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月光, 蒲扇般薄如蝉翼的大鱼尾上每一根纤细的软骨都清清楚楚，冰冰凉凉, 如纱如雾，像是一把镶了金边的大伞。

    卓云舒本就在热水里泡久了浑身发热，如今身体贴近这一方微凉的鱼尾，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

    热烫的脸颊贴上鱼尾下部的鳞片蹭了蹭，又用手指轻触那树脂般透明的大尾巴，顺着大鱼尾的经络滑动，像是检验这尾巴的真实性。

    事实上, 卓云舒确实在检验，他一根根摸着鱼翅软骨, 摸到尽头还用手指捻了捻，又张嘴在鱼尾的边缘轻轻咬了一下。

    嘴里的一节尾巴在他舌尖弹了下。

    姜琦：......鱼尾被他尽情抚摸的时候，已经有种被随意玩弄的错觉, 而那一口啮咬自最敏感的尾尖传来，甚至能感觉到他软舌包裹经络的柔软和热度，此刻无法动弹的时候，就更加敏感。

    尾尖的软刺迅速蜷缩卷边。

    水里一串泡泡急促上升, 肺活量加速减少，余额只剩百分之十。

    救命！

    他欣喜叫道：“是真鱼，是真的活鱼。”他原以为这般大鱼只是景区的树脂作品，没想到竟是真的。

    卓云舒和鱼尾巴玩起来, 一时用脸蹭, 一时轻柔婆娑，一时把鱼尾高举过头顶当扇子，一时又用鼻尖去轻触大鱼尾上落下的水珠，一时竟拖着鱼尾巴哈哈笑着转圈圈：“大金鲤呀大金鲤, 我的愿望你都记住了吗？”

    姜琦的身体被迫在水中陀螺般旋转：脑子逐渐昏沉，肺活量余额十，九，八，七，六......

    三，二，一

    就在最后一口气即将出尽，她在心里大喊我命休矣时，忽然整个人破水而出，一下被倒提起来。

    撒够欢的卓云舒已从温泉起身，直接将大鱼尾扛在了肩膀上，姜琦腰部以下的尾巴搭在他胸前，腰部以上的身子仰在他身后，随着卓云舒往池子上走动，长长的黑发拖地一摇一晃。

    很快，他回到了房间里，而姜琦上身穿那件宽大的白色浴袍也随着这番倒仰摇晃从腰间卷起，等到了房间后便整个卷住她的头，将她脖子以上连同垂下的双手全部遮住，只露出大半截黑发和来不及收回去的触须。

    卓云舒哼哧哼哧将大鱼搬回浴室，卸在瓷砖地板上，然后开始放水。

    等他回头往地上一看，便惊咦道：“这锦鲤怎么没有脑袋？”

    吃过幻梦糖的男人，世界本就虚化一片，模模糊糊带着神奇滤镜，如今姜琦在他眼中，金色鱼尾往上就是一截白白的，再接一截尖尖的倒三角般的白团，再往上又是黑黢黢一片触须和头发，模样如此奇怪。

    卓云舒揉了揉眼睛，趴在浴室的地板上开始仔细研究起眼前的奇特生物。

    他先是用手戳了戳姜琦的肚脐眼：“软的，没有鳞片，难道是熟鱼？”他想到这个可能，一条被放在热温泉里的大鱼，有可能是其他游客捕捉，吃了一半，还剩一半？

    卓云舒继续伏地身子，将鼻尖凑近姜琦的腰部闻了闻，有点硫磺的泉水气息。

    他张嘴轻轻一口含上去，还用牙齿试探着搓了搓。

    姜琦：......啊啊啊！痒痒痒！

    “没熟。”嘴里尝到的那块肉软软弹弹带着点咸湿，滑嫩温热似豆腐，却不似熟肉那般软烂，直接咬一口就能进嘴。

    卓云舒呸了一声，又用手指摸了摸姜琦的肋骨：“还有骨头呢，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自然没人回答他。

    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卓云舒便开通讯器上网选择了一款智库AI百事通提问，他先拍了一张金色大鱼尾，扫描上去问这是什么。

    AI智库:“根据您提供的图片分析，这是一条鱼尾。”

    卓云舒嘿嘿一笑，晃晃悠悠又拍了一张姜琦被浴袍裹住脑袋的上半截，问百事通：“这又是什么？”

    AI智库：“根据您提供的模糊图片分析，非常像一截象拔蚌的上半部分。”

    卓云舒又往上方看，顺便伸手摸了摸“象拔蚌”顶端发丝间夹杂的触须，软乎乎的像是黏胶做成，上面还有很多吸盘，顺手摸过去竟然还有吸力，在手指上竟发出啵啵的声音。

    “好有趣呀，这是象拔蚌的头发和肉胡子吗？”

