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 如愿
成国公府外, 周氏看着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丈夫犯了什么谋逆之罪。
她赶紧提着裙子走下去,走向为首的男人,“谢贤侄, 你们来此处是?”
谢淮安道:“奉太子殿下之命是来护送太子妃去无相寺。”
周氏看向沈虞, 眼中满是怀疑和惊诧, “你昨天进宫是不是又错什么惹那位不快了?”
她看她这好闺女干得出来这种事。
谢淮安皱眉, “夫人不要多想,只是殿下不放心太子妃的安全。”
周氏将信将疑, 还欲再问,不过当着这么多锦衣卫的面她还是有些发憷,就先上了马车。
沈虞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向谢淮安问好。
“一切都好, 你不必担心。”谢淮安轻声道。
自江州匆匆一别,两人已有许久未曾见过。
“那日未来得及向你道谢,你便走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沈虞诚恳地道:“淮安,谢谢你。”
谢淮安笑了笑,“你我之间, 何必言一个谢字。我看你面色好了许多,但还是要记得爱护自己的身子……”
“虞姐儿。”
周氏在马车内重重咳嗽了一声,声音带着警告。
谢淮安扶着沈虞上了马车。
两人的目光刚刚交汇, 周氏便极不耐烦地放下了帘子。
沈虞不知道, 从此之后, 她和谢淮安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
中途,沈虞想看看路行到了何处,撩开帏帘, 却发现身旁随行的锦衣卫好像皆换了新面孔。
“宋将军?”沈虞惊讶道:“你怎会在此处?”
宋廷骑于马上,听到声音冲她朗然一笑:“谢大人临时有事,我是来顶替他的。”
沈虞神色就有些不大好。
周氏在一旁问:“你怎么会认识宋将军?”
宋廷在南地一战成名,现如今可是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又闻名贯耳的朝堂新秀,前不久仁兴帝犒赏三军,册封其为正三品的左武卫大将军,听太子极为器重他,时常出入东宫。
“昨日进宫,无意见到。”沈虞随口道。
周氏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你是不是和太子见过面了?他派人过来,究竟是监视你还是保护你?”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她这不争气的闺女又没通敌叛国,太子闲的没事干才会又是调锦衣卫又是调朝中大将过来监视她……
“你和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氏忍不住道:“他让人来保护你,他能让锦衣卫和正三品的大将军来保护你!明你在他心里极重要,可是他为何绝口不提要接你回东宫的事?!”
周氏急坏了,连珠炮似的又问了数句,可沈虞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包送到东宫去!
……
马车外,宋廷骑着马放慢了速度,等后头一辆油绸马车过来时,敲了敲车壁。
阿槿撩开帘子,一见是他,就要放下。
“等等,”宋廷用马鞭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瓷瓶递过去,轻声道:“这是雪肌膏,能淡化疤痕,养护肌肤,对你身上的伤口很有用。”
“谢谢宋将军,我不需要,”阿槿看也没看他,淡淡道:“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你从来都不欠我的。”
马车很快就略过宋廷。
宋廷苦笑一声,将雪肌膏收回怀中,黯然跟了上去。
*
一年前无相寺被叛军一把大火差点烧成了灰烬,幸而救火及时保存了大部分重要的古迹。
李循命工部修缮了近一年,按照原样恢复如初,如今的无相寺虽依旧人来人往,却再也恢复不了当初的香火鼎盛。
沈虞和周氏去了大雄宝殿,为皇后和太夫人各自求了一枚平安符。
无相寺原本的主持净慈方丈不幸在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圆寂,如今接引两人的这位是净慈方丈的师弟净殊方丈。
净殊方丈惭愧叹道:“当初若非奸细将叛军放入寺中,引得无数生灵涂炭,师兄舍身完寂,更连累女檀越鬼门关前走一遭,这些业障,皆是贫僧素日里管教不善之过,那奸细早已被太子殿下绳之以法,不求檀越宽宥,贫僧后半生会在寺中亲自替檀越和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无辜生灵祈福。”
沈虞想到那些曾经与她朝夕相处过的禁军与奴仆,心中也是十分怅然。
她虚扶净殊方丈,“方丈言重,净慈方丈生前对我多有照拂,是我该为他上一炷香才是。”
沈虞上香完毕,拜下三拜,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与周氏一道随净殊方丈去了后院净室。
先前沈虞居住过的竹林是万不能去了,那处虽已修葺完毕,未免怨灵过重,净殊方丈便重新替两人寻了一处靠水的清净所在。
湖泊旁的月洞门外藏身了一名女子,远远见一行人过来,急忙提着裙子追了过去。
还未冲到两人面前,就被宋廷带来的卫士眼疾手快的提刀挡住。
“何人在此放肆!”
