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药里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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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夫道:“四郎是所有儿子当中在医术上最有悟性的,但以后分家,咱是要跟着大郎过的,四郎分不到多少东西,就是大郎我们也没法给他在镇上买个铺子,我看那钟家是卯足了劲要个好女婿,肯出血,到时候你跟她,一个孩子跟着四郎姓,也算两全了。”

    赵娘子也琢磨不出更好的办法,家里这些年过得不错,但是儿子统共那么多,就是她心里偏疼四郎,但是以后给她养老的还是大郎,她可真的不敢做出伤大郎心的事。

    钟家那个女郎看起来是个听话的,不像个闹的,就是:“那钟娘子看起来不像好生养的,以后她能生好几个孩子?”

    赵大夫忍着脾气道:“旁人不知道乱,你能不知道?不过是胎中带的弱气,身子骨比别人弱些,其他的和旁人没啥区别的。”

    赵娘子无话了,四郎是个好孩子,到别个村从头开始…

    赵娘子自己是得利的,自然知道女郎嫁到自己村对女方有多大好处,这好处,反过来对她儿子就是束缚。

    其实跟上门女婿也没两差的,只是一个坐实了,一个假把式。

    与其在乎那点名声,不如把实实的好处落到口袋,到时候四郎在镇上有铺子,家中其他儿子收的草药也能卖得贵些,四郎还在这刘家村住着,时时都能见着的。

    赵大勇见自家娘子被服了,哼着调到前院,把十几年前他从西边后山移植回来的盆栽,移了一下位置,想着过几日再挪个位置,这段时间他得去后山去得勤快些…

    等到几日后,钟娘子再带着棉娘来赵家抓药,跟在赵大夫后面的,就不是赵大郎了,赵娘子和钟娘子在屋子里头商量事情,不好叫棉娘听到,就叫棉娘跟着赵玉竹去取药。

    棉娘大概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她每日被她娘拘在房里,少跟外人接触,来得最多的就是这赵家,但是和这赵四郎,也没过几句话,男女有别,上次来他还懂得避着自己,如今却主动跟自己搭话。

    他话结结巴巴,棉娘这才发现,赵家四郎话竟然磕巴。

    赵四郎时常到刘家村周围的几座山上找草药,也时常背着自己晒干的草药到镇上的药铺卖,他就像一道窗,棉娘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她心翼翼地问赵玉竹,赵玉竹都耐心回答她了。

    他脾气很好,不会凶我…

    这个认知让棉娘的问题渐渐多了起来,东一个西一个,不着边际,天马行空,想到哪问到哪…

    山上有没有狼?狼长啥样?

    怎么辨认草药?

    …

    那边两个的越聊越顺畅,这边钟娘子和赵娘子也谈得妥当,等两口成亲以后,就在镇上买一个铺子,钟娘子这些年抠抠搜搜攒下的银子够在镇上买铺子了。

    她原本想着买铺子来出租,好歹是个进项,如今舍出去给女婿开铺子,也没亏多少。

    至于一个孩子跟着赵家姓,她也应了。

    带着红着脸的棉娘出赵家门的时候,钟娘子了却了一门心事,本来心里头就高兴。

    瞅见那盆移了位置的盆栽,心里更是畅快。

    两相作别,赵娘子和钟娘子见两个的害羞低着头,都心生满意…

    棉娘拿着那包好的一串药袋,每日一煎的药,她就这样喝,就像吃饭一样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多讨厌了,为了防止娘问东问西,棉娘假装认真地数着药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是多给了一包?还是…

    棉娘心翼翼地看了她娘一眼,见她娘在想别的事情,偷偷把那袋的药袋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回了自己屋里,等到招娣去煎药,方才偷偷拿出来,里面是一袋的蜜饯。

    钟娘子会过日子,棉娘十岁起,吃完药就不吃蜜饯了。

    今儿喝完药之后,再吃个蜜饯,仿佛要甜到心里去,棉娘整个下午都睡得很沉,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都感觉到四周都暗了下来。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日,要再去赵家。

    …

    乡下人掐着日子婚娶,虎娶完媳妇没多久,接下去又是要下力气的收水稻,农忙的时候又到了。

    晚稻成熟了,稻田上黄灿灿的一片,他们老刘家租隔壁的地到这次收完水稻就到期了。

    原身就是心里有事儿加上割水稻给累死的,李稔可不想把自己给累死,如今九月底天凉了,去地里也不晒,但是不代表她想下地干活。

    所以她做主家里的女人们都在家接着酿酒,三只虎下地干活,再出钱雇几个壮力做帮工,一个一天五十文,其他村地少的人家马上就有人来听这帮工的事。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上次收割水稻和这次收割水稻,几个瓜娃子心情大有不同。

    …

    大虎有点舍不得这些田地,以后他就不能在这上头种地了,他在上头种了十几年的地了啊!

