里。

    黎戎嚼嚼吃了，呃，嘎嘣脆，好像在吃薯片，“什么东西？哎，别揪我的耳朵！”

    赵朗把黎戎放进了水里，“没揪，你看看你的样子。”

    黎戎发现自己自然地浮在了水面上，倒影中的他，耳朵变成了狭长的鱼鳍状，他抬爪摸了摸，鱼鳍后面有道裂口，他长出了鱼鳃！

    黎戎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无师自通，一头扎进了水中。新鲜的空气从鱼鳃里过滤进来，窒息感消失了，黎戎长出了口气。

    赵朗也潜入了水中，“感觉如何？”

    黎戎摆动着四条腿，一脸新奇，“我竟然长出了鱼鳃？你给我吃了什么？”

    “用我新进化的天赋处理过的龙鳞。”赵朗避开了黎戎圆溜溜的眼睛，“它能暂时改变你的体质，够你跟我下去玩一圈的了。”

    “好神奇！”黎戎兴奋道。和缓的水流抚过他的皮毛，简直像在做SPA，他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赵朗带头向下游去，“跟我来。”

    黎戎眼看着赵朗一头扎进了淤泥里，他忙跟上去，扒住了他的尾巴尖。

    穿过厚厚的淤泥层，黎戎就随赵朗来到了海底。

    海底光线昏暗，黎戎适应了好一会儿。

    赵朗轻晃了下自己的尾巴，“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看清周围，黎戎反倒将赵朗的龙尾抱得更紧了。

    实话，黎戎有点害怕。大概这来自人对深海恐惧的本能，这里一望无际，幽深静谧，总觉得深渊之下有东西在窥视着他们。

    看着黎戎缩成一团的样子，赵朗也反应过来了，他弯过身子，把黎戎轻轻叼起放到右前掌掌心里，“我是这片海域的主人，别怕。”

    “我哪里怕了？”黎戎嘴硬，动作却不含糊，他又扒住了赵朗的爪子。他定主意，绝不离开赵朗身边。

    赵朗先带黎戎去了他的珊瑚堡，“这是我休息的地方。”

    望着雄伟壮观宛若宫殿的珊瑚堡，黎戎又嫉妒了，“你竟然有一座水下城堡！”

    “都是我自己一点点扩充修建的，”赵朗带着他游了进去，“之前可不是这样。”

    珊瑚堡里九曲十八弯，每个房间里都堆满了奇珍异宝。当看到一间堆满了大颗珍珠的房间时，黎戎再也忍不住，从赵朗掌心窜了出去，整只猫扑倒在了珍珠山上使劲蹭，“啊我死了，我的爱！”

    “赵朗你个气鬼，你有这么多大珍珠竟然只给我一个！”

    “那一颗是品相最好、个头最大的，这些都给你也放不下啊。”赵朗看他蹭来蹭去的，爪子又痒了，可惜……撸猫还是得用人手啊！

    “我不管我就要啊啊啊啊——！”这就是他梦想中的场景啊！

    赵朗轻笑了声：“本来就是给你的。”

    “什么？”黎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赵朗游开了。

    “等等我！”黎戎忙跟了上去。

    在另一间仓库里，黎戎见到了摞得高高的一堆白骨，他倒抽了口气：“这是什么？”

    “海蜥牛的骨头，实在是啃不动，就先放在这里了。它是第五层历炼场的怪物，牛头蜥蜴的身子，皮有毒。”赵朗道。

    黎戎游进去，在白骨堆后面找到了海蜥牛的头颅，眼窝比他整只猫都大。

    第五层……那时候赵朗才多一点大？竟然能啃食掉比他大数百倍的怪物……黎戎了个冷颤，这家伙果真凶残！

    不过，赵朗可真是每天活在修罗场里啊，跟海里比，那片荒野简直无比静谧祥和，一派田园风光，怪不得他总往岸上挤。

    赵朗道：“我带你去第二层看看吧，那里温度较高，有很多浮游生物和贝类，应该适合你的口味。”

    “好！”

