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阳谋(六)
“别别别——”祁麟连忙伸手阻止谢瑾瑜再来第二下,抓着对方白嫩的手,委屈道,“你就算要出气,也不能这样啊,你这一下,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谢瑾瑜瞥他一眼,眼中带着点点的调侃,”前世你和许修诚到底是什么关系?”谢瑾瑜自然是前世的许俢诚不可能是祁麟的,只不过气不顺罢了,虽然原谅了他,但是没道理自己不可以好好发泄一下啊。
祁麟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肯定是这样,有时候未来媳妇太聪明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许俢诚身上常年挂着一块墨黑色木牌,你可还有印象?”
谢瑾瑜回忆片刻,喃喃道,“自然是有的,那东西他片刻不离身,我记得他身边好几个女人都想要那块牌子,为了显示许俢诚对自己的看重,只是可惜,许俢诚不仅从来不离身,还绝不允许别人触碰。”
“那木牌和你有什么关系?”谢瑾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盯着祁麟眼神一动不动。
“我死后不知怎么地,灵魂便凝聚在那块木牌之中,等我醒来便一直跟着许俢诚了。不然,你以为以许俢诚骄傲自大,莽撞强势的性格,是如何做到生意步步高升的?
诚然他的脑子里确实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但是他却缺少对上位者的敬重,只这一点,就足以要他的命了。若不是我暗中一直指点他,就凭他私藏糖方这事,就足以诛九族。”
谢瑾瑜听得脸色发白,手心隐隐有汗渍冒出。虽然祁麟的轻描淡写,但是他却觉得里面涉及的阴谋与权衡必然不少,不然,前世的许俢诚不可能路子走得那么顺利。
“那你,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找安王爷?”谢瑾瑜疑惑,当年安王痛失爱子,几乎疯魔,之后不理世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开始对许俢诚十分看重。
“祁麟早就死在了那一场意外之中,了又如何?只不过徒增我父王的烦恼。许俢诚野心太大,我不想自己成为父王的掣肘。当年我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是许俢诚为了能开通海运,故意告诉父王,我的死乃是京城之中有人出手,逼得父王参与夺嫡之战。若不是我暗中留了一手,只怕整个安王府最后都免不了抄家流放的下场。”
祁麟想到前世许俢诚的谋划,脸上露出一丝厌恶,“我清醒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他所图甚大,可惜偏偏没有那个本事,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明明晃晃摆在脸上的野心。
他自以为自己的生意做得足够大,又在江宁城有了一定的势力,就可以和京城的人扳扳腕子,殊不知人家早就把他当成了一只肥羊,就等着他掉进去。
即便我没有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但是他的下场我也能猜到几分,总跑不了一个‘死’字。”
祁麟完,抓着谢瑾瑜的手道,“还有一事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我也不隐瞒你,你之后招赘的许俢诚和原本的许俢诚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他也许是和我一样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抢占了真正的许俢诚的身子。
许俢诚身边只有一个孤母,即使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能为力,最后反而被察觉到异常的许俢诚关在后院,凄凉老死。”
原来如此,谢瑾瑜一惊,他就当年他和父亲他们都觉得许俢诚为人正派,目光真诚,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也算是鼎鼎的好男儿了,最后怎么会那么恶心!
尤其是谢瑾瑜嫁过去之后,发现许俢诚和他母亲的关系并不像是传言之中那么好,当时只以为是许俢诚故意为了美名才会做出孝顺的模样来,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是许俢诚,自然不会对许俢诚的母亲有多少敬重了。
“那他究竟是谁?”谢瑾瑜疑惑,他上辈子真真是倒了血霉了,什么事都能让他遇上。
“不清楚,但是显然不是大熙朝人。”祁麟摇头,老实讲,祁麟也对那个许俢诚充满了好奇,但是那人从未在别人面前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是私下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一点消息。只能从他平时的言行举止推测出来,他根本就不是熙朝土生土长的人。
“你一直待在许俢诚的身边,那岂不是——”谢瑾瑜想,那他前世和许俢诚的点点滴滴祁麟岂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哪知道祁麟根本就会错了意,当即一口茶水喷出来,连连举手,语气无辜极了。
“没没没,我清醒的时间不多,其实根本不怎么了解你俩的过往。”祁麟就差赌咒发誓,十分真诚地望着他,诚恳道,“你看,一直以来都是我先动的心,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前世,你的过往,我只想我俩的未来。”
谢瑾瑜抿唇,轻轻点头。
他不是故步自封的人,祁麟对他的好他又不是感受不到,只不过他人伤害久了,就有些胆和畏缩,只要祁麟愿意主动拉他,他也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
“许俢诚现在在做什么?我想去看看他。”谢瑾瑜突然对祁麟道。
谢瑾瑜低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距离上次在马场偶然和许俢诚遇见,两人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他原来一直怨恨许俢诚,觉得许俢诚忘恩负义,现在发现,真正的许俢诚早已死去,不由得有些怅然,一时间觉得,所有的恨都没了支点,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若是想见前世的那个许俢诚,那可能微乎其微了。我重生之后,一直让人盯着许俢诚,发现他并没有异常。前世的时候,许俢诚是因为为老母上山采药,失足掉下山崖,之后才被那个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但是今生因为一些其他的影响,许俢诚并未上山采药,自然也没有出现掉崖的事情,所以那个孤魂野鬼并未出现。”祁麟淡淡道。
是吗?
