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和周涞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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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谢星河一下班就狂奔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到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店里,就看见角落里坐着那个眼熟的男人。

    他喘了几口气,快步走近:“抱歉,我来晚了。”

    听见谢星河的声音,樊嘉荣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他没急着回应,倒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悠悠地道:“我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约别人谈事还要迟到的人。”

    其实是樊嘉荣提前到了咖啡厅,但他依旧了这话,也算是故意落谢星河的面子,给他难堪。

    只是谢星河听见这话却没什么反应,老老实实地了句:“抱歉。”

    樊嘉荣没料到谢星河会给出这样平淡老实的回应,只觉得心里像堵了口气,撒去这口气不是,就这样咽下去又觉得不甘心,他顿了顿动作,随后又尖锐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来见我?”

    谢星河坐在樊嘉荣对面,听见这句问话,有了片刻的沉默。

    樊嘉荣皱眉,暗中观察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谢星河,这会儿见到,樊嘉荣很快就察觉到谢星河的异常,不是他关心谢星河,而是谢星河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显眼,无论是乱糟糟的头发,还是眼下散不开的乌青,又或者是消瘦到有些凹陷的脸颊,无一不在彰显着谢星河此刻糟糕的生活状态。

    但樊嘉荣并不关心谢星河过得究竟是好是坏,面对谢星河的沉默,很快,他变得不耐烦起来。

    皱起眉头,樊嘉荣不耐地开口:“你今天把我喊来,不是要给我一样东西吗?”

    谢星河有了反应,他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了一个绒盒出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落落。”樊嘉荣看着他手里的那个黑盒,眯着眼,不确定地问道:“这不会是周落落送给你的那枚戒指吧?”

    “嗯。”谢星河沉沉地应了一声,伸手把戒指绒盒推到樊嘉荣的面前,收回手,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谢星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公寓寻找周落落的戒指,这枚对戒是他在单元楼下举着手电筒,跪在草地上一点一点找到的,对戒对他的意义也不再仅仅是一个装饰品,更多的是周落落对他的爱的体现。

    谢星河迫切地想要追回周落落,想要重新得到周落落的爱,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找到戒指。

    从前被他视作是枷锁的银环,如今成了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樊嘉荣开绒盒,看见那枚属于周落落的对戒,停顿了一下,然后关上绒盒,随意地将它扔在桌面上。

    戒指绒盒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闷沉沉的声响,这声闷响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谢星河的心头上,抚摸戒指的手指随之一抖,谢星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樊嘉荣看着面前这个失意的男人,只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落落已经丢掉了这枚戒指,那就代表它已经是一个废品了。”

    谢星河张了张嘴,戒指只是引出樊嘉荣的一个借口,他今天约樊嘉荣来的目的并未只是归还这枚属于周落落的戒指,但听见樊嘉荣的话,谢星河的心脏还是失控地不断传来痛楚。

    他低头,不自觉地捏了捏食指指腹,开口道:“我遇见了周落落的父亲。”出这话,谢星河的心脏便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紧张,但整个人不自觉地紧绷住身子,等待着樊嘉荣的反应。

    “什么?!”樊嘉荣太过震惊,失声惊叫:“你刚才什么?”

    谢星河没想到他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心里狠狠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偶然遇见了周落落的父亲。”

    樊嘉荣刚才因为太过震惊而失控,这时反应过来,他伸手抓起杯子灌了一口咖啡企图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慌张,只是不停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关于落落的事情。”谢星河继续道:“关于落落的父亲,周淮,还有落落的家庭……”

    到这里,谢星河有些难以启齿:“周淮是个同性恋,为什么又会……”

    樊嘉荣出声断他的话:“够了,谢星河。这些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离开了。”着,樊嘉荣就抓起戒指绒盒,算起身离开。

    谢星河飞快站起身抓住樊嘉荣,逼问道:“周淮是个同性恋,为什么又会生下落落,而且他明明是落落的亲生父亲,又为什么要难听的话来诋毁自己的儿子?”