那女子却仿佛丝毫不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群中那身着珍珠裙的女子,喃喃:“二妹妹……”
周氏率先反应过来,扭头上前量道:“你是哪个来秋风的穷亲戚,我们成国公府可没在寺庙里做姑子的……你是……你是……”
周氏震惊在原地。
因为眼前这粗俗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大侄女沈婼。
沈婼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似的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声音嘶哑,早已不复往昔的珠圆玉润、美貌动人。
若不是她那双酷似陈氏的眼睛,周氏早就跟发一个叫花子似的发走了!
“贱人!你脏心烂肺的贱货竟还敢来见我女儿!我真恨不得食你的肉啖你的骨!呸!”
周氏甩了沈婼一巴掌还不解恨,抬脚就往她心窝踹去,幸好四周的僧侣阻拦地及时。
净殊方丈劝道:“檀越息怒,佛门之地,切勿轻易妄动恶念。”
沈婼脸上挨了一巴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一个身着素色褙子,缀满珍珠长裙的女子朝她缓步走来。
那脚步落在离她一射之地的地方,开口时声音平静。
“婼姐姐。”
沈婼猛地抬头看向她,泪水怔怔地从眼眶落下来。
她的妹妹依旧是那么美,那么不染纤尘,可是她早已容颜枯萎,芳华不再。
她失去了一切,青梅竹马的恋人,疼爱她的爹娘,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转瞬之间全部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这近两年的时间她一直在佛前苦思冥想,为什么上天要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不是沈虞,原本这一切该属于她沈婼。
恨意滔滔不绝,在漫长无尽的岁月中渐渐被消磨殆尽。
如今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面对死亡的未知与无尽的寂寞孤独、恐惧。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对我?”沈虞。
沈婼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二妹妹,你今日来无相寺,为的,不就是再见我一面吗?”
周氏闻言登时就要开口再骂,阿槿阻止了她。
“下去。”沈虞道。
“我知道,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
沈虞摇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心中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在旁人眼中或许不值一提,而你手中拥有的,原本已是天下最宝贵的东西,只是你自己没有去珍惜。”
“姐姐,是你自己执念太深,害人害己。”
沈婼痴痴地看着她。
她在什么?她竟她不恨她!
当她得知沈虞嫁给他,当她看到他将她护在怀中斥责周氏,当她看到他为了她的死变得失去理智残忍嗜杀,那个时候她有多恨她!
她怎么能轻飘飘地用一句“不恨”来发她!
曾经不恨,但这不代表沈虞心中不在意,她垂眸看着眼前狼狈的沈婼,“你有什么话,今日便同我完了,从此之后,我们两人,不要再见面。”
“妹妹果然还是像从前一样的爽快,”沈婼也冷静了下来,“我想和你单独几句话。”
“不行!”周氏断然拒绝,“这样脏心烂肺的东西,你与她还有什么可的?”
沈婼凄笑一声,“我如今一无所有,若有把刀,必定先自裁,又何必再害人害己?”
