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前技术落后, 生活不像也现在这般便捷，外加叶崇光当年又穷，没留下过照片也不稀奇。

    叶家人也不曾见过那个据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的师娘。

    但直觉告诉叶枫自己的猜想没错。

    鬼差姐姐受不了这群孩的刁钻问题, 把剩下实在吃不下的香烛兜着带走, 然后拍拍手就准备离开了，“哎呀 我这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了，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先撤了啊！”

    她挥一挥衣袖, 不放过一块香烛，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火速逃离现场。

    应桥遗憾:“诶，咋就走了啊，好久没遇见这么适合聊天的人了。”

    “是鬼。”韩蕊吐槽, “你以后可别自己嘴碎是遗传了。”

    叶枫沉默。

    ……也是有遗传的因素吧。

    遗传和环境的双重影响。

    “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能不能不要提别人伤心事！”应桥暴跳如雷。

    韩蕊后知后觉自己错了话，“对不起啊。”

    .

    回家的路上应桥罕见的有些沉默。

    叶枫：“又像时候一样想不开了？”

    “谁想不开了, 我好着呢。”应桥口不对心。

    当了一辈子的人突然被告知自己压根不是人，击相当大。

    “你不是总要和自己和解么, 别钻牛角尖。”叶枫淡淡。

    “也不是钻牛角尖。”应桥耷拉下肩膀, 幽幽叹气，“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被人看穿的心事再强撑也没意思。

    “我天赋比不上你和殷白术, 甚至比韩蕊还差点，但偏偏因为是姥爷的亲外孙的身份能和你们一起被长辈们提起。你知道那种混在学神之中的普通人的感觉吗？心虚, 特别心虚。”

    “嗯, 时候过年你和老师出去串门, 一回来就哭。”叶枫。

    应桥在道术上的天赋的确不算高, 但却绝对不差, 只不过是剑术学不到精髓、阵法复杂了就解不开, 就连画符，他入门速度都比别人慢许多，后来是入了门，可自他手中的出来的符品质着实不高。

    “我那时就一直想，要是我没有姥爷的手把手教导，是不是连最基础的符都画不出来？”应桥眺望远方，“就这样了，姥爷还能昧着良心夸我天赋高。”

    叶枫：“现在看来，老师得对。”

    能用半鬼之身画出道符，的确是天赋异禀。

    应桥瞪眼，“这其中还有我的努力成分好吗！你五点半爬起来练剑，我也五点钟爬起来画符！你看看那个符师像我一样努力！”

    应桥的本事的确一大半都是练出来的，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画符，他画符的速度越来越快，别人画一张，他能画五张，很适合在实战时做补给，唯一突破不了的是单张质量还是比不得别人，好像他不管怎么努力上限就在这儿了。

    不过因为有了过人的画符速度，他能用数量战胜质量，勉强在一辈符师上排上了号。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水平配不上姥爷的教导，只有第一名才配得上他，才不辱姥爷的名声！

    “我以前一直以为姥爷总跟我别那么拼是溺爱孩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连人都不是！！

    “那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叶枫已经准备好了心灵鸡汤，只要应桥对未来有一点点的困惑他就立刻开解！

    却没想到应桥——

    “我就是在想，我现在到底能不能考阴间公务员啊？”应桥面露难色，眉头紧皱。

    “你我是鬼吧，但现世还‘活着’，我还有身份证，但我的确不是人啊！”

    “这人间玄门看来我是混不出什么名堂了，我试试先去开拓一下阴间市场，等你们都死了，不定我已经在阴间混成一方大佬了，到时候你们不定你们还得求我呢！我才是top1！”

    叶枫：“……”top癌没救了。

    .

    “鬼门？看那玩意干嘛？”叶辰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眼应桥，“你对门感兴趣，回家看呗。”

    应桥激动：“那能一样吗大王！那可是权利的象征！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普通的门不一样！”

    “天/安/门的门也很荣耀。”叶辰才不吃这一套，转头继续看电视。

    “大王，您是不知道，魏判官把鬼门放在酆都了，居然坐地起价，以功德为单位收取门票！”应桥抓紧转到魔王面前，卑躬屈膝给魔王揉腿。

    叶辰：“扯淡，本王都拿不了别人的功德，那破鬼门还能强抢功德？”

    应桥也茫然了：“啊？可是鬼差……”

    “魏占刀蔫坏，他就是不想让你们看，开出别人付不起的高价，让人望而却步。”叶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让应桥给他揉腿，“鬼差他把鬼门放酆都了？”

    “对呀，总不能是鬼差骗我吧。”应委屈。

    “未必，”叶辰双眼微眯，语调漫不经心，“魏占刀怕是收不回鬼门了。”

    天道搞出来的鬼门，不准还真有点猫腻。

    但叶辰不是很想去，酆都乃鬼城，处在地府，在阴间那地界阴气必定浓厚，而且那地方都是鬼，江逐水一个活人下去肯定特别显眼了，可他又不能不带江逐水。

    哼，某人心眼可着呢。

    “啊，那……算了吧。”应桥一听叶辰的话就知道这事是大佬之间的博弈，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对了大王，我妈想问问，她生完我之后身上的鬼力就没了，那她现在还算鬼吗？”

    叶辰思考片刻后：“本来就是半鬼，鬼力散了自然就不是鬼了。”但也不算是人。

    鬼种成长需要吞食其他鬼怪，不去吞食鬼力自然会散，叶玄云出生就弱的像个鸡仔，能扛到应桥出生才散靠的是它给叶崇光那套天剑门的功法。

    普通人类活靠的是肉身，而叶玄云则是因功法垒出来的基台，基台代替肉身收容魂魄，让她能像“人”一样活着。

    “那我呢？我要是自散鬼力……”应桥以为不是鬼就是人了，不禁伸出试探的jiojio。

    叶辰波澜不惊：“当场暴毙。”

    应桥：“……”

    我会好好研究考地府公务员的QAQ。

    魔王瞥了眼应桥，又漫不经心移开视线。

    叶玄云只是半鬼，但她毕竟是鬼种，母体为鬼种孕育出来的孩子，即便继承了父方人类的特质，本体却只是鬼，此前不显那时叶崇光封印这一套玩的着实不错，可天道先前想让应桥占个鬼帝的坑，直接把应桥的鬼体彻底激发了。

    人是肯定当不成了。

    不过也不是没好处，天道起码给了应桥相当多的鬼力，即便比不上鬼帝的标准，那也是鬼王。

    不过他现在还不会用。

    酆都倒是个熟悉鬼力的好地方。

    叶辰：“带你去酆都去看鬼门倒也不是不行。”

    应桥闻言立刻更加卖力揉腿。

    魔王手腕翻转，一片玉简出现在他手中，他把玉简递给应桥，懒散地：“什么时候把里面的符学会了，本王就带你去。”

    应桥：“保证完成任务！”

    叶辰舔唇，眸中精光乍现。

    出窍符，可让凡人肉身魂魄分离，这样就能把江逐水一起带着去阴间了。

    本王也太聪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