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从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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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煦清贵的面容,映照在熹微珠光下,一半浸润在阴影中。

    那原本顾盼生辉,好似星辰之光,仙灵寥寥的眉心痣,此刻却因他皱眉的动作扭曲着,仿佛瞬化可怖恶魔。

    寒气拂过,解藏蒲垂着的双手动了动,鲛纱衣袍流光微闪,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解寒水,那量的眼神陌生无比。

    解三白也盯着解寒水,眸中是不加任何掩饰的蔑视与厌恶。

    “你……”

    解寒水只觉得自己很可笑,不顾一切的报仇雪恨,但最终只是一个笑话!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是自己的生父!

    还有什么能比这等事情,更加讽刺的?

    “这便是我追寻的道。”解藏蒲看着在苦痛中挣扎的解寒水,不由雅然一笑,一脸平静,突兀一语,脱口而出。

    仿佛要在伤口撒盐一般,他气志昂扬地仰起头道;“黄泉碧落阁便是我一手创立。”

    “这些年多亏了三白替我操持着一切。”解藏蒲着冷冷一笑,眼中燃起炙热怒火,“若非是元褚石工于心计,谋害我,我所向往的一切,早就能实现了。”

    “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元褚石所赐!”

    闻言,解寒水心思灵动——看来当年解藏蒲的确被元褚石迫害,只险些捡回半条命。

    解藏蒲眼中怒火更甚,恨恨地一笑,瞪着虚空之处,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因此,我替你策划了报复之计啊~”

    “你就是两百年前,四国绞杀邪教的漏网

    之鱼!?”解寒水身子一颤,脑中清醒不少,径直望向解藏蒲,咬牙问道。

    一抹震惊从解藏蒲眼底一闪而过,“你竟知道这等秘辛?”

    旋即,他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神情泰然,冷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对你来才是重要的!?”寒风凛冽,眼前巨花与幽蓝寒冰石缠绕在一起,他狂笑一声,怒吼道。

    他指尖研磨着手心摇摇欲散的毁色珠花,浑然不觉肩头伤口血液已然凝结,以极快速度愈合着——

    只扬起面容,凝重地望着解藏蒲,声调微颤而又充斥着奇异情感,“我娘呢?”

    “你的是……风素馨,那个蠢女人?”

    解藏蒲犹豫了一瞬,似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低低一笑,这等讥讽话语却是用极为平静的口吻叙而出。

    这一句,叫解寒水气血翻涌,急不可遏的怒几乎要从双眼中磅礴喷出。

    此时,解三白却悄无声息地执着剑贴近解藏蒲身侧,将其围拢起来,生怕解寒水突然暴起。

    他面色陡然一变,苦笑一声,回想起旁人口述娘亲的悲惨遭遇,嘴角微微一抽,面若寒霜,一时间竟不出任何话来。

    解藏蒲却微微一笑,目中冷然叫人心生骇意,“何必要露出这种神情?”

    “能为此道,献出卑贱生命,岂非格外高贵?”他声音淡淡地,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哈哈……”解寒水面露狰狞痛苦之色,眼中已是冷怒交

    加,仰天大笑。

    娘亲曾经为他抛下一切,不惜与亲人断绝关系,远走他乡,甚至为了他付出自己的生命……

    到来头!到头来竟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他竟一直都在演戏,只为了他心中所谓的道而已!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爱过娘亲!却害了娘亲的一生!

    解寒水笑得腹部酸疼,仍不止歇——那笑声中,含苦痛无奈。

    仿佛心中那些无处派遣情绪,从狂乱笑声中释放出来,他心绪也愈发冷明——

    原来不管是自己还是解三白,都只是解藏蒲的棋子而已!

    无数冷雾蒸腾而起,似带着寒霜包裹周遭,要凝结血脉一般,解寒水无处可躲,亦无心逃避,目光更冷,怒不可遏地看着解藏蒲,冷冷低呵,“活了两百年又如何?到底还是邪教余孽,始终不解正道之意!”

    “正道之意?”解藏蒲目光锐利,凛然冷笑,顿了顿嗤之以鼻道:“你所理解的正道之意,都是我编造出来给你听的。一个规行矩步、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孩童,才容易掌控啊。”

    “一切多亏了你,才会进行得这般顺利,吾终于找回圣殿之中遗失的圣物了。”

    他双手交叉,双目紧闭,微微低头,做了个虔诚拜祭的姿势。

    解藏蒲周遭散发出与寒气氤氲的馥郁芬芳,目光越发沉冷。

    地上血渍已凝结,解寒水一双眸冷怒交加,盯着解藏蒲。

    “爹,很快您就能获得真真正正的永生了!”解三白

    一脸兴奋地望着解藏蒲,眸中满是敬畏之光。

    永生?解寒水冷笑一声,脑中记忆与思绪渐从紊乱中整合,他一时气血攻心,猛得吐出一抹鲜血,强行将摇摇欲倒的身子稳住,“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解藏蒲身下红似火焰的花很美,淡淡寒气犹如薄薄雾霭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解寒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抖了抖犹如流光锦缎的鲛纱衣袍,望向解三白,低声吩咐道:“去把她带上来吧。”

    解三白微微躬身作礼,冷冷拂袖,朝寒冰石侧边略有些黑洞洞的入口走去。

    未过一会儿,解寒水隐约间瞧见似有一个行路姿势诡异得犹如提线木偶般的人跟着解三白,靠近这边。

    当瞧清楚那笼罩在宽大衣袍下,目光呆滞的人后,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仿佛周遭一切都失去色彩。

    他望定鬼见愁那张脸,刚稳定不久气血,再度翻涌起来。

    见解寒水双眸一瞬亮起来,犹如火焰一般炙热流转的光芒,遮掩不住地溢出。

    解藏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仿佛黑幽不见底的沉冷目光扫视解寒水,冷声:“你猜得没错。鬼见愁就是南降香。”

    脑中嗡嗡声响渐渐消散,唯有解藏蒲的话清晰地落入他的耳畔。

    他终于回过神来,瞥了解藏蒲一眼,只觉得他平静面容下透着无边的恐怖。

    随解藏蒲轻微动作而挥舞招展得好

    似张牙舞爪恶魔的花瓣,落下了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