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传送阵出现反应了！”

    意外的亮光让旺达和杜姆都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

    浩克更是面露天真欢喜，拍手大喊：“发光的，好好看！”

    “当然，发光的东西当然很好看，还很危险。”

    康斯坦丁无法像他们那样乐观，眯着眼睛端详地上迅速自我修复的传送阵，试图用最快的速度理解组成传送阵的地狱魔法文字。

    可惜，他终究是人类。

    即使拥有绝高的魔法天分。

    倒是马修和克鲁利，因为都是非人生物，眯着眼睛看了大约半分钟，便看出了端倪。

    “这个传送阵似乎不是因为你的弹舌音才激活。”

    “我也这样认为。”

    “那是为什么？”马修不解地问。

    克鲁利张嘴，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空气的味道，：“我闻到了君主级大恶魔的味道，还是个……我很熟悉的大恶魔……贝利尔？是的，就是贝利尔！这个混蛋居然也卷进这次的事情！”

    “我曾经从祂手中借走所罗门的灵魂，为了对付示巴女神……”马修含糊的道，“借东西的过程中可能和祂有过一点……一些不愉快……你懂得……”

    “我非常理解你的意思，贝利尔这样的混蛋就算在地狱也属于非常罕见地不招人喜欢，任何生物向祂借东西都可能被祂针对由此产生不愉快的记忆。”

    克鲁利非常理解地拍了拍马修的肩膀：“不管怎样，至少你借到了东西。”

    “但也因此彻底得罪了贝利尔……”马修，“祂应该是为了和我算账才主动卷进这件事情的。”

    “不不不！我不认为祂是这么鸡肚肠的恶魔，毕竟你背后还有……天啊！我怎么这么聪明！简简单单就想清楚了关键环节！

    是的，贝利尔祂确实很可能是为了和你算账才主动卷进这件事情的，但祂的目标不是和你算账，而是……而是你背后的路西法！祂要用你做筹码让路西法回地狱！”

    克鲁利越越激动，眉毛都飞了起来。

    马修却严谨地摇了摇头，：“贝利尔不会这么做，祂知道路西法不会因为我成为魔质就返回地狱。祂……祂是……”

    话没完，传送阵的自我修复已经完成，焕然一新地等待着使用者们。

    旺达和杜姆此时已经跃跃欲试。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马修：“我们可以现在就使用传送阵去墨菲斯托的城堡吗？”

    “当然，没问题……”马修，“但是被传送到墨菲斯托的城堡后，你们一定要心谨慎再谨慎，墨菲斯托是地狱领主，祂的强大绝非几个人类魔法师能够抗衡。”

    “我们明白，我们会在抵达墨菲斯托的城堡后谨慎行事，做每一个决定前都和其他人做必要的商议。”

    早就迫不及待的旺达和杜姆心不在焉地承诺着，走进传送阵。

    传送白光升起，马修和康斯坦丁、浩克也紧随其后走进，克鲁利想了一下，最终不是很情愿地走进了传送阵。

    ……

    伴随着翻江倒海的天旋地转外加能让人把内脏都全部呕出的严重不适，马修等人终于被传送阵送达目的地。

    一处苍白乌黑的巷，仅仅一米宽的狭窄甚至无法让两人并行通过，砌墙的砖是灰黑色的，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冰晶。

    “这是什么地方？”看过一圈周围的旺达好奇发问。

    杜姆回答道：“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这里不是墨菲斯托的城堡。”

    “这里是墨菲斯托的城堡地下……”克鲁利，“一处用于关押闯入者的牢房。”

    “啊？！”

    杜姆和旺达都愣住。

    浩克不爽地挥舞胳膊：“好狭窄！好挤！”

    ——他的身材魁梧远超普通人，偏偏巷子只有一米宽，即使侧身站立，依旧需要吸紧肚子才不至于被两面的墙壁压迫。

    “所以现在要怎么做？接受现实是肯定要接受的，毕竟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墨菲斯托，被传送算计了一波也只能算是意料外的偏差，但是——”

    康斯坦丁扭头看了眼至少五米高的天顶：“怎么才能离开这么狭窄的地方？飞上去还是——”

    “如果飞上去就能解决问题的话——”

    话没完，马修面色大变：“墙壁正在变得更加狭窄！”

    “什么？”

    众人惊呼……

    唯独浩克恍然大悟：“难怪浩克觉得越来越挤，原来是真的越来越挤，浩克受不了！浩克要出去！要离开这个地方！浩克要——”

