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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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江梦舒来了?她来公司了?”正在挑燕窝的柯蓝,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抬眼看着店外的每一处地方。

    顾宴深疯狂地按着电梯,这个点还有不少公司的员工都在加班,所以这个点梯上来也十分慢,他焦急得不行,干脆去了楼梯间,一路跑而去,“不,我怀疑她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的人跟着她,她直接往你这个商场去了,我怀疑,她在你的身边也安排了人跟踪你,所以才对你的行踪那么清楚。柯蓝,你别挂电话,赶紧走。”

    柯蓝应了一声,来不及多想,拿起手上选好的燕窝,付了钱就往外走去,站在店铺外面,这个商场人可进入的门不少,她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一时慌乱之下,还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的好,“她到哪里了?”

    “应该马上就到了,柯蓝,哪条路偏僻,不好停车,你就往哪个门出去。”顾宴深一路跑着下楼,话,微喘,“我得挂电话,给姜岩一个。”

    “好!”柯蓝挂了电话,便按照他的方向出去。

    此时,顾宴深已经从写字楼出来了,他拔腿就往柯蓝所在的商场跑,同时给了姜岩,那头接起来,便道,“顾先生,江梦舒已经进去商场了。”

    “你拦住她,把她拦在商场大门口,我马上就到。”顾宴深看了看左右的车辆,穿了马路。

    “拦不住啊,她带了不少人,根本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顾宴深懒得再回,挂了他的电话,赶紧给江梦舒,就在此时一个车子急刹车停在了顾宴深面前,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划出一阵巨响,差一点就碰到了他,可他却懒得管,只是听着手机里着,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然后一个劲地往前冲,开车的司机,指着他骂,他也仿佛听不见。

    柯蓝一路张望,好不容易从商场出来,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江梦舒逼视着她,她咬牙切齿,“实际上,不管你往哪个门出去,都有人守着你。”

    柯蓝重重吐了口气,她往后退了一步,“顾太太,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任何事情,我们可以找地方坐下来,好好。”

    江梦舒看着她这张华容月色的脸和能会道的嘴,咬着嘴就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我听你什么?我以前从没怀疑过你。”

    “顾太太!”柯蓝忍住内心的怒气,放开嗓子吼了出来,“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觉得我做了什么,那么请你拿出证据来!”

    她将口罩摘下来,指着自己脸上的伤,“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巡捕局把话清楚!”

    啪……

    她的话还没完,不知道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一个鸡蛋,就那么砸在了柯蓝的太阳穴处,鸡蛋破了,那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坏鸡蛋,很快就流了她一脸。

    她侧脸看着周围的人群,却不知道是谁干的。

    “去巡捕局可以!”江梦舒抡着袖子对她喊,“但去巡捕局之前,我一定让你死在这里!”

    她着,就要去掐柯蓝的脖子,柯蓝连连后退,却被后面的人用力推了回去,几个人合力,江梦舒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哭喊着,“是你把一切告诉了赵海阳的,是你,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我要你死在这里。”

    “不是……”柯蓝被几个人围攻,她被按在地上,根本无力还手,可她听着江梦舒的话,根本就是蒙的啊,她连赵海阳是谁都不知道。

    “我问过赵海阳了,就是你的!”江梦舒一声怒吼,伴随着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脑袋上。

    周围的人,还在朝她扔着鸡蛋或者垃圾。柯蓝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人对她指点唾骂,每个人的眼神都恨不得她死,所有人只希望对她下手重一些。

    她无力还手,窒息感一点点涌上来,有的时候,她觉得好累好痛苦,已经不想挣扎,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吧?

    姜岩在商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好不容易看见其中一个门,门口被围得水泻不同,他拨开人群,看见是江梦舒在人,虽然被围得看不见柯蓝,但他知道,她的人,必定是柯蓝,便赶紧报了警,然后去拉扯江梦舒,然而她带的人太多,这是铁了心今天想弄死柯蓝的,他根本拉不开她。

    直到顾宴深赶了过来,他掀开人群,一个一个的拉开眼前的人,“滚开,滚开,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几个跟着江梦舒的人,再不滚开,就准备被巡捕带走吧!”

    他一边掀人,一边怒吼,最后拽着江梦舒站了起来,拼尽全身的将巴掌甩在江梦舒脸上,“江梦舒!我跟你,没完!”