    黎戎现在明白了，他现在是在第一层历炼场，往下走是第二层第三层……赵朗已经通关了第十一层，下一次就是十二层。

    二层海水果然比第一层热闹很多，这里海中植被茂盛，有很多软体动物和节肢动物。

    在这里，黎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咔！”

    雪白的咔在海水中特别显眼，黎戎一下就认出了它。

    “咔咔咔！”咔欣喜地迎上来，围着黎戎团团转。

    然后，咔游向了一片海洋林场，它回头，冲黎戎发出“咔咔”的召唤声。

    “喵生，他是在邀请我跟上去吧，喵生？”黎戎在意识里呼唤了好几次喵生，喵生都没吭声。

    奇怪了，难道去睡觉了？这可不像喵生这个话唠的作派。

    赵朗道：“咔在等你，过去看看吧。”

    “哦好。”

    黎戎已经适应了海里的环境，他熟练地划动着四条腿，跟了过去。

    咔带着他们进了一大片生长着宽大海藻的林地，它看起来很激动，还有些骄傲。

    “咔咔咔！”咔停在林地中央，节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咔咔咔”一大群海织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每只海织女身上都背着一颗圆圆的、透明的卵，那些卵发着珍珠一样的光泽，颤颤的，显得很可爱。

    “咔！”咔晶莹的眼睛望向黎戎，兴奋地原地转圈。

    黎戎是看明白了，“咔，这些是你的家眷和孩子们？”

    咔重重点头。

    “你可真是太棒了！”黎戎真心佩服，就这么几天，咔就收获了这么多老婆孩子，真是雄性中的战斗机。

    咔炫耀完了，挥挥爪子，它的家眷们又背着孩子退回到了暗处。

    赵朗放轻了声音，“海织女非常看重后代，咔肯把刚出生的孩子给你看，是在表达对你效忠的决心。”

    “效忠？”黎戎摇头，“我不需要，它是自由的，就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

    “你的帮助对它们族群意义重大，它们是认准你了。”

    咔钻进了海藻林深处，黎戎以为他去陪老婆孩子了，正要离开，“咔咔咔”咔又急急地游了上来，他还背着一个东西。

    等咔游近了，黎戎才看清，那是一只像牡丹花般的红色水母，但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这是……”黎戎忙用辨识看了下：花水母，由百年水母尸骸骨化而成，性寒，蕴含能量值10万，辅助进化率80%，名贵药材。

    “咔！”咔把花水母顶到了黎戎面前。

    黎戎有些惊讶：“送给我的吗？这个有10万能量值，太珍贵了，我不能……”

    喵生突然开口了：“收下吧，赵朗的药方需要这个。而且这是咔的心意，拒收它会伤心的。”

    黎戎伸爪，郑重地捧住花水母向咔道谢：“太谢谢你了咔！”

    “咔咔咔！”咔开心地直抖腿，害羞地冲回了海藻林中。

    10万能量值！黎戎觉得自己捧着的不是花水母，而是一箱黄金。

    “给。”黎戎把花水母递给赵朗，他脸颊有些热，“寄存在你空间里，跟龙胶放一起，不许偷吃。”

    “你怎么不吃？”赵朗不理解他囤货的行为。

    “不想吃，有意见啊？”黎戎闷头游走了。

    黎戎很快扎进了下一层海水中，这一层海水比上一层凉多了，他不由了个喷嚏。

    赵朗追上来，用爪子将黎戎轻轻圈住，“这一层水流比较急，还有漩涡，跟紧我。”

    “哦。”

    黎戎老实地窝在赵朗掌心，在意识里呼唤喵生：“你刚才去哪儿了？”

    喵生：“我一直都在啊。”

    “那我之前叫你你怎么不出声？”

    “你们在约会，我这个老人家怎么好意思扰。”

    “噗—！”黎戎喷出了一串泡泡。

    赵朗停下来，“呛到了？”

    黎戎连连摇头，“没事，没事……”

    “喵生，你又开始胡八道了，约个屁的会！”

    喵生：“呵。”

