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阆风犹如断电似的完全失去了反应, 陆离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挥了挥，笑吟吟地问道：“怎么傻了？”

    “你怎么……”谢阆风的视线终于聚焦，心头慌乱, 不停在猜测,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件事, 是什么会让他和自己这个“死对头”坦白这件事呢？

    只出三个字后, 谢阆风便有些不下去了。可是, 陆离就像是故意的一般, 故意笑眯眯地不话，像在等着谢阆风完。

    “你……是不是今天喝多了？”谢阆风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离没忍住, “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本来也没喝多少, 怎么会喝多。”虽是这么，但陆离的脸上有酒精微醺的嫣红, 嗔过来的一眼，眼尾都仿佛蕴着水光。

    谢阆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别开眼死盯着全面镜缺的那一角。

    陆离看他这副逃避的鸵鸟样子, 摇了摇头。看他微信里这么勇的样子，还真联想不到现在的他。

    “之前不是发微信给我了？”陆离举起手机摇了摇。

    这时的谢阆风才避无可避, 霍地抬起头来, 惊讶地看向陆离手里的手机。

    陆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阆风的脸涨得这样红。

    “我……我……”谢阆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结巴了半天，一句话都不出来。

    他他他是怎么登陆上陆九思的微信的？！不是得用手机卡登陆才可以的吗？如果是不同手机登陆的话，需要头像验证的吧？！

    不得不，谢阆风就是因为陆离永远看不到这些消息, 才会肆无忌惮地给他发消息的。

    可现在……

    什么是社死现场, 谢阆风第一次懂了。

    他宁愿自己不要懂。

    “那……那你是不是……”谢阆风目瞪口呆, 话都不下去, 脸一路红到了脖子。

    这下他看起来比陆离可更像是喝多了。

    “嗯，看到了。”谢阆风话还没问完，陆离就知道他想什么了。看他尴尬的样子，陆离弯起嘴唇笑，松了口气。

    “这下尴尬的终于不止我一个人了。”

    “对……对不起，是我给你带来困扰……我……”谢阆风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整个儿气血倒流，脑子里一片浆糊，只能凭借本能先道歉再。

    “没有困扰。”谢阆风胡乱组织的话语，突然被陆离断了。谢阆风蓦地停了言语，只见陆离正目光澄澈地望着他，眸底深处有光芒流转，宛若灿目星子，温柔璀璨。

    谢阆风愣住了，一时间那些模糊的，暧昧不清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他难以置信地微微瞪大了双眼。

    “可能一开始是真的有点困扰的。”

    陆离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先一步移开视线，抬起食指，轻轻挠了挠脸侧。

    莫名的，他脸上的温度也开始升腾起来了。

    来，一开始他明明是想着趣谢阆风的，毕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这一腔热忱爱意可没少让他尴尬。

    但此时的陆离谈起来，没了最初那种要尴尬干脆大家一起尴尬好了的感觉，多少有点羞耻到难以启齿。

    想到微信里热烈而直白的话语，陆离只觉得脸颊热得厉害。

    可谢阆风没发觉陆离此时羞耻的心态，陆离“困扰”两个字一出，他如遭雷击，脸色也霎时白了下去，低垂下了头。

    陆离莫名觉得，如果他有狗耳朵的话，此时都应该垂下去了。他整个人就像被雨水湿的狗狗似的，垂头丧气的，看着格外沮丧，有些……惹人怜爱。

    “那个，是最开始的时候，而且只是有点点困扰，并……并不是排斥的。”陆离下意识地慌张解释起来。

    “而且……而且，我觉得你是真的很好、很好的。”惹人怜爱，陆离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联想到这个词的，谢阆风怎么也该是和这个词挂不上钩才对。

    想到他在桃橙里被鬼和丧尸吓得整个人脸色铁青的样子，陆离又觉得，确实很惹人怜爱了。

    很好……？

    难道，他这是被发卡了吗？

    谢阆风有些失神。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谢阆风不得不承认，在陆离拉着他来这个废弃的教室里坦白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开始幻想了，幻想他在陆离这里或许也是有机会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正是他早就预想到了的才对。

    一旦没有期待，那也就应该不会失望的。

    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想好了，不需要对方有所回应，他只是希望陆离这一生能够过得快乐幸福，不再烦恼，本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在听到陆离有点困扰时，不知道为什么，谢阆风的心情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原来，他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崇高伟大。他也很自私，想要得到陆离的垂青，想要有朝一日能和陆离在一起。

    明明早已知道是奢望，却还是会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也没有那么好。”谢阆风苦笑着喃喃了一句，裤缝边的手指轻轻颤了颤，指尖微微蜷缩成一团，用力捏紧。

