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我已经算坚持到底，您既然不死心，那就请，多多保重。】

    蜃的分神表达完自己的决心，便悄无声息地抽离了。大人既然想起来了，它也没必要继续呆在梦境里监视。

    纪禾图把失去蜃的项链丢到一边，开始思索怎么离开这个梦。

    他对这些复杂的世界构造的确不了解啊……慢着，不是还有会话的器灵吗？

    “镜灵，你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梦境里呢？真的只为了困住我吗？”

    【哼，问我还真是问对了。我曾经追随过的一任主人告诉过我，如果是非常强大的仙人，灵魂是很坚固的。

    即使化作灵魂碎片，那也是不死不灭，除非在轮回中消磨。想要碎片更快被摧毁，除了令它在极度绝望中自我毁灭，还有个办法。】

    【那就是自杀。让一个灵魂碎片，杀掉另一个碎片。所有的碎片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自杀即是自我毁灭。】

    【没有猜错的话，一个世界里面，只能存在一个碎片。而达成同时存在两个碎片的条件，只能用别的手段，即创建有交叠部分的两个世界。】

    【现在很有可能的情况，是你进了一个土著居民的梦，这是

    第一个世界，梦里世界，收纳了一片灵魂碎片。

    第二个世界是你所处在的梦境，是所谓的书中世界，放置了另一片灵魂碎片。】

    【也只有在梦中梦，才能同时达成条件，让两片碎片处于同一个世界了吧。至于灵魂碎片怎么会呆在梦境里，我想不明白。

    也许是将人从其他世界拉入梦里的，是真正存在的生命体，比如你就是被动拖进来的，不是虚幻的。】

    纪禾图静静地听镜灵将它所知道的完，自己也在不断地思考。

    很大程度上，他觉得器灵的推测都是对的，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破梦境，回到现实。至于实现灵魂碎片的心愿……他现在出都出不去了，怎么实现？

    恰好在此时，轮生镜的镜灵发布了心愿：

    【心愿一：我总觉得我不是我，那么现在的一切是真的吗？】

    【心愿二：讨道侣欢心，让他记得我。】

    纪禾图怔住了，尔后勾起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他可以确定，第二个愿望，一定是属于剑修道侣的。很庆幸，构建的梦里世界，他们是一对儿，心愿也简单。

    “第一个心愿是……”

    【你见过那个碎片了，不是还会发光嘛，龙傲天。】

    “噗！”

    纪禾图忍不住笑出了梨涡，原来恩人等于那个闪闪发亮的草根主角啊！

    【别取笑人家了，不定只是灵魂之光没有掩盖好。】

    “听起来挺中二的。”

    【你更应该关心怎么离开这个梦境吧，不完成从第一个梦里世界进到这里的任务，你估计是出不去的。】

    “如果出去的条件是杀掉一个灵魂碎片，我不如不出去了。”

    【你接了什么任务？】

    “嗯……走剧情，杀掉反派灭道魔尊，也就是我的亲亲道侣。”

    【恕我无能为力，想不出办法了。】

    “啧。”纪禾图换了个姿势，觉得不够舒服，又躺了下去。

    “我会解决的，就这样吧。对了，谢谢你叫醒了我，现在的局面完全可以拯救。”

    感谢完镜灵，纪禾图无情地屏蔽了它，拒绝用意念继续和它交流。

    自己想什么被人知道的话，有点羞耻呢。

    从随身洞府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古铜色牌子，纪禾图凤眼一眯，嘴角上扬。

    还好他家底丰厚，什么乱七八糟的宝贝都有，完成任务才有出去是吧。好，他会好好地「完成」给他们看。

    楚以渊板着脸回来了，一身洁净的衣袍已经东破一块西烂一块，都称得上是乞丐装了，难怪不高兴。

    “等会换套新衣服，别苦着脸了。你的第一幕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通过。”

    纪禾图惊奇地问道，“你的系统还能话？”

    “嗯。”

    素手朝空中一抓，被丢弃到一边的项链，重新回到了纪禾图手中。

    “蜃？”

    【本系统是暗夜123系统。】

    机械的声音毫无起伏，带着机器特有的死板。

    “蜃去哪里了？”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很好，真成个没有灵魂的系统了。相较于藏着个蜃的系统，这种冷冰冰没有思想的机械更省心。