    他五个指头插入姜琦的发丝里，抓住好多根她来不及收回的触须在指缝间挤压，揉捏，抓起来顺下去，用手掌按住那些吸盘往下摩擦，让手掌发出连续不断的啵啵啵啵啵啵。

    神奇的有种挤扁泡泡胶的感觉，超级解压释放。

    卓云舒愈发感觉快乐，双手齐下，左手指缝间刚溜完啵啵啵啵一通，右手紧随而上：“看我铁砂掌，啊哒哒哒哒哒！”他速度越来越快，边玩边摇头晃脑，用双手炒动那些须，还放进嘴里尝试着嚼两下再吮两下，像玩弄一团会唱歌的面条。

    姜琦：......那些触须可是直接连着脑神经的。

    他这样跟在她脑子里吃拿卡要顺便还要踩着神经跳个舞没有任何区别，她甚至不用感受，他嚼着那些触须时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的样子就跃然眼前。

    人麻了，心脏都在抽搐，又酸又胀的感觉充盈了她浑身每一个细胞。

    身体另一半沉寂着不会骂人了，但如果她此刻能动弹，她一定会张嘴吃掉他。

    为什么要留下来？？？吃了幻梦糖暴露本性的卓云舒根本不值得可怜！

    卓云舒玩了好一会儿那些触须后才拍照上传。

    AI智库：“您提供的图片十分模糊，系统推算，这是一团类似头发又或者古老拖把的东西。”

    “拖把？那这又是什么？”卓云舒目光往下移动，想起刚才那块没咬动的生肉，又拍了一截姜琦的腰腹传上去。

    AI智库：“根据您提供的图片，这是一个女人风韵凹凸有致的上半身，还穿着漂亮的黑色蕾丝bra。”

    卓云舒：......皱着眉头想了想，把所有从智库得到的讯息排列组合后再次眼睛一亮，兴奋道：“所以我这是发现了一个新物种，象拔蚌半人型拖把头大鲤鱼？”

    AI智库：“联邦发现新物种是大事，如果您的发现被验证属实。”

    智库话还没完卓云舒就抢着问：“值钱吗？”

    智库被噎了一下，卡顿几秒后：“您除了高额奖金，还将会得到一颗型星的命名权。”

    卓云舒开心的为自己鼓掌：“真的吗，太好了，能值一栋市中心的房子吗？”

    AI智库：“当然，前提是物种还活着，只有活着的物种才有研究价值。”

    对呀，这一看就是得活在水里的生物，却被他带上陆地这么久，万一死了就不值钱了，也换不到型星的命名权。

    卓云舒立刻行动，想要将新物种从地上抱起来送进浴缸，却又脚下一滑。

    他本就是个跪姿在瓷砖地上，咨询了半天的智库后摇晃着想要站起身，腿筋一抽，就直接往大鱼身上趴去。

    唔——

    脸部撞进了一处柔软。

    姜琦闷哼一声，一脑袋触须刚解脱，浴袍下的脸蛋又迅速涨的通红。

    这样趴着还挺舒服，大鱼像一块海绵软垫，卓云枕着柔软，歪了歪脑袋，眼睛朦朦胧胧又看到黑色的蝴蝶结缎带。

    咦这又是什么？

    他伸手摸了下那个漂亮的蝴蝶结，丝绸般的触感。

    这下愈发迷惑了，新物种身上竟然还长蝴蝶结，好神奇呀。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根蕾丝，轻轻一拉。

    神情的事情发生了，缎带因这一下连锁反应的咻然全部散开，然后两片罩子崩落，他的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一片雪白:“咦，富士山？”

    山顶上还长了红色的果子，像时候故事中神山之巅的粉色雪莲果。

    卓云舒用手指拨弄了下，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时候听过的那个神话故事：“从前有个雪山神女，她和过路的农夫生了一个儿子，神女一辈子不能离开雪山，所以农夫带着儿子离开了她，若干年后，孩子从父亲的嘴里得到了母亲的下落，他想找回妈妈......”

    他吧啦吧啦讲了一大段，最后：“神女一直等在山上，等着她的爱人和孩，可她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原来，雪山生出了灵智，雪山一直默默爱着神女，所以雪山禁制任何人接近神女，它怕神女会为了孩子离开自己。所以勇敢闯入禁地找神女的农夫跟孩子最终被雪山化成了两颗雪莲果......自此以后，雪莲果就拥有了神女的思念跟灵力，女孩子吃了就能永葆青春，容颜不老。琦琦，我给你采一颗带回家呀。”

    姜琦此刻终于积蓄了一点力量，透过白色的衣料，她对着男人的后颈举起手刀，正待落下，他忽然又不动了。

    几秒后，姜琦听到了卓云舒均匀的呼吸声，原来他已睡着。

    姜琦扒拉下脑袋上蒙着的浴袍，往下一瞟，男人枕着她睡的可真香，他嘴巴微分露出舌尖和一点白牙，一团晶亮的口水在嘴角反着光，两个脸颊红扑扑，上面的肉都被挤出鼓鼓的可爱形状。

    手最终还是缓缓落在了他的光秃秃的后脑勺。

    卓云舒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那只手出奇的温柔又安全感十足，在他后脑停留片刻摸了摸，还顺着揉了揉他的耳尖。

    他砸吧了下嘴，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弧度，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