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现在忘记那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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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就玩了两局, 裴原就叫了停,因为余家这么多年有个习惯就是初一早上要早起,不能赖床, 如果由着闻照这样玩下去,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

    裴原自己却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回想起十七岁那年, 闻照当时转学来了鹤城一中,引起了不的轰动, 就连裴原所在的尖子班, 都有同学对这个转学生讨论了一番, 因此对于“闻照”这个名字,他没有那么陌生。

    他知道闻照是从贵族中学转来的,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他也知道闻照长得很好看, 一来就收到了表白;他还知道闻照所在的班级,知道闻照的成绩比起他的差了很多, 知道闻照篮球得好。

    可知道这些跟他意外于闻照找上自己不冲突。

    闻照第一次被自己拒绝以后,又找了自己两次很多次,少年的自尊与自卑让他不算跟闻照做朋友, 一直念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余春夏受了伤,他们之间才多了转折。

    裴原以前会想,如果当时他咬一咬牙没答应闻照的那笔钱, 会不会后续会不一样。

    他或许会不用担心两人关系的不对等而那么忐忑且不安。

    他心有不甘,可跟闻照分手时的场面又历历在目, 直到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也是4k的超高清画质。

    半晌,裴原呼出一口气,给手机定了个闹钟, 才强迫自己睡去。

    而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邻里放的响亮的鞭炮,此起彼伏,一串接一串。

    同时被吵醒的还有闻照,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起的床,气色也都有些差。

    闻照了个哈欠:“我们也要放鞭炮吗?”

    “买了。”裴原眼睫扇了扇。

    闻照眼皮耷着:“那我来吧。”

    “你昨晚放烟花放上瘾了?”

    “嗯,有趣。”

    “那洗漱吧。”

    放完鞭炮,余春夏就放他们回去补觉了,都早就不是孩子,她也不会管太多。

    本来过年就图一个高兴。

    闻照回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他昨晚回去以后是没玩游戏,但他翻了半天的百度云盘,以前的手机自动存入了当时的不少的照片,他主要是翻着跟裴原有关的照片。

    有好几张都是裴原认真上课时他偷拍的。

    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系,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并且关系还很好,有时候他没课就偷偷去裴原的教室蹭课,当然了,表面上是蹭课,实际上就是去看裴原。

    裴原的坐姿很端正,拿笔的姿势也很标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三好学生。

    闻照悄悄地按了手机的拍照键,将这一幕定格。

    而可能是昨晚陷入回忆太久,他晚上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了当时的情景,梦到裴原趁着教授背对着他们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盛着不尽的笑意。

    裴原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闻照觉得有些晃眼。

    补觉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余春夏不在家,她上午被琼姨叫去牌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三个孩子。

    裴原简单地炒了两道菜,正要上楼去喊闻照跟余悦下来,就见闻照出现在了楼梯拐角。

    “去洗手吧,我去叫悦悦起来吃饭。”

    闻照有些疑惑:“悦悦去找她同学了啊。”

    “什么时候?”

    闻照失笑,走到他面前:“早饭的时候的,你当时是不是还没睡醒。”

    “……可能。”

    昨晚没睡好,一直有些迷糊。

    “不过你都没什么安排吗?裴原。”闻照问,“我也难得来你家这边,你倒是带我出去转转啊。”

    裴原扬了下眉:“你想出门吗?”

    “想啊。”

    闻照自己清楚得很,以后都不一定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裴原点了头:“行,吃完午饭我带你去镇上。”

    凤林镇距离新逾村差不多有七八公里的样子,可能因为一直在鹤城奔波,这点距离让他们都觉得不远,唯一不太方便的是没有轿车,只有余家老太爷以前剩下的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有些年头了,好在保养得不错,刹车跟加速都很灵敏。

    裴原从库房里推出这辆摩托车的时候,闻照都愣了一下:“你会骑吗?”

