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京城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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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大朝会,祁麟是和启元帝一起去的朝堂。两人一起到的时候,祁麟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敢直视龙颜,自然所有人都把量的眼神落在了祁麟的身上!

    启元帝想要立皇孙的消息,朝廷上不少聪明之人早就心里有数,所以那么多的大臣一直没有站队。只不过他们一直觉得启元帝想要册封四皇子的嫡子为皇太孙,万万没想到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祁麟插了一脚。

    这其中有不少的人虽然没有明面上站队,但是私底下和众位皇子的联系却是一点也不少,现在启元帝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少人原本的布置都要彻底乱。

    但是相比于那些站错队的大臣,这些大臣也算是幸运了。反正只是重头安排而已,大不了费一点心思罢了,只要不是吵架砍头的大事,再坏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更别,现在皇储已经明了,他们完全可以放心去讨好巴结,一点也不用担心时候出错怎么办。至于还有那些更保守的世家权贵,觉得一日启元帝没有退位,他们一日不站队的,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们都是纯臣,新皇登基后还能亏待他们这些老臣子不成?

    抱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但是仍由一少部分的大臣站错了队,现在和皇子们绑在了一条绳子上,进退不得。

    而这其中,捆绑最深,也冒头最多的,无疑就是七皇子一党。

    今日祁麟来上朝的最大原因,就是七皇子一党对于他的攻击。

    虽然启元帝有心想要让他参政,但是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稍不注意,祁麟若是这件事没有应对好,难免在一些大臣心中留下难当大任的印象。

    “启禀皇上,臣要参安亲王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敛财据为己用。”承恩候左右看了一眼,在七皇子阴沉的目光中,硬着头皮上前。

    众位大臣嗡的一下就闹开了,谁都知道今天七皇子会对着安亲王世子发难,但是谁也想不到七皇子这边居然是他的外祖父直接上场。要知道七皇子一党中最有威望和权势的,莫过于就是承恩候了。

    都以为七皇子会让其他的喽啰上来攻击安亲王世子,没想到七皇子直接让承恩候上奏,甚至于直接从安亲王身上下手。

    不少人心思百转千回,其实相比于世子本人,安亲王确实更容易对付一些。稍微在朝堂上呆的久一点的大臣都知道,安亲王本人是个混不吝的,想要抓住他的辫子易如反掌。

    左丞相抬眼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安亲王,眼角划过一丝轻蔑。安亲王确实不成器,那也是相比于前面那几个皇子而已,但是这么多年,仔细想想,就算是安亲王在京城最混账的那段时间,那也从未干出什么出格的大事,最多就是一些闹,鸡毛蒜皮的事罢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启元帝也从未生过他的气,反而时时念叨,他最是意气用事,但是一片赤子之心。

    瞧瞧,这样的人物会干出承恩候口中那么没有轻重的事吗?人家就算要干,也肯定偷偷摸摸背着众人悄咪咪进行,谁会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七皇子也知道事情恐怕不会这样简单,但是他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父皇想要立祁麟为皇储,那他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让别人摘了他的桃子!

    老六有没有搜刮民脂民膏他不清楚,但是确实有很大一笔钱来的莫名其妙!

    老四和老五那段时间,可是收了老六不少的金子,而他母妃也偷偷给他传信,告诉他惠妃在宫里可是各种宝石珍珠整天换着样式的戴,这样的手笔会是一个的藩王可以拥有的吗?

    西南有没有金矿和宝石矿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知道陈家最开始就是在西南那边经商,一直发展到京城,最后家里出了一位秀才,之后在慢慢改换门庭的。

    西南一带,朝廷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那么嫌弃,不就是因为那里山高水远,地处偏僻,偏偏又少数民族聚居,很多不怎么安分的游牧民族政权都在那边吗?

    若是西南真的是一块香饽饽,当初老六被贬西南的时候,他们这些皇子早就闹翻天了,还会安安分分的让他活着去了西南?

    退一万步讲,要是西南真的出现了金矿与其他的矿脉,老六居然敢占为己有,而不是上奏充实国库,就凭这一点,父皇也不会放过他。

    只要父皇对他心里存了不满,就算是祁麟在怎么智勇双全,讨得父皇欢心,只怕这个太孙的位子也坐不长久!

