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另一个问题呢？你不想知道，我要那份资料有什么用途？”

    我再次摇头，二战成为历史，诸多不解之谜，就算现在知道答案，除了满足某些考据癖们的好奇心，其实没有太大作用。

    “叶先生，那些档案，关系到二战最后的悬念。时至今日，悬念还是没有解除，如果知道那些秘密，善加利用，一定能够对未来起到巨大作用。告诉你这些，就是想给你会，可以置身事外。”

    我不禁感叹，当下，我跟白菲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像是朋友，又像是敌人，彼此有着非常明显的鸿沟，但有时候却又能够相互为对方着想。

    “我会尽力，既然有过承诺，必当践行。”

    就在刚才，我心里一直纠结。

    如果白菲背后还有巨大的力量支持，那我所做的，一定会损伤5地区的利益，就会变成组织的罪人。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看到金九为了报恩而千方百计维护乱云大人之时，我就觉得，必须要帮她完成心愿。

    同样，不丹王与孔雀妃之间的苦情，也让我陷入了极度的同情、怜悯之中。

    即便冒着被梅丽莎责怪的危险，我也要完成这件事。

    苦等了三个时，白龙王那边才有了回音。

    白菲打开了的免体键，让我同步收听到对方的讯息。

    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声音响起来：“白菲姐，师父答应了。不过，他正在半闭关状态，只有每天下午日落之后、月出之前的两个时可以见客。让你的朋友提前过来等候，师父最近心情不好，时常暴躁发火，如果有什么意外，请您的朋友多担待。”

    对方虽然年轻，白菲却极为客气：“龙儿，多谢你了。我会带白龙王最爱的泰王宫香米粥——”

    对方笑了：“白菲姐，不必了，师父闭关期间，每天只吃十粒米，而且过午不食。好了，今天下午，带你的朋友过来，请师父过目赐福吧。”

    通话结束，白菲并没有喜上眉梢，脸色反而变得极其凝重。

    “叶先生，白龙王闭关冥思，为的是让自己洞察天地间的玄妙幽情。如果他肯指点，你的朋友一定没问题，但你必须通知他们，见了白龙王，必须坦露内心，不得有丝毫隐瞒。过去，有人求白龙王指点，却故意隐藏自己卑劣的过往，导致白龙王受到天谴，请一定做好朋友们的提醒工作。”

    我也希望一切顺利，但是，孔雀妃和乱云大人一定访问过当世神医，到了现在，一步步病入膏肓，未必就能在白龙王这里，一瞬间就妙回春。

    当下，我郑重地向白菲保证，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孔雀妃和乱云大人都会在白龙王面前真话，绝不隐瞒。

    为了表示诚意，我像白菲一样，在她面前，开着免提打电话，通知孔雀妃和金九。

    电话中，我没有丝毫夸大，只实情，要她们在下午四点前，赶到这座大厦来。

    “放心吧，我们能见到天下无双的白龙王。”

    我没任何泄气的话，只是给她们鼓劲，让她们相信，只要见到白龙王，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下午四点钟，金九一个人先到。

    “叶先生，我把病人留在房车里，等你指令，马上出发。”

    此刻的金九换了一身极其干练的白色装束，头发梳成了两条发辫，紧紧地盘在头顶，用一根银簪别住。

    她的气质与白菲完全不同，但两个人同样天生丽质，卓尔不群。

    当她向白菲致谢时，白菲淡然地笑着，随即指向我：“我只是帮叶先生的忙而已，举之劳，何足挂齿？记住，这只是帮忙，我的香料公司与金取帮没有一点瓜葛，今后也不会再次见面。到了外面，忘掉这事，永远不要再提。”

    这就是江湖规矩，无知者总是炫耀自己与江湖著名人物的关系，但聪明人会把一切人脉关系隐蔽起来，静水深流，大言无声。

    金九坐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为了乱云大人，她甘心忍辱负重，让我极其佩服，又有些不忍。

    白菲善解人意，为了避免我尴尬，暂时告退，进了套间。

    “乱云大人的情况怎样？”

    金九取出，给我看了一段刚刚在车里录制的视频。

    我的心顿时一沉，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已经“爬”上了乱云大人的脖颈，喉结之下，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个问题再不解决，他就会被那种吞噬，变成一个看不见的“活人”。

    那种情形，必定恐怖之极。

    “不要慌，见到白龙王，就有办法。既然我们认定，乱云大人是中了敌人的降头，就不是大问题。看病看病，只要看透了症状，下笔抓药就不是问题了。”

    我能做的，就只剩安慰。

    未来如何，只能拭目以待。

    孔雀妃的人也到了，我们在大厦的停车场集合，分乘三辆汽车，出城向北。

    “我们去的地方是四大神布施寺，白龙王是医生，医生也有困顿的时候，所以每年都会来这里，反思与破茧，二十八日之内，逼迫自己卸下包袱，继续前行。”

    白菲的介绍很简单，因为四天神布施寺在加德满都当地非常有名，既是朝拜之地，也是旅游景点。

    四天神指的是地水火风，而这座寺建立在雪山的半山腰上，修建过程非常不易。

    当时发愿建造寺庙的僧人，曾经同时梦见四天神向他们发出神谕，要他们努力坚持，很快就会有上天布施，助力建设寺庙。果然，二十八日之后，天降钱雨，寺庙建成。僧人们把“钱雨”视为上天的布施，在寺内建立石碑，正式命名为“四天神布施寺”。

