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第二天早上, 象征性地回街道办溜达了一圈。

    他刚吃过早饭，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八宝茶：“大家不会在外面待了一整晚吧？”

    几个青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笑呵呵地道：“哪儿啊。昨天晚上11点就散了, 还以为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就是, 工作不积极, 好歹也是领了狗粮的，都这个点了, 还不来上班。”

    “好多人都等着直播呢, 还有一些今天一大早赶过来的。”

    陆辞注意到除了一些拿着手机的自媒体之外, 还有一些扛着专业设备, 贴着LOGO的正经媒体。

    谢宜冰跟个厮似的，在他身后拉着平板车，把车上的大桶往昨天美食主播没收回去的桌子上放：“来，喝点热乎的暖暖。”

    半人高的装得满满的汤桶，他一个人轻飘飘的就摆在了桌上。盖子掀开，八宝茶的甜香伴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离得近想帮忙的大叔眼睛都要瞪凸了。

    八宝茶, 与其是茶, 不如是粥。材料繁多, 充满了谷物和油料作物的香气。经过谢宜冰改良的版本, 没有放很多糖，香浓中更有一丝清雅的花香。

    急匆匆赶来的布点和花也一人领了一杯，一喝就开始和谢宜冰讨教配方，还手脚麻利地帮忙一起分发。

    谢宜冰没有藏私，把各种选材技巧烹饪要点, 全都巨细靡遗地一一告知。

    布点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姑娘, 记录完之后, 觉得这位传中的谢主任也没那么吓人, 开玩笑：“谢主任，待会儿我们拿着这个配方去开店，到时候算您技术入股啊？”

    谢宜冰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点东西，你们自己去整着玩。”他想想陆辞对普通老百姓的态度，多了一句，“你们要是真想开店，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街道办，有专门的创业指导，还有对应的优惠政策。再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自家鹿还挺喜欢看这两个年轻的视频的。

    有电厂在，望乡今年的经济数据，比起往年完全是飞跃。但是面临的问题也很明显。

    企业少，就业岗位少，年轻人少，就业岗位分布不均等等。现在望乡常住人口还少，问题不是很明显，但是摆在眼前的合区一旦开始，这些问题就会凸显出来。

    然而鼓励创业，街道办虽然尽可能给出了诸多的便利和优惠措施，比起资源更为集中的地区，望乡能给的实在太少了。倒是身为集喜集团老大的谢宜冰，手上握有的个人资源非常庞大。

    陆辞手头的工商界资源也不少，但都不怎么适合望乡本地。

    布点本来只是随便，被谢宜冰这么一，顿时眼睛亮起来。

    搭档花是个高大健壮的男生，性格比布点稍微内向一点，平时两个人在外面，基本都是布点负责话。他这会儿也忍不住道：“谢谢谢主任，我们一定好好干！”

    陆辞回头就看到这一幕，笑着招呼：“这是怎么了？年轻人，这么冷的天，这么早出门别冻着了。”看坏人作死就当看笑话，自家孩子可不能这样。

    他从推车上拿了几个纸箱给他们：“乖，回去吹暖气，和他们耗什么？他们傻，你们也傻啊？”

    门卫大叔对着围观的人喊：“食堂暖气开好了，都进来等。那些静坐的人来了，我再通知你们出来。”

    布点和花不慌不忙，开好直播抱着陆辞塞的东西，走在大部队最后。

    他们带的东西多，走在前面怕磕碰到人：“哈喽，直播间的可爱们，大家好啊。没错，我们今天又来望乡街道办直播啦。陆老师来了，静坐的还没来。陆老师让我们去食堂吹暖气。”

    “陆老师当然好。”

    “嘿嘿，陆老师别看岁数不大，话的时候我像是瞬间回到课堂，完全不敢吱声。”

    “这个？这个可厉害了！陆老师和他对象刚才送来的，八宝茶！没喝过吧？超好喝的。”

    “这些都是刚才陆老师从家里带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一会儿我们到食堂了，开给你们看看。”

    “陆老师对象？人很好啊。八宝茶就是他亲手做的。”

    “那是人家私事。”

    着，他们已经到了食堂。有年纪大一点的阿姨，给他们指了个位置：“布，你们来这里，这里光线好。”

    “哎！谢谢姐姐~”

    “来来来，我们看看陆老师给我们什么东西了？”

    “哇，这草莓好大！”

    “什么直播间送不出去的草莓，你们不识货。”

    “还有草莓。这我吃过！农科院卖60还是80一斤！这个比大草莓好吃。”

    “好多零食！瞧着全国各地都有啊，陆老师平时在家里屯零食吗？”

    “哦哦哦，都是陆老师的学生们寄的啊。嘿，陆老师肯定吃不完，我们帮他分担分担~”

