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桃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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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只有虫鸣声声。月明如水,无灯仍可视物。

    桃树下站得笔直的少年,目中无物,神情冷漠,似鬼似神。

    “来啦。”对着来人开口,声音也如这夜,感情全无冷的吓人。

    “桃夭,虽然知道你就这怪脾气,唉,可拿这么一副跟你完全不熟的样子对老朋友,也太伤我心了。”桃夭搀扶着沈知画走过来。

    沈知画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两颊的肉向内微微凹陷,本来就是个瓜子脸,现在下巴更是尖的可以扎人,真是病若西子,我见犹怜。

    “大师,你真的能帮我么?”沈知画有些发飘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大师?”桃夭清冷冷的目光在庆欢身上。

    “大师,啊,大师你不是有药可以帮助我家姐么,那什么可以交换我们两的模样,我呢就可以变美变漂亮还可以当王子妃,就算是付出十年的寿命,只要能肆意的享受过生活,我也是值得的。

    姐呢,变成我还可以嫁给谢公子啦,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完成我们的心愿,两全齐美啊。”庆欢忙不迭解释了一大堆。

    “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家姐的?”桃夭的声音降到了冰点以下。

    “什么怎么的,就是我们两个可以通过换脸分别完成我两的心愿啊,代价什么的我都清楚了。”庆欢挤眉弄眼地给桃夭眼色。

    “清楚了?”桃夭拔高了两个调,冰冷的眼中似要冒出两簇幽蓝色的火,“这个决定你要牺牲多少!你知不知道!”

    “啊,怎么会,我可是大赚了一笔呢,从我就嫉妒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我现在有机会变漂亮了,我。”

    “大师,还是不行么。”沈知画心灰意冷,整个人的气力被抽去一半,庆欢赶紧把人扶稳了。

    “唉,怎么会呢,我这个朋友,最有本事了,心地也最为善良,一会儿等谢公子来了,他就会把药给我们俩了。”庆欢安慰道。

    “呵。”桃夭冷笑没有在什么。

    片刻,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看来人可不就是谢子安么。

    几日不见,谢子安也是活成了个鬼样,面色枯黄,眼圈黢黑,满嘴燎泡,要不是今天出门见人那还必须是胡子拉碴,披头散发,不拘节,不修边幅。真是好一对痴情苦命鸳鸯啊。

    “谢郎。”沈知画虚弱地开口。

    “画儿。”谢子安看着瘦了一圈的佳人心疼道,“你这又是何苦难为自己。”

    “我,我没事,倒是谢郎你,憔悴了不少。”

    “行啦,两口恩爱的时间后头还有办正事要紧。”庆欢无奈地摇头,“就吧,我家姐变成我的模样,你还愿意娶她为妻么?”

    “我谢子安发誓,今生只娶沈知画一人,我爱她和她的样貌无关,不论她是美是丑,我爱她和她的身份无关,不论她是姐或是丫头,我今生娶的只会是沈知画,若非知画,此生不娶。”

    谢子安举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无名字,对天,对地,对着沈知画,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沈知画一下子泪眼朦胧激动得不知道该什么。

    “呵。”桃夭有是冷笑一声,“这么,你对她们两个人换脸也没什么意见喽。”

    三人不语,默契的点头。

    桃夭走到沈知画和庆欢的面前,“放轻松,什么都别想。”

    衣袖一挥,沈知画和庆欢闻到一股桃花香,意识全无。

    桃夭转过身对这谢子安道,“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把决定权利交给你。”

    “她们两个热换脸你同意么?”

    “我同意。”

    “呵,要是我告诉你,上元节那天你遇到的那个带面具的少女是庆欢呢。”

    谢子安掩饰不住眼里的诧异,半晌没有话。

    片刻,谢子安苦笑,“命运弄人啊,呵,也许这也是缘分吧。”

    谢子安的目光变地坚定起来,“之前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现在爱的是沈知画。”

    “呵,傻丫头啊,傻丫头。”

    桃夭拿出了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两颗药丸,掰开沈知画和庆欢的嘴,把药丸分别丢到进去,伸出手掌,放在两张不同的脸上,一张明艳,一张普通。

    淡黄色光芒笼罩了二人的脸,片刻后,光芒淡褪,换脸成功。

    沈知画和庆欢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方那张自己的脸,熟悉又陌生,激动的不知什么。

    “知画,庆欢,你们两还好吧。”

    “谢郎,我没事,我很好。”

    “我也很好。”