    “周淮和周落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因为他是个疯子!”樊嘉荣甩开谢星河的手,转身,情绪失控地低声怒吼道:“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几句难听的话又算什么,他做的恶事还少了吗?对几岁大的孩子拳脚踢,拿刀割伤落落的舌头,害的落落没办法出声话,几句诋毁的话又算得了什么?!!”想起当年的事,樊嘉荣眼底猩红,愤怒到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

    “他根本就不叫你的什么周淮,周涞才是他的本名!”

    “就是他害了落落!”

    听见樊嘉荣的话,谢星河的面色一霎时地变得灰白,他震惊得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周淮怎么能这样做,落落可是……可是他的……”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了谢星河的认知范围,他对此感到震惊和愤怒,难以置信地看着樊嘉荣。

    “是儿子又怎样,有血缘关系又怎样,这能阻碍周涞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樊嘉荣不以为然,他斜眼看着谢星河:“周涞恨父母恨从慧月恨周落落,唯独没想过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落落。他是个同性恋不想和女人上床生儿子,周落落又愿意做人渣的儿子吗?”

    想起这件事,樊嘉荣心中情绪涌动,又难过又生气。

    谢星河听出他似乎话里有话,刚想继续追问,就被樊嘉荣断。

    樊嘉荣看着谢星河冷笑一声,讽刺道:“一个周涞害得落落不能开口话,一个你,害得落落不愿开口话。”

    “你谢星河和周涞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见这话,谢星河好似明白了万箭穿心的感受,他苍白着脸颊,勉强地扯着嘴角开口:“你落落不愿开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为了你努力克服心理阴影,为了你开始学着发声话,你又做了什么?”樊嘉荣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道德绑架,但他身为周落落的好友,忍不住替好友抱不平:“我从前过,不求你替周落落做什么感动事,只要对他好就行,可你偏偏连最简单的一点都没做到。”

    “如今又来关心他,谢星河,你怎么敢的?”完这话,樊嘉荣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谢星河一个失魂落魄地站在咖啡店里。

    在走出咖啡厅前,樊嘉荣回头看了一眼谢星河,看着他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快感。

    离开咖啡厅,樊嘉荣直奔周落落的出租屋。

    看见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友,樊嘉荣的心情越发轻松,他迈步走进客厅,从兜里掏出东西,递给了周落落。

    周落落不明所以地接过东西,随后才看清手中的绒盒,他有些迟疑,也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樊嘉荣,继而开了绒盒。

    熟悉的戒指出现在面前,周落落睁大眼睛,而后,慌张地支支吾吾起来:“戒……戒指是……哪……哪里来……来的?”

    樊嘉荣:“谢星河让我还给你。”

    周落落顿了下,又低头看着戒指,他没想到谢星河会找回戒指,盯着戒指看着好一会儿,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失神。

    突然,周落落回过神来,飞快地将戒指重新放回绒盒里,偏过脑袋,不再看它一眼。

    “算怎么处理?”樊嘉荣问,他是知道周落落曾经有多宝贝这枚戒指的,所以才会把它带回来还给好友。

    听见好友的问话,周落落抿嘴,随后用力合上绒盒。

    起身,抬手,抛出手里的东西。

    绒盒精准落进垃圾桶,形成一道完美弧线。

    “不会舍不得?”樊嘉荣挑眉,问。

    周落落摇头:“不会。”着,又偏头看了一眼垃圾桶。

    樊嘉荣见状也不破,轻轻笑了一声。

    “你……你怎么会……和他见面?”周落落问,语速缓慢。

    从上次可以发声之后,周落落便开始继续上课,没过多久就能断断续续地些简短的话语,又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一些长句,听起来有些像个结巴。

    樊嘉荣嘴角的笑僵了片刻,但他很快隐去复杂情绪恢复常态:“为了拿戒指呀。”

    突然,樊嘉荣想起了有趣的事情,笑嘻嘻地坐在周落落身旁:“我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呢,对了,我还骗他你以后都不想再开口话了,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你不知道,我骂他的时候可解气了。”

    周落落安静地听着好友的话。

    樊嘉荣靠着周落落的肩膀,笑着:“落落,我干得好吧?”

    周落落点头:“干……干得漂亮。”

    “以……以后不要和……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