沈虞看向宋廷。
宋廷挥了挥手,示意净殊方丈与无干人等先退下。
卫士们围成一个圈,将沈婼拦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她。
沈婼慢慢站起来,看向宋廷的腰间,突然笑了一声。
“看来他真的很在乎你,竟然让正三品的将军来做你的侍卫。”
沈婼久居寺中,几乎不闻世事,她不认识宋廷,只是因为宋廷腰间系的正三品大员才有的紫鱼袋。
这般年轻的将军却是正三品大员,必定是他的心腹,让心腹来护送自己的心爱的女子,当真合情有合理。
“真没想到,他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竟也有一日会如此珍之重之地喜欢一个人。”
“得知爹爹被处死,我在东宫跪着求他饶恕我爹爹一命,可他连正眼都不愿再瞧我。他将我和娘送进教坊司,由着我被日夜卖笑作践,甚至连死都不能,还将我送进这暗无天日的无相寺日日为你的长生牌位焚香跪拜。”
“他当初娶我,只是因为我曾救过他一命,他不肯退婚,也不过是因为舍不下将军府的这门好亲事,是我曾经对不起他又如何,我最起码付出过真心,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只有我一人空守着这镜花水月,当了真,迷了心窍。”
“沈虞,我现在不恨你了,我也不恨他,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再也不想入宫,遇见延平郡王,遇见他,我只想爹娘能够重新活过来,哪怕只是嫁给一个普通的樵夫,也不愿再遇见他。”
他是冷酷无情的帝王,只会将温柔给予给心爱的女子。
而其他的女人,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不值一提。
沈婼忽然抽出眼前一名卫士的刀。
“放下刀!”众人立时戒备起来。
沈婼却笑着将满头烦恼丝落下,一刀斩断。
她最后看了一眼沈虞,扔下刀,无悲无喜,神情呆滞。
净殊方丈深深叹了口气,命人将沈婼带离。
他看出了沈虞眼中的迷惑,如实相告,“阿弥陀佛,当初檀越在无相寺时,沈姐曾多次买通寺中僧人对檀越不轨,皆被殿下拦下。”
“后来她进了教坊司,不堪受辱欲要自尽,殿下便将她送至无相寺为檀越侍候常明灯,另外又遣人看守,不许她寻死觅活,不过半年,她便被折磨的有些疯癫。”
“不久后陈氏患病过世,她便再也不曾过一句话,形容愈加消瘦,只终日在神龛为檀越诵经祈福。”
“阿弥陀佛,贫僧也曾劝过殿下,上天好生之德,要他看开一些,人的寿数有定,佛家讲究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今她已看破红尘,不若就让一切恩怨烟消云散,不必再执着曾经的业障。”
“殿下身上戾气过重,檀越日后需多加劝诫,方能仙寿永昌,福寿延祚。”
*
东宫中,李循听宋廷汇报完今日无相寺发生的事情,眸光晦暗不明。
长安城那么多寺庙,她为什么非要去无相寺。
还被她碰见了沈婼。
以前李循自然不会担心,但现在他害怕失去沈虞的每一种可能。
他不杀沈婼,只是不想要她死的太简单,可这话传到旁人耳中,不知为何就成了他有意包庇沈婼。
并且李循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有意纵容,或许沈婼也找不到机会害沈虞,真正害死沈虞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徐铭也好沈婼也罢,甚至是赵王世子,都不是害死沈虞的真凶。
那时他心灰意冷,懒得去理会这些传言,现在可不一样,传到沈虞的耳中,他岂不是成了看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负心汉?
宋廷:“想是那沈婼听了太子妃要去无相寺的消息,故意晕了婆子,才逃出来,不过她今日已削发为尼,看样子好像也放下了一切。”
李循冷笑一声。
他自然不会信沈婼那些什么放下一切的话,扔给宋廷一枚对牌,“去调一队卫军,这次务必看好了她,终生不得踏出所供奉的神龛,若是出什么差错,提着头来见孤。”
宋廷领命而去。
李循又处理了一会儿政务,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沐浴更衣,净手煴香。
夜探香闺这活计做娴熟了,不用月照引着也轻门熟路地就进了沈虞的卧房中。
他今晚不似前几日,来得有些晚,沈虞点了盏灯伏在案几上看书,竟也没睡。
听到动静回眸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看书。
李循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不太好的预感。
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放在沈虞看的书中间。
“这是什么,怪丑的。”沈虞拾起来,皱起鼻子。
李循凑过来:“这是你。”
沈虞仔细端详了几眼,一抬头,待看见他眸中的戏谑之意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戏弄她。
“你!可恶!”
她捶过去,李循一笑,接住她的拳头,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
她真的好香好软。
沈虞把玩着手里的木雕,发现丑是丑了些,但别,眉眼还是有几分像她的,就是没有眼珠子,看起来怪吓人的。
她问:“这是殿下做的?”
李循嗤之以鼻,“孤怎么可能做这等劳什子玩意儿,这是……是孤要陈风去外面买的。”
沈虞心里冷哼一声,故意捏了捏男人大掌指腹上的划痕,
李循轻咳一声道:“今日见到沈婼了?”
“嗯。”怀里的人懒懒地应了一声。
好在没听出什么不悦。
李循暗暗松气,握住她的纤纤玉手,一起描绘她手中那木雕的眉眼。
“以后别去无相寺了。”他轻声道。
“嗯。”
李循就皱了皱眉,她总是“嗯”是个什么意思?
