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此刻知府府中, 日上三竿时分,祁州知府被管家的砸门声给叫醒。
“蠢奴才,叫什么叫,叫魂儿呢!”
祁州知府匆忙套上绸裤从妾的床上下来, 开了门怒气冲冲地问:“什么事, 大早上的来砸门?”
管家急道:“大人, 了不得了, 您昨夜安置得早不知,长安的那位苏将军连夜就赶过来了, 听宋将军没能捉住那渡善教的余孽,和宋将军一道跑去了附近的关隘,挨个收拾了一遍, 谁知一无所获,刚刚才回了。”
管家附耳过去,声道:“听那位苏将军,脾气很是不好,将抚州府衙的门都差点给卸了。”
“什么苏将军,不就是靠着太皇太后的裙带关系才来的祁州么,”祁州知府极是不屑, “从前都没听过这号人物。”
他才不担心这个苏将军,想来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百无一用的书生,真正该担心的应是那位身经百战的宋将军。
不过到底是长安的贵人, 人前还是得伺候好的。
祁州知府嘴上懈怠, 还是忙不迭地去正房换了一身官服, 待他赶到祁州府衙的时候,已是晌午,祁州知府亲自从樊楼叫了一桌子的菜, 来到后堂。
“将军和苏将军呢?”
门口站了两个高大的卫兵,两人身上有种难言的气势,闻言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其中一个道:“将军与宋将军接到线报,有人在梁州一带见过裴佑,便与宋将军赶去了梁州。”
“这是苏将军所寻之人的画像,大人记得吩咐各州县下去,务必在三天之内找到画像上的女子和男子。”
祁州知府将画像拿过来一瞧,画像的女子生得甚是美貌,男子也颇为俊秀,只是这三日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那宋将军这么多日都抓不到人,光凭着两副画像就要他三天之内将人找出来,这不是痴人梦?
祁州知府敢怒不敢言,拿过画像作揖,回去叫画师重新临摹了数十份分发到各州县。
一时之间,江南道连带着附近的淮南道都在戒严,整整三日各处的关隘只许进不许出,且进城需要仔细盘查核对,两道百姓纷纷人心惶惶,以为马上又要仗。
可李循连河东道都亲自去了一趟,依旧是一无所获,这一行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的足迹。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沈虞已经被裴佑带回了渡善教。
泛着清幽茶香的水潺潺的落入青瓷描金茶盏中,热气在半空中氤氲了许久。
李循写了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口递给了陈风后便负手立在窗下,神情沉凝,直至茶水冷了也没去碰一碰。
须臾,门外响起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滚开,不要跟着我!”
是阿槿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阿槿姑娘,你还要我同你多少次,苏将军刚刚回来,现下应是歇下了,请你改时间再来探望。”
宋廷还没被一个姑娘这般的嫌弃和憎恶过,当下也生了怒,拔刀横在阿槿面前。
“你走是不走?!”
阿槿冷笑,“拦我?你也配!”
紧接着便是一阵缄默和刀剑铿锵声。
……
李循开门,皱眉看着在院中大动拳脚的一男一女。
“阿槿姑娘,宋某当日也是执行军令,军令如山,伤你并非我意,你究竟还要记恨我到几时?”
阿槿受了伤,伤还没好就下床乱跑,宋廷轻而易举便将她手中的短剑落,刀背抵在她的脖子上,反擒在身前。
还要记恨你到几时?
阿槿忽然扭头,看向宋廷。
她的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宋廷看得心神一震。
“阿槿姑娘,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还没有完,阿槿便手腕一转,击落了他手中的刀。
她一脸冷漠地走到李循的面前,“可曾找到她?”
李循垂下眼:“对不起……”
话音落,阿槿猛然抬手,“啪”的一声甩了李循一巴掌,声音极其清脆。
宋廷震惊住。
这姑娘的胆子……
不光是他,周围李循的心腹见状也是面色大变。
这个世上,怕是还没人敢这么李循。
连仁兴帝都不曾。
“李循,你不配这三个字。”阿槿一字一句。
阿槿是习武之人,力道自然不会,更何况她还特意用了十分的力气,李循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这一巴掌,阿槿早就想替沈虞了,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李循。
李循用指腹抿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慢慢转回头去,面色僵寒如霜,怒意炽盛似火,额上更是青筋暴起,十指紧攥成拳。
自从沈虞离开之后,李循性情也愈发喜怒不定,平日里没人惹到他还好,一旦有大臣得罪了太子殿下,通常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众人为阿槿的性命忧心之时,李循瞪了她片刻,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不能动她,至少是现在……李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开眼睛时,容色已恢复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滚——这次孤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你记住,孤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那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还活着吗?”