    喵生又不出声了，黎戎却在赵朗身边呆不住了。什么玩意儿，喵生竟然认为他们在约会，呕—！

    不管赵朗是男是女，黎戎都永远不会选择他的！

    一段令黎戎难堪又羞辱的记忆晃悠悠地浮上了他的心头。

    那还是黎戎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黎戎拿到了世界名校的offer，马上要出国读研，而隔壁班的赵朗却选择保送国内名校。虽然两人读研的学校排名不相上下，可黎戎自觉自己更高贵些，那段时间心情非常好。

    黎戎所在班和赵朗的班约了一场篮球赛，那场比赛中，赵朗心不在焉，黎戎他们竟然赢了，黎戎笑得合不拢嘴。

    赛后，黎戎和一群好哥们约好了去吃烧烤，一群人热热闹闹往外走的时候，黎戎发现赵朗竟然落单了。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赵朗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整天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难得见他自己一个人。黎戎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跟到了赵朗后面。

    赵朗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一阵，拐进了一座实验楼的卫生间，黎戎也跟进去藏在了隔间里，他要看看赵朗到底有什么秘密。

    黎戎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狐疑地开门，谁知一开门，赵朗就站在外面。

    黎戎吓了一跳，“装鬼吓唬谁呢！”

    赵朗皱眉：“你跟着我干嘛？”

    黎戎死不承认：“谁跟着你了，卫生间是你家的吗？有病，走开！”

    路过赵朗身边时，黎戎故意用肩膀撞了下他，结果把自己撞疼了。

    “晦气。”黎戎揉着肩膀往外走，却没看到地上有滩水，一脚踩上去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

    “啊啊啊—！”黎戎发出一连串惨叫，他的脸可是正对着门框的，他要磕上去就毁容了！

    赵朗从后面及时捞住了他，有力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腰，将他半抱住了。

    “多大了走路还不看路！”赵朗张口就是训斥。

    “你算老几，放开我！”黎戎人没站稳就去推赵朗，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狼狈地摔倒了，赵朗因为被压在下面，还沾了一身的水。

    “白痴，起开！”

    “你再骂一句？”

    “白痴！”

    两人正扭成一团，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来的人黎戎也认识，是赵朗的一只舔狗，叫陈旺。

    二对一，不过，黎戎不再恋战，迅速爬起来离开了。

    黎戎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去参加聚会。

    一群年轻人开怀畅饮，很快就醉得东倒西歪。黎戎酒量不太行，喝多了就觉得要吐，他踉踉跄跄地出了门，摸到卫生间去洗脸，谁知又碰到了陈旺。

    陈旺走到黎戎身边：“喝的不少啊黎少。”

    黎戎无视掉他，拍拍脸准备离去，却被陈旺拦住了。

    “怎么，想帮你的主子出气？”黎戎冷笑。

    陈旺却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我听，你妈和赵朗父亲有一腿？”

    黎戎握紧了拳头。听……他听谁的？

    陈旺一脸嘲弄：“没想到黎少不但心中毫无芥蒂，还要上赶着倒贴赵朗，不愧是母子，看到赵家人就腿软。”

    “砰—！”黎戎重重一拳挥出，将陈旺倒在地。

    黎戎知道，陈旺就是专门来恶心他的，他不该动怒，可……

    黎戎也挨了陈旺的，两个人成一团，很快被听到动静的同学拉开了。

    不知谁把赵朗喊了过来，看到赵朗的那一刻，黎戎再也忍不住，吐了。

    ……

    如果不是这次莫名穿越，黎戎和赵朗是不会有这种密集的交往的，他们只会厌恶着痛恨着彼此，距离对方远远的。

    很多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黎戎，黎戎……”赵朗在叫他，“想什么呢？”

    “没什么。”黎戎甩甩头，把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丢出去。

    “再往下一层有很多珍稀贝类，你去采点吧。”

    “嗯……不用了我不饿，我想起来了，我忘了给酒花松土了，我得上岸了！”

    赵朗见黎戎态度坚决，只好带着他往回走。

    随着“哗哗”的水声，黎戎和赵朗一前一后冒出水面。

    黎戎正要上岸，被赵朗叫住了，“等等。”他咬住黎戎的后颈，轻轻舔他耳后的鱼鳃。

    等到变成鱼鳍的猫耳朵恢复了正常，鱼鳃也消失了，黎戎被赵朗放到了岸上。

    一上岸，黎戎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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