他想开口解释,沈虞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净殊方丈已经对我过来龙去脉了,况且殿下自己的旧情人,自己去处理便好,不必一一来向我汇报。”
李循郁卒,“什么旧情人,孤不是同你孤从未喜欢过她吗?”
沈虞又“嗯”了一声,“殿下什么就是什么。”
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李循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她,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想,若是孤当真心里头还念着她,你不在的时候就将她接进东宫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沈虞:“哦,我知道呀,殿下不用再解释了。”
李循本来性格就有些疑神疑鬼,一听沈虞这般,顿时心里头更不舒服了。
他心中想道,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她就是不相信我罢了才故意这样,倘若她真的相信,这会儿难道不应该靠在他怀里轻言软语、含情脉脉地上一句“我一直都相信殿下”?
他突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而困难地喘了起来。
“你怎么了?”
沈虞还以为自己是不心枕到了他的伤口,赶紧起来摸了摸他的心口,“是哪儿的伤口还没愈合,你不是已经大好了吗?”
李循咳嗽两声,顺势被她扶着靠在了她的香枕上,虚弱无力道:“原本是好的差不多了,今早去练武场,不知怎么的就把伤口给挣开了。”
沈虞怕血水渗透衣服不好脱,只得给他把腰带解下来,脱到只剩中衣,隐隐约约露出男人块垒分明而结实的肌理。
她的手刚伸过去,李循就捏住了她的手,不依不饶地问:“你究竟信不信孤?”
沈虞无奈地:“我信殿下,一直都信。”
李循心里舒坦了,才允她伺候着他将衣裳完全脱下。
上面交叉纵横的伤疤许多已经淡的看不出来,唯有心口上侧,肩膀偏偏下一些处有道约莫铜钱大的伤疤疤口一直青黑不愈,还隐约翻出血肉。
当初他为她挡下李佑死士的那一箭,虽未射中要害,可是却扎的很深,沈虞亲手为他包扎过,知晓厉害。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依旧没有愈合。
柔软的指腹落在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上,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心疼和内疚,声音低低地问:“疼吗?”
那被她纤手抚过之处仿佛万物生长,划过一道道异样的酥麻感,偏偏她还不知死活地轻轻点了点。
李循早将原来的不悦不满丢到了爪哇国,一把握住她的皓腕,呼吸有些急促地道:“别碰……再碰一下,便是孤的人了。”
他深深地望着她,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欲望与渴望。
沈虞自然没有再碰他。
可竟也未曾反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胶着片刻,在他滚烫的眼神下,女孩儿的脸庞渐渐微染晕红,长而细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垂了雪白的颈子不再言语。
晕黄的灯光下,眼角的媚意欲语还休,宛如勾子一般勾住他的魂魄。
李循愣了好半响,蓦地抱着她两人翻了个身,瞬间天旋地转。
“你再不话,孤便要当你默认了。”
他抵住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中蕴着无限的温柔缱绻,喜不自胜,像个孩子一般试探着牵了她的手在胸口的那道伤疤处按了又按。
手掌下那结实滚烫的胸膛,沈虞略有些不自在,试着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夜已深了,你快回去罢……”
“是你先勾的孤,现在想赶孤走?”
男人低低一笑,十指如梭穿过她满头的秀发,吮住她樱红的唇,蜻蜓点水,无限温柔。
他拥着她一齐坠落云端,柔软的风拂在人的脸上,眩晕得像吃了一盏清甜的果酒,回味无穷。
“今晚,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他知道她也情动了,故意在她耳旁轻轻吹气。
“不,不行!”
沈虞身子一颤,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今晚不可以,她推搡着他嗔道:“会被人听见,你快回去罢,别……不……不要……”
“不要哪样?这样?那样?”他哑声笑着,滚烫的吻雨点般落在她晕红的肌肤上。
他真是坏啊。
她杏眼微饧,含嗔带怨地望着他,香腮染赤,肌肤如雪。
李循忍不住喟叹一声。
……
清,阳光透过薄薄的青帐散落在床上安静相拥的一男一女身上。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话声,似乎还夹杂着拍门声。
沈虞腰酸腿疼,揉了揉脑袋坐起来,“月照?”
月照焦急地又拍了几下门,“姑娘……夫人来了!”
母亲来了?
沈虞一时还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