谢瑾瑜一愣,叹了一口气,他还想着要是那个人出现了,他非要将人大卸八块不可。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一看。”虽然祁麟这样了,但是谢瑾瑜心中始终堵着一口气,若没有亲眼所见,他仍然放心不下。
谢瑾瑜想要去,祁麟自然答应。
两人一出门,就接受到了林麒与侍书两人极其诡异的眼神。
祁麟尴尬,一扇子在林麒的头上,直接吩咐,“进去好好将账本看了,回来我要检查。”
“啊?”林麒摸了摸自己被的地方,不解道,“表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管我去哪里,你若是今天没有把上面的账查清楚,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祁麟完,拉着不好意思的谢瑾瑜大步离开。
“原来真正的林麒是这样的,我当初要是谨慎一点,只需要派人去听一下你们两兄弟的情况,就不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了。”谢瑾瑜朝祁麟眨眨眼,调皮道。
林麒的反差和祁麟确实很大,性格也是大相径庭,若是当初他怀疑一点,让人在王府听一下,自然能轻易的发现祁麟身上的违和。
“咳咳——”祁麟尴尬地掩唇,这件事恐怕会让谢瑾瑜调侃自己一辈子了,但是谁让自己理亏呢?
“到了。”祁麟拉着谢瑾瑜在一处角落停下,目光望着一处摊位,平静道。
许俢诚穿着发白的衣袍,坐在一张破旧的长桌前,身旁放着他的书箱,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走到了长桌前面,走下来,脸上带着一丝讨好之色,不知道再和他些什么。
“他这段时间都在帮人抄写书籍,闲暇时也会帮一些孤寡老人写信,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没有辱没他秀才的身份。”祁麟完,许俢诚果然听着老婆婆的话,开始找了一张纸,埋头苦写。
许俢诚秀才身份,模样也长得俊秀,只要他愿意,城里多得是富商想要与他结亲,只可惜他一直以家中老母病重的原因推辞,迟迟不愿意成亲。
“我让人给他在军中安排了一门账房的差事,过不久他便可以上任。虽不能让他大富大贵,但也能让他和老母吃穿不愁。”祁麟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谢瑾瑜出自己的算。
许俢诚前世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今生他也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此人确实算是可造之材,若是没有老母拖累,只怕早已高中。
然而许俢诚并未怨恨老母,反而伺候的尽心竭力,甚至愿意为了病重的母亲,放弃科考。
如此,他帮上一把,也算全了一份心意。更何况,祁麟隐隐觉得,那人恐怕还会出现,将许俢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为妥帖。
看过了许俢诚,谢瑾瑜才发现好似前世今生真的不同了,无论那人是不是会再次出现,但是至少现在,谢瑾瑜心中的那口怨气是消失了,他望着祁麟,语笑嫣嫣,“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我自然是听从你的安排。”
谢瑾瑜最后再看了一眼许俢诚苏陌,是真的放下了。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祁麟目不转睛的盯着许俢诚的书箱,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谢瑾瑜疑惑,踮着脚尖看了一眼,一下愣住。
许俢诚方才俯身拿东西之时,不心弄倒了书箱,一幅卷轴从里面滚了出来,虽然他动作很快,但还是让楼上的两人看了一个真切。
画上一身浅蓝色的哥儿,不正是谢瑾瑜吗?
谢瑾瑜惊诧,许俢诚认识他?
祁麟确实真真切切的怒了,忍不住道,“暗一,那画你不是悄悄给毁了吗?”
暗一无奈现身,十分委屈,“属下确实毁了,但是他又重新画了出来。”他总不能将那人的手给折了吧?
谢瑾瑜眨眨眼,虽然不知道许俢诚怎么会偷偷画了自己,但是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祁麟总是热衷给他画像了,原来归根结底,竟是暗中吃了许俢诚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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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祁麟:我不是,我没有,你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