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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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羞耻的领带被扔在床角,它的质量非常好,被萧妄暴力对待仍然丝滑,余念看都不敢看一眼。

    被萧妄这么一吓,也不敢再玩手机了,窝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不久就陷入深沉的睡眠。

    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睡在舒适的床上,余念却陷入了恐怖的梦魇。

    他又回到了五岁那年,坐在孤儿院的院子玩泥巴,旁边是他最喜欢的姐姐。

    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头,总是笑呵呵的坐在孤儿院大门台阶上,看着他们这些萝卜头玩耍。

    那时余念刚刚失去了父母,被宠坏娇气的他融入不进孤儿院的群体,所以他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玩泥巴。

    那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不远处聚在一起玩老鹰捉鸡的孩子们。这时候,年仅十一岁的姐姐总是在旁边陪伴他。

    余念总是沉默不回答她的问题,即使心里很喜欢这个姐姐。

    刚进入孤儿院半年,一对中产家庭的夫妇就带走了样貌可爱的余念。夫妇挂着和蔼的笑容,妇人冰凉滑腻的手把余念从老院长粗糙温热的手中接过。

    那一天,余念知道自己要跟姐姐和老院子分开了,他开始不舍。

    姐姐劝他,这是新生活的开始,他会有疼爱他的父母,让他乖,听新爸妈的话。

    余念哭着点头。

    在去新家的车上,余念强忍着泪水,生怕惹这对新父母不快。

    新家是距离孤儿院一个多时车程的独栋居民楼,老旧房子白色的墙皮已经发黑。

    男人停在门前,用钥匙开了面前的铁门。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仿佛怪兽的喉咙,而他是自投罗网的猎物。

    余念时刻谨记着要听话,男人让他进去,他就进去了。

    享受了两天温馨的新家,男人女人开始暴露本性,男的喝酒女的抽烟,男的出去过夜,女的带男人回家过夜。

    那些人对着余念拳脚踢,当作泄愤的物品。

    刚开始,余念还会哭会喊,后来发现他哭的越厉害,越会激起那些暴徒的施暴欲,余念就不哭了,护着脑袋咬着牙不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时期的,只记得白天被男人,晚上被女人和她带回家的男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他却要领养他,他宁愿待在孤儿院孤独的玩泥巴。

    他好想院长,好想姐姐啊。

    坐在房子角落,隔着窗口看着阳光和煦的外面,余念想,要不要逃跑?

    孩子的思维永远单纯又愚蠢,想逃便逃。

    这对夫妇太过自信,没想过余念会跑,便没给门加锁。

    余念光着脚,轻而易举地开了铁门,孩童稚嫩的脚丫踩在粗糙的地面。没吃过饱饭的他只走了半个时就饿得没有力气,他的脚被沙石磨破,流了好多血,又疼又烫。

    他太过疲惫,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路边。

    再次醒来时,他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狱,手被皮带绑住锁在破旧的厕所里。

    被骂了一晚后,余念就住进了厕所。

    他们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上厕所。

    他们在浴室一起洗澡。

    余念自始至终都像透明一样,麻木的看着他们。他恶心的想吐,可是空空的肚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可以逃,却知道自己逃不远。

    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余念起精神辨别,是孤儿院姐姐的声音。

    是做梦吗?

    不是,耳边一声一声的呼唤越来越清晰,余念挣扎着起身,奋力爬上窗户,透过窗户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姐姐。

    那时候,余念还不知道她是偷偷来看他的,他只知道开门跟着她跑。她就像希望,被余念全身心的信任着她。

    两个孩在街道上狂奔,回家的男人发现了他们,追赶着他们。

    孩子哪里跑得过大人,不一会儿他们就在一座大桥被抓住,男人不顾余念的哭嚎,揪着他的手臂。

    泪眼朦胧的他看到姐姐扑上来咬男人,男人痛嚎一声用力甩开姐姐。女孩瘦弱的身躯穿过大桥铁栏杆间的缝隙,掉进桥下湍急的河流。

    男人终于慌了,放开了余念,余念叫着姐姐想冲进河里,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的群众抓住。

    他哭的很厉害,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院长来接他时,他已经哭的声音沙哑,上气不接下气。院长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叹了口气。

    余念是被院长背回去的,在院长微佝偻的背上,自父母失事以来,余念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的他在院长并不宽厚的肩膀埋头痛哭。