    不过以后或许他可以去种桂花树,当然今天他不能光顾着自己埋头苦干,他娘交代他了,要监督请的几个帮工,有没有好好干活儿…

    二虎对种地一点都不敢兴趣,种地太累了,还是走街串收干花来钱快。

    虎只想赶紧收完晚稻好回去跟他娘子学习怎么做酒缸酒坛啊。

    …

    三只虎都去抢收,做米酒又需要很多的水,这几日,只好李稔亲自上阵,带着几个儿媳拿着虎做的水桶去古井水。

    日暮西山,明明干了一整天的农活,那群八婆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

    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刘二柱家的过来这边提水了,这会儿见着了,大家伙儿有好些话想。

    这几日刘二柱家请了好几个帮工,收晚稻的速度快得很,可能再过两日她家的稻子就收完了!

    唉,她家真是发了,都舍得花钱请人收水稻了,就是为啥雇了帮工,却还让她几个儿郎去收水稻哩?

    “要我二柱家的,合该让你几个儿媳也一起下地去,这样不是更快收完?”

    “二柱家的,要我,你就该多疼疼你家儿子,每天挑水和地里的活计都是让你几个儿郎动手,你家几个儿媳却啥也不干就在家里坐着,没得以后在你几个儿子那那落不到好,没人给你养老…”

    ——!钱大头都在老娘手里,我不怕养老,我就怕他们啃老!

    这群婆娘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亲生的儿子,殊不知这女人家的枕边风有多厉害,原身那么疼几个瓜娃子,最后最有良心的还不是虎妞吗?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再把几个儿媳拿捏住了,那三只虎就乖巧了。

    眼看着自己不回答那几个八婆还待哔哔赖赖个没完,李稔道:“这你们就不懂了,我这几个儿媳我是当闺女疼的,你们自己想想,以后咱要是走不动道了,瘫在床上了,给咱们端屎端尿的还不是她们几个,我不对她们几个好,指望那三个混子?要我靠那几个臭子还不如我闺女儿虎妞儿可靠哩!”

    罗杏花跟着婆母出门提水都能收到无数羡慕的眼光,就像上回婆母带着她和虎妞一起坐牛车回家一样。

    没想到她罗杏花这辈子脸上的光都是婆母给她挣的,这是在家做姑娘都没有过的待遇。

    如今又听婆母把自己当闺女,心里那真是又酸又甜,顿时也不心疼婆母让她男人去抢收了。

    罗杏花赶紧头一个捧场:“娘,以后别端屎端尿了,咱每天给您擦身子!”

    哎呀,婆母可爱干净了,给她擦身子准没错儿。

    白荷从来没有种过地,她去了一个人就顶半大的孩子使,上回抢收她也下地了,被大嫂骂个半死…

    现在家里的女人们都不用下地,她到饭点就给大家伙儿张罗吃的,她反而变成了最有用的人!

    她忙跟着道:“娘,我每天都给您做好吃的!”

    哎呀,娘最喜欢吃她做的菜。

    碟娘虽然才嫁进来几天,但是她对婆母的感官太好了,忙紧随二嫂后面道:“我每天背娘到院子里晒太阳!”

    她只有一身的力气了。

    ——!老娘还没瘫呢!稀罕你们!老娘以后请专业的丫鬟伺候咱。

    几个八婆不知道啥了,她们不禁想,要是以后她们瘫了,她们儿媳会这么尽心伺候她们吗?

    这个问题不能深思,因为一想到她们的儿媳,就想到了她们从早到晚对儿媳的骂…

    一想到以后她们动不了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会被骂,就觉得手抖个不停…

    割完水稻回家的爷们好些个经过古井,见了自己的老娘媳妇在其中,却不曾过来…

    直到刘二柱家的三只虎过来,看到他家几个女人在那提水,周围又有一群八婆,大虎默默把水桶提走了,二虎紧跟其后,虎把最后一桶水提走了。

    几个八婆彻底无话了,她们的儿子和男人都没来帮她们提水,所以到底是这二柱家的太傻了,还是她们自己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