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昏昏沉沉睡了半个月, 意识浮浮沉沉，脑中全是破碎不成章法的记忆，他隐约能在其中找到自己和江逐水的身影, 可却没办法看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而睁眼后, 脑海中那些纷扰的记忆又如潮水褪/去，仿佛一切只是场虚幻的梦，只有长剑刺穿胸膛画面变得异常清晰。

    叶辰还没来记得细想，便被耳边的声音勾走了注意力。

    “琉光睡了好久。”

    叶辰偏头便看见了江逐水,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凡间。

    “松手。”魔王不客气地拍了下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江逐水却没放手, 反而搂得更紧了，“琉光吓到我了。”

    男人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眉眼也染上了几分疲倦，叶辰想起睡觉时身边一直暖呼呼的特别舒服——是江逐水用元神护着他。

    叶辰难得没有耍脾气, 只是声嘀咕：“我都躺累了。”

    江逐水熟练自然地为魔王摆好靠垫，让魔王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本王都看见了, 你拿剑刺我。”叶辰得意点了点江逐水，一副终于抓到了江逐水辫子的表情。

    江逐水下意识收紧手臂, 他沉默地看着叶辰, 良久才哑着嗓子：“琉光该愤怒该怨我。”

    “有什么好气的？”叶辰不明所以，“现在我们扯平了。”

    江逐水紧盯着叶辰, 魔王神色坦荡，表情没有半分勉强, 显然不是气话。

    叶辰出的话便是他心中所想。

    “怎就算扯平……”

    叶辰还当江逐水是在真诚发问, 掰着手指头解释：“道统崩塌你救我一命, 本是我欠了你, 现在你又杀我一次, 我们当然……”

    “那不一样！”

    江逐水突如其来的怒喝将魔王吓了一大跳, “……扯平了。”

    江逐水难得失态，他听见叶辰的歪理，心底便无法控制地燃起怒火。

    在地府时，不止叶辰认出了持剑的人是谁，江逐水自己也认出来了。叶辰被三生石刺激看见了前世的记忆，江逐水也同样看见了。

    叶辰怨他恨他都是应该的，而不是什么扯平！

    魔根本没有心。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如同魔咒般一遍一遍重复着。

    江逐水眼底偶有红光闪过，他身上传来的庞大魔念令魔王都有些吃惊。

    他迟疑片刻捧起江逐水的脸，轻咬上后者唇，品尝新鲜出炉的美食。

    不好吃，真苦。

    挑剔的魔王眉头一皱便要退开，下一刻后脑勺却被按住，只得被动承受着泛着苦味的魔念。

    被放开后，叶辰觉得自己舌根都是苦的了。

    江逐水：“这种事不能做加减法，没有扯平一。”

    叶辰瞪大眼睛：“我不怨你，你还不乐意了？”

    江逐水也太奇怪了吧！

    .

    “我不要看这些都是字儿的破书！”叶辰把桌上堆成山的书推到。

    “不行，必须看，”江逐水冷酷无情，“所有都要看完，不看完就没有新衣服，也吃不到我的欲。”

    “你你你！”叶辰愤怒站起，他指着江逐水满脸的不可置信，然而江逐水态度坚决，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

    两大死穴被江逐水死死扣住，叶辰纵使再不情愿还是坐了下来，他捡起一本《亲密关系》，愤愤地翻开第一页。

    密密麻麻的字把魔王砸晕了，他视线虽落在书上，但其实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这些字怎么回事啊，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本王想看话本，不想研究人类的情感！

    魔王超生气地抓过桌上的酸梅汁吸了一大口，抬眼看向江逐水见后者还是一脸冷酷、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委屈得冒泡泡，“你变了，你以前不会逼我看书的。”

    江逐水：“但会逼你练剑。”

    魔王沉默片刻，想起在天剑门时的痛苦时光，江逐水那时就是这幅表情逼着他练剑。

    “看这还不如练剑呢！”叶辰大力拍书，控诉江逐水的无情，“这就是人类的喜欢吗！”

    江逐水被这话气笑了，他抬起叶辰的下巴，落下一吻，“还气我？”

    叶辰：“……”

    完了，真的一点都吃不到了！江逐水是要饿死本王！

    后悔，早知道江逐水的元神能把所有魔念都藏起来，本王才不会把他元神放出来！

    早知道、早知道那天就多吃点了，虽然苦是苦了点，但也能吃啊。

    “我现在很生气了，特别生气，超级生气！就算你把凤凰做的新衣服给我，我们也扯不平了！”

    叶辰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新衣服，然而听见江逐水的冷笑声后，魔王明白自己的新衣服也没戏了。

    不生气不行，生气也不行，江逐水怎么这么难伺候！

    叶辰瞪了江逐水好几眼才认命般地低下头，对抗手里的书。

    江逐水见状也开电脑处理工作。

    叶辰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用余光一个劲儿地撇江逐水，后者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视线抬眼时，他又赶忙移开。

    可恶，本王现在好像不过江逐水了。

    叶辰觉得自己回到了千年前被江逐水奴役的时候，天不亮就要从床上爬起来练剑，练完剑还要骂态度不端正……

    不行，本王可不能就这么认输！

    叶辰眼神一厉，突然站起。

    江逐水抬头，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怎么，看完了？”

    魔王委屈地摇摇头，他不给江逐水话的机会，直接扑进后者怀里：“我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不要难为魔了。”

    他抬头看江逐水，眼眶中蓄着泪，灿金色的眼睛也露出几分委屈，像是无声地控诉江逐水好过分。

    江逐水还真有一刹那被叶辰唬住了，但当看见魔王眼底的狡黠后他立刻清醒过来。

    魔最会蛊惑人心了，轻易就能抓住人心中的弱点，叶辰就是知道江逐水舍不得他难过，才这般放肆嚣张。

    “净会骗人。”男人垂下眼，指尖在叶辰脖颈处摩擦。这种时候倒清醒的过分。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骗子。”

    *

    作者有话要：

    不要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