    “会啊。”

    裴原顿了下:“骑得少。”

    “……要不我试试?”闻照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我以前也有好几辆摩托。”

    裴原没意见:“行。”

    闻照的摩托全是高级的,有的还被朋友带去参加摩托大赛,像眼前这辆的他以前都没碰过,但也差不了太多,他先是插入了钥匙,在院子里试骑了一会儿,才很肯定地对裴原道:“好了,可以上路了。”

    裴原刚给余春夏拨了电话明情况,闻言“嗯”了一声:“我找下头盔。”

    家里没人,裴原还把门给关了,随后把钥匙藏在了一个地方,就戴上头盔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这几年因为这一边准备发展一下农家乐和旅游业,路都被修过,平坦宽敞,不比以前还是泥路的时候,两人都戴着头盔,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路看了很多乡下的风景。

    出了村庄,上了大道。

    寒风一个劲地往他们身上贴,却不过他们心里的热意。

    裴原的双手扶在身后的置物架上,他的视线落在闻照的头盔上,仿佛能透过头盔看见闻照的脑袋。

    不得不这样的时光很美好,裴原扬了扬唇角。

    闻照在这时候倏地开口,声音随着风跑进了裴原的耳朵:“裴原。”

    “什么?”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明明零点的时候过一次,现在却又在讲。

    二十分钟左右,摩托车就到达了镇上。

    凤林镇不大,就只有几条街,裴原指挥着,让闻照把摩托停在他们这个街道的街头。

    闻照照做。

    钥匙一拔,手套一取,头盔一摘。

    闻照的头发跟个鸡窝似的,乱糟糟的。

    裴原笑了笑,把头盔拿到一起:“我先去那家便利店暂存一下。”

    “好。”

    裴原是本地人,做这一切都很自然,跟便利店老板好了后就出来,而闻照已经后知后觉自己发型有些乱,已经整理好了。

    裴原:“走吧。”

    镇上很热闹,一辆辆的轿车路过,鸣笛声提醒着路人的安全,孩们拿着擦炮或者摔炮,专往没人的地方丢过去,随后“砰”的一声响起,可能会招来路人的一声骂,却也不害怕,继续嬉皮笑脸的。

    闻照看着眼前这一切,望向裴原:“我们去哪儿?”

    “就带你转转。”裴原顿了下,“或者想要去我的母校看看吗?”

    闻照眼睛亮了亮:“行啊。”

    裴原直到学三年级,才来了镇上,因为村里的学校倒闭了,后来学毕业就来了凤林初中,再后来因为裴原的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一全市前十名,而鹤城一中一向喜欢揽才,根据裴原的家庭情况,就给他免了学费,他才去了市里读书。

    “如果不是鹤城一中当时的举措。”裴原边走边,“我或许就会去也给我免了学费的县城中学。”

    他的话音落下,人也到了凤林初中的大门前。

    不比鹤城一中或者鹤城大学的校门,这个镇的大门是老式的铁门,上面还有斑驳的锈迹,彰显了它的年龄。

    已经放了寒假,门口也没有门卫,铁门敞着,也有别的人进进出出。

    隔了这么多年再回到这里,瞬间有很多回忆都涌了上来。

    闻照的眉头皱了皱。

    因为这所初中外的环境实在是不算好,有一条正在流动的水源,但它很脏也很臭,让人根本忽略不了。

    “走吧。”裴原看了他一眼,“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在球,可以去蹭一下。”

    闻照扬起一个笑:“行啊。”

    凤林初中就三栋楼,还都只有三层楼。

    一栋拿来办公,还包括了图书馆,一栋是初一二年级,初三年级是独栋的。

    学校没什么景色可言,最多就是种了些树和草。

    走了十来步,裴原还惊讶了一句:“现在是塑胶跑道了,以前是泥跑道,一旦下雨就脏兮兮的。”

    初三年级在幽静一点的地方,跟另外两栋楼都隔了很远的距离,中间差不多就用来作运动场。

    现在篮球场上就有人在挥洒着汗水,这么冷的天,他们个个都穿着球衣,人还不少,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赛。

    闻照喜欢篮球,视线就顺了过去。

    裴原沉吟了两秒:“过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这边的确是两个队伍在比赛,但都不是年轻人,而是一群三十多岁的叔叔,没几个身材不走形的,时间一长运起球来都有些吃力。

    有寥寥几个人围观,不是在嗑瓜子就是在吃零食,懒懒散散的模样。

    闻照轻笑一声,觉得这场面很有趣,但看了没多久,他就扯了下裴原的袖子:“我们走吧,裴原。”

    裴原一愣:“不看了吗?”