    他们这边在暖气充足的食堂里，喝着热茶吃着零食，没一会儿还唱起了歌跳起了舞，一直到九点多，太阳稍微冒了个头，门卫大叔才来通知：“那群静坐的来了，你们要出去围观的快去看。衣服帽子围巾都戴好，今天风可大。”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夹雪停了，陆辞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天还好，这会儿看着出太阳，云层也散开了，但是西北风呼啦呼啦的。

    环卫和城管的人在清理路面上的冰，有些人看到，也顾不上围观了，赶过去帮忙。

    这时候其实路面的冰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总有一些疏漏的地方，还有一些本身水汽比较充足的地方，会重新结冰。

    谢宜冰跟着陆辞早就在忙着整个望乡转悠，去一些独居老人、残障人士、福利院、老旧房屋等重点地区检查，看有没有突发状况和需要帮助的地方。

    静坐的人今天学乖了，也搞了个棚子，底下不再是随便铺一块塑料布或者是报纸杂志什么的，而是认真铺了防潮垫，身上也都穿好了厚实的羽绒服。

    款式非常统一，望乡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珠馨商场买的。

    二五仔们在布置之前，先在寒风中脱了羽绒服摆拍了几组照片，还做了两段采访。之后才开始布置，再穿好厚实的羽绒服。

    他们很快发现今天受到的围观少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不少摄像头对准他们，但是明显没昨天那么可怕。

    他们内心冷笑，觉得这种进程尽在把握。

    事件总会因为时间线的拉长，关注度会降低。但是他们不会允许，等他们把这件事在外网上炒热，再买一些国内的水军，都不用花多少钱，就能把热度推高。陆辞方面不正面表态，反而会加剧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那时候才是他们的舞台。

    他们信心满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国内所有直播平台同步直播。他们摆拍接受采访的全过程，也高清同步。

    民众在当笑话看的同时，也有些质疑：“为什么放任这些人不管呢？不能把他们抓起来吗？”

    布点十分机灵，在食堂出来没看到陆辞之后，就在望乡生活APP上找到陆辞的行踪，带着团队扛着器材就追踪过去：“今天我们不播美食。我们来突袭陆老师的一天。”

    望乡地方不大，陆辞很快被他们找到，也没嫌弃他们碍手碍脚，反而一点不客气：“来得正好，过来帮忙搬东西。”

    作为望乡对外宣传的一张牌，陆辞已经很习惯被镜头跟拍，反正他们拍他们的，他做他的。

    布点他们怕自己妨碍到陆辞的正经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中间转场的空隙提问：“陆老师，为什么你要挨家挨户去上门啊？咱们望乡的APP和一卡通不是很方便吗？”

    陆辞坐在电动车上，喝了一口热茶：“很多老人没有或者不会弄这些。社区会上门教他们，但是不经常用，很快就会忘记，还是上门看看放心一点。冰天雪地的，出门买菜也不方便。APP上发了买菜统计的通知，安排人统一送菜，不也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冒着寒风出来买的？”

    第二个目的地很快就到了。他把早就整理出来的东西拿上：“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平时工作已经够累的了，还天天报名当志愿者。需要的时候，我们社区会对外招募的，没就是人够，大冷天的躲被窝不香吗？”

    布点嘿嘿嘿笑，手上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头就对直播间的观众们抱怨：“你们看，陆老师凶不凶？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家有老师BUFF。”

    他们上门送的东西不多，主要是看看一些特殊群体是否安全，有没有特殊需求，再检修一下容易出问题的譬如水电燃煤等等。

    “老年人和残障人士就医不便的，需要保障。社会爱心帮助很重要，但更多的是形成一个长效运作机制。”这些事情社区里也不是陆辞这边一个队伍在做，也不是每次都是发生什么事情就突然这么加班。

    布点道：“要不是今天跟着陆老师，我都不知道一些需要帮助的特殊群体，每天都会有人上门送菜，扫卫生，还有上门医疗什么的。”

    “这些服务很多地方都有的，你们平时不注意。”陆辞实话实话，“像二村的靳阿姨，她已经做了快二十年了。那时候都是自发的。望乡一村、二村、三村是老公房，房龄老，设备老化，居住的人口也老龄化，平时事情可多了。”比人家做霸总的还忙。

    瞧瞧人家孩儿都还跟着他跑东跑西，自家霸总只有掏钱积极，人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今天早上的八宝茶已经是非常超规格的善意了。

    *

    作者有话要：

    阿水哥 (=￣ω￣=)：不是什么霸总，就是做点生意。

    阿水哥 (=￣ω￣=)：平时我也不管。

    阿水哥 (=￣ω￣=)：平时我就搞点爱好。

    阿水哥?(? ???ω??? ?)?：譬如搞搞鹿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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