阿槿完这话,看到李循身形微微一晃。
“不想。”他冷冷道。
完大步离开。
*
一更天的时候祁州知府还在祁州府巴巴地等着苏将军回来。
知府家中的管家匆匆走进来,低声道:“老爷,袖娘回来了!”
“这个贱蹄子,终于舍得回来了?”祁州知府冷笑,“本官等她半个月了,她现在才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本官的脑袋都要落地了!”
管家忙道:“老爷息怒,袖娘这次带来了上好的货,据一个值是好几十两银子呢。”
祁州知府面色这才好了些,“真的?叫她领着人进来,本官需得好生瞧瞧。”
管家应喏而退,一盏茶后又抹着脸上的汗跑回来,“苏将军回来了!”
祁州知府从交椅上一跃而起,匆忙道:“赶紧叫袖娘给人换上衣服,扮得鲜亮娇美些送到上房里去。”
“老爷不去看看了?”
“狗屁,你看爷还有那闲工夫?”
祁州知府一脚踢开管家,兜着袖子屁颠颠地就往上房跑去。
上房中,李循与宋廷皆是满面风霜之色,两人这几日一直在外头奔波,每日休息的时辰几乎不足两个,好在两人都习惯了如此,身体倒也吃得消。
宋廷回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一身长袍,过来给李循斟了盏茶,两人如今借宿在祁州知府家中,祁州知府近来四处搜罗好物用,恨不得将家中最好的茶水拿出来孝敬两人。
这茶应是新摘的雨前龙井,滋味极是清幽鲜爽,李循还在看江南道的地形图,接过来只吃了一口,便沉默地放了下去。
“可是这茶不合将军口味?”
“换掉,换清水。”
宋廷无奈,心道太子殿下的口味还挺特别,出去叫婢女换了一碗清水,太子殿下喝白水,他也不敢吃茶,只得跟着喝白开水。
须臾后婢女又捧着数十个牙盘鱼贯而入,祁州知府又从外头拎着个酒壶进来,笑道:“苏将军,将军,二位在外奔波一日操劳了,这酒是下官家自酿的秋露白,请二位将军品鉴,望将军万勿嫌弃。”
李循放下地图后便坐在位置上假寐,听闻祁州知府的话眼皮动也未动,只余宋廷相待祁州知府,祁州知府在心中大骂李循摆派头,面上却笑呵呵地给两人斟酒。
不消片刻酒菜备齐。
李循饮了一口秋露白,入口绵密清香,淌过喉头时却火辣辣地刺痛。
他一盏接着一盏的喝,并不吃饭食,宋廷看得忧心,他知道这些时日李循为了找到裴佑和那位虞姑娘耗费了多少心力,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安宁的觉,没按时吃过一顿整饭。
想来那虞姑娘,对太子殿下而言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或许是情人,是曾经的恋人?
可是他不曾听过东宫中有哪位极得盛宠的虞姓妃嫔,只隐约记得,太子殿下似乎与曾经的定国将军沈绍的长女沈大姐有旧,难不成这位虞姑娘便是沈大姐?
宋廷低声劝慰,“殿下,酒多伤身,好歹吃几口菜……”
……
房门外,管家和袖娘领着一群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姬走了过来,袖娘扭腰走到祁州知府身旁,两人情骂俏了一会儿,祁州知府才道:“里头那位苏将军性情冷酷又沉默寡言,尤为不好伺候,你叫这些姑娘们仔细自己的皮,攀不上权贵也莫给本官坏了大事。”
袖娘娇滴滴地一笑,点了点祁州知府的胸口,“奴家省得,大人直管放心便是!”
着纤手指了众舞姬中那生得十分娉婷娇弱,面上却遮着轻纱的少女道:“奴家这次走了运,在外头寻着一个格外拔尖的,那楚楚可人的眼神儿,瞧一眼能将男人身子都瞧酥了,任是那苏将军还是宋将军,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当真?这本官可得好生瞧瞧!”
