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服卡萨诺，当即打电话给唐丝。

    电话接通，我只到一半，唐丝就笑起来：“怎么可能？九变之蛇是上古神话，卡萨诺把大蛇上师跟白素贞白娘子拉扯到一起，也真是太可笑了。他难道不知道，一切神话，都是来自于超级唯心主义？你们现在是在大雪山，环境本来就够诡异的了，又心存妄念，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把总部那边所有跟九变之蛇有关的资料传给我吧，你把卡萨诺派来，没想到是送给了我一个大之麻烦。”我又有点焦躁。

    如果大蛇上师的身份有问题，那我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牛弹琴。

    很快，唐丝传了一部分资料过来。

    卡萨诺一直在独自喝酒，同时在上，跟他的女朋友暧昧地语音聊天。

    我真怀疑，他的心根本就不在工作上，完全把大桑迦寺之行，当成了休闲娱乐。

    “叶开，真是难为你，卡萨诺的工作作风一向如此，别人很难跟他配合。知道吗？其实是他主动找我的，他想跟你合作，因为你是长风战神的弟弟。”这次，唐丝出了真相。

    我没有发一句牢骚，毕竟唐丝也是好意。

    陈胜死了，她怕我巴兰城孤掌难鸣，才会这样做。

    “喂——查查雪，她的身份存疑。你们都忘了，5地区的调查员不应该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同事，谈论任何秘密，都得经过三重密码验证。叶开，你还是太嫩了，完全不知道江湖上尔虞我诈的段。呵呵，你这种工作方式，死都不知道子弹从哪儿来的”

    卡萨诺叫起来，吆喝了几句，继续喝酒。

    唐丝那边，响起了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

    随即，一份印着绝密字样的档案扫描件发送到了我的电子邮箱。

    我打开文件，表格上的头像是雪，但她的名字却是“阿拉丽斯”。

    那是昆仑山区常见的女孩名字，表格地址栏里，也赫然写着昆仑山区最深处的一个偏远镇的名字。

    “叶开，多面间谍，最深的根基是昆仑会，而且是其中一个等级不低的中级干部。还是卡萨诺的嗅觉灵敏，侦测到了不寻常的因素。昆仑会不会只派一个人出马，你多加心，他们的人应该已经身在巴兰城了。”

    我的嘴里十分枯涩，雪已死，无可对证。

    她是不是多面间谍，都不重要了。

    我早就知道昆仑会的名字，那个神秘组织是亚洲的两汉年代，北方西突厥民族发生内讧，其中一支向西迁徙，进入了昆仑山，最终繁衍为昆仑会。

    那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家族式组织，从不接受外人的探访，所以没有人知道其真正内幕。

    “叶开，当心昆仑会，该组织一向把二战不死勇士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很多外来的探险家，都死于他们的陷阱之内。这一次，想不到既然雪是昆仑会的人，那么陈胜的死，恐怕也跟昆仑会脱不开关系了。”

    我无言以对，雪的身份出现问题，她和陈胜的死，就变成了突发事件的导火索。

    “唐丝，我还得去大桑迦寺。藏经阁里出现死人，那里虽然是第二现场，但我觉得同样重要——”

    “哈哈，哈哈。”卡萨诺怪笑着站起来，随扔掉了。

    “先生，有话直，不要阴阳怪气的。”我不想跟卡萨诺斗气，但现在大家面临困境，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卡萨诺从我中拿过了电话，告诉唐丝：“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动，等待敌人露出马脚，如果像叶开这样盲目出击，最后只能全面崩溃。我建议大家进入静默状态，没有合适的会，就只做巴兰城的观光客，根本没必要如临大敌。”

    唐丝立刻同意了卡萨诺的法，或许真的是我太着急了，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大哥，我的心情忽上忽下，已经乱了方寸。

    卡萨诺笑着，虽然是对着电话里的唐丝话，但却是给我听：“身为5地区的调查员，最根本的原则就是隔岸观火，永远把正在调查中的事情当做别人的事，千万不要带入自己的情感，否则就会纠缠不清，我相信真正优秀的调查员，不会在复杂环境当中心潮澎湃，而是始终保持冷若冰霜，叶开，你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千万不要让自己内心这根弦绷得太紧了，那只会坏了大事。”