    车子进了寺庙，停在银杏树覆盖下的停车场里。

    白菲带着一些人一直向后，到了寺庙的最里面，进了一间白色的大殿。

    她让我们等着，自己先进去，很快就带着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年轻女孩子走出来。

    女孩子并未剃发，衣着打扮，跟普通女孩子一样。

    我看到，她微笑的时候，嘴角一边出现一个的酒窝，仅有拇指盖那么大，显得娇俏而顽皮。

    从前见到的修行者，大多数庄严肃穆，面有菜色，一眼看去，就能普通人完全不同。

    如今，出现在我面前的白龙王的关门弟子龙儿，却没有丝毫的修行者陋习，仿佛邻家妹妹一样，可爱极了。

    “龙儿，这是叶先生。”

    龙儿望着我，眼中满含着笑意，向我伸出来。

    我们握时，她用揶揄的口吻，低声告诉我：“这是白菲姐第一次带人来见师父，可见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对不对？”

    到现在为止，我和白菲之间，是纯粹的交易。

    我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回应：“费心引荐，多谢了。”

    如果把事情简单化，那就是白龙王为孔雀妃、乱云大人指点迷津，而我为白菲申请“蒸发密令”，再为她复制那份档案。

    龙儿亲自带领，乱云大人坐在轮椅上，金九亲自推着，进入了大殿的两扇白色木门。

    木门关上，内外一片冷寂。

    关于降头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经无从分辨真假。

    我只希望，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让乱云大人有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白菲陪着我，坐在粗木长廊之下。

    寺庙里游人不多，略显冷清。

    “到了这里，就要相信白龙王。妙回春的例子太多，我都无法一一向你细数。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鼠目寸光，根本不相信玄妙法门，只是妄图一夜暴富，当然不能如愿。相信我，你朋友没事的，只要没干过有亏阴德的事，白龙王就愿意援”

    不知为何，我心里忽然变得忐忑不安。

    乱云大人是大海盗出身，从年轻时，就是豪侠任性、肆意妄为之徒，假如他在某些事上不能坚持公平正义，做了烧杀掳掠的错事，那恐怕就是积重难返了。

    猛然间，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如果乱云大人是坏人，坏人死于降头术，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如此一想，心头豁然开朗，肩头也轻松起来。

    “叶先生，你的两位朋友都中了降头术，真是巧极了。恰好，我有位降头师朋友就在左近，要不要一起聊聊？”

    我点点头，白菲的提议有些突兀，但并非毫无意义。

    降头师是一门极为奇怪的职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身为调查员，行走江湖的过程中，一定还会遇到降头事件。越早明白其中的道理，遇到问题的时候，或许就越安全。

    白菲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女人由西面快步走来。

    她的上缠着一串蓝色珠链，每一颗都有栗子大，雕刻着极其精美的花纹，看上去非同一般。

    女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但保养得很好，眼角嘴角，没有一丝皱纹，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依然湛湛有光。

    白菲称呼对方为“越大娘”，对方在白菲面前十分谦逊，始终陪着笑脸。

    当她听白菲，带着中了降头术的朋友来见白龙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尴尬。

    “白姐，叶先生，降头师是修行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别人下降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真正的降头师最忌惮之处。我从七岁开始修炼降头术，迄今为止，向别人下降头仅有三次——”

    白菲微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越大娘一共使用过三次降头术，但每一次都造成敌人巨大损失，为亚洲争光。”

    白菲笑着，极为隐晦地提到了三件事，分别发生在999年、2003年和200年。

    那三个年份内，全球范围发生了三件大事，挑起事端的三个幕后大佬最后都死于怪症，在东瀛最大的医院里，都没有彻底治好，最终死于非命。

    如果这三件事都是越大娘做的，那她为亚洲和平的贡献就太大了。

    “都是事，白姐过奖了。降头术没有善恶之分，只看用在什么地方，二位呢？”

    孔雀妃被随从们簇拥着，坐在长廊的另一头，双方相距二十步。

    就在此刻，随从中的一个健壮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扣住了越大娘的左。

    我和白菲都没有动，因为我们知道，越大娘肯定能保护自己。

    “什么事？”

    越大娘没有挣扎，而是淡定地看着对方。

    “你是降头师？我家主人不丹王平生最恨降头师，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本想起身化解，但被白菲按住了背。

    “叶先生，这是越大娘的事，跟我们无关。我既然敢把她请过来，就不怕别人挑事。”

    越大娘起身，准备跟着中年人过去，见见孔雀妃。

    “越大娘，下留情，他们不是故意的。我朋友已经中了降头术，千万不要雪上加霜。”

    听了我的话，越大娘站住，猛然间一个旋身反转，瞬间挣脱了男人的。

    那个男人反应也算不慢，马上把右伸进怀中，准备拔枪。

    越大娘的右划过男人眼前，猛地打了个响指，发出“咔”的一声。

    男人的拔枪动作停止了，右仍然插在怀里，再也没有拿出来。他似乎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塑，失去了思想和生命力。

    我知道，降头术、蛊术在大多数地方，都是跟催眠术相通的。

    越大娘的一个响指，就让男人坠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如果她进一步发出指令，那个男人将会突然爆发，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伤害别人的举动来。

    “越大娘，下留情，下留情。”

    我继续为那男人求情，他虽然无礼，但却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

    越大娘坐下，谈笑风生，把那男人晾在一边。

    “孔雀妃的事是个意外，江湖上很多人在传，她是代不丹王受过。有人袭击不丹王，她拼死阻拦，才会中了‘夜叉降头’”

    越大娘摇头：“错了错了，叶先生，只有年轻人才相信爱情，相信鸳鸯双栖燕双双的老话，现实之中，只剩下有情女子负心汉。如果你了解不丹王的真正历史，就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