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追月受罚
“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郭氏手扶在椅柄上, 嘴角抿成线,脸色紧绷显得两边的法令纹深刻。她并不去看站在下首的云追月,也不去理会陪坐一旁的几位夫人蠢蠢欲动的好奇。
神情不悦的目光落在段南枝, 和惴惴不安去看姐姐的段南恬身上。
段南枝靠在云追月的手臂上,还未话,就已经开始咳嗽个不停。眼窝处青灰, 嘴唇带白, 一袭水绿色的裙衫穿在身上, 不见娇娇嫩嫩,只看到满身的病态。
“咳咳咳,回, 回夫人,咳咳……方才女儿和两位妹妹在佛像面前为夫人和父亲祈福,一时晚了,还请夫人责罚。”
“你……你们一片孝心, 找个位子坐吧。”
一个病秧子这么些年怎么还不去死!郭氏一口气闷在胸口, 又恨又恼火。
又想起今日所行目的,于是丢开她们, 转而去与几位夫人话。
“李夫人,潘夫人, 今日怎的没有带府上姐们过来?”
那先前对段南灵阴阳怪气一顿夸的李夫人闻言, 忙把黏在云追月脸上的眼睛拽下来, 对上郭氏笑得谄媚。
“哎呦夫人呀, 府上姐们个个生成一朵花样,我哪好意思带我府中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来丢人现眼。”
罢,心领神会道:“不过,我底下那不成器的儿子倒是跟来了, 啧啧,是不放心我,偏要一路护送。”
郭氏听此,神色微顿,想起自家儿子,也不知昨日离府是去做什么了。
“李公子来了?怎么单留他在外头,快快唤他过来见见。哦,还有潘夫人,方才您那嫡子也来了,人多热闹,一齐过来见见吧。”
这边都是女客,还有府里一些未出阁的姐,在往常郭氏决计不出这话。
但她今日本就量着卖女儿,还管他什么规矩礼法。
不过,默默坐在一旁的云追月几人却是不能如她意,当下站起身来,“夫人,既如此,那追月便和几位姐妹先下去,待您这边见完了两位男客,我们再过来陪您。”
又是她!
郭氏按在椅柄上的手收力捏紧,眼神一厉,正待话,那边厢,李夫人和潘夫人迫不及待截住话。
“哦呦,姐们何故如此急呢,我家那子年长你们几岁,都是在禹城一起长大,时来府上还见过呢,如今大了,哥哥妹妹见一见熟络熟络感情,这是好事,不必避嫌。”
郭氏早已和在场几位夫人通过气,几个禹城的富商、官夫人巴不得傍上刺史府这条金大腿,管她庶不庶,一个个的比郭氏还急。
尤其是盯准了一露面便夺人眼球的云追月。
李夫人又抢在潘夫人前头道:“原来是追月姐,不知在府里排行第几,怎的往常不曾见过?那合该今日缘分,留下来一起见见你李哥哥正正好。”
李家老爷乃段连山下属,穷书生出身,这两年跟着刺史府捞了不少的钱,正巧郭氏抛出了橄榄枝,那还不得牢牢抓住。
本来段南灵就让她心里活泛,再不济后来的段南恬也行。
其实李夫人最是意向的还是十姐段南怡,听近两年在府里最是得段老爷宠,可惜,刺史夫人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带过来。
断南枝她是瞧不上的,这些年禹城哪家不知,她是一年到头把药当水喝的病秧子,她李家只一个嫡子,娶回来生不出儿子咋办?
再来回十一姐段南灵,既知人是预备着送京都讨好大官爷的,就是再活泛,她李家再借几个胆子也不敢横手去抢人啊。
哎,就是这甫一露面的追月姐,啧啧,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子瞧了料定欢喜。
这一个个的心思都描在脸上了,郭氏简直是要气炸,脸上噌得黑成一朵乌黑的云,手边的茶盏甩袖一挥,哐当声唬得李夫人等人哎呦惊吓声连绵而起,纷纷扭头往座上看去。
这期间,云追月一如既往,淡定喝茶,捧在茶底的纤白手那是稳当当,手指头都未动一下。
而后,浅浅吮了一口清香的茶水,一抬眸,呦,郭氏一副吃人剥骨的目光正死死瞪着她呢!
她心心真的怕死了怕死极了!
“哐当!”
较郭氏摔杯还要震耳的声音接着响起。
云追月才喝了一口的茶摔在脚边,顾不得素白的裙衫染上污迹,面颊上姝丽莹洁的颜色转瞬间唱戏般褪的干干净净,全是纸白的惶恐不安,与不知所措。
她抖着嗓子,声音断成好几截,看向眉间竖写一个川字的郭氏。
“夫人,夫人饶命啊,月儿哪里又做错了事情,惹得您恼怒不快?月儿知错了,您慈悲大度,行行好告诉月儿到底是错在哪里,月儿愚钝,月儿一定会纠正呀。”
这,这……真是个贱人!同她那狐狸精娘一样!
郭氏被云追月胡言乱语倒一耙,竟是气到将将翻白眼,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身子一仰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花姨娘那个贱人养出你个贱人,得什么疯言疯语,本夫人怎么要饶你的贱命!简直反了天了,来人,上去掌她的嘴!”
这,这……啊这?
李夫人、潘夫人等人缩着肩膀夹着脑袋,张着大嘴,面面相窥不知为何突然起了这一出。
不过,她们可不瞎,适才郭氏突然摔杯子,那射向云追月的满目厉光,简直是要穿出一个洞来!
难不成还有她们不知道的?
“夫人慢着!”
李夫人、潘夫人等人循着声音飞快抬眼,竟是那娇弱依依,脸儿白成薄纸的追月姐提着裙子跑上前来。
云追月贝齿咬在下唇,眼眶周围都是红,盈盈泪珠欲落不落,手臂一挡,那上前来掌嘴的婆子咕噜一滑倒地了。
于是,她便腿儿一迈,从哎呦叫唤的婆子头上跨过去,奔向郭氏。
“夫人您要掌月儿的嘴,月儿的嘴可是又错话了?月儿实在是蠢得心儿发慌,不然您还是摔杯子,您拿杯子砸我,砸月儿脑袋上,月儿但愿能开窍,明白夫人为何这般恼怒多好啊呜呜呜呜……”
着着掩面而泣,手往袖口一揣,好家伙,摸出一个精巧的茶杯,呜呜咽咽就要往郭氏怀里塞,“夫人,茶杯月儿给您找来了,您砸,砸吧,往月儿脑门儿上砸。”
被人顺着胸口的郭氏,“你你,,皮娘们以为我不敢砸,你你,你姨娘教你教的好啊,撒泼唱戏你要丢尽我刺史府的脸面了……你想死本夫人砸,砸死你干脆!”
“哎呦喂,不能啊,夫人您忘了咱今日干甚来的?您糊涂!还不快快拉住你家夫人!”
“拉住拉住!佛门净地不能见血啊,追月姐花容月貌,夫人你怎下得去手?”
“咳咳咳,夫人,咳咳,女儿,女儿心口疼,女儿喘不上气来了,求,求夫人替南枝寻医啊咳咳咳……”
“四姐姐!月姐姐!呜呜呜,十二怕怕!夫人,夫人您别再气着自己的身子了,呜呜呜夫人,您手怎么抖了,啊!您嘴也歪了!”
推推拉拉,拥拥扯扯乱成一团,连禅阳寺的主持都惊扰了。
真个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