    这句话,他是咬牙切齿,也是头脑无比清晰出来的,是的,他这一生,和她没完。

    “你竟然还敢护着她?”江梦舒目光四下扫着,最后从一个孩子手里抢过一个大瓶的饮料,双手提着对着柯蓝砸了下去,顾宴深瞳孔骤然紧缩,俯下身子,用身子护着柯蓝,最后那瓶饮料直直地砸在了顾宴深后脑上。

    姜岩赶紧将江梦舒拉到了一旁,柯蓝看着顾宴深被砸得一踉跄,眼泪当即滑了下来。

    巡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姜岩帮着处理着,很快,江梦舒以及和她一并赶来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顾宴深从别人手里接过了毛巾,帮柯蓝擦着身上的脏东西,周围的人还在围观,纷纷议论着什么,最明显的就是,顾宴深真的为了柯蓝了自己老婆。

    柯蓝颤抖着身子,目光一直停在江梦舒身上,江梦舒依然瞪着她,对她破口大骂。

    她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喃喃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柯蓝,是我对不起你!”顾宴深帮她擦着头发,看着狼狈的模样,心疼不已,当他看见她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他心如刀割,他又亏欠了她。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她顾不上彼此的身份,顾不上江梦舒就在场,更顾不上了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她颤抖着声音,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除了你,我没有得到过一点儿好,从不曾被生活温柔以待。”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她认为自己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她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眼前这些烂事,她都能扛过去的。

    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满腹委屈,所有的坚强顷刻间化为乌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能放松下来,嚎啕大哭,哭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哭着命运的不公。

    巡捕来到他们面前,是有些话,要问问柯蓝,她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此时,她谁也不想理,什么都不想。

    顾宴深将她护在怀里,道,“她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周围有很多人目睹,还有我的司机姜岩,他们先做笔录吧,等她情绪稳定了,再带她来找你们。”

    发走了巡捕,又给巡捕登记了他自己和她的电话,他又低头看着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仍然摇头。

    他都依她,他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脖颈和脸颊中间,大拇指在她鬓边摩挲着,他在她头顶低声呢喃,“那我送你回去。”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好!”

    夜色下,人群散去,他将她横抱起,回头看姜岩一眼,姜岩什么都懂,便只对他点了点头。

    柯蓝告诉他,自己搬了新家,房子就在离这儿两站地铁的距离。

    他应了她,抱着她在路上走着。

    旁边的路灯下来,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长,她在他的怀里看起来,那么只,仿佛他宽大的肩膀,温暖的怀抱,本身就是为他量身定制。

    他往前走着,看着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心里既是疼痛,也是温暖,他只是暗暗告诉自己,往后,再也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今天江梦舒加给她的伤害,他一定让她在法律上受到惩罚。

    这是柯蓝第一次那么试着却接受她的怀抱,也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她不发一言,闭上眼,将脑袋依在他的脖颈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味……

    那无数次她想丢掉一切道德,原则,可以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对他撒娇的画面,原以为这一生都只能出现在梦里的画面,此时,好像变成了现实,可又好像没有,但,这样,也很够了吧。

    一阵风袭来,她往他怀里缩了缩,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忽然间,她抬眼看着他,看着他的喉结,看着他的颈纹,目光上移,看见他浅浅的胡渣,又看见微勾的嘴唇,她开始笑,那眼里真是散发着光芒的笑,只是笑着笑着,那光芒逐渐凝聚成了泪珠。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可以和他如此近距离。

    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甚至她的笑容,心里砰砰直跳的,内心一股暖流一阵一阵涌过,他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只是,不管他怎样放慢了脚步,不知不觉间,还是很快就到了她家楼下。

    万家灯火映下来的光芒,却看着如此冷清。

    她看了看眼前的门,收拾起心情。

    他还在往前走,她便断他,“阿深!”

    “嗯?”他停下步子,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放我下来吧!”她轻声呢喃。

    他犹豫几秒,还是依了她,将她放在地上,又帮她理好了头发。

    他道,“该忘的,都忘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让我离职吧!”她断他的话,“放我走!”