    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急转弯，完全同意卡萨诺的话，抛开了一切火气，微笑着回应：“你得没错，现在开始，我就给自己放假，至少在一个月内不会轻举妄动。”

    卡萨诺十分惊讶，或许他根本想不到，我能迅速控制自己的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正是得益于我长期打坐冥想的好处，随时控制内心，情感起伏快慢才能掌握。

    “叶开，你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居然立刻领会了我想什么。那好吧，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忘记自己的身份，自由行动，及时行乐。”

    卡萨诺哈哈大笑，这或许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之前我认识的很多调查员，每次展开工作都会放荡不羁，或许他们在5地区总部待的太久了，受到强烈的约束，一旦离开，就会加倍疯狂，释放自己，只有我洁身自爱，从来不跟他们一样。

    卡萨诺把电话扔给我，转身出去。

    我告诉唐丝：“我会继续联系米兰达，那个吉普赛老女人一定掌握着很多秘密，但是她眼里只有金钱，我会利用一切会，把她的秘密掏出来。”

    唐丝忧心忡忡，刚才对卡萨诺话的时候，虽然同意对方的观点，却未必真打算那样做：“叶开，时间宝贵，如果卡萨诺过于放纵，我批准你单独展开行动，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安全。”

    我和唐丝是同一类人，我们为了工作，可以废寝忘食，至于个人的享乐，完全扔在一边。

    我向她保证，但唐丝千叮咛万嘱咐，直到挂断电话之前，仍然再次叮咛：“遇到困难适可而止，绝对不要孤注一掷，未来的日子还长，你背靠着5地区，任何问题都能解决，永远相信总部的力量可以横扫天下。”

    我的心已经飞到了探险家酒吧米兰达那里，既然相信她掌握着线索，那就毫不犹豫展开行动。

    卡萨诺自己出去喝酒，不管我的事，我们两个正好可以分开。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探险家酒吧，时间是下午五点，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里面冷冷清清。

    我到了米兰达的房间，她正对着一副塔罗牌发呆。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道，桌子右侧的古铜香炉里面，插着一大把紫色的檀香，正在旺盛燃烧。

    “叶开，我知道你会来，正在占卜你来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清楚，你只不过是想知道陈胜的死跟雪有没有关系？雪所在的昆仑会到底意欲何为？实际上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已经查明了陈胜失踪的事实，他已经死了，你可以写一份报告，安然无恙地回去，再调查下去，触及到其他人的利益，那就麻烦了。”

    我缓缓坐下，招呼伙计，要了一瓶啤酒。

    既然米兰达是知情人，只要盯紧了她，就能发现新的线索。

    “米兰达，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同伴绝对不会像我这样好话，他除了可以给你钱，还有很多暴力段，你最好想清楚，有什么线索全都告诉我，趁着现在大家还能合作，尽量攫取利益，如果等到他过来，就全完了。”

    我并没有夸张，因为纵观卡萨诺的调查历史，为了得到信息，他通常不顾一切，像个疯子一样。

    至少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愿意采用柔和的段跟这些线人沟通，而且出非常大方，双方各得其所。

    米兰达把塔罗牌推到一边，认真地面对我：“叶开，你一定不会让你的同伴过来，因为你想把这些线索牢牢抓在自己中，他们关系到长风战神的失踪，你对大桑迦寺大蛇上师充满了疑惑，却没有在那条线上展开追寻，就是相信她不可能是一条蛇。”

    我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重复米兰达的话：“没错，她不可能是一条蛇，上古神话只是神话，怎么可能变成现实？”

    自从卡萨诺提出九变之蛇的理论，我就下意识地排斥。

    我曾经跟大蛇上师谈了那么久，当然不会认为她是动物成精，那就太可笑了，只有卡萨诺那样的疯子才会提出这样的观点。

    米兰达脸上浮出神秘莫测的微笑：“叶先生，你还是太大意了，这是在大雪山城市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里就有可能上演，如果你只是拘泥于从前的物理学知识，却不肯睁开眼来看看这个神秘世界，那就太可惜了。我甚至断定你的朋友卡萨诺大蛇上师是一条蛇，肯定有他的理论依据。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他，让他清楚，我们吉普赛人虽然通过水晶球和塔罗牌预知一切，却不如当事者看得更明白，你担心卡萨诺会对我不利，根本没有这种必要，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强硬，什么时候软弱。”

