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联姻 男仙册。
红玉自拜了宛音为师,没有多耽误。
一有空,她便策着马,哼着曲儿,带着妖界的花花草草,到青丘去找他。
虽然宛音提前告知了青丘。
但青丘的人还是很怕她。
他们眼里虽有觑探之意,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应她的招呼。
青丘的孩一看到她,想起来在他们不听话的时候,家里大人为了吓唬自己讲的那些可怕传闻。
孩们哇哇大哭,吓得鼻涕眼泪抹成了一把。
红玉想了想,以为是自己策马吓到了他们。
她决定不骑马耍帅了。
反正,她不骑马,也很帅。
于是,下次去青丘的时候,她不仅没有骑马,还带了很多妖界的果子、自己用狗尾巴草编的玩意儿,并着妖们自己做的糕饼,一起给了宛音。
宛音又一一分给了青丘的人。
这样一来二去的,青丘的人渐渐放下了警惕,红玉跟不少人都混熟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宛音习惯了每天一起床,便走到风口。
等着那道红色翩翩身影的到来。
好像只有等到了,他才能心安。
而红玉有事没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很空。
这种感觉,让宛音心里觉得十分微妙。
红玉的美是鲜活的。
而青丘,盛名之下,强弩难撑,实则已经死气沉沉太久了。
是他把这股鲜活,带到了死气沉沉的青丘。
一想到这,他总会不自觉牵了牵嘴角。
他当时提出的拜师要求,特意了学习做簪子的地方,得在青丘——
多少便是算携了私心吧。
他想让她来青丘,看他更多的收藏。
那些珠宝琳琅,不知为何,他只愿分享给她一个人看。
有一天,宛音做了噩梦,梦见红玉一身血肉模糊,被仙界一个看不清脸但衣料华贵的男子带走了。
宛音醒来,心里堵了一团闷塞,那天,他忘记了往胸口塞馒头。
红玉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才反应过来。
宛音低头:“我……”
红玉面色如常,举着手中的花草在宛音面前晃了晃,“师父,我们今天学做什么簪子啊?”
宛音咬着唇,目光灼灼,“红玉,我是男子,我之前骗了你,你不觉得生气?”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啊。”红玉笑了笑,“师父还记得吗?我拜了师父的那天,师父抱了抱我。那天师父胸口塞的馒头怕是冷了,早变硬了。有哪个女子胸脯会那么硬啊?当时我就明白了。”
宛音的脸一片灰白。
“师父你是男子还是女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啊。反正师父你答应教我做簪子,现在不也一点儿也没有骗我?师父你教得很好,现在我都会做好几种簪子了。用不了多久,我应该都能顺利出师,做好送人了。”红玉想了想,轻描淡写补充,“师父信任我,才愿意让我来青丘。至于师父瞒着我,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放心,我一定会替师父保密。”
宛音沉默着接过红玉手里的花花草草,再次轻轻将她拥住。
“红玉,谢谢你。”
红玉最终也没有等到把自己做的首饰亲手送给妖界的妖。
在她死之前,送出去的簪子,都是给宛音的。
青丘与仙界自来交好。
仙界的南星仙尊三天两头,经常往青丘跑。
他得知红玉是妖界妖主,并没有像仙界其他人一样抵触她畏惧她,反而时时跟她一起聊天。
两个人很快也处成了朋友。
变故发生在,红玉有天正哼着曲儿,认认真真地酿着酒。
一只仙界的涅槃凤凰不知为何从天兜头砸了下来。
凤凰烧得黢黑,像一块千疮百孔的煤炭。
红玉酿的大梦醉也被它砸得撒了一地。
真晦气。
红玉眼睛都没眨,只抬起手,轻轻一挥,凤凰上古神火尽数湮灭。
凤凰得以重生。
红玉很快忘记了这事,埋头继续专注酿酒。
她后来听南星仙尊了才知道,她那时顺手救下的,没有眼认真瞧一眼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凤凰。
它是上古神族留下来的凤凰,也是天帝唯一的坐骑。
仙界知道红玉力量悍人,但完全没想过红玉随便一出手,所释放的力量就竟然变态到能随便化解上古神力的地步。
仙界慌了。
上古神力可是他们心里唯一没有崩塌的信仰。
它代表着坚不可摧,代表着仙界的亘古永恒。
仙界很快有了行动。
仙界先是让南星仙尊当客,服红玉接受招安,让妖界收归仙界管,而她则可以跟天帝平起平坐,享受至高无上的殊荣。
红玉看着结结巴巴、两只眼睛肿得老高的南星仙尊,摸了摸他的额头,只撂下一句,“南星啊,你替我转达天帝一句。人有病,得尽快看病。脑子有问题,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听仙界假山假水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她怎么可能让妖界子民放弃现在的安逸舒适生活,去仙界仰人鼻息呢?
