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林远看着发愣的五出言提醒道。

    “嗯？林大哥不用见外，叫我五就可以了。”五缓过神道。

    “好。”林远笑着点头，“五，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跑到这荒山上来干什么？”

    “嗯，我是一名铸剑师么，据落星的位置就在这里，过来碰碰运气有没有陨铁喽。”

    “陨铁？”林远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五啊，这都到这年头了，陨铁早就被挖完了吧？”

    “不碰碰运气怎么知道，不定还有星星就落在这里了呢。”

    五耸耸肩，“反正外面的陨铁都有市无价，我又买不起，只能过来碰碰运气喽。”

    “你还要爬上去？”

    五点点头。

    “哎，伤脑筋啊。”林远摇了摇头，“陪你一起上去吧。”

    “哇，林大哥你让人真是太好了。”少女惊喜道，声音清脆如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

    “五，心啊。”

    林远看着前头一蹦一跳的娇憨少女，只能又是摇头。

    “哇塞！”五惊叹出声。

    月明如水，照的山顶是更加空旷。绿草间飞出无数萤火虫，点点荧光和天上的繁星相互呼应。鼻尖青草的芬芳，耳畔是微风的呢喃。

    五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忍不住走近，萤火虫忽而四散开去，忽而又聚拢过来，在少女身边飞舞。

    “哎，五，还找陨铁么？”林远笑问道。

    五粗粗的看了一圈，语气变得有些沮丧，“这里没有陨铁。”

    “不过也值啊，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五伸出手去捉那近在咫尺的萤火虫，笑得像个孩子。

    “真是心大啊。”林远看感慨道，果然还是个姑娘啊。

    仲夏，山风习习，姑娘跑跳了一会耐不住山野空旷，景色寂寥，加上出了薄薄一层细汗，风一卷也是有些受不住。

    “林大哥。”五跑到林远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着。

    “玩够了？”

    “唔。”五的脸有些发烫，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孩子气，“我们，我们走吧。”

    “好。”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五走了一半腿肚子有点发抖，脚步拖拉着，拖拉着就落下好几步。

    “怎么？是走不动了么？”

    “没有绝对没有。”五挺直腰板，大步向前走几步。

    林远含笑着点头，闲庭信步的走了几步，身法飘逸如仙，几步却将五远远落在后边。

    五急的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你等等我呀！”

    听不见那人的回话，耳边拂过一阵微风，一扭头，发现林远就在身边，好似从未走远。

    “还能跟上么？”

    “你，你呢？”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以你这个龟爬的速度可是要到天亮才能下山啊，姑娘，轻功学的不怎么样啊。”

    “啊，对，对对。”五自暴自弃地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林大哥你武功高强，女子学艺不佳，先歇会啊。”

    “走啊。”林远伸出手。

    五撇撇嘴，“不走了，不走了，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林远的手没有收回去。

    “呀，急什么呢？还不让人歇会了。”五气呼呼扭过头去。

    “还想要陨铁么？”

    “想啊，怎么不想了。”

    “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什么和什么呀？”

    “吉祥酒楼关门的时间。”

    “嗯？啊！”

    五身子一轻，惊呼一身，下意识拥住了林远肩膀。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林远带着五在枝头飞掠起伏，怀抱却是平稳如山。

    五偷偷睁开一条缝，妈呀，这这这是在半空？

    令人心悸的高度吓地姑娘马上闭回眼去，抱着林远的肩膀手更紧了。

    “别怕，很快就到了。”林远安慰道。

    “嗯。”五轻声应着，吓得扑通乱跳的心脏渐渐平静。

    刮着的夜风是凉的，身边这个怀抱却是温热的，作死的丫头深呼吸一次，又把眼睛睁了开来。

    二人在最高的树梢上飞掠，衣袂翩然。苍穹在头顶无所遮蔽，似乎一抬手就能触碰到那一轮皎皎圆月。

    后头墨色山线起伏连绵，流云飞与繁星共舞，前方城中高低的楼房缀连成线，万家灯火闪烁，为其镀金鎏银。

    苍远山林与繁华人烟相对呼应，二人行在归城的路上，就如行在一副绮丽的画卷中。

    “哇。”五刚张大嘴巴惊呼，就灌下一大口冷风。姑娘赶紧闭上嘴，半眯着眼欣赏眼前美景。

    林远勾起嘴角，略微放慢了速度，好让这丫头看的更清楚些。

    不消片刻，二人便到了落星城。城门口的守卫就是个摆设，林远从城墙这头翻到那头没有惊起一点水花，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到了。”林远将五放了下来。

    “到了？这么快？”姑娘脚下轻飘飘，脑袋晕乎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酒楼？”