    “从现在起,姐你就是庆欢了,哦不,是刘提督之女刘敏,和谢公子还是挺门当户对的呢。”庆欢笑着对谢子安,“谢公子,过些日子,你记得向我爹提亲啊。”

    “三位走好,恕不远送。”桃夭冷冷留下一句话就没了影。

    三人又对今后的各项事宜大概做出安排后,匆匆离去。

    半月后,在京混吃混喝的夷番王子终于要走了,当然走之前还拐走了京华城出了名的美人。

    太阳冒个头,城门缓缓开,送亲队伍声势浩大的出发了。

    一队骑兵头,后边的王子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气宇轩昂。

    接着是一辆由四头骏马拉着镶金嵌银的豪华马车,车上端坐着一位面带着红纱的女子。

    在后面就是一辆连着一辆拉陪嫁的马车,马车上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一应俱全,多不胜数。

    车队的两边和后面都跟着训练有素身着铁甲的士兵,派头十足,好不威风。

    站在远处驻足观望的百姓议论纷,惊叹万分。

    城头上沈知画看着那两出城的马车,留下两行清泪,“谢郎,我是不是,是不是太自私了,我知道,庆欢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美貌不美貌的,她,她。”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多无用,庆欢她,一定不希望看见你伤心落泪,城头风沙太大,你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我们先下去吧。”谢子安搂着沈知画的腰,要把人带下城头。

    “不,我不走至少,至少让我再看一眼吧!”沈知画喃喃着。

    马车内的庆欢似感觉到了什么,掀开帘子探头,看到城头站着的一对璧人,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轻轻地了声再见。

    “我不许你走。”

    这突出现的声音把庆欢吓了一跳。

    “我的妈!你怎么在这里!快下去!”

    “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留下来。”桃夭紧紧攥住了庆欢的手腕。

    “哈,我要走了,谁去和亲啊,你么?”庆欢挣开桃夭的手,揉了揉有些红的手腕。

    “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管跟不跟我走。”桃夭注视着庆欢的眼睛,向来冰冷的眼眸,有了点烟火气,瞳仁里倒影着的身影分外明晰。

    “哈,你啊,太迟了。”庆欢垂下眸子,笑得苦涩,“从我十岁那年起,姐就用一碗热粥买下我整个人啦。我啊,不耽误你啦,你的生命那么漫长,有趣的女孩还有很多,会找到一个愿意留下来陪你哒。边疆风景壮丽不羁,应该是适合我这样不同凡响的女孩吧。”

    “不留下来,当真不留下来?”

    “我这个人啊,很执拗的,认定一个人就不变啦,换脸时候,你没改变我的想法,这次也不会。

    何况,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凭空消失,还在我国境内,后续问题一堆,相府肯定不得安宁,京华城一定是满城风雨,搞的不好上升到两国问题就是一场干戈。”

    “罢了,罢了,连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今天为何要来拦你。”桃夭的声音渐远,庆欢回头,车内已是无人。

    “哇!好美!”

    “哇,开花了,好漂亮。”

    “这桃花,怎么都开了。”

    “这兆头好啊。”

    坐在外头的宫女们叽叽喳喳。庆欢一把掀开帘子,捂住了嘴。

    满城的桃树都开花了,所有的桃树在一瞬间迸发出自己的朝气活力,花开的不留余力。

    漫山遍野的粉红色连成一片,梦幻的像天边瑰丽的晚霞,热烈的像点燃了山野的一片火海。

    一青衣少年站在路边的桃树下,默默注视着送亲队伍,气质冰冷出尘,似仙似妖。

    “再见了!阿夭!”庆欢伸出手不顾形象的大力挥舞,引来一片惊呼。

    立在桃树下的少年,也伸出了手和马车内的少女挥手作别。

    风吹走了少女面纱,少女对着少年展颜一笑,一笑倾城。

    一个月后,刘提督刚认的女儿嫁进了谢府,夫妻二人恩爱,琴瑟和鸣,先敬如宾。

    诞下一对龙凤胎后,谢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这谢公子也是对谢夫人也是钟情不减,此后再为娶过续弦。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这宁安郡主远嫁夷番,谁料那夷番王子身感恶疾一命呜呼。

    宁安郡主也是个贞洁烈女,并无二嫁,替丈夫守了一辈子寡,享年五十有二。

    郡主在世期间,大大促进了夷番和中原的文化交流,更新夷番农耕技术,规范了两国边界市场。夷番和中原百姓对这位奇女子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