她是天真,又不是蠢。
至于招安?
她一路横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好吧?
……
仙界没有气馁。
他们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提出让红玉跟仙界联姻,以修仙界与妖界百世之好、万世太平。
仙界这次托了宛音,给红玉递了仙界男仙的册子。
意思是,红玉看上了谁,便挑谁。
好像比起上次的举动,在选择范围上稍微多了点儿。
显得仙界很民主,很尊重她。
红玉这次倒不怎么抗拒了,她抬起头,一脸无辜,“我听人间有青楼,男子可以翻女子花名。师父你,我现在做的事,会不会也是一样啊?仙界那些仙人不是很不喜欢我吗,为什么把自己整得跟青楼一样?”
宛音早已习惯了红玉一身放浪形骸。
她轻轻松松出任何对仙界来大逆不道的话,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从红玉的天真里,仙界只能看到她表面的狂妄与肆意的冒犯。
他们会自动略过她的失望。
明明是仙界不做人。
……
红玉这样问他,宛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为了红玉对仙界的态度,而是为了自己的无能。
也不清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想给红玉递这册子。
可他没有办法选择任性。
青丘,已经不是从前的青丘了。
他的父君看出了他的心思,提点他,以后他想买什么珠宝就买什么珠宝,一切他都不会过问。
但在这些仙界决定好了的大事上,他千万不能任性。
青丘灵力日渐稀薄,青丘的子民还需要仙界照顾。
换言之,他不能拒绝仙界的要求。
特别,是有关红玉的。
他父君索性还向他摊了牌。
——他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阻拦宛音胡来,一会儿收红玉为徒,一会儿又让红玉到青丘以自由之身四处晃悠。
没有阻拦他与红玉交往过密。
就是为了仙界可能的算,提前做了铺垫。
道理跟责任,宛音从出生之日,便懂了。
可红玉的笑,让他心中隐隐觉得刺痛。
“红玉,你得对。这偌大的仙界,不过就是一个卖身的地儿。只是,这种地方,应该叫南院勾栏,不叫青楼。”
宛音笑得苦涩,几近自嘲地纠正了红玉的法。
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他不能放在父君面前,更不能放在仙界任何人面前。
但他当着红玉的面了出来,心底竟然也没有一丝觉得畅快。
红玉则是撇了撇嘴,合上了册子,“我是妖主诶。他们仙界即使有人跟我成亲,也得是天帝这种级别的吧。”
想了想天帝的长相,宛音喉头发紧,他怀着心思提醒时蓝,天帝早已经娶了天后。
红玉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算了算了。
妖界一夫一妻。
宛音舒了一口气。
他以为,按红玉的骄傲,她绝不可能真的认真去翻这本册子。
册子他反正递了,红玉不看,总不是他青丘的责任。
宛音赌了一把。
但红玉,出于对那个讨厌她的仙界的好奇,鬼使神差地翻开了。
甚至一边看,一边点评,时不时抬起头与宛音简单交流。
“嗯,仙界的男仙脸都好方啊,师父你看啊,好多人额头都有川字纹。是不是仙界规矩太多了,他们过得也太辛苦了。”
“唔,好像也就金乌宫跟银月宫的男仙瞧着有一股子灵气,有些像我们妖界妖,可以看点。”
“噗!怎么还有南星乱入到册子里了啊?哦对了,他也是仙界的仙官,我都差点忘了。”
宛音觉得胸闷气短。
“你是看上银月宫,还是金乌宫的哪个了吗?我怎么觉得他们瞧着很一般呢。红玉,婚姻大事开不得玩笑,盲婚哑嫁也不是你的性格。我不想让你断送自己幸福。”
你要不要再想想?
这时,风一吹,翻到了册子一页缺口,边缘处明显不整齐。
红玉不解,“诶,怎么册子还有一页被撕掉了啊?”
故事听到这时,熟知话本子尿性的时蓝忍不住插了一嘴。
“我猜,那一页画的就是师尊吧。宛音公主,是你提前撕了那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