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的出现, 掀起了宴会一阵的高潮。

    人们都没有预料到, 那个传中的人物, 竟然会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梁时珞的脸都涨红了, 脚尖在地面轻轻踮起、落下, 跃跃欲试的目光看着前方，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都贴在那个人的身上。

    许渊知道, 为什么大家会那么激动。

    虽都是四王之一, 可言澈和其他的几个“王”完全不同。他鲜少出入公众场所, 即便是身为上层社会顶尖的一群人，也难得有面对面与对方交谈的机会。

    他不是像许渊这样，经过层层筛选, 最后才被抉择出作为人类代表参与考核的“王”。言澈在他名字大范围出现在世人耳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家默认了绝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四王之中最早确定下来、并且唯一没有任何过程就直接被推上去的存在。

    言澈的智慧和地位是绝对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看着那张冷淡无表情的面孔，许渊脑海中浮现过去在军队中, 和对方最初遇见时候的画面。那时候的言澈，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没有现在这么遥远，也远比现在要可爱多了。

    感觉一段时间没见，言澈的的气场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也更加没有人类那种鲜活的气息了。

    从远处看着那些大着胆子主动和言澈交谈的人，明明更靠近一点也没关系，却下意识站在言澈两步外的距离和他交谈, 脊背弯曲、面带笑意, 丝毫看不出平等交流的意思, 就像臣子对自己的君王问好一般。得到言澈回应了，纷纷立马露出感激的笑容，了两句话之后立马退下，不敢再多扰。而言澈也丝毫没有被特殊对待的自觉，嘴唇轻启，和周围人交谈对话。虽然话是好好了，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言澈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许渊收回视线，没有过去交谈的想法。一旁的梁时珞倒是很紧张，脚掌在地面上不断轻轻地焦躁拍着，双手放在胸口前的位置，十指紧扣，做出类似祈祷一样的动作，激动不已。

    “言元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母亲不在身边，没勇气上前和言澈交谈的梁时珞对许渊道：“天啊——！！”

    许渊无所谓道：“心情好就来了吧，以前言澈……言元帅偶尔也会来这种地方的。”

    虽然所有人都，言澈很少出现很少出现，可许渊总感觉自己在类似的场合见过对方不少次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而且每次言澈出现，现场基本都是这种氛围。许渊已经习惯了。

    “你不知道！”梁时珞很少见的，露出了一种完全可以的上是狂热的眼神，对许渊高声道：“言元帅已经三年多没出现了！”

    许渊被梁时珞那不淡定的态度弄得微微顿了一下，：“……是这样啊。”

    “以前虽然很少露面，但再怎么样都能从媒体口中，听到元帅的消息！”梁时珞道：“可是这最近三年，元帅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除了最后一次因为战神许渊死亡的原因，在公众面前出现在了一次以外，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元帅了！”

    许渊：“……这样啊。”

    “大家都很担心元帅，以为元帅身体抱恙了呢。”梁时珞：“毕竟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元帅率领军队在外探索带回来的好消息，最近几年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了。”

    听到梁时珞谈及正事，许渊终于引起了一点注意：“还有这回事？”

    “不过，不定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情了，才会这样的吧。”梁时珞叹了口气，：“诶，如果是元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全世界就没有人能解决了。要是我们再有用一点，能稍微替元帅分担一点事情就好了……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我们是不是给元帅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许渊：“他不是那种会感受到压力的人。”

    梁时珞没听明白许渊的意思，道：“是啊，元帅一直都很冷静，就是因为这样，他平时指挥军队的时候才会那么让人放心呢，不会被外在因素左右情绪。”

    “……”许渊道：“是啊。”

    “你好像很平静？”梁时珞这句话里带了一点不可思议的味道：“地球上竟然还有人见到元帅不激动，太稀奇了。”

    许渊道：“没有啊，我很激动，也很崇拜他。”

    “崇拜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听到许渊的解释，梁时珞反而感觉到不可思议，忍不住睁大眼睛道：“要是天璨在这里，他肯定能激动得晕过去！元帅他是我们全人类的偶像。”

    许渊讪笑两声：“是。”

    可惜他过去和言澈太熟了，所以根本感受不到言澈身上，那种被全人类当做神明来看待的光环。

    毕竟在言澈的名字响彻地球每一个角落之前，他就已经和对方认识很久了，所以清楚这个人的本性。

    有时候私底下和楚琛、凤绮他们聊天的时候谈起言澈，许渊还会言澈这个人，平时总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别人，没有丝毫的人情味，但是又莫名其妙的被所有人信赖、爱戴，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

