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只喜欢我不可以吗?
二月初十, 微露,云追月把云家院子的钥匙交到隔壁长青婶子手里后,于她们眼泛泪花的不舍中, 背着包袱带上云天出了城。
只是原本好在县城门口汇合的禹城军爷不知为何迟迟未到。
“天,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云追月眉心蹙起。
手里捏了张饼子的云天闻言抬起头,顺着阿姐看向城门口的视线, 一边咀嚼嘴里塞得满满的饼子, 囫囵道:“阿姐昨日休息的早, 昨夜里我惊醒好像听到外头巷子里有人在喊走水了,闹出好大的动静。”
“走水?”云追月回头看他,尚没问出下一句, 城门口那头终是来人了。
涂师爷走在那日见过面的那位军爷头头身旁,两人不住地交谈,面色俱是不怎么好看。
云追月走上前,拜了拜身道:“ 涂伯伯, 可是县衙出了事?”
涂师爷不及开口, 身旁的军爷头头叹口气接道:“ 昨日日照县的大牢不知为何突然走水,最里面的四间牢房都着火了, 上回关押的那几个害死你爹的人无一不烧的满目全非,没有一个活口。”
完了, 一旁的涂师爷也跟着道:“ 这一次全凭借几位军爷的勇猛无畏, 才能一举抓获这些逃窜多时的命犯, 为咱日照百姓除去了危险。”
“涂某心中感激, 昨夜便在酒楼自掏腰包开了几桌,亲自宴请几位军爷与衙门里的各位兄弟,劳累大家辛苦了。谁知,就这么不凑巧, 那大牢就走水了,偏偏起火时唯一留下的那个牢头醉的不省人事。若是我们的人晚去几步,恐怕连他都要搭进去。”
涂师爷到这里,眼睛一转抬头指了指头上,道:“ 军爷你,这是不是上天的惩治。”
“ 这……不可,不能。”
二人脸色变了变,皆是住话头,不再谈论下去。
而听了个全的云追月,心中泛起疑惑,只觉得这火烧的太准了,就好似是故意有人奔着他们去的。
不过这就与她无关了,毕竟她曾经也对他们动过杀念,若昨夜那火真是人为,云追月还想要好好谢谢那人。
且她现在担忧的是,要押送的人成了一堆灰,禹城的军爷今日还走吗,她和云天还能蹭到马车吗?
她在这里担心,后头云天垂下去的面上煞气满布,全是因为陆昭居然也来了,且自一出现在城门口,视线便始终不动地盯着阿姐,眼里好似含了千言万语,令他恶心极了。
这一幕逼的云天今早从梦魇中惊醒后,开始隐隐做痛的脑袋愈发炸裂难受。
“ 阿姐,我们还有多久要走。”
云天阴着脸上前,在陆昭不敢相信的表情下眉梢一挑,无声的对他喊了一句“滚!”,而后,转身走到阿姐面前,变脸似地依在云追月身旁撒娇。
“ 阿姐,军爷还不走吗?天昨夜里做梦了,头好疼啊。”
今早天起床时,云追月便注意到他脸色不大好,却是以为是要离开日照县了,他心底不舍而已,没想到是惊梦了。
“ 怎么不早,来,阿姐这里有夫子给我们准备的药丸,你先吃一颗,待上了马车再好好睡一觉。”云追月拉着他坐到城门下的一颗石墩上,仔细地给他喂水用药。
云天头虽然还疼着,但心间很甜,牵住云追月的手,“ 嗯,那待会阿姐要陪着我,天要枕在阿姐膝上才睡的着。”
“好,两个膝盖都归你,阿姐守着你行了吧。”
身后下定很大决心才朝云追月走过来的陆昭,听到这几句对话脚下忽而一顿,心头的古怪之感不降反升。
几次下来,云姑娘这位弟弟对他肉眼可见的恶意一次比一次浓,以往几次他还不敢断定,今日方才那句“滚”便让他信了。
可是,他为何会这般?只是不喜旁人靠近云姑娘,还是他想要把云姑娘占为己有!
陆昭身体僵冻,再不敢往下想。告诉自己,云天不过一个孩子……怎会生出那种心思。
“陆昭?你怎么在这。”
云追月转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陆昭,眼里冒出疑问,他如何会在城门口?
陆昭回神,尽量让自己忽略前方石墩上射过来的那道阴冷的,一点都不似九岁孩童的目光,喉咙滚动了几道,这才看向云追月道。
“云姑娘,你,你真的决定离开这里了吗?”
完便紧紧盯着云追月的脸,等她的回话。
云追月看出他脸上写着的紧张,虽不知是为何,也懒得猜,只看在陆昭分了她钱的份上,微微挂笑,好声细语道:“是,我们要去禹城了。”
陆昭袖子底下的手捏紧泛白,其实他是想问,能留下来吗?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对云姑娘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每回见到她,只要与她上几句话,只要她看过来的一眼,一个浅笑,他便心跳不止。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别人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关于杨汉文主仆的离奇失踪,不管云姑娘在其中做了什么,她这一生都是他的贵人,他十几年的痛苦挣扎都是因为云姑娘的出手解救。
她,如果能知道他的心意该多好啊。
陆昭狭长柔顺的眼眸里盛出的情意在脸上漾开,俊美雅致,生得比女子还要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个云追月不曾见过的笑。
是心里散发的笑。
陆昭看着面前的云追月轻启唇,双手拢拜,俯下身,清润的嗓音响起。
“云姑娘,梓柏今日特地赶来送你和云天兄弟,望你事事安好,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相遇。”
陆昭,字梓柏。
他会跟在涂师爷身边潜心学习,忘掉陆府,忘掉这些年的折磨,日后再见,云姑娘还能叫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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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动了,日照县的城门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城门口挺立的那个少年身影渐渐模糊。云追月拉下帘子,退回来的时候嘴角边还带着一抹笑。
坐在身旁的云天突然一问,“阿姐,你笑什么?是不是笑那个姓陆的话奇怪很是无语。他为何要告诉我们他的字呢,阿姐明明不想听,他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云追月靠在垫子上,撑着脑袋,眼睛斜斜睨他一眼,轻哼一声道:“笑什么?当然是笑那陆昭喜欢我啊。”
云天楞楞呆住,“阿,阿姐,你……你脸皮好厚啊!”
“嗯?哪里厚了,凭我的美貌聪慧和窈窕身段,待去了禹城还不知会迷倒多少男男女女,你不替阿姐高兴?”
高兴?他为何要高兴,阿姐是他的,他只有阿姐,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喜欢阿姐……
阿姐只喜欢他一个不行吗?
心中鼓噪叫嚣,云天嘴里似漫过血腥味,胸口被压了一块千年寒冰,冷彻骨。
转而,又似有燃燃烈火在他身上炙烤,火苗窜动间比昨夜他在和熊其分开后,返回去放的那把火还要燃烤的厉害。
甚至还有梦魇里那场时时缠着他的大火,难受,疼……
“阿姐,我头好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