    蹭！蹭！蹭！

    沉重的长标枪从头顶像暴雨一样落下来，断浩克的抱怨。

    在场几位都是顶级魔法师，见状，赶紧展开各自的结界手段拦截上空倾斜而下的标枪暴雨。

    呲呲呲！

    高温让标枪表面的金属枪头融化，强大的反弹力则将只剩下木杆的长标枪飞。

    如此一番，终于过第一轮的攻击，众人也都大汗淋漓，尤其是身体相对虚弱的旺达。

    “呼呼……这也太……太……”

    旺达扶着墙壁喘气。

    她是个标准的脆皮魔法师。

    杜姆见状，难免担心旺达的体能缺陷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拖团队后腿，正要几句，浩克大喊道：“浩克！浩克！”

    “怎么啦？”

    “敌人冲过来了！浩克看到敌人冲过来了！”

    话音未落，浩克就迈着地动山摇的沉重步伐冲向前方，矫健强壮的双脚踩过的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果然是最强肉盾。”

    杜姆发出由衷的赞叹。

    康斯坦丁却在此时泼冷水，：“浩克看到的敌人很可能是幻觉。”

    “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不是正在——shit！”

    杜姆发出谩骂。

    他们看到浩克冲到窄巷前方后被一大群的看不清楚五官、身体也糊成一团的鬼魂状东西围攻，浩克的拳头虽然强壮，在这些身体都模糊不清的家伙们身上却好像巨石中水面，看似激起波澜其实无法造成任何实际伤害！

    “这回是遇上真麻烦了。”

    杜姆露出苦笑。

    为了将母亲的灵魂从墨菲斯托手中夺回，多年来，他一直深入研究墨菲斯托，属于人类魔法师中最了解墨菲斯托的，很轻易就理解了眼前的局面，意识到浩克卷进墨菲斯托的城堡的防御幻觉。

    “要怎么解救他？”马修问。

    杜姆：“我不知道，所以我建议我们不必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就是。”

    “这……”

    马修还未表态，旺达已经点头赞同，并为这一行为解释：“浩克是肉盾，他更适合肉搏的战斗方式，而墨菲斯托的城堡里显然有更多的障碍是必须用魔法才能解决掉。”

    “所以你们决定放弃浩克？”

    “战略性的放弃罢了。”

    已经被旺达和杜姆的逻辑服的康斯坦丁赞同：“等把墨菲斯托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会立刻返回带走浩克，不是吗？”

    “我怎么觉得你们压根就——”

    “浩克是我们的重要同伴，我们不会对浩克见死不救，现在只是战略性地暂时放弃！”旺达严肃强调。

    她爱复联，但是她更爱她的家人。

    为了她的儿子们，她可以违背人类已知的所有道德准则。

    何况——

    浩克并不会因为她的这个决定而死亡。

    想到这里，旺达的情绪彻底稳定，和杜姆一起密切注意浩克与幽灵骑士们的战况，趁着战斗出现破绽的一瞬间，使用魔法飞离危险巷！

    康斯坦丁见状，紧随其后。

    马修要行动，回头却见克鲁利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不愧是伊甸园之蛇。

    感慨着，马修也接受杜姆和旺达的建议，选择性暂时放弃浩克。

    掠过浩克身旁时，他在浩克身上种下一个烙印，如此一来，他可以随时感应浩克的生死与方位。

    ……

    飞出狭窄的巷，迎接马修等人的是一座金碧辉煌得散发出糜烂气息的宫殿，宫殿正前方站着马修和康斯坦丁都无比熟悉的“人”——女妖阿斯特拉。

    “阿斯特拉？你怎么会在这里？幻觉吗？”

    对阿斯特拉始终心怀愧疚的康斯坦丁失声问道。

    阿斯特拉笑了笑，飞到马修和康斯坦丁面前；【我不是幻觉，我是真实的阿斯特拉，我现在成了贝利尔殿下的仆从。】

    “你为贝利尔服务？”

    【贝利尔殿下对阿斯特拉很好，祂的庇护让阿斯特拉不再是地狱最底层的低级女妖，如今的阿斯特拉不仅不会被其他妖魔欺负，还可以驱使亡灵骑士为阿斯特拉做事——】

    孩童形态的阿斯特拉昂头，一本正经地向马修和康斯坦丁解释现状。

    【阿斯特拉喜欢现在的生活，阿斯特拉愿意为贝利尔殿下贡献全部的忠诚。】

    “所以贝利尔在你身后的宫殿内？”

