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118章 求佛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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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不话二人都不, 一话两个人一致抢着,尤南枝巧的唇微张,捏着手里的帕子抬眸看向坐在她对面同一时间开声的人。

    陆梓柏失笑, 这一笑倒似是驱散了二人之间古怪的气氛。

    他细长浓稠的眉眼落在尤南枝犹疑的面上,疏朗的声音放软了些,也带上了些关心, “你别担心, 云将军虽然是个冷漠寡言之人, 但只要追月姑娘发话,你妹妹她们,他一定会仔细帮着去寻找。”

    “嗯, 云将军自是到做到之人。”尤南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转而道:“那你呢?今日见到追月是何种心情?”

    陆梓柏闻言一呆,他没想到尤南枝会问他这个。

    “能是什么心情,自是和你见到她一样的啊。”

    谁想他这边话才稍落, 对面的尤南枝跟着摇了摇头, 追上来道:“不对,我看你对着她眼神有些怪。”

    难道被她发现了, 为了令云天心中不痛快,自己故意和追月姑娘话?

    陆梓柏放在膝上的手掌收紧, 这些年他只告诉尤南枝自己京都陆府二房嫡子的身世, 至于陆府是如何被抄家倾灭, 他又如何来到日照县的, 他一概未提及。

    甚至是落到杨汉文手里的那几年,尤夫子和涂县令他们都是知道他这肮脏过去,但他只是想想尤南枝若是知晓了,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便是这样的一个念头起来, 陆梓柏都会急急地去掐灭。

    他在想,他果然逃不掉那段噩梦,即使如今的他已是焕然一新的陆梓柏。

    收回愈发飘远的心绪,陆梓柏看向对面一时之间显得有些郁郁黯淡的尤南枝,想了想开口道:“你误会了,只是追月姑娘问起你妹妹们的事,我才与她多了几句。”

    这句话虽是陆梓柏为了隐瞒他对云天的仇恨而出的一句话,但话里带着向尤南枝解释的意味却也是足够强烈。

    只不过此时马车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想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一个仍旧在脑子里浮想联翩,谁都没注意这句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存在。

    尤南枝低下了头,轻语道:“是吗?可是,如果你——”

    到一半突然想起和陆梓柏从初见到一起离开日照县的这些年,这些年里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是有些特别的。可是今日看到他待追月的那一幕,他何曾是个主动话多的人。

    就像上次在金盏楼被追月看破她的心事一般,此刻的尤南枝依旧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她低低的自嘲一笑,“罢了,不了。”

    陆梓柏见尤南枝靠坐在车厢上,完这句后便闭上了眼睛,他以为是她累了。

    于是一双带着忧虑关心的眸子停留在尤南枝脸上,直到车头的帘子被风掀开一角,吹起她腮边的碎发时,他才收回目光起身掩帘,回到座位下意识地换了个位置,用身体替尤南枝挡住钻进来的风。

    这一切他做的极其自然却不自知,而尤南枝陷在自己感情的伤心纠葛中不曾看见。

    过了两日,外面的风停了些,天气回暖些,云追月才出门。

    城外的林隐寺,昆仑府的马车停在寺庙门口,俪氏和云追月从马车上下来,“你自搬走后五婶我命人上门寻了你几回?别见着你人了,就是我身边的人刚进院门便直接被你那冷面弟弟赶出去了。”

    “今儿你是怎么得空答应五婶的邀约出来了?难道是避着云将军偷偷溜出来的?”俪氏促狭一笑,仔细地量着一段日子不见,面色红润,眉眼间添了丝媚色的云追月。

    “歇息了一段日子,他昨日领职办差去了。”

    云追月着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下靠过来还想听些更私密话的俪氏,“怎么,我出来就是要避着他不成?我又不是养在他身上的挂件,要他允许才能出府。”

    只是轻飘飘的一根手指的力道便把她推开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俪氏摸了摸被云追月手指点到的地方,心间惊叹的同时还不忘继续问:“怎会,五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个时候他非得要你跟着他回府,明明你是我们昆仑府的姐才对,怎好跟着已经被齐宣王认回去的云将军走——”

    到这里停顿下,补充道:“如今不该再称呼他云将军了,应该是世子齐麟才对。”

    她这些话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旁边的云追月脚步已经停下来,同时一双黛眉也一并皱了起来。

    俪氏走在前面,想到出门时昆仑赤与她交代的话,脸色变得略微发沉,依旧在,“之前还当他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哪知他那日当着满庄子下人的面,与我和你五叔什么,他这么多年对你是男女之情。”

    “真真是把我和你五叔吓死。”

    俪氏拍拍胸脯,“那日太过惊慌,一转头你已经跟着他走了,这些日子我与你五叔商量了下,心觉不妥。五婶仔细想过了今日你先跟着我回去,若他真的有心想要和你在一起,也得先请官媒上我们府里提亲才可。你放心,我与你五叔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你们之间若是两情相悦,过往那些年姐姐弟弟什么的,这都不是事儿。”

    “追月你呢?”