    “米兰达，我想找到杀死陈胜和雪的凶，不管雪是不是昆仑会的人，她的死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对不对？”

    有时候我做事非常固执，一旦认清了目标，就会坚持不懈地紧追下去。

    卡萨诺和唐丝自从知道雪是昆仑会的人，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我感觉他们有可能认为，雪的死是被自己的帮派杀人灭口，所有死在藏经阁的人都是昆仑会所为，他们牢牢盘踞着大雪山，甚至控制着大桑迦寺，就不容许别人插，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叶先生，你实在太固执了，你想要的资料我没有，当下我可以告诉你，要想全身而退，现在就走，不要等下去了，不管是死了的人还是失踪的人，都跟你无关，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从米兰达这里，我似乎问不出什么真相，外面大厅里渐渐有了客人，有些喝了酒的男人大呼叫起来。

    在巴兰城，充满了全球各地来的探险家，他们遭遇失败却又不甘心失败，只能在这里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我透过门缝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如果不是有5地区的强大后盾，或许也会像他们一样，希望破灭后，只能够在此醉生梦死。

    “叶先生，不如就此罢吧，这不是有趣的游戏，而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你是个文明人，不适合巴兰城的丛林法则，你的同伴卡萨诺先生才是真正的猎，适合在这里待下去，听我的忠言劝告，赶紧离开巴兰城，回你们的老家去。”

    我把米兰达这句话当成了威胁，可是没有坚持己见，起身准备告辞。

    外面突然有人闯进来，冲到米兰达的桌子前面，用力拍打着桌子：“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的人死了十五个，全都是昆仑会下的，他们打电话，整个巴兰城不需要其他的江湖势力，要想做生意，他们欢迎，但是这里的地盘全都属于昆仑会，老老实实滚开，就不会惹麻烦。”

    米兰达的脸色变了，但她不过是个老女人，根本无法提枪上阵，解决麻烦，她的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向我望过来：“叶先生，你是否可以帮我一个忙，一百万买你一天的时间，怎么样？”

    她出了这么高的价格，一定是个超大难题，但我不准备放弃，而是希望通过解决她的麻烦，了解她的困境，然后双方有选择的深度合作。

    我点了点头，不问任何情况，先答应再。

    米兰达笑起来，眼睛闪闪发光：“叶先生果然大度，那我也不会瞒你，我们跟昆仑会之间有些误会，现在他要求大家坐下来谈判，并且通过打、砸、抢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如果你能帮我平息这件事，我会全力以赴解决你的困难。”

    吉普赛人是一个流浪民族，不管在全球任何一个城市，都是外人，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地人找麻烦，他们只能仓皇应战。

    我连连点头：“毫无问题，我会陪你解决这件事，而你也答应帮我，这是双赢的结果，什么时候开始请你吩咐吧。”

    米兰达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报信的那人：“联络对方，今天晚上就展开谈判，告诉他们，我这边有5地区的朋友帮忙，假如他想赶尽杀绝，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报信的人跑出去，米兰达松了口气：“叶先生，真想不到纵横江湖几十年，现在来到巴兰城，竟然需要别人的保护，吉普赛人历史悲惨，未来黯淡无光，作为这一支的头人，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早就看得出米兰达的身份特殊，在这个探险家酒吧，她虽然没有任何职务，可是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对她都很尊重。

    “昆仑会想把你们赶走，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我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米兰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思了一阵：“叶先生，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毫无目的，二战不死勇士是全世界大国家最希望得到的超级武器，如果我能乱战中得，我们这一支家族人马立刻就会鸡犬升天。知道了这种可能性，我当然会全力以赴，不管受多少委屈，突破多少麻烦都要找到他们。”

    我顿时无比感叹，本以为米兰达已经超然物外，想不到最贪婪的反而是她，找到不死勇士，她的身价一飞冲天，根本没必要率领族人四处迁徙。

    现在我知道很多跟不死勇士相关的事，但没有出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蛇上师收到的邀请，只有她能够跟二战大人物进行对话，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对她怎么样。

