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索还活着，考察团的智者都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尽力掩抑着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注视着电脑屏幕。

    这是最大的好消息，似乎在我的预感当中，从来没觉得玛索已经死了，并且我也不能完全相信，阿奎松能够一举消灭那么多5地区的精英。

    那种结果，简直是对5地区的侮辱。

    至于玛索怎样逃脱阿奎松的陷阱，这已经不重要了。

    5地区每一位智者，都有自己的过人之能，不然，如何才能在高如林的总部生存下去？

    我看着整个会议的进程，龙堂的所有人根本无法破译5地区的通讯密码，毕竟这种解码方法都储存在每一个调查员的脑子里，根本不依赖任何密码本。

    会议仍然在进行当中，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他们对于神猴最大的要求是据为己有，成为龙堂称霸世界的筹码之一。

    这种想法正好跟塔国领袖背道而驰，一方想要和平，另一方确是要挑起更大的战争。

    由此可见，龙堂这种江湖组织的本质，从一开始建立，就决定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们要的，只是更多的进行世界分配的权力而已。

    我相信，作为龙堂的大祭司，他一定有自己的看法，只不过要在所有人抒发完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才提出来。

    这种人老谋深算，三思而后行，相当可怕。

    面对我的时候，他的态度无比谦恭，礼贤下士，但实际上只是在利用某个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的眼睛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脑子里却在快速思考玛索的下一步行动。

    他们遭到爆炸袭击，侥幸逃生，肯定会选择另外的秘密据点进行隐藏，而且采取了特殊的通讯频道，不跟原先的团队接触。

    现在，5地区内部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们并没有阵亡，这才是这群人真正的实力所在。

    一想到能够重新跟玛索并肩战斗，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最终，所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轮到大祭司做出最后的结论。

    他站起来，环顾着每一个人：“你们的想法都很宝贵，都是为了龙堂的发展而努力，但我要提醒大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神猴即将出世，取经人马上到来。我们窃取了塔国最大的密之后，不一定立刻促成神猴和取经人的见面，达到这种爆炸性的化学反应。恰恰相反，握重器，隐而不发，才是最可怕的，能够对全世界各个白道组织构成巨大的威胁。到时候，龙堂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才明白大祭司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他们不仅仅要拥有神猴，而且想用这个筹码，坐下来跟全世界的白道组织谈生意，正式谋权上位。

    过去，江湖上每隔一百年，都会出现一个野心巨大的黑道组织，不断采取疯狂的暗杀掠夺等段，搅动江湖血雨腥风。但是，任何一个野心组织的最终结局，都是灰飞烟灭。

    这就是上天的造化捉弄，先让他们疯狂，然后把他们灭亡。

    龙堂这样做，等于是所有力量都被大祭司的野心操控着，车轮滚滚飞速向前，一直驶向毁灭深渊。

    很可惜，大祭司面前这些人，根本无法识破大祭司的野心，只是兴高采烈的吵嚷着，拥戴大祭司的决定。

    我为他们感到悲哀，毕竟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假如他们把自己绑在燃烧的战车上，最终迎接他们的命运，只能是灰飞烟灭。

    大祭司很满意自己的宣传效果，然后一字一句告诉所有人：“你们听着，只要控制了神猴，我们不但能够命令塔国的领袖，而且命令联合国，甚至是全宇宙联盟。神猴的威力无可想象，比一万颗核弹同时爆炸更胜一筹。想想看，大家在一起，拥有这种巨大力量，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我早就过，龙堂能够给你们一切荣耀，让你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当下就是各位奋勇争先的时候——”

    看着屏幕上的一切，听着龙堂的人争相向大祭司表达忠心，我就觉得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必将死于塔国领袖的围剿当中。

    他们已经站在5地区的对立面上，总部那边不会坐视不理。

    在跟总部通话的时候，我始终觉得，总部永远有一批真正的智者，明白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有时候根本不去顾惜5地区的利益，而是为了世界和平而战。

    看完了整个会议进程，大祭司适时地走进来：“叶开，希望没有打扰你，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全力以赴支持塔国领袖，找到神猴和取经人。至于最终结果，不是人力能够掌控的，我最大的希望是跟你合作，共同完成这种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事业，让神猴终归自由。”

    我望着他，这个外表沉着冷静的中年人，实际已经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祸患。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狰狞邪恶。

    “大祭司阁下，我钦佩你的勇气，但很可能我们无法合作。我属于5地区调查员序列，永远不可能为其他组织效命，尤其是龙堂这种黑道组织。我看到了你对所有人的鼓动和蛊惑，实在是太可怕了。”