    眼前是城中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一幢三层的楼。一盏孤零零的破灯笼昏暗的亮着，看不到招牌，两扇门爱答不理的半开半合着。

    若不是从门里起倾泻出的阵阵划拳声还真看不出是家酒楼。

    “对。”林远指了指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块招牌。

    “古祥酒楼？”五对着掉皮落漆的招牌看了半天，“林大哥，这，这，家店怎么连自己的门面都不好好搭理啊？会有陨铁么？”

    本来五就对酒楼有陨铁这事抱有疑虑，看到这副凄凉光景更是不报任何希望。

    “你别急，你跟我进来就是。”林远先一步推开门。

    五也只好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跟上。

    推门就有一股淡淡的酒香缠绕于鼻尖，大堂还算是宽敞明亮，总算有点酒楼的样子，只不过摆的桌子着实是有点少了，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桌子上坐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佩刀佩剑的不在话下，好不容易找到个不带兵器的吧，也是面色不善。好么，这一堂子人啊，都是不好惹的主。

    林远径直向那个单手支着头瞌睡的掌柜走去。

    “银钱十两，酒水自便。”掌柜抬了抬眼，继续瞌睡。

    “你这是什么酒楼啊，买这么贵的酒劫啊。”五忍不住道。

    店内响起一阵嗤笑声，林远拍了拍五的肩膀，递给五一个带笑意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哎，我们这酒就值这个价，门口在那边，女侠您走好。”掌柜努了努嘴。

    “掌柜，我们不是买酒的。”林远递上去一张银票，五的眼神就直了。

    “我们要一壶龙井。”

    “哟，总算是个明白人，二位那边请。”掌柜将银票收好，指了指大堂边角的一个门。

    “这什么情况啊，什么龙井茶啊，一百两一壶，我天这是黑店吧！”一路憋着气的五进屋就开始嚷嚷。

    林远故作神秘，笑而不语。

    五只好撇撇嘴在桌边坐下，最普通的木质托盘上摆着一个普通的茶壶，茶壶边上有两个白瓷杯子。

    “不会就是这一壶吧？里边装着什么呀？金子还是银子？”

    五掀开茶壶盖子，“这不就是几片茶叶么？值得了这么多钱么？”

    “吉祥酒楼的龙井向不错，喝喝看喽。”林远将茶水注入两个瓷杯中，递给五一杯。

    “喝就喝。”五嘀咕一声，接过杯子口啜饮。

    茶水微苦而清冽的味道滚过喉头，胃肠肺腑溢满清香。

    “哎，茶是好茶，但也不过就是茶么，不就是龙井么？喝了能养颜还是延寿命啊？它就要买一百两一壶？”

    “都不能。”林远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有不是一百两一壶，而是五十两一个人。”

    “嗯？”

    “咚咚咚。”房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林远放下杯子道。

    木门被推开，一名身着素色襦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站着。

    “让二位客官久等了，请问二位，现在可以走么？”

    少女的语调柔缓，眉眼温和，嘴角带笑，服务态度和外头那个瘦削刻薄的掌柜截然相反。

    “行，请姑娘带路。”林远起身答道。

    姑娘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两条黑色的绸带：“二位，得罪了，去吉祥楼的路上必须蒙眼。”

    “哎？这不就是吉祥楼？”五疑惑地看着少女。

    “姑娘是第一次来吧。”少女笑意盈盈，“彼楼非此楼，这里的吉祥楼可只是买酒的，我们要去的吉祥楼可是个极乐之地。”

    “先走吧，到地方自然就的明白啦。”林远又自觉伏低身体，对那位少女道，“有劳了。”

    那姑娘踮起脚尖将林远的绸带系好，又手脚麻利的将五的也系好。

    眼皮上丝绸的触感柔软光滑，系的力度也刚好，不会松的透光，也不会紧的勒人。

    “咯吱。”木门是推开的声音。

    “啪啪。”少女击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轻轻的木制品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来，心门槛，对，再跨一步。”少女耐心的引导着，“好了，二位请坐。”

    黑暗让五有些畏手畏脚，屁股一点一点地往下蹭着，半天才够到椅子。

    “这椅子有靠背，有扶手，二位客官可要坐稳了。”少女服务周到地提醒二人，紧接着有轻轻吆喝了声，“走喽。”

    感情这二人坐的不是椅子而是轿子啊。

    抬轿人的手显然很稳，脚步也特别整齐，一路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颠簸，五在软垫上坐的四平八稳的还挺舒服。

    不消片刻，嬉笑交谈声和丝竹管弦声渐明，轿子也稳当当落地。少女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二位客官吉祥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