    休整过一夜，次日，他们迎来了第五幕任务，也是最后的一幕。

    【雪山之巅，两名俊朗的玄衣男子正在对峙，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却没有一片沾到他们的衣袍。

    “没想到吧，我没有死，而且变得更强。”龙傲天横刀一笑，满满的自傲。

    不仅如此，他的师尊，染霜仙尊也到场了。这下，灭道魔尊必然会死于此地，他的大仇可以报了。

    灭道魔尊毫不畏惧，抽出魔剑便与龙傲天起来。他不是一个后辈可以吓退的，死在他手下的人太多了，哪个不是信心满满地来，横着回去？

    然而，染霜仙尊并不会眼睁睁看着徒弟跟魔头单独斗，雪白的宝剑出鞘了。

    这一战，堪称是整片大陆最强的三个强者之战。以一敌二，灭道魔尊撑了整整一天，最终被龙傲天斩于刀下。往后，世间再无灭道魔尊此人。】

    果然，是想恩人的碎片杀掉另一个碎片，使得灵魂不完整，真够奸诈的。

    纪禾图摊开了白嫩的手掌，向楚以渊索取了一样东西：“道侣，把你的系统给我。”

    楚以渊毫不犹豫把系统给了自家道侣，一双沉静的眼眸牢牢注视着纪禾图，没有半点要过问的意思。

    “我可舍不得亲亲道侣去送死呀，假的也不行。”

    划破楚以渊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到那个古铜色牌子上。见血滴融入了牌子，纪禾图念出了一串长长的咒语，牌子迅速拉伸变长，变得跟楚以渊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十分逼真的傀儡，带着楚以渊的气息，甚至模仿出了呼吸和心跳。

    “这是？”楚以渊的眼眸带了点好奇之色，难得主动开口了。

    “替死傀儡，可以完美模仿主人的言行举动。由于它含有主人的一滴精血，气息与主人一致，混淆视听、替死的不二选择。”

    纪禾图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清澈凤眼似有星光闪烁，看得楚以渊一阵气血沸腾，性感的喉结动了动。

    纪禾图将暗夜123系统给傀儡戴上，满意地对它道：“跟我走吧，做最后一幕任务，代替我真正的道侣。”

    “好……”

    ……

    雪山之巅，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洁白的雪地站着两个风格迥异的年轻男子。一个魔气冲天，一个正气凛然。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魔尊。”龙傲天冷笑着举起了刀。

    灭道魔尊毫无畏惧，拔出魔剑飞身迎敌。躲藏在暗处的纪禾图叹了一口气，宝剑出鞘，雪白的剑光一晃而过。

    既然替死傀儡都用上了，他就走完最后一次剧情吧。

    在龙傲天斩下灭道魔尊的首级后，纪禾图听到了暗夜123系统的机械音。

    【任务完成，即将返回云天世界。】

    与此同时，天空出现了裂纹，由到大扩大开来，像是一件碎的瓷器。

    “这个梦境就要崩塌了。”

    纪禾图凉凉地望着天，轻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讲给龙傲天听的。

    “梦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假的，全都是假的。我也不是杜西城，不是一个符修。连我们的记忆属于别人捏造的，并不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龙傲天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周身轻松。他不在意师尊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他有更在意的东西。原来他真的不是龙傲天，记忆里的所有的不幸都是假的。

    也许，他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真好啊……”

    金色的碎片破体而出，龙傲天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倒在雪地上。

    收取了灵魂碎片，并且送进了轮生镜的境内世界，纪禾图感觉身上的担子似乎又轻了一些。

    低下头，看着龙傲天的尸体，纪禾图有点难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活下去的动力从变强报仇，再到知道世界是否真实，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开心过？

    楚以渊御剑到了雪山之巅，眼里一片凝重。天空崩裂时，他便担心不已，毕竟他的道侣一个人在外边，怕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道侣，快过来，我们准备出去啦。”

    纪禾图的注意力被板着脸的楚以渊吸走了，很愉快地朝他挥了挥手。

    “任务完成如此大阵势？”

    “咳，书中世界可能就这样的，任务完成就崩塌。不要管了，站在我身边，我们要出去了。”

    楚以渊依言站到了道侣身旁，轻轻握住了道侣的白嫩手。

    纪禾图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恩人的手，粗糙干燥的手温暖了他，瞬间安心。

    返回第一个梦中世界的条件完成了，暗夜123系统启动了返回程序，带着他们去到了第一重梦境——云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