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消失了吗？”

    纪禾图点点头，没有话。

    “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青冥问得很慢，像是预知了答案，不想听见但是必须面对。

    “是呀……再也没有纪禾图这个N_PC了。”

    他要走了……

    青冥紧紧地拥抱着N_PC，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么，让我陪你吧。就算是消失在虚拟世界，起码两个人就不孤独了。”

    无尽的另类长生，没有了爱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谢谢。”

    纪禾图回抱了青冥，清俊的眉眼带笑，“有缘的话，我们在不久后的未来，还会遇见哦。”

    【心愿值满，神魂碎片+1】

    ……

    抵达新的世界后，纪禾图后悔了，翻了个大大的死鱼眼，无奈地问镜灵：“你这次的壳子，是不是又投错了？”

    虽然性别男似乎没搞错，但是比起正常人类，这具壳子是不是有一半变异了……

    “非常抱歉啊妖王大人！”镜灵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丝的惭愧，反而含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似乎很高兴？”

    【没有，虽然投错的壳子是非人类，可是它美啊，妖王大人，你自己对着水面照一照。】

    纪禾图低头，皱着眉头观察这具壳子的模样。只见清澈的湖面上，有个美丽的生物秀眉微蹙，我见犹怜。

    如上好白玉的肌肤光泽弹润，黑葡萄似的眼睛含着清愁，水盈盈得仿佛有泪珠要滚出来。

    “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弱爆了。”

    纪禾图如此评论道，美丽的脸蛋净是不满。

    尾巴破水而出，猛地往水面一拍，激起了朵朵水花。那条华丽的金色鱼尾，在阳光下流金溢彩，极其耀眼。

    这具壳子，是一条罕见的金尾人鱼。

    纪禾图闭上眼，开始接收原主的记忆。

    这是一个科幻背景的世界，人类在遭遇一次末日危机后，女性消失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人类很快发现，海洋多了一个美丽的变异物种——人鱼。

    科学家们投入时间精力去研究人鱼，后得出结论：人鱼可以接替繁衍的工作！

    尽管人鱼的智力仅有十岁左右，像一个单纯的孩子。但它拥有美丽的外表，强大的生育能力，很快获得了人类的喜爱。

    根据智力的高低，繁衍能力的强弱，科学家们研究发现：越是色泽艳丽的人鱼，智力越高，但繁衍能力越弱。也就是，色泽的鲜艳程度，跟智力成正比，跟繁衍能力成反比。

    一条金尾人鱼，智力很可能超越了大部分的人鱼，甚至可以达成普通人的水准。但是……繁衍能力基本为零。

    在人鱼培养中心，金尾人鱼美则美矣，却是没几个人会买下来，当自己的专属人鱼的。

    原主切桑图便是其中一条卖不出去的金尾人鱼。

    他对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对未来充满了迷惘，最后趁管理员不注意，自杀了。

    现在取代原主，成了一尾金尾人鱼的，是纪禾图。

    “真是操-蛋的人生啊。”

    镜灵没管妖王大人的唏嘘，径直发布任务。

    【心愿：得到满意的专属人鱼。】

    【附身任务：又投错了，没有任务，开不开心。】

    讲真，不是很开心。

    这是建立在浅海海底的人鱼培养中心，纪禾图现在正呆在海里，周围由金属隔开成一间间的水房，算是人鱼的居所。

    如此简陋的条件，却圈养了大批的人鱼。到底，人鱼自己对禁锢都没有概念，也从来没想过反抗。至今的局面，真不好是人鱼的悲剧。

    ——毕竟智商十岁不到的人鱼也大把，它们喜欢亲近人类，喜欢不劳而获的食物，安逸的生活。

    会出事的就剩切桑图这类人鱼了，智商够高，生育能力不行，受尽歧视。一边向往自由，另一边又渴望得到爱。

    纪禾图一头扎入水中，金色鱼尾摆动，自由自在地泳游。

    天晓得他一只河豚妖多久没泡水了！

    都快成河豚干了，凉凉的海水泡起来！

    黑色的发丝随着水波散开，金尾人鱼愉悦地在水底自娱自乐。

    中午十二点，是人鱼们的用餐时间。

    金属结构的隔间，头顶上的金属墙向上开，一个长长的机械手臂将食物送了进来。

    人鱼的食物跟人类一样，都是装在玻璃管里的、高浓缩的液体营养剂。

    外界的动植物大多数变异了，猎杀不易，所以肉和蔬菜价格很高。

    为了满足身体的需求，科学家们研发出了营养剂，吃一管就能饱。

    不过口感实在不行，尽管调出了草莓味，牛肉味，鱼肉味等等供人类选择，照样难吃。

    人鱼们的营养剂是大批量采购回来的，清一色鱼肉味。

    纪禾图一口气喝了半管，眉毛都快结了。黏黏糊糊的，还带着鱼腥味，人鱼就吃这样的食物，太惨了吧。

    难吃归难吃，人鱼的身体总不能做到辟谷。纪禾图皱着眉，将剩下的半管全倒进嘴里了。

    喝完营养剂，将空玻璃管塞进机械手臂。像是完成了设定好的指令，机械手臂缓缓退出去，头顶的金属墙重新合上了。

    “这等无聊的生活，究竟要持续多久啊……”

