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与公主,没什么不能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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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游动杀心了。

    李渭面色凝重,这个想法,自己不是没有过,只是他一直顾虑重重。

    侄子虽然尚年轻,俨然已经是李家家主的风范,从开朝至今存活下来的世家门阀寥寥无几,这一辈唯一能托付的只有李游。

    而今天,他见到侄子身上气运威严,仿佛一只挣脱欲出的凤凰。

    大魏将倾,李家也难以独善其身,为什么不拿上气运赌上一赌?

    “最迟三个月,我一定领兵回盛京,这段时日,朝堂之上,你切莫与德王游澜京相争,要顾虑你姑母安全。”李渭。

    “侄子知道。”

    李游目光微微垂落,从前,他总是谨慎微,心境澄澈,争取以最的损失谋求最大的利益,希冀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稳住局面。

    所以,哪怕明知是游澜京射的箭,他也并不追究,他再如何针对自己,从来淡然度之。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动公主!

    ……

    二月一,眼见就要到立春。

    这几日,游府上下都在筹备去紫云峰的事宜。

    “我带公主去个地方。”

    游澜京站在门前,笑盈盈地望着她,外头草长莺飞,日头倾斜。

    “嗯?”

    玉察朦朦胧胧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她睡在榻上,从厚实的棉褥中露出一个脑袋。

    正是犯春困的时候,姑娘的眼睛都睁不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被他一只手拉过。

    带着帷帽的纤腰少女,和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一同携手,站在一处鳞次栉比的楼阁前。

    衣香鬓影,来往穿梭的女子,跟绣在画上的人物似的,仿佛莲叶层层的荷塘下,倏然跳跃,而后消失不见的锦鲤。

    这里是……教坊司!

    发落罪臣女眷的地方,来到这里,可真是生不如死,世世代代为娼为奴,叫人翻不了身。

    能从教坊司出来,脱离罪籍为官的,开朝以来,只有游澜京一人。

    玉察疑惑地看向了游澜京。

    “这是……首辅大人出生的地方吗?”

    她问得心翼翼,生怕触了男人的逆鳞。

    玉察曾听闻,从前有个侍郎,当晚在家中设宴,跟同僚取笑了一句,要是早几年去教坊司,不定还能买下游澜京的美人母亲。

    结果,也不知这句话是怎么传出来的,第二日清,这个侍郎便惨死家中。

    不管这是造谣来抹黑游澜京,还是确有其事,这桩听闻都把年幼的她吓得不轻。

    可是,他既然愿意带她来,明是不在意这些的。

    “我与公主之间,没有什么不能的。”他静静站立。

    游澜京牵过了身旁之人的手,两人分花拂柳,一路穿行在教坊司。

    教坊司无人不知游澜京,他每隔半年都会来教坊司一趟,众人纷纷畏惧地低头行礼,游澜京却没有理他们。

    玉察看到楼阁之下,厮们忙上忙下,正抬了一面鼓来晒。

    这座鼓实在是个庞然大物,需要二三十个汉子抬下来,几乎占了半个院子。

    红漆陈旧,鼓边每隔半米镶嵌了活灵活现的金铜兽头,厮们趴伏在上头,拧干了帕子,卖力地仔细地擦着。依稀能看出,这面鼓全盛之时,红得鲜妍夺目,金碧璀璨。

    “这面鼓可真大,是留给什么人的?”玉察问。

    “是微臣母亲的。”游澜京。

    他的手按在扶栏上,望着厮劳碌的身影,眼底平静无波。

    “微臣母亲,是西域的舞姬,或许,公主也听过她的名字,她叫做呼荣。”

    呼荣?即使身在深宫,玉察也听闻过这个名字。

    西域来的绝色舞姬,据这名女子第一次进盛京,红袍雪肤,抱着一把名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蒙了半层面纱,一双紫色的瞳仁,妖异得摄魂夺魄。

    她站在城门,雪白的赤足,踩过灰尘弥漫的地面,碧玉珠链子缠绕着腿,当啷四响。

    踩的不是土地,而是盛京男人的心。

    朗朗白日,映照得她肌肤光辉灿烂,几近透明。周遭的一切变成了灰扑扑,人间街市充斥的烟火气息,更令她格格不入。

    自此,盛京轰动。

    玉察记得,慧娘娘很讨厌游澜京,她唯一一次游澜京的好话,便是提起他母亲很美,是当之无愧的大魏第一美人。

    有多美呢?

    到这里,慧娘娘总是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她圆圆的脸蛋上,笑出了两个梨涡,甜得沁人心脾。

    仅仅在宫宴上见过一回,慧娘娘便不厌其烦地了一遍又一遍。

    “所有人都围着她,讨好的,陪笑的,做低伏的,而她穿梭在人群间,紫色的眼眸瞥了我一眼,那时,我还以为是一只游曳的雪蟒,怔怔的,像做了梦,真是钓人心魄极了。”

    “哎,玉,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你也能看到了。”

    末了,她又很遗憾地补上一句。

    “实在看不到,倒是她的儿子,除了一双眼珠是黑的,跟她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