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入院
易桢脱下戏靴,秦眼泪唰地流下来:“这哪是崴脚,这都骨折了吧。脚踝肿得比腿粗……”
易桢无奈地笑笑:“盼我点好吧。”
唐天远远看了一眼,青紫发黑,有些可怖:“你什么时候扭的?”
“从悬崖跳下来的时候。”易桢有些诧异唐天的关心。
从悬崖跳下来几十次,也不知是哪次伤的,后面又压着自己一百多斤的体重走了这么久。唐天莫名有些心虚,伤得那么重,多少也有他压着的原因。
“不疼吗?”唐天忍不住问道。
易桢淡笑:“我痛觉比别人弱很多,别人十倍的疼,我能感觉到一吧,拍戏因此省了不少事。”
易桢得云淡风轻,唐天的心放佛莫名被针扎了一下。
痛觉弱,对于演员来,更危险。拍戏难免磕磕碰碰,甚至有很多危险动作,如果不能做出及时的反馈,很可能会出人命。比如现在,本来只是扭伤,如今恐怕要拄上一月的拐。
“就算痛觉弱上很多,你难道没觉得疼?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疼痛程度了。”
唐天忍不住带了些怒气。当真以为没人看见?即便痛感弱,也已经疼到脸色发白、满头虚汗的地步,竟然还不叫停,要坚持拍完。
“送医院!腿都废了,还怎么拍之后的戏?你这是任性!”
这不是敬业,不是爱惜大家的劳动,这是偏要逞强、没轻没重,反而耽误大家的工作。
“唐老师,这是我在琴市的最后一场戏!”易桢眨眨眼,得颇为无辜。
唐天被堵得语塞。半响后,道:“我送你们去市里医院,开我的车,宽敞些。”
“BOSS,还是我开导演的车带他们去,导演坐您的车,先回酒店休息。”晋西急忙添话,对唐天比了个口型,“狗仔”。
祖宗哦,狗仔正追着你呢。医院,人流那么密集,你若和易桢同去,没准隔天就传出耍大牌殴同组演员,导致演员住院的消息。
都是圈子里混的人,易桢瞬间明白晋西的顾虑,立即笑眯眯地道:“多谢唐老师,那麻烦晋老师送我们。”
正合他意,他可不想被人跨星际碰瓷。
唐天点头:“快去。”
这些狗仔,真烦人,收购他们公司算了。唐天默默地想。
从医院出来,易桢的脚包上石膏,不出意外地柱上了拐。韧带损伤,伴有撕脱性骨折,需要休养一个月。
“祯同志,拍戏一周,休养一个月,你挺能嚯嚯啊!”刚出医院,经纪人辛少卿的电话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怕你瞎折腾,特意托关系让进组照顾,你还他妈的给我折腾出事。易桢,你是抖M还是有自/虐倾向……”
手机远离耳朵,易桢学着辛少卿念经,表情搞怪。愁眉苦脸的秦破涕为笑。
等辛少卿念累了,易桢道:“三藏大师,您别念了。意外而已,纯属意外。”
“扯犊子。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养伤!”辛少干净利落地撂了电话。
翌日,易桢和秦返回京都。
辛少卿来接机。
他穿着骚粉色衬衫,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白嫩如雪的肌肤,高高的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有浅薄微抿的唇,泄露出本人焦躁的情绪。整个人犹如孤傲的鹤,一眼便能看见。
看见易桢冲他招呼,墨镜一摘,眉眼微挑,一双厌世眼透漏出不出的嫌弃:“傻B。”
易桢笑脸瞬间枯萎,拄着拐杖,尤其显得可怜巴巴。
“卖萌可耻。”辛少卿上下量易桢,讽刺道,“你平常拍戏磕磕碰碰,偶尔流血,缝个五六针,我已经见怪不怪。万万没想到,你还能把自己作得更惨。祯啊,我觉得你不是在演戏,你明明是在演我。改明儿,我把你保险额度再往上翻上几倍,受益人改成我。弄不巧,世界上又诞生一位亿万富翁。”
“三藏,我知道错了。”易桢双手合十置于额前,求饶道。辛少这张嘴,十里八乡的长舌妇也不过他。
易桢在《君临》中的戏份不多,仅剩的几场是棚戏,排期在一个月后,正好不耽误拍摄。
十八线的易桢也没什么通告,可以歇着。只是扭伤了脚,一个人住,衣食住行不方便。
秦又是个姑娘,和易桢同住一屋,不合适。
辛少卿身为金牌经纪人,手头上事太多,更何况还有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画家要照料,抽不开身。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陆青白。
“陆青白不是刚从巴黎看秀回来,要休假半月。我最近顶忙,抽不开身,先让他来你这照顾半月,后半月换我来。”辛少卿吩咐道,“我刚刚给陆青白过招呼,他OK。”
“谢谢辛少。”
后视镜里,易桢笑得像春天的微风,温柔又乖巧。
辛少卿恼得重重地拍方向盘:“艹!看你笑,老子更气了。陆青白,这次要敢放你鸽子,知会老子一声。老子让他从娱乐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易桢和陆青白的事,辛少卿很清楚。因此,尤为看陆青白不顺眼。
“不会的。”易桢轻声回道。
辛少卿叫了海底捞的外卖给易桢洗尘,吃到一半,一通电话,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帮易桢归置好东西后,告辞离去。她每天会上门两次,帮易桢处理生活上的琐事。
有人,火锅的美味源于它的烟火气,热闹的聚集,才尤为有滋味。
人去,留下满屋的空寂和散不去的火锅味。热闹散尽后的寂寥,易桢早已习惯。
窗外,地铁正在施工,混杂着拥堵的汽笛声,谱写着杂乱无章的乐曲。