    纪禾图忧郁地感叹一句，沉入海底，开始了午睡。

    他的人鱼生活，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傍晚是一天当中，唯一允许人鱼出来游玩的时间。

    金属门同时齐齐开，一条条颜色各异的美丽人鱼，摆动着绚丽的鱼尾游出来。

    纪禾图瞟了一眼，哦豁，居然有一条纯黑色鱼尾的人鱼。在或粉或绿或紫的五彩人鱼中，这条黑不溜秋的人鱼显得格外独特了。

    “看什么看，你这条卖不出去的赔钱货。”黑尾人鱼对别人投在它身上的目光很敏感，一下子就转头盯着纪禾图，黑色鱼尾幅度甩动。

    看向纪禾图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仿佛那不是它的同类，而是一根不起眼的水草。

    纪禾图吐出了一串泡泡，正欲张嘴话，一条拥有火红色鱼尾的人鱼游过来，声地劝道：“切桑图，我们不要和保得利吵了，心他又报告。”

    还报告？人鱼是这么气的物种吗？纪禾图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一咪咪。

    误解了纪禾图的表情，红尾人鱼「唉」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啊，切桑图，你的鱼尾太漂亮了……我等了三年，终于有人类要订下我了。你，你不要太悲观。”

    纪没人要的人鱼禾图：“……”

    目光从自己金光闪闪的鱼尾扫过，再看对方火焰般红艳艳的鱼尾，似乎两个人鱼差别不太大？

    “你就别安慰切桑图了，嗤，注定是配不了人的。”一条墨绿色鱼尾的人鱼朝他们游过来，脸上带着讥笑。

    “好歹你还有机会生育后代，他呢，一条金尾啊，基本是一个蛋都下不了的。”

    红尾人鱼责怪道：“你话太过分了，切桑图是多么漂亮的人鱼，会有人订下他的。”

    完，还担忧地望着纪禾图，生怕他像以往那样，捂着脸躲在礁石后面哭。

    “那个……”纪禾图清清嗓子，轻快地问起他们的事，“听起来，你们都有人订了吧？”

    墨绿人鱼骄傲地昂起下巴，语气充满了自豪，“我鱼尾颜色算暗沉的，当然被早早订下了！”

    “我也有人订下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切桑图，你不要想不开呀。”

    红尾人鱼显然是很关心切桑图的，尽管它不知道原来的切桑图已经不在了。

    “恭喜你们啊，希望人类会好好对待你们。”

    纪禾图真诚地送上祝福，墨绿人鱼顿时开心了，也不纪禾图的坏话了，抱着鱼尾巴憧憬着：“他一定会喜欢我的，我还想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能陪我一起玩躲猫猫。”

    艳丽的红色人鱼明显是智商高一些的，相对于墨绿人鱼的简单想法，它考虑的更实际一些：“但愿吧，能遇到一个好的人类就半生不愁了。如果遭遇了虐待，再想想怎么逃出去……唉，我为什么不是一个人类呢。”

    朋友，你要是个人类，你就有其他的烦恼啦。

    纪禾图甩了甩鱼尾，“嘿，顺其自然就好。我们来玩游戏吧，你们想玩什么？”

    谈到玩游戏，墨绿人鱼眼睛一亮，兴冲冲地原地游了两圈：“躲猫猫吧，我负责抓人！”

    “不，你更适合躲起来。”红尾人鱼反对。

    “为什么？”

    “你负责抓人的话，天黑了你都抓不到我。”

    “我才没有这么笨……”

    纪禾图不得不断他们：“好了，我负责抓人，你们躲。但是，我们玩躲猫猫只能在这片礁石地上玩，不许跑太远。”

    “好！”两条人鱼异口同声，随后欢呼着甩尾游走了。

    纪禾图闭着眼，口中数数：“一、二、三……十！我来抓你们啦。”

    一个躲猫猫游戏，耗尽了他们的放风时间，太阳下山以后，这群人鱼也要被关回水房了。

    金属门重新闭合，黑漆漆的海水里没有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