    “什么？”陆离没听清楚他的话，见谢阆风面色雪白，眼睑微垂着，痛楚之色一闪而过。陆离无意识地放缓了呼吸，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出手抓住了谢阆风的衣服前襟。

    陆离从来没有过这么失礼的时候。

    在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出来之后，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只是……

    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问。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难道他又无意识地伤害了这个人吗？

    面对谢阆风那一脸愕然的神情，陆离一手抓着谢阆风的衣服前襟，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这边一拉，瞬间就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陆离顺势另一只手也抓上了谢阆风衣服前襟。

    眨眼间，谢阆风笔挺的西服就被陆离攥出了两道痕迹，距离的拉近让陆离不得不仰头才能看见谢阆风的脸。

    这样近的姿势，这样近的呼吸，这样明亮的眼睛。

    谢阆风低头望着陆离的眼神在剧烈地抖动着，他刚刚紧握成拳的五指张开，努力抑制住想握住陆离肩膀的冲动。

    他五指悄悄地在裤子边缘擦过，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陆离的眼神里，只觉得眩晕，动弹不得。

    这……这是个什么姿势啊。

    谢阆风的脸悄悄红了。

    “那个……那个，是不是有点太近……”谢阆风想往后退，只是衣襟被抓在陆离手里，他只得悄悄咽了口口水，捏住裤缝。

    “你怎么那么怂啊。”陆离笑吟吟地断了他的话，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地紧紧盯着他：“明明微信里得那么露.骨，这时候怎么反而往后退了？……嗯？”

    这个“嗯”的上翘尾音仿佛是一把钩子，将谢阆风的心脏猛地勾了起来，迅猛无序的跳动，破了一切压抑的、蠢蠢欲动的、心翼翼的心情。

    他可能忍耐不了了。谢阆风撤开揪着裤缝肆虐的手，握住了陆离的肩膀。

    陆离肩头纤细，被他轻而易举就握在掌心里，他低下头，眼底有炙热的火光闪过，一连串火花带星子的灼热。

    “你知道你在什么吗？”谢阆风沉下声音，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陆离，教室头顶的灯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反射出一丝锐光，透出些许危险意味来。

    他装得凶狠，想找出陆离情绪的一丝缺口来，但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纸老虎行径，只是抬眸直直地望着他，下巴微抬，挑衅似的眉尖轻挑。

    谢阆风眼神下移，定格在陆离的唇上，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只觉得陆离的嘴唇润泽殷红，唇珠圆润，仿佛在引人来亲。

    这家伙，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

    “我喜欢你，很早之前就是了。”谢阆风握着陆离的肩膀，瞬间掌握了主动，反手就将人抵到了墙边，他目光翳沉，像无边笼罩的漆黑夜幕：“你既然早就知道，就不该带我来这里。”

    谢阆风逐渐靠近，直到离陆离的嘴唇只剩下两厘米时，才堪堪停下，两人呼吸交错，热腾腾的鼻息交织缠绵着，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嘴唇仿佛即将贴上。

    “你……这样很危险。”

    轻柔的呼吸伴随着这句低音落在陆离耳畔。

    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人有一丁点儿的委屈的，谢阆风警告完，就要直起身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陆离反而抓着谢阆风的前襟用力一扯。谢阆风没反应过来这样的发展，就被拉得一个前倾，整个人止不住地要往下落。

    他顿时大惊失色，身体本能似的猛地松开了握住陆离肩膀的手，用力地撑在了陆离脑袋两边的墙壁上，这才在离那唇0.5cm不到的位置停了下来。

    陆离的脸几乎快撞上他的胸口了。

    谢阆风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想把身体直起来，退开这令人尴尬的境地时，陆离突然踮起脚，自己就朝他的嘴唇撞了上来。

    四片柔软的嘴唇轻轻碰上，像是过电一般地窜过谢阆风的身体，犹如果冻似的柔软触感，冰凉、轻柔、一触即离。

    像是试探，像是紧闭的蚌壳终于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了里面的软肉。

    电光火石间，谢阆风根本无法思考。

    他撑着墙壁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手揽着陆离的腰，另一只手反扣住对方的后脑勺。他压下头，捉住要逃跑的那双嘴唇，狠狠地压了下去。

    是陆离先开始的。

    而自己早就提醒了危险。

    无法思考。

    只剩本能。

    想要将甜美的汁液吸吮至底，想要死在那柔软的芬芳里。

    活着或是死去，于谢阆风已不再重要，他只想活在这一刻里。

    或死在唇齿交接的这一秒里。

    *

    作者有话要：

    怂包攻还需要受主动喔，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