易桢窝在沙发,开电视,放出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没啥特别的能耐,就是能宅,翻开漫画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时不时看看手机,怕错过陆青白的信息。
夜幕降临,将一切笼在黑暗中。
门开门关,穿着卡其色系休闲风的陆青白出现。
“还以为没人呢。桢,你咋不开灯?”陆青白自然地把灯开。
易桢用的指纹密码锁,除了他自己,只有陆青白和辛少卿可以直接摁指纹进来。
易桢睡得迷迷糊糊,挣扎着睁眼,面前是陆青白陡然放大的笑脸。易桢呼吸一滞,心不争气地激烈跳动起来。
陆青白在娱乐圈走的是花样少年路线,长相不是影帝唐天那种俊美而又有杀伤力的惊艳,也不像易桢般精致可爱,更像高中时少女们暗恋的帅气校草,非常非常的阳光,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陆青白以校园剧出道,顿时风靡,后续出演了几部大制作影视剧,在综艺上又有爽朗幽默的表现,已成功跻身二线生。他与易桢在娱乐圈上基本没有交集,但私交甚好,从初中相识开始,两人相熟已有十四年。
陆青白皱着眉道:“桢啊,你的脸好像又圆了耶。”
“停——”手推开陆青白,易桢揉着眼道,“不会话,就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陆青白敷衍地夸赞,熟门熟路地倒了水,陷在沙发上换了电视节目,“看!我新的常驻综艺《运动吧少年》,一天到晚,窜上蹿下,跑来跑去,可把我累惨了。”
易桢看过去,节目中陆青白穿着一身类似校服的蓝白运动装,正奋勇地爬着水道,湿发沾染,衣服紧贴,八块腹肌隐隐绰绰,尤为性感。
“很好看。我微博还转发了呢。”易桢语气平静地回道,“一群姑娘要给你生猴子。”
“你转了?!”陆青白挑挑眉,语气带了些温怒,“其实不用转,自个看得了。现在的媒体八卦,烦得要死,不论男女,老传些有的没的。”
“我顺手转了,下次会注意。”易桢眼睑微垂。
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已数十年,娱乐圈公开出柜者越来越多。绯闻的传播,更是不论性向,不计男女。
陆青白大二时,出演校园言情剧爆红。陆青白和女主营业期配合宣传,走的是初恋路线,CP粉无数。
有人爆料陆青白和他为恋人。
他大一从美院退学后,复读半年,考入中戏,和陆青白成了差了一级的同门,常常一同出入,被拍了不少照片。
绯闻一出,不少粉丝感觉受骗转黑,女主又时不时暗戳戳卖惨,示意陆青白出轨,借此机会洗粉提纯,当时陆青白被骂得很惨,眼看刚红就要糊。
还好经济公司给力,找人爆出女主脚踏几只船的石锤黑料,趁机洗白陆青白被女方黑,成功翻身,CP大势大半粉丝转了陆青白的唯粉。
因此缘故,陆青白疏远易桢近两年。想来是公司的安排,易桢并没有计较,和好如初后,只是更为低调,见面更为隐蔽。
随着易桢出道,两人微博等公众账号不曾关注,几近没有互动,见面机会更少,上次见面大概是三个月前吧。
有些朋友,即便许久未见,也不见任何生疏。两人不曾有三月未见的尴尬,如常闲聊。
“你腿咋样?”陆青白问道。
“还好。”易桢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难得几分羞涩。
脚踝的伤,易桢没觉得要到人看顾的严重程度。只是陆青白能来,他心里是雀跃的。
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易桢放任随缘了很多年。
现如今就很好,彼此相知,偶尔陪伴。
陆青白看了膏的脚,有些抱歉道:“本来好要陪你半月的……就……我巴黎看秀的效果还不错,品牌方加了个杂志拍摄,要出国。所以……桢抱歉了。”
易桢有一瞬间的失望,继而迅速回复过来,神色如常:“我没多大的事,会天天过来照顾,哪里还需要你?你来,没准还是我照顾你呢。辛少大惊怪,你也知道他这人,总是过于担心。”
陆青白长吁一口气:“那就好。你可别和辛少啊,他那脾气,要知道我又放你鸽子,准杀了我。”
“你也知道总放我鸽子?”易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这正于上升期呢,二十四时待命。敢懈怠,一不心便被人踩下去。哥哥我可是立志要红遍大江南北、男女老少的,奋斗第一。”陆青白笑嘻嘻地道。
“行吧,我能瞒几天是几天。到时候被辛少发现,你可惨了,他可要封杀你。”易桢揶揄道。
“这不还有你吗?你肯定护着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辛少手腕强有能力,在他手下,虽然现在还没红,你早晚会红的。我可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拼上去……”陆青白道。
“好好好。我们陆少最辛苦。要不我做顿饭犒劳犒劳你?”易桢笑道。
“桢的菜,好久没吃到了……呜呜呜呜可是我没法吃……约了八点,和杂志方见面。”陆青白惯常会撒娇,“好桢,下次我要吃油焖大虾~先记账上。”
易桢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敢情这家伙只留给自己半时。
“赶紧滚。”易桢摆摆手,眼不见为净。
“走啦。”陆青白笑吟吟地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