    然后楚琛和凤绮就会用十分古怪的眼神回看许渊，不能理解许渊的法。即便是那个傲慢到不服天不服地，见一个人踩一个人的凤绮，都毫不迟疑的认定了言澈的绝对地位，言语间颇为推崇，“言澈受人类尊敬再正常不过”。

    当许渊反问“那也是因为他出身高贵，战无不胜的原因。作为一个人，言澈他算得上‘优秀’吗”的时候，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我们哪有机会去接触日常生活中的言澈？言澈他身为一个人之前，首先是一名元帅”，于是许渊只能语塞，关于言澈的话题基本到这里就结束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那个最终考核，还有一百年的保护期限，是没办法才答应下来的吧。”大概是觉得许渊的平静很不合常理，梁时珞忍不住为言澈申诉，和许渊语气认真道：“外星人的战舰逼近，我们没办法只能答应那个保护条件，换取一百年的和平时间。虽危机是暂时避免了，但要不是元帅，我们现在还是只能被困在银河系里出不去。即便接下来考核通过，外面依旧有外星人的战舰守着，随时等待考核结束然后进入我们银河系。是元帅带兵冲破外星人的重重封锁，在银河系外建立了安全的防线，才让人类能够如此安心，你——”

    许渊看梁时珞语气这么激动，微微苦笑一声，举起手在空中按了按，让梁时珞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冷静一点。”

    “……”梁时珞抿紧的眉心和扬起的眉毛慢慢舒缓下来，道：“抱歉，不心音量大了点。”

    “没关系。”许渊：“他是我们全人类的保护伞，我知道。”

    当年第一次让言澈名字出现在大众口中，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的事件——也就是现在人类将其记录在史书之上，俗称为“曙光计划”的那个向银河系外进发的军事行动，还是许渊陪在言澈身边一起完成的。

    他当然比谁都要清楚，言澈这个人，身为一个指挥官所具有的无穷魅力。强大、不败、无所不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他，依赖他，然后崇拜他。

    但许渊这个人，他不是那种喜欢用能力和身份去评价一个人的性格，他看人更注重内心。言澈这个人，心是空的，空空如也，像一团假象，什么都没有。许渊试过让自己去接受对方，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言澈的思维模式，也不能赞同，尝试数次未果之后，只能敬而远之，把对方当做一个点头之交、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奋斗的战友一样的存在。

    这也是梁时珞“元帅是我们全人类的偶像”时，许渊回答那么微妙的原因。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从以前起就一直没看懂过这个人，现在依旧如此。

    看着他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人一样，心不在焉、却一个又一个的“接待”着来自他人的问候。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轻松愉悦的意思，紧绷着神经，面无表情，许渊看着都替他感觉累。

    既然那么不乐意，为什么还要过来。事到如今，以言澈在地球上的地位，就算他什么事情都不做，也能被人类推上至高无上的神坛，被无条件的崇拜着吧。根本不需要刻意做这种自己都不喜欢的表面功夫，和其他人好关系。

    真的太奇怪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梁时珞的母亲走了过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崇拜言澈，想要带他过去和言澈句话。许渊恰好站在梁时珞的身边，刚刚还被梁时珞了那种话，这时候要是开口“我就不去了”，肯定会被周围人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于是跟着一起过去。

    然后，就在三人距离人群的中心——言澈还只有五六步距离的时候。

    许渊此行的目标，那个刚刚露面，就让他煞气上涌，怒红了眼的家伙，出现了。

    还不待许渊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情绪，克制着表情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原本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言澈，忽然在大家的注目下动了。

    整个大厅中的人，目光都随着言澈的移动而移动。楚琛完全没料到，自己刚刚出现，就成为人群瞩目的焦点。那个传中的元帅，竟然笔直地朝着自己走来，目光贴在他的脸上，让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杆、露出十分好看的灿烂笑容迎接对方。

    “言元帅。三年时间不见，今日终于有幸碰到您了。”

    言澈在楚琛三步远外的距离站定，看着楚琛的眼睛，对他了几个字。

    声音音量不大，站在远处的许渊没能听清具体了什么。只知道楚琛那张原本恭敬和善的微笑面庞，因为这一句话立马变得铁青无比。

    站在附近的人听完，跟着一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开始和周围人交头接耳，声交谈起来。

    讨论声很快传到许渊这头。许渊捕捉到那细的声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惊讶抬眉。

    “……战神许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