    哭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只能这样哭到梦魇过去时,他梦见老院长抱着他,轻拍他的背。

    余念在萧妄轻柔的动作下,渐渐止住了哭泣,又沉沉睡去。

    萧妄收回手,手指轻轻揩去他脸上的泪痕。

    姐姐?余念竟然有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余念醒来时,发现眼睛又肿又疼,嗓子也有点哑了,他揉了揉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发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萧妄家。

    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了温热的手掌,旋即自己的手就被反握住。

    余念一惊,想收回被攥紧的手,就听到耳边传来萧妄的声音:"这么饥渴,一大早就吃我豆腐?"

    他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话语随性间带着挑逗。

    余念被的脸红,他反驳:"我只是不心摸到而已!"

    "不心摸到会......"正欲逗他,门口就传开了敲门声,萧妄放开手,烦躁的起身道:"醒了。"

    敲门声戛然而止。

    萧妄推了推余念让他起床,随后两人开始穿衣洗漱。萧妄靠在墙上,余念站旁边随时注意他,两人一起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余念比他矮了十几厘米,萧妄很喜欢这个稍微低头就能吻到他额头的身高差。

    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他想每天都像今天一样一起洗漱,想亲吻他时低头就可以在他额头印上一个薄荷味的吻。

    他有点想感谢冯翰。

    刷完牙后,余念昨晚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好送过来了,衣服刚刚熨烫过还暖和着。

    余念埋在衣服里,深吸一口气。

    穿好衣服余念照了镜子后,拉着萧妄,指着眼睛问:"我的眼睛是不是很肿啊?"

    萧妄点头赞同:"肿的跟核桃一样。"

    "烦,怎么突然肿了。"余念完全忘记了昨晚的梦,萧妄没有告诉他,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量他的眼睛。肿成这样会非常不舒服,他皱眉道:"待会让厨房煮个鸡蛋,你捂一下。"

    "先吃早饭吧。"

    出房门前,萧妄大发慈悲的把手机还给余念,余念一开微信,就看见庞明杰的信息轰炸。

    头疼的解释了一句没空。

    "你喜欢吃甜品嘛?"下楼时萧妄问。

    余念摇头道:"不喜欢。"

    甜品只是调味剂,时不时吃他很喜欢,吃多了他就不喜欢。

    "好。"萧妄点头,心里有些惋惜,听可爱的男孩吃甜品会更可爱。

    楼下萧锐泽正在喝茶看杂志,萧夫人喝着牛奶,余念在萧妄招呼后喊了声叔叔阿姨。

    萧夫人视线在他身上一扫问:"昨晚你们一起睡的?"

    萧妄点头。

    "真难得。"萧夫人喝了口牛奶,慢条斯理的:"明明有客房萧妄还让你跟他一起睡,看来他跟你很好哦。"

    余念看萧妄,眼神无声传达:客房不是没扫吗??

    "哦,忘了。"萧妄镇定的。完示意余念落座,然后坐在他旁边。

    吃过早饭后,萧妄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用厨房纸包着递给余念。

    "放眼睛滚滚,会舒服很多。"

    余念接过了声谢谢。

    上学是萧家的司机送他们去的,出门前萧夫人还劝萧妄在家休息两天,被萧妄拒绝了,为了表示自己没事,他自个拄着拐杖出门。

    余念在旁边看着蹦跳走路的萧妄,突然想笑。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也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出了玄关门,余念就上前扶住他,萧妄也不矫情,身体大半的力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通常司机都是把车开到别墅门口,这次因为萧妄腿部有伤,司机把车来到了院子里,出了门走十来米就到了。

    司机等萧妄走到车前就自发的为他开门,萧妄扶着车筐刚把一条腿伸进去,就有人喊了声他的名字。

    听到这个声音,余念立即警铃大作。

    付文星笑着从被车挡住的那边走来,他穿了一件非常显身材的白衬衫,白衬衫勾勒出腰部线条,衣摆扎进休闲裤里。

    上课日还穿这么骚包,不是来勾引萧妄的他倒立洗头。

    余念目光不善地盯着付文星,而付文星在看到他时表情明显失控了一瞬。如果视线能杀人,就刚刚那一秒,余念就得成筛子。

    "学长也在啊。"付文星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怎么又是他。

    而且,这么早,余念昨晚是住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