    既然双方已经水火不容，我直接出实话，比起兜圈子更能节约时间，直奔主题。

    大祭司微笑起来，吩咐下送来咖啡，然后缓缓落座。

    “叶开，我知道你有可能将来成为超级智者，所以才会认真地跟你讨论大家的未来。假如你只是普通的5地区调查员，我又何必白费力气？想想看，我在会议上的是否也有道理？亚洲历史上，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的时候，曾经告诉那些穷苦百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我们面对全世界的格局，是否也该扪心自问，问出同样的一句话？为什么黑道永远是黑道？白道永远是白道？这种划分到底是谁来决定的？想当年，我也曾经服务于某个大国的白道组织，但是最终发现，组织的所有成员也是为了某个人服务，那么我们的个人价值何在？正义公理何在？”

    我调查过大祭司的历史，也知道那个国家在沙漠战争当中失去了应有的价值观，跟在超级大国后面，入侵了那些战火中的国。

    其实能够有这样的觉醒，就能证明大祭司是一个有独之立人格的人。

    咖啡十分醇香，让我有兴趣继续听大祭司下去。

    或许我们都能摒弃偏见，认真探讨问题，最终得出正确的结论。

    智者之间的较量往往如此，一旦发现对方无比高明，无法超越，那就很可能改变立场，追随对方。

    相信此刻大祭司也是跟我同样的想法，想要服对方，达到合作的目的。

    这一点很难做到，可我们都想拼尽全力，尝试一次。

    我可以与大祭司商谈，满足他的一切发展要求。

    对于这样一个忽男忽女的神秘人物来，这一点很难。

    我直视他的眼睛，希望能猜透他内心在想什么。

    “嘿，叶开，不要猜测我的原始身份，你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我。男女性别，只是人类的一个标注符号罢了。我是龙堂的大祭司，至于是男是女，又有什么相干？”

    过去，玛索过，真正的智者没有性别区分。

    正如亚洲的近代，一些具有高度文化知识的时代女性，也会被冠以男性专用称呼“先生”一词。

    大祭司无名，假如有名称，至少从名字上，将他按照男女归类。

    此刻，他是大祭司，一个始终隐藏内心、躲在幕后的绝顶高。

    “控制神猴之后，你首先会要挟谁？要挟塔国领袖吗？”

    大祭司笑起来，这问题的答案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无需思考。

    我怀疑，大祭司将会带着龙堂的人，将塔国当作自己的发祥之地。

    “叶开，如果龙堂永久扎根在塔国，有没有兴趣，一起开疆拓土？”

    我理所当然拒绝，离开5地区而加入龙堂，犹如舍弃了须弥山去接近芥子一般，实在愚蠢之极。

    见我下意识地摇头，大祭司大笑起来：“叶开，要想入局，中得有筹码。正好，我就是这样一个握着大把筹码的人。你要找长风战神，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帮我抓到取经人。好好想想，这声音很划算的哟？”

    我不肯加入龙堂，并不全是因为势力大的问题。

    大祭司以女身对外开脱，以男身对内统率，这种奇妙的性别变化，消除了男女领袖的弊端，反而更增加了人格魅力。

    我最担心的是，龙堂的野心将是自取灭亡的开端。

    猛然间，我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一阵悠扬渺远的钟声。

    钟声极具穿透力，一下一下传来，仿佛撞钟的木槌正击打在我心上。

    “十二下，又是十二下，究竟哪里来的钟声？怎么如此熟悉？”

    我望着大祭司，他的脸上毫无异常，似乎没有听见钟声。

    “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等到5地区总部回话，我们再聊？”我只能下了逐客令，确保一个人静静独处，寻找那钟声的来源。

    “叶开，你放心，跟我合作，我会让你有百倍收获，并且不会带来其它麻烦。好好考虑考虑，等你答案。”

    大祭司站起来，脸上终于露出得意之色。

    此时此刻，他的笑容里兼具着枭雄的狂野、女之阴谋家的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我佯装答应，送他出门。

    与虎谋皮，是一件极度考验彼此耐心的事，急不得。

    我找不到钟声来处，只能粗略判断为，那是我内心的某种东西正在觉醒。

    晨钟暮鼓，彰显佛光。

    记忆中，我从未去过太多寺庙，不该留下如此深刻的钟声印象。

    “宣大唐朝取经人觐见宣大唐取经人觐见”威严庄重的声音传来，我越来越觉得，这种幻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我身体超级敏感的极度优势。

    找到钟声，或许就能发现取经人的前世了。

    忽然间，我又想到，过去神猴曾经附体于我，如果我能找到取经人的信息，很有可能，我自身就变成了神猴与取经人的联结者。

    如同一座桥梁，将两者紧密相连。

    龙堂大祭司忽男忽女，非男非女，可以视为男女之间的最佳桥梁。

    由此可知，我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都是最好的桥梁，可以连接某些特殊群体。

    那么，桥梁与桥梁之间也可以无缝连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