祁州知府被袖娘的心动,上前欲要拉扯那名遮了面的舞姬,袖娘暗啐一口,挡在舞姬面前道:“大人心急什么,奴家自给你留了好货,这些可都是孝敬将军们的。”
祁州知府心中冷哼一声,只得悻悻然作罢,引着袖娘等人进了院中。
门口守着的陈风隐约闻到一阵刺鼻的香风,上前拦着众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好教陈大人知道,这些都是眠凤楼中的舞姬,下官知两位将军为了渡善余孽一事日夜忧心操劳,又情知帮不上什么大忙,便特意请了这些舞姬来为两位将军跳舞助兴,也……松快松快筋骨。”
最后一句话得极为露骨——两个大男人连日奔波,又连着素了许久,夜里还吃了几盏酒,酒是色的媒人,都软玉温香是英雄冢,那宋将军便就罢了,这位苏将军却是自长安富贵乡中来的,生得样貌堂堂又极其伟岸,一看便是后院中妻妾成群的,他就不信那姓苏的不想要女人。
陈风闻言却是面色一变。
李循今夜确实喝了不少酒,他跟了李循这么多年,知道李循其实极少饮酒,若非事情烦闷,他怕是连碰都不会碰。
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他将这些庸脂俗粉放进来刺他的眼睛,怕是命不保。
“让她们都退下去!”陈风冷声喝道:“知府大人想活命,最好就别叫人出现在苏将军的眼前。”
祁州知府一呆,“这、这是个什么道理?”
袖娘却是风月场的老手了,眼睛一转,扶了扶鬓间的珠花扭腰走上前去,“大人别得这般吓人嘛,奴家可是会怕的……”
陈风一把抽出腰间的刀,“你再往前一步!”
明晃晃的寒光在袖娘脸上划过,袖娘顿时花容失色,往后退了数步,差点坐倒在地上。
她这么一踉跄,身后的舞姬们顿时也乱了分寸,纷纷脚踩着脚往后退,发出尖细短促的呼痛声。
那遮面的舞姬也摔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呜呜的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语调,似乎想要朝着陈风奔去。
“你想死吗?”身后健壮的仆妇倏地一把钳住了少女的雪白的脖颈,“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这少女是这群舞姬中最漂亮动人,却也最不听话的一个,袖娘调.教了数日,一开始她抵死不从,后来似乎想明白了,听话了一些,谁知趁着她不备又要跑,袖娘气得,直接喂了她一颗哑药,令她暂时不出来话,这才敢领着姑娘们来到祁州献媚。
少女被捂住嘴巴不出话,知道挣扎无用,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点了点头。
眼看今夜是进不去了,出了丑的袖娘被人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恨恨地剜了祁州知府一眼,领着带来的舞姬又灰溜溜急匆匆地逃奔了出去。
是以也无人看到,待舞姬们争先恐后地走过后,不知是谁余下一只珍珠耳珰孤零零地遗落在了地上。
*
头昏脑胀,太阳穴间忽然多了一双雪白的柔荑,轻轻地揉按着。
李循睁开眼,入目是一张莹白温柔的脸蛋儿。
“殿下吃酒吃多了,可是头疼?”纤细的手指落在男人因酒醉而泛红的脸上,所过之处仿佛带起一阵阵燎原般酥麻。
李循望了她片刻,忽大手一揽,勾着她的细腰将她揽入怀中。
他将整个脑袋都埋在软绵绵的怀中,深深嗅着她身上幽幽的体香,哑声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告诉孤好不好?”
沈虞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在男人耳边吹了口如兰的气,“殿下,虞儿就在你的身边呀。”
李循骤然从梦中惊醒,耳边一闪而过的是风声,再也不见半分心上人的影子。
“殿下醒了?”宋廷端了碗醒酒汤站在他面前,“可要喝几口再去歇息?”
“你刚刚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李循问道:“女子的声音。”
刚刚宋廷确实听到了,想来又是祁州知府做的好事,他怕耽误李循休息,便准备出去发了,不过出去的时候门外的空气中只嗅到了夜风中浓浓的脂粉气和舞姬们一闪而过的裙角。
李循听完之后立刻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忙开房门走出去。
他适才听到了沈虞的声音,似乎是在梦中,又似乎是真的听到了……
“适才那是一群舞姬,可是惊扰到了殿下?”陈风心问道。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没有。”陈风摇头。
李循眸中闪过一丝疲惫,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大概是连日操劳,当真魔怔了。
他转身走向房门,却又顿住,似是在踟蹰。
“苏将军?”宋廷见他一动不动,不觉有些疑惑。
大约这般过了几息,李循突然再次转过身,大步朝着庭中走去,踅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只不知是谁遗落了的珍珠耳珰。
如霜冷月下,珍珠表面泛着一层莹润耀眼的光泽。
与此同时,阿槿也从后院中急匆匆地跑上了前来,推开欲阻拦的宋廷,“你听见鱼的声音了没有?”