    了半天嘴巴都干了,身后却连个声儿都没有,俪氏停下回头一看,哎,人呢?

    云追月早在她云天不是云天,而是齐宣王府的世子齐麟的时候转个身寻了条道,先行进寺庙了。

    俪氏伸长了脖子四处寻人,脸上着慌地问留在原地的丫鬟,“追月姐呢?”

    那丫鬟这才道:“姐她早,早就进去了。”

    “怎的不早!”感情她白了这么半天功夫。

    俪氏唉一声,忙进寺庙去找人。

    林隐寺是京郊一座有二百来年历史的大寺,京都城一些贵妇姐,或是一些官员学子一年中都会时不时的上这里来一趟,有祈福的,求姻缘或是看官途的。

    总之,云追月听府里的下人林隐寺求佛拜神很灵。这不,正巧俪氏派人过来邀她出府去京郊礼佛,问清楚是林隐寺后,她这才舍得离开窝了好几日的房门。

    才不是俪氏的什么,被云天管着不让出府。

    咳、虽然这些日子里二人胡搞乱搞,她着实是被云天压在架子床上腰身酸软几日不得起来。

    而今日云追月上林隐寺,为的自然是云天。

    她虽然有两辈子的离奇经历,但云追月向来是没什么信仰的人,她只信自己。

    可是近段时间自云天进入京都取了安王首级,紧接着齐宣王世子的身世公开后,她敏感的察觉到,某些时候云天那不安定的情绪。

    他不话时,独自一人时,或是从府外归来的时候,云追月总能看到他周身来不及隐藏起来的煞气和眼底的一丝阴沉沉。

    她知道,这些日子对于那个新身份,对于齐宣王日日派人上门明着暗着的试探,云天心底是抗拒厌恶,甚至是充满仇恨的。

    而且,除了一个令人恶心的齐宣王,这京都皇城里还有一个猜不透的齐様帝。

    云追月问过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些,可云天面对她时,却是牵过她的手,吻落在她手心,只笑着:“只要阿姐多陪陪我,我才能好受。”

    听了这些话,云追月心里只有心疼和怜爱,心跟着软了又软,任他予取予求。

    过后,她便想着不如来林隐寺求个心愿吧,不是这里的神佛都很灵吗?那便求一个愿望,愿云天两世所想都能实现,想杀的人都能死,害他的人不能生,愿他在京都这场漩涡里能全身而退。

    愿他今生能过得比任何一世都要好。

    一直向里走了快一刻钟的时辰还没有看到大殿,云追月确信自己迷路了,于是在路上拦下一个水的一个沙弥,问他卜卦求佛的大殿怎么走。

    沙弥生得腼腆,给她指了一条路便提着桶跑了。云追月失笑,按照他指的路继续往前走。两旁都是直耸云顶的松榕,身边没了俪氏,这一路安静许多,云追月沿着道一直走,路上人越少。

    正当她准备停下来感叹沙弥居然指给她一条错的出口时,前方左手边的一道门里走出来一道甚是招摇的人影。

    头上戴着花柳簪子,上身是艳粉色的褂子,下身配一条重绯色裙子,耳朵上手臂上都缠着金玉戒指和首饰,通身一副暴发户的扮,可萦绕在周身的却是一股隐隐的风尘气,还有隔着她这么远,都飘散不去的恶毒气息。

    云追月不由得停在原地,心里想着这林隐寺也是奇怪,来了一个不信佛却求佛祖保佑别人早点死的她,这会儿又遇见一个较她还厉害的人物。

    她心里自我嘲弄一番,本是算看一眼便收回来继续去找自己的路。可正当她要转身时,那最后一尾余光突然瞥过向她这个方向侧来的那张脸。

    那脸上和那人身上的装扮一样,重妆浓粉,五官都被无尽的恶毒包裹。

    云追月滞身,嘴边勾起冷寒的一抹笑。

    可真是巧啊,竟在这里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