    “不看了。”

    闻照扬了扬下巴:“那边乒乓球台有一群学生,我想去跟学生乒乓球。”

    裴原:“……”

    但裴原还是遂了闻照的愿,跟他并肩走到了乒乓球场。

    球台不多,一共三台,现在全是身高到他们腰间的学生,有的还热了,脱下了外套让朋友抱着。

    闻照长腿一停,笑吟吟地看向一个男生:“弟弟,能不能让哥哥跟你们一起玩啊?”

    男生征求了一下自己搭档的意见,点了点头:“那从现在开始吧,谁输了五颗球,谁就下,让另一个上。”

    “好。”

    过了一会儿,裴原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呆住,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只见闻照拿着下场的男生的球拍,心翼翼地拍着球,却还是没能控制好力度,的乒乓球还是被他拍出界了。

    两个球很厉害的学生:“……”

    裴原看着这俩弟弟的表情,清了下嗓子,往下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唇角。

    闻照太菜了。

    菜得他一下场,刚刚答应他的男生就反悔了:“哥哥,你去找别桌吧。”

    “为什么?”

    “你得不怎么样。”男生直言直语。

    裴原补充:“嫌弃你了。”

    闻照下巴一抬,指着裴原:“这个哥哥得好啊,我刚刚只是在抛砖引玉。”

    男生不太信:“真的吗?”

    “真的。”

    “你们给他一次机会。”

    闻照张口就来:“他以前还是我们大学校队的。”

    裴原:“……”

    他淡淡地朝闻照睨了一眼,闻照立马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闻照站在他旁边,往他耳朵旁凑了凑:“帮我找回场子,裴原。”

    “不帮。”

    “你还想还不还人情了?”闻照威胁。

    裴原妥协了。

    他会乒乓球,并且得还不错,但进校队之类的就是闻照扯淡了。

    五颗球结束,男生赢了搭档,由裴原上场。

    球拍质量不错,裴原掂了掂,对面的球就发了过来,被他稳稳接住。

    对手的年龄虽,但球技挺好,裴原没有觑人家,不过由于他好几年没球,第一颗球没拿捏好力度,输了。

    闻照在一旁加油:“冲啊!原原哥哥!”

    裴原嘴角抿着,点了下头。

    后面没什么意外,裴原赢了。

    并且连赢了好几轮。

    两个男生虽然不过他,但也因此兴奋起来,因为这样比较有挑战。

    裴原得还有些热,闻照拿过他的外套。

    期间裴原也有故意输掉下场休息的时候,闻照就在他一边笑眯眯的模样:“谢谢哥哥替我找回场子。”

    裴原眼皮一抬:“不客气。”

    不过没太久,因为裴原不想出汗,就穿好了衣服,跟两个男生了再见。

    从凤林初中出来,又经过了那条臭水沟,闻照才眉头一松:“裴导游,我们现在去哪儿?”

    “附近有一座山,过年很多人爬,你想爬山吗?”

    “不想。”

    “那附近还有一座寺庙,你想去拜一下吗?”

    “不想。”

    裴原唇角一扯:“那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我在镇上呆的时间不多。”

    闻照想了想:“要不去看看学?”

    “也行。”

    不得不两人现在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和谐又诡异,就好像前面那几年不存在似的,就好像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

    凤林初中跟凤林学的地址相对,一个在这条街这头,一个在那头,中间要经过镇上的邮政局跟大超市,十字路口才是最热闹的,四个方向都有各种生意。

    闻照一路都很有兴致,指着一些本土的特产找裴原问这问那的。

    但两人刚路过十字路口,还没走太远,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裴原!”对方穿着皮衣皮裤,留了胡子,叫裴原的这一声中气十足。

    裴原愣了一下:“费罗?”

    费罗是费叔的儿子,跟裴原家是一个村的,跟他又是初中同学,只是费罗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去读了职高,职高一读完就去了京城,好几年都没回家。

    裴原还有些意外他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没回家。”

    费罗拍了拍他的肩:“我还没回去,现在还在街上晃荡,主要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我爹交代。”

    费罗完对闻照笑了笑了,问裴原:“你朋友?”

