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谕并没有在大厅待多久, 他大晚上兴致冲冲地带着萧宇来处理这破事，纯粹是因为他想看到唐烨落魄的表情。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才是父亲最得意的儿子…你只不过是个野种。”唐烨离开时用气音在唐谕耳边道, 但唐谕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嘴角甚至还挂着从容的微笑。

    同样听到唐烨所言的萧宇却是深深地看了唐烨一眼，没想到唐谕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亲人身边, 还没来得及感受亲情的可贵, 就被人视做了眼中钉对待。

    萧宇看向唐谕，唐谕仿佛并不在意唐烨对自己的针对, 他故意不聊起两人之间发生的争斗，和唐山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唐山在大晚上被吵醒被迫处理这样的闹剧也是一脸疲惫, 看着自己冥顽不明的儿子, 还有刚认回来就被这样针对的曾外孙，他的心里也一阵阵难受，但他已经老了, 后辈之间的间隙已经产生，他无力再去扭转。

    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尽可能弥补自己这个曾外孙就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

    “这家伙在你走之前就已经盯上我了。”唐谕的那家伙指的就是唐烨:“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指望我会因此畏惧他承认他在唐家的地位…”

    “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唐谕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把敌意摆到明面上来, 却没有可以匹敌的心机，弄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反而把自己折腾的够呛……唐家的气数我看也撑不了多久。”

    这是唐谕后来才给萧宇明的事，在自己离开后，唐烨不止一次上门骚扰唐谕，被唐谕破解开后，又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态度。

    但很显然这人低估了唐谕的狡猾, 也忘记了唐山手眼通天的本事。

    现在反而惹的自己一身骚讨不到好不, 还有可能被唐山厌弃。

    只是自己也没必要为这种人共情罢了, 萧宇只是心疼那时孤立无援还是一条人鱼的唐谕。

    好不容易得到自己家人的信息，结果这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一上来就让他滚，换谁谁都受不了。

    唐谕感受到萧宇低迷的情绪忍不住凑过去:“你这种反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心疼我？”

    萧宇看着他笑的语气，却忍不住语气认真道:“这种人不配当你的家人。”

    唐谕愣了一下，眼里像是闪过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伸出手摸了摸萧宇的头:“血缘这种东西可不是出生时就能抉择的。”

    “你我都一样。”

    萧宇当时还有些不明白唐谕的意思，以为唐谕又在和自己什么哑谜，不过后来在他和萧阳波塞冬同时见面时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

    如果按照华国古代的宫廷剧常规套路来看，波塞冬所代表的方舟组织也就是所谓的守旧派，而萧阳所代表的势力则是革新派。

    波塞冬的理念是有限的接触人类，最大化的壮大本身，最后重新建立人鱼王朝，与人类分庭抗礼。

    萧阳则是完全融入人类之中，再根据自身的能力，在人类的根据地中占据属于自己的地盘。

    他们对于人类的态度各异，明明受到伤害最大的人鱼皇室萧阳反而对人类的态度更和善一些。

    波塞冬看着萧阳那张笑眯眯充满阳光的脸就觉得眼睛仿佛被刺痛一样:“我果然看见你就心烦，曾经的皇室竟然如此没有骨血，与自己的仇人厮混在一起还引以为傲，卑贱至极。”

    萧阳听他语气这么冲也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时代已经变迁，还遵循着与人类为敌理念的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古董，人类的科技文化是人鱼族鼎盛时期也未曾得到的，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其他种族能动摇人类在宇宙中的霸主地位。”

    “学习，融入，提升…”萧阳不慌不忙地道:“这才是壮大人鱼族影响力的最佳方案。”

    “放屁，你这计划根本就是胡闹，人鱼族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人类之手来实现复兴，你简直就是在与虎谋皮。”

    “啧啧，嘴上这么，运用人类地俗语却还是一套一套的。”

    “你！”

    波塞冬气的一拍桌子，没震慑到萧阳，反而把萧宇吓了一跳。

    他生怕这两人在这里起来，到时候他拉哪一边都不合适。

    被波塞冬这样粗暴的语气一直顶撞，萧阳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他双手环胸一副懒得听你废话的表情看向萧宇。

    “其实我们的意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宇的意见不是吗？人家都没开口，我们两个个什么劲。”萧阳朝萧宇一扬下巴点明这次他们的目的来。