    迅速回过神的克鲁利质问阿斯特拉：“祂和墨菲斯托签订了合作协议？”

    【阿斯特拉只是为贝利尔殿下提供服务的低等女妖。阿斯特拉并不知道你们和贝利尔殿下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

    话间，阿斯特拉欠身，让出道路。

    “这是——”

    康斯坦丁露出敏感的笑容。

    他怀疑阿斯特拉此刻的退让是新一轮阴谋的开端。

    克鲁利也顿住脚步，仔细想了很久，终于抬腿，走上通往贝利尔的宫殿的道路。

    见向来多疑的克鲁利都在一番犹豫后迈腿，马修、杜姆和旺达也不再迟疑，果断跟上去。

    康斯坦丁苦笑着对一旁的阿斯特拉了句“对不起”，迈步前行。

    阿斯特拉目送魔法师们远去，空洞乌黑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和决绝。

    【再见，康斯坦丁！再见，马修！阿斯特拉已经不早是你们熟悉的阿斯特拉！】

    ……

    通往贝利尔的宫殿的道路非常坦荡通顺，没有任何崎岖凹凸，总长也不超过五百米。

    但走在道路上的马修等人的心情却各不相同。

    有人步伐踟蹰心情忐忑，有人兴致勃勃情绪高涨，更有人心事重重忧心不已。

    然而，即使有无尽的担忧，五百米的通道终究会走完。

    眨眼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宫殿大门前，抬手，正要敲——

    吱嘎！

    金碧辉煌的大门开，迎接他们的是济济一堂的听从贝利尔号令的魔神们，以及坐在宫殿最高处的贝利尔。

    “好久不见，或者，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宝座上，贝利尔语调轻快地和众人招呼。

    不知是不是为了恶心马修，这一次，祂使用的依旧是马修的面容。

    克鲁利因此倍感不适，低头对马修：“喂，你确定贝利尔对你没有特殊的兴趣吗？”

    “仅仅因为祂用了我的脸，你就怀疑祂对你有特殊兴趣？”

    马修当场反驳克鲁利。

    克鲁利：“至少在祂心中，你的地位和我们不一样。”

    “因为我曾经成功从祂手中拿走所罗门的灵魂，虽然只是暂借。”

    拒绝承认贝利尔对自己的浓厚兴趣源于另一个不能面对的事实的马修努力为此刻的异常寻找合理借口。

    克鲁利看穿了马修的掩饰，嘴角不住冷笑。

    康斯坦丁更是在反复对比马修和贝利尔的样貌后得出一个危险的结论：“或许我们可以用把马修献祭给贝利尔的简单手段通过这一关。”

    “喂！”

    马修脱口而出。

    旺达却举手表示赞同：“我觉得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杜姆更是幸灾乐祸地大笑道：“我赞成，我满分赞成。”

    “我反对！贝利尔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是藏在我背后的另外一些东西！”

    马修据理力争。

    康斯坦丁的态度却更加坚决了。

    他坚定地告诉旺达和杜姆：“以我和恶魔们交道多年的经验可以判定，马修在贝利尔心中有特殊地位，用他做祭品可以让我们轻易获得正常途径得不到的好东西。”

    “问题是——”

    旺达略带迟疑地看了眼贝利尔：“祂真的愿意和我们做交易？祂现在占据了绝对上风。”

    “是的，我占据了绝对上风，我不需要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做任何交易就可以把你们全部都永远留在这里。”

    宫殿至高处，贝利尔的声音如音律般响起：“你们的交易想法对我而言毫无意义，甚至可以作为一个异想天开的纯真笑话被我收藏。放弃用马修和我交易换取利益的天真想法吧，你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这么愚蠢的话！”

    “但是你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对我们动手，可见事情并没有你的那么糟糕，不是吗，贝利尔？”

    克鲁利笑嘻嘻地对贝利尔大喊道：“退一万步，就算你要杀了他们或是把他们作为收藏品留在瓶子里，你也应该放我离开，我和你一样都是地狱的一份子，而且我是能够和至高上帝沟通的特殊恶魔，私自囚禁我的代价，即使是你也无法一力承当，不是吗？”

    “克鲁利，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要脸？你都带着大群人类闯入我的住处，居然还妄想我能够单独放过你？”

    贝利尔锐利地狞笑着，笑容中闪烁着残暴的光芒：“当然，看在大家都是恶魔的面子上，我短期内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毕竟你和我一样都是真正的恶魔，但是——”

    “但是怎么样？”

    克鲁利露出警惕神情：“你不会是要——”