    七皇子与承恩候在书房里密谋了半天,最后拍板还是有承恩候出来提出这件事,只要他们咬着老六祸乱百姓的事情不放,承恩候的官职也不低,这样一来,就算其他人想要保老六压下这件事,也几乎不可能。

    他们想的很好,但是偏偏没有想到过安亲王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根本就不是在封地出产的。以至于在承恩候上奏之后,安亲王老神在在在哪里瞌睡的模样,让他们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一巴掌扇醒!

    “安亲王,可有此事?”启元帝瞪着还睡得迷糊的安亲王,问了一句。

    五皇子赶紧踹了一脚安亲王,安亲王一个激灵,左顾右盼,“谁踹我,谁敢踹本王!”

    “咳咳!六弟,父皇问你话呢。”四皇子压着声音声道。

    安亲王一愣,随即一脸茫然,“父皇,您啥?”

    启元帝眼角抽了抽,只觉得丢脸丢到大臣面前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糟心玩意儿。

    “承恩候参你苛捐杂税,搜刮民脂民膏,大肆敛财,掌管封地期间,以权压人,收受贿赂……”启元帝简单了一下,盯着安亲王想要看他怎么回答。

    “啥玩意儿?承恩候脑子进水了吧!”安亲王眼睛一瞬间瞪大,盯着承恩候那张老脸露出一个无语至极的表情,“要不要本王给您请一个太医瞧瞧,别好端端的就得了老年痴呆!”

    噗——

    宣政殿陆陆续续传来众位大臣隐忍的笑声,承恩候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指着安亲王恨恨道,“安亲王此乃朝堂之上,容不得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本王怎么胡搅蛮缠了?”安亲王插腰,仰着脖子大声道,“谁不知道本王最是孝敬父皇,那制糖方子是不是本王找来的,你们家里吃的每一粒细糖精糖是不是有本王的一份功劳?本王要是真的那么贪财,为何不把这么好的东西留下来自己用?

    再了,本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那可是西南六郡!那是什么地方,众位大人都是读过书的,应该比本王更加清楚吧。那韩愈当年是怎么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听听,韩愈就是被贬西南都觉得此生要一去不回了,哪里的生活环境、气候、吃的穿的这些是人待的吗?当然啊,本王不是父皇当年把我贬到西南不好的意思,本王就是想那边条件这么艰苦,百姓生活能好到那里去?

    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来贿赂本王?来来来,户部尚书你告诉本王,每年江浙一带的税收是多少?京城的税收是多少?再西南的税收是多少?你觉得西南的富商能有这些地方富裕吗?能拿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闲散钱财供本王花销吗?

    退一万步讲,要是西南真这么富饶了,百姓真那么有钱了,他们还看得起本王这么一个犯罪被贬的藩王吗?而不是带着七成以上的家产投奔七弟、十二弟嘛!毕竟他俩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啊!”

    “安亲王你什么意思?”七皇子坐不住了,安亲王后面的话简直杀人诛心,就差明摆着七皇子还有十二皇子与一些富商勾结,官商相互了。

    “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安亲王一点也不虚他,直接怼了一句。

    七皇子气了一个仰倒,安亲王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正是他最痛恨的样子。但是他也不能否认安亲王刚才虽然得话糙但理不糙。西南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都是不清楚他那批金银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所以才会一直揪着不放。

    十二皇子冷笑,他本来想坐山观虎斗,但是安亲王既然把他卷进来了,那也别怪他站在七皇子这一边,“那六哥能解释一下送给四哥还有五哥、惠妃娘娘的金银珠宝、各种金贵奢侈物品都是从哪里来的吗?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弟弟也想去碰碰运气!”

    其他大臣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这些宝贝究竟是哪里来的。不仅是大臣们,就连启元帝也有些好奇。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探清楚那些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不过不是封地上的,倒是可以肯定。

    安亲王气得哼了一声,老十二话也忒阴阳怪气了一点,和他那个整天只会哭哭啼啼的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麟对着安亲王眨眨眼,安亲王立马会意,瞬间站直了身子,一派巴掌,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对着十二皇子道,“嘿,你还真别,这东西它虽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是它是从海里冒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