    波塞冬也随后看向萧宇，萧宇被两道热烈的目光注视竟然有些紧张，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有些迟缓:“我的意见？”

    “对。”萧阳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姿势闲散:“时机差不多了，所以我们想让你做个选择。”

    “其实我觉得我还…”萧宇看着眼前的两位大佬，怎么都没觉得自己是可以与他们一同并肩的人。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谦虚的，你身上所存在的秘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但这并不妨碍，你成为人鱼族最宝贵的成员之一。”波塞冬语气冷淡，他很多时候的语气都是平静无波的。

    但萧宇却总觉得他的态度中隐藏着几分迫切。

    “我们之所以会去巨晟星，其实也有你的原因。”萧阳到:“当然，更多的是想一箭双雕，收复领地，重创帝国，还能获得新战力，任谁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当初我们还想拉拢唐谕，现在看来唐谕反而成为了我们新的阻力。”波塞冬到:“你不会真的和他成为伴侣了吧？你可是一条真正的人鱼。”

    真正的人鱼？

    萧宇心里一咯噔。

    “嚯，老古董，又要拿你那一番陈词滥调来贬低别人了吗？我劝你省省吧，就算伴侣是个人类，但那也是唐谕，他亲口承认的关系，你能随便更改？”

    或许是萧阳语气中的轻蔑太过明显，波塞冬差点又有忍不住发火的迹象。

    萧宇赶紧劝了劝，看着波塞冬表情中还存有的质疑，神色有几分忐忑:“我确实答应了与他成为伴侣。”

    “你疯了吗？！你可是纯血皇室，你的血里怎么能混杂肮脏的人类之血！”波塞冬忍无可忍道，甚至因为愤怒，措辞十分难听。

    萧宇牙关紧了紧，手指下意识蜷缩后又松开，笑容有几分勉强:“人类…也不一定全是肮脏的吧。”

    “你这是的什么话，你身为皇族，你应该把那段耻辱的灭国历史深深地刻进你的脑海之中。”波塞冬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感觉:“好不容易觉得你有点起色了，没想到你和当年那个昏君…”

    “够了！”

    萧宇大声道，他的情绪突然爆发，让另外两人有些预料不及。

    “我是什么样一个人，我该做出什么选择，我以后该过什么生活，不是你们了算！”萧宇有些失控地喊道，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色变了变最后哑着声音道:“如果你们只是来批判我的人生和伴侣的，那恕我不能奉陪，你们请回吧。”

    “萧宇！”波塞冬有些心急，但被萧阳伸手阻止。

    两人目送着萧宇离开，波塞冬终于忍不住一把挥开萧阳的手:“你干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装好人？他的能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现在不抓住他，以后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萧阳反而反问一句:“怪就怪你话的太绝了。我可没人家伴侣肮脏什么的。”

    波塞冬闭了闭眼伸手按了按眉心:“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也像陛下那样重蹈覆辙…”

    “波塞冬，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了。”萧阳意味深长地道。

    波塞冬揉眉心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话现在人类的科技这么发达，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孩子的芯子被调换了…”

    “哈？你现在的萧宇实际上是个人？”

    “这只是一种猜测。”萧阳目光沉沉，手指无意识地在嘴边敲了两下:“如果有这种可能，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

    萧宇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这是他离开巨晟星后头一次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离开几人见面的地方，他独自来到了洗手间，看着洗手间里的自己，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他却觉得陌生至极。

    他是萧宇却又不是萧宇，他是人类，但他也是人鱼。

    如果他是原来那个萧宇，经历过种族灭亡的惨剧，又被人类抓去做了实验，被迫害，四处逃亡。根本不可能对人类毫无成见，也根本不可能对过去种种既往不咎。

    他是人鱼，也是皇室，皇室肩负着复兴国家的重任，也肩负着延续皇族血脉的责任。

    他是人类，是个平凡且普通的人类，只想过上平静的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完一生。

    萧宇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那种一种十分割裂的神情，仿佛两个萧宇透过镜子互相对视。

    他的生活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篇章，他也可以选择新的生活，但为什么现在他却感受到了一股空前的烦躁和压迫感。

    作者有话要：

    心情躁郁会影响文中角色想法的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