    “亲爱的克鲁利，我怎么可能做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人类是不可信的，马修这种既不是人类又不是恶魔的存在更是一万倍的不可信！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非要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什么叫后果不堪设想？再糟糕的后果也不会比你可能强加给我们的恶果更加糟糕，不是吗？”

    马修据理力争地看着贝利尔：“告诉我，你为什么和墨菲斯托合作？祂承诺给你什么好处？”

    “祂承诺把你们全部交给我处理，如果我能抓住你们的话……”贝利尔坏笑着，“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最想得到的。”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就不存在谈判的可能了。”

    原本想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现在确定对方只想要自己作为战利品，马修也不再客气，挺直腰杆，看着贝利尔为首的诸多魔神：“这回要怎么才能通过你的城堡？”

    “很简单，依次告诉我，你们是谁！”

    贝利尔慢悠悠地着。

    祂的笑容是如此悠闲随意，仿佛正在讨论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被祂诘问的众人却无法像贝利尔一样悠闲。

    他们感受到贝利尔的问题深处蕴藏着可怕的陷阱。

    贝利尔的问题明面上是“你是谁”，其实想要得到的是——

    “我是旺达，外号猩红女巫，因为我擅长混沌魔法，是天生的变种人，我来地狱是想找墨菲斯托要回我的双胞胎儿子的灵魂，只要这个目的能够达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和同伴们成为敌人也没问题！”

    旺达第一个站出，以自己的方式回答贝利尔的问题。

    紧接着是杜姆。

    杜姆的回答和旺达大同异，无非是介绍自己的身份、来地狱的目的，以及为了夺回重要的亲人的灵魂可以放弃除了生命以外一切的决心！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为了至亲之人可以放弃做人的原则的性格？”贝利尔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的，我的孩子是我的全部！”

    “为了从墨菲斯托手中拿回母亲的灵魂，我成为了如今的我。”

    旺达和杜姆一个接着一个地回答。

    贝利尔笑了笑，抬手，让出一条道路：“你们可以走了，我允许你们通过我的宫殿，找墨菲斯托索要你们的亲人的灵魂。当然，能不能要回来，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

    “谢谢！”

    旺达和杜姆大喜过望，一边试探一边走向贝利尔让出的道路。

    克鲁利也想跟上去，却被贝利尔拦住：“你为什么参加他们的队伍？难道你也有东西落在墨菲斯托手中？不得不回地狱？”

    “我……我……”

    克鲁利被贝利尔的尖锐问题追得一句话都不出。

    贝利尔随后又问康斯坦丁：“要通过这里，你必须如实回答你最爱的情人是谁？我知道你的性取向非常自由，时常跨种族谈恋爱，从来不在乎性别，所以我想知道你最爱的到底是谁。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我就允许你通过。”

    “可是——”

    康斯坦丁露出难得的狼狈：“我对我的每一份感情都付出了真心，我自己都不知道谁是我最爱的那个。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的诸多情人里还活着的几个人的名字。”

    “你……”

    贝利尔惊呆了。

    祂没想到康斯坦丁的回答角度如此别出心裁又无可挑剔。

    略微沉思过后，贝利尔笑道：“既然如此，康斯坦丁，我荣幸地宣布，你没有通过，你必须留下来，直到马修和克鲁利都通过问题。”

    “为什么我要参加问答？我只是被——”

    “只是什么？”

    贝利尔促狭地看着克鲁利：“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立场，你明明是个恶魔，立场却总是飘忽不定，大部分时候都以监控的名义滞留人间，和人类、天使交道，有时甚至和地狱为敌。”

    “我没有主动和地狱为敌，我只是忠于我的内心，身为恶魔，忠于内心比忠于地狱更加重要。”克鲁利狡诈又不失真诚地回答贝利尔的问题。

    “所以你觉得你没有背叛地狱？”

    “难道我曾经背叛了地狱？”

    克鲁利笑着反问贝利尔：“或者，贝利尔殿下曾经忠于地狱？”

    和大部分恶魔一样，贝利尔成为恶魔是因为祂忠于祂的内心欲望，而非对地狱有归属感或是忠诚。

    事实上，几乎没有恶魔对地狱有所谓的忠诚，不论是贝利尔还是克鲁利或是墨菲斯托。

    自然，被克鲁利指出真实的贝利尔毫无生气情绪，眼角微微上挑，看着马修：“克鲁利已经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回答什么问题？”马修问。

    “谁是真正的你？！”

    贝利尔微微一笑，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