目光落在李循手中,神色陡然一变,夺过来道:“真是她!”
*
深夜,马车行得极是快,路边的石子在疾行的车轮下火花四溅。
袖娘手中攥着一张官府的悬赏令,纸张上画了一张美人面,袖娘抖着手落下舞姬脸上的轻纱,露出那张楚楚动人又满是倔强瞪着她的娇媚容颜——
一模一样!
连左眉尾下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完了,这次她算是惹上泼天的祸事了!
事情还要从十日前起。
十日前,袖娘欲捉沈虞和阿槿不得被两人逃走,她接着又在抚州流连了两日,都没寻到这般好的货色,便准备就此道回府。
当夜坐船回祁州交差,上船后船刚行了没多久,袖娘瞧见水上飘了排竹筏,竹筏上只孤零零的躺了个人,看身形似是个年轻女子。
难得袖娘大发一次善心,叫人将那竹筏上的姑娘给捞了自个儿的船上来,寻思着领回去做个粗实婢子也不错。
没想到丫头将那姑娘换了干净的衣衫送过来后,给袖娘惊得差点从船上掉下来——这姑娘不是旁人,竟是三日前她绞尽脑汁求之不得的那一个!
洗去了脸上黄粉后的少女,原先五分的美色也变作了十分,只要她愿意,什么样的男人勾不到她的石榴裙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袖娘一时大喜,不顾沈虞的意愿将她强行留在了自己身边,为了防止她在贵人错话,还给她喂了哑药,叫她不出半个求救的字。
接着这数日来她都将沈虞藏在眠风楼中调.教,根本就没出去见过外人,旁人只知袖娘在高楼中藏了个绝色美人,却没见过美人真容,而袖娘多日来都不曾出过眠风楼,更不知外头那自长安来的苏将军为了寻她手中的这位绝色美人差点将江南道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今夜袖娘将舞姬们初次领出眠风楼,在陈风手底下狼狈吃瘪,怒气冲冲地出了知府的大门之后无意瞧见了墙上贴的悬赏令。
画像上的女子竟与面前的沈虞一模一样!
李循对裴佑下的是通缉令,但为了沈虞的安全,他并未暴露沈虞的真实身份,只是叫祁州知府拿着她的画像四处张贴悬赏。
价值一百金。
一个一百金的姑娘,其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袖娘想到之前祁州知州对她过的话,“里头那位苏将军性情冷酷沉默寡言,尤为不好伺候,你叫这些姑娘们仔细自己的皮……”
喉咙一痛,沈虞被袖娘扼住了纤细的脖颈抵在了车壁上。
她死命的扒着袖娘的手腕,手脚并用,可呼吸还是被一点点地挤走。
“放、放开我。”
袖娘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狰狞, “丫头,别怨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你放心,你死之后,你的心上人会惦记着你一辈子的!”
她全神贯注在沈虞身上,一时竟未察觉马车不知何事已渐渐停了下来。
沈虞疼得流下了眼泪,她艰难地睁开眼,泪眼朦胧地看着地上的那张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画得极像她,眉尾的那颗痣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难言的风情,栩栩如生,仿佛从画上能走下人来一般,若有人见过这张画像,必定能认出来是她。
画得这般像,一定是时常临摹,才将她的容颜熟记于心。
袖娘的手愈发用力。
“唔……”
沈虞的手慢慢脱力,从袖娘的手腕上垂了下来。
眼看袖娘就要得逞,就在这时,脖颈间的那双手却突地一松,大片的空气涌入沈虞的鼻腔,一把刀却直直地插.进了袖娘的后心!
袖娘瞳孔骤缩,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穿透她胸口的那把刀,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马车外,一线明亮的月光从空隙射.入帘中,落在少女涨红孱弱的脸上。
这一刻,风也停了,只余空气中暖风轻轻吹过帏帘的窸窣声,和她起伏不定而急促的呼吸声。
沈虞浑身无力身子摇摇欲坠,恍惚中,似是有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颤抖着抚上她冰冷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