    我突然想到了大蛇上师的身份问题，立刻向米兰达提问。

    当然此前我们已经讨论了几句，只是她没有给出答案。

    “米兰达，世界各国历史当中都有动物变成人的例子，此刻大蛇上师身份如何界定，你能不能给出意见？”

    米兰达摇头：“那根本不可能，我观察过大蛇上师，她只是一个极度聪明的苦命女人，绝不可能有其他诡异的举动，想必你已经跟她接触过，完全依照你的内心指示去做，也就足够了。”

    报信的人再次回来告诉米兰达：“一时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昆仑会那边总共过来十一个人，我们这里有四十个人，应该已经够用。”

    我不禁叹气，这些吉普赛人就算拥有现代化武器，也缺少军事训练，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四十个人都不是江湖人，如果对方的十个人都是江湖高，那么双方的差距就太悬殊了。

    “叶开，你觉得怎么样？”米兰达向我询问。

    我直接告诉那个人：“尽最大可能把你的人全部找来，同时给他们配备先进武器，等到敌人上门谈判的时候，一开始什么都不，直接把对方拿下，为了防止他们超强的格斗能力，首先得解除他们的武装。关键时刻如果对方态度强硬，就可以直接杀人灭口，消灭痕迹，牢牢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同样的事情，5地区早有成熟的案例，只要拿过来翻阅几遍，就能明白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

    米兰达变了口吻：“谢谢你，叶开，现在你肯定是要跟我站在一起了，我们同甘苦，共命运，无论生死，都不分开。”

    我虽然不知道昆仑会的人来的目的，但是为了雪，我也希望他们尽快出现，大家做一个了断。

    陈胜的死恐怕也得记在他们头上，两条人命不是个事。

    在米兰达的指挥下，大厅里的客人都被撵出去，中间的扑克牌桌空出来，旁边摆上椅子，就当做今天的谈判桌。

    在这个过程中，我默默地陪着米兰达，看她亲自安排细节。

    往四周看，二楼所有房间全都关门，但是探出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指向台球桌。

    这就是米兰达的布局，无论昆仑会来多少人，假如不做防备，只会被打成蜂窝。

    雪的死，让事态急遽恶化。

    昆仑会的人很可能是上门讨债，把自己人的死，记在了吉普赛人的账上。

    “叶开，见到昆仑会，你不必紧张。当今天下，任何人见到5地区的人，都会礼让三分。你站在这里，我才有底气，跟他们谈判。”米兰达笑着，把米兰达一张一张收进口袋里。

    “你没有实话？”我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实话？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又不会成为朋友。记住，吉普赛人永远没有异族的朋友，只有战斗伙伴。数百年来，吉普赛人能够一直保持固有的灵性，就是因为，我们的心，永远都是特立独行的——”米兰达握着水晶球，贴近自己的心口，笑着解释。

    水晶球照亮了她的脸，让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昆仑会敢来，就证明有恃无恐。

    吉普赛人客不压主，还没开战，就已经站在了弱势地位。

    “我会帮你。”我淡淡地。

    在昆仑会和吉普赛人之间，我选择了米兰达。

    这种选择，没有任何依据，只是我的第六感。

    “我未必是好人，吉普赛人只是——”

    我笑着摇头，制止她下去。

    这是一场发生在巴兰城的战斗，我们只论一场胜负，不牵扯到任何人的民族本性。

    昆仑会的人来了，共有十一人，每个人都高大魁梧，如同半截石塔。

    单看外表，我看不出他们跟雪之间有什么关系。

    “盖亚。”带头的灰眼睛中年人故作彬彬有礼，向米兰达鞠躬行礼。

    他的腰间带着两种武器，左边是弯刀，右边是枪。

    “你们是来讨要雪死亡的原因？我们吉普赛人，从来不在刀枪威胁下，为他人占卜。”米兰达坐在谈判桌的东侧，牢牢守住主人的方位。

    “一个人的死，不代表什么。我想知道，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她是九变之蛇这就非常麻烦了，九变之蛇是上古神物，她是吗？她配吗？”盖亚的表情十分阴森，话也阴阳怪气，让我听了，十分不喜。

    如果他指的是大蛇上师，那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你们以为呢？她是什么？哈哈哈哈”米兰达陡然间大笑起来。

    不知为何，她的笑声中竟然充满了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