    “嗯。”

    “闻照。”

    裴原简单介绍了一下:“我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

    闻照听着这个介绍,笑了一声:“是不是漏了什么?”

    “什么?”裴原心跳一空。

    “我怎么跟你也是朋友吧,就拿‘同学’两个字发我?”闻照尾音上扬,显然不满。

    裴原松口气。

    费罗“哈哈”笑着:“你们有没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要不跟我去牌?”

    “不……”裴原拒绝的话还没全出口,就被闻照拦截了。

    只听闻照爽朗地应了下来:“好啊,什么牌?扑克还是麻将?”

    “麻将。”

    费罗掏出手机:“我联系个朋友,他家开麻将馆的,我让他特地给我留个包间。”

    二十分钟后,麻将馆的一个包间内,坐了五个人。

    裴原不,闻照上场,其他三个牌友分别是费罗跟费罗的两个朋友。

    “咱们啊,不太夸张了,免得你们回家告状。”费罗控场,“二十块的底,两百封顶,行吗?”

    牌友A很嚣张:“行啊,你这样很保险,否则我怕你们输的求我。”

    牌友B也放狠话:“我就没那么贪心了,就赢你们一个月的工资吧哈哈哈。”

    “到你了,闻。”费罗熟络起来,“你也得点什么。”

    闻照沉吟了一瞬,笑着开口:“提前谢谢大家为我的钱包添砖加瓦。”

    裴原听他这么,有些担心起来,眼神询问了一番,就收到了闻照安抚的回应,是在让他放心。

    裴原呼出一口气。

    行吧。

    大不了他帮闻照垫上。

    裴原没在牌桌旁边坐着,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其实还有些困,索性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室内的聊天根本没停,麻将跟牌桌的相撞也极其吵嚷。

    但裴原睡着了。

    兴许是昨晚熬了夜再加上今早补眠也不够充足,他的眼皮没一会儿就开始架,直到什么也都听不见。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裴原就睁眼醒了过来,迷茫了半秒,他就清醒了,四周的一切又都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耳。

    闻照背对着他,正好摸到了一张牌,随后抱着歉意地对着三位牌友道:“不好意思,又自摸了。”

    三位牌友:“……”

    费罗第一个发现裴原醒的,他喊了声:“裴原,你过来帮我一把,我去上个厕所。”

    “哦,好。”

    裴原会牌,但得不多,基本上都是余春夏过年牌时他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会了,偶尔会上场帮忙一两局,后来上了大学,闻照他们想学麻将,问他会不会,不会的话一起学。

    裴原:“我会。”

    于是闻照那群人会麻将还是找裴原学的,裴原当时还手写了一个册子,上面是麻将的一些相关知识点,还被闻照调侃过这像是期末的重点。

    可惜他们甚至还没一起玩过,裴原那时候太忙了,他没办法拿太多时间来玩乐,因此他也不清楚闻照牌的实力。

    没想到他睡的这些时间里,闻照是全场唯一的赢家。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闻照唇角噙着笑,“麻将这上面,我是得叫你一声老师。”

    牌友A抹了下脸:“闻你收不收徒?”

    “抱歉哦,成哥。”闻照出了一张牌,“我们门派传到我这代就不再传了。”

    裴原听着他胡诌就有些不知道什么。

    过了会儿,费罗回来了,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裴原让位。

    “不错啊,这牌。”费罗吹了个口哨,“这把可以把你们穿。”

    “嘁。”

    裴原又回到了沙发上,他掏出手机,看起了微博。

    没几分钟,费罗喊了他一声:“裴原。”

    “嗯?”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久没回来了?”费罗一边出牌一边问。

    裴原疑惑反问:“难道不是?”

    “我三年前回来过。”费罗,“正好你当时毕业回家,可惜没见上你。”

    闻照对“三年”这个数字有些敏感,装作随意地一问:“为什么没见到?”

    裴原思考了两秒,心中警铃大作,但已经来不及了。

    费罗乐呵呵地道:“我去找他,结果余阿姨跟我他这几天都在喝酒,在睡觉。”他觉得这个件事情很有趣,“不是,裴原,你至于吗?一个大男人失个恋而已,不是好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嘛,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哭得眼睛都肿了。”

    “怎么样啊?现在忘记那个让你伤心的前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