    他眉头微微一皱,急着想去解释,可下巴已经开始颤抖,“柯蓝,江梦舒被抓起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会被扣留,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

    如果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千难万阻,她也不怕,她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能在一起,这些年,早就在一起了,但,正因为不能在一起,所以,才连相识都那么晚,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看,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浪,让那么多人受到了伤害,我们是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顾宴深眼泪顿时落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失去的感受,那种感觉,太过明显,让他心慌不已,他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我不信这些的。”

    她强忍眼泪,将手抽了回来,侧身看着别处,“范东明有什么错呢?人都会有缺点,他或许是没有那么细心,也真的不明白什么是爱,可他知道责任,他知道要对我好,所以会套公式似的什么都依着我,我要什么,他也愿意给我买,他尊重我,会帮我干家务……”

    她顿了顿,看着远处的灯光,失魂般地,“最起码,他也没犯过什么错。婚姻不是儿戏,恋爱的时候,可以生气就分手,但婚姻不行,他不曾犯什么错,还有他的父母都对我那么那么好,我以什么理由提离婚呢?”

    她回头看他一眼,又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拿了纸巾,帮他擦了西装面前被她头发弄脏的地方,“你看,我脏乱不堪,连你的衣服,也给你弄脏了。”

    她抬头望着他,忍住喉咙里哽咽的疼,柔声道,“让我离职吧,只有这样,一切才能风平浪静。”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等他的答案。

    他低头看着她,喉咙里很长时间都发不出声音来,到最后,他用尽了力气,才颤抖着声音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她这便对他笑了,和着眼泪,笑靥如花。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她擦了眼泪,道,“顾宴深,你很好,是我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命。”

    他咬着颤抖的嘴唇,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出来,他害怕他一话,就会哭得不能自己。

    “很晚了,你早点儿回去吧,我走了。”她丢下这句话,便快速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楼里去了。

    她走得很急很急,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结束,又害怕磨磨叽叽的,自己便走不掉了。

    进了大厅,她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也颤抖着哭了起来,她咬着牙,转身进了电梯。

    顾宴深,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对不起,对不起……

    她走了,他看着她进了电梯,终于不用憋着了,他张开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松懈了起来,他放声地哭着,他站在不动,像个孩子般低着头,声音哭到嘶哑。

    原来想爱却拼命也得不到这个人的感觉,竟然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痛,如今,他还要把她失去个干净了。

    柯蓝,没有你,是我命不好才对。

    凌的江城下起了暴雨,这个季节,连雷声也变得微弱无力,唯有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敲着窗户。

    顾宴深坐在卧室的地上,他将脑袋靠在床上,身边是无数空了的酒瓶子,他手里举着一张柯蓝的照片,目光看着照片上的人,眼泪不停地流。

    这是他在赛场上偷拍的一张,就这么一张,她都不知道的。

    他将照片放在自己胸口,心里撕碎般的疼,这是他的命,是他的命。

    第二天一早,这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宴深家里的门铃不停地响着,他不想理会,直到他的手机也不停地响了起来,他才睁开了眼睛,目光微侧,瞟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他重重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下了楼去开门。

    门刚开,便有一记耳光甩在了他脸上,门外顾老爷子杵着拐杖进来,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提起拐杖,抵在他的胸前,“你是想死吗?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死?”

    顾宴深懒得理会他,只是摸了摸生疼的脸,回了沙发上半躺着。

    老爷子见状更气了,他硬生生地把他拽了起来,“你还能睡得着?我跟你了多少次,我们现在还得靠着些江氏,,我让你暂时先别离婚,好啊,你不仅要和人家离婚,还把人家送进去关了起来。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顾宴深抓着他的手甩开,这些话他已经听腻了,再也不想忍,“她聚众斗殴,她就应该坐牢!不是我要把她送进去,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你……”老爷子怒不可遏,“好啊你,你现在是彻底不肯听话了是吧?你知不知道大早上我就收到了她父母来的电话,扬言最晚两天把江梦舒弄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在洲域市场的生意,马上就得完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顾氏将会亏损严重,这是你能负担的起的结果吗?”

    顾宴深冷笑一声,“你别老是拿顾氏来压我,这么些年,我为了你活了四十年,从没为自己活过,顾氏在你眼中是个宝,他么在我眼中就是根草。这次我就是要她坐牢,要和她离婚,你敢把江梦舒弄出来试试!”

    他拍着桌子,瞪着老爷子,连口气都不肯换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