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水在魔域转了一圈却没能找到秘境的“灵”, 刚要在走远一点，才突然惊醒。

    “糊涂了。”江逐水道回府。

    “灵”应该已经在琉光身边了。

    他回到魔宫，果然在寝殿找到了灵, 而且那灵和他长着同样的脸。

    秘境的灵会遵从秘境主人生前的意愿, 低级秘境的灵只会机械地执行主人留下的规则，没有自主意识，而眼前这只灵显然不一样。

    灵坐在床边，安静注视着魔王, 它与周围环境气息融合, 若是江逐水闭上眼睛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江逐水踏入房间时灵就已经感知到了，但它不愿将放在琉光身上的眼神移开，而当江逐水越加靠近，灵才忍无可忍出声——

    “滚。”

    江逐水脚步一顿, “……”

    前世……我脾气这么差？

    灵的长相和江逐水一模一样，但眉眼间却隐隐带着阴郁, 连看向江逐水的眼神都满是厌恶和痛恨。

    琉光是他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逐水见状轻挑眉毛, 抬步继续向前, 语调满是嘲讽，“不过一道执念而已。”

    即便知道眼前这东西是自己, 清琉上仙还是醋了。

    墨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埋在心底的不甘被轻易调动。

    是, 它只是墨陵真君留下的执念, 琉光……琉光不会属于他。

    “你不也只是天道的走狗, 被关在九州的滋味不好过吧, 一千多年天道居然还没能将你炼成规则, 废物。”

    江逐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墨陵起身, 他将江逐水刚刚过的话如数奉还。

    墨陵和江逐水长着同样一张脸，可同样的脸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邪肆张扬，看不出半点孤高冷漠。

    他的着装也和江逐水毫不相同，江逐水的衣物即便有着精致繁琐的暗纹，但大体色系还是偏素，样式也是更方便架的那种，而灵身上的衣服则和魔王差不多，墨色长袍金色绣线绣出来的金龙，样式十分华丽，甚至连袖口内部都有着暗纹。

    江逐水眉头越皱越紧，这和琉光身上那身也太像情侣装了吧。

    碍眼。

    “这你都知道？”江逐水挑眉。

    “我拥有你上一世全部记忆。”

    江逐水语气平静：“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本体当年一心扑在琉光身上，又和琉光相处了几百年，我本身就是他对琉光的执念，自然拥有本体所有的记忆，”墨陵冷笑一声，“若是你死了，那些执念不定也会和我融合。”

    “别做梦了。”江逐水不屑。

    墨陵眼中愈加怨恨，“若非天道蠢笨，未将你炼成规则，本座此时当取代你陪在琉光身边。”

    执念化灵的墨陵不是很聪明，稍微一诈就把心里话全都出来了。

    千年前魔域还立于九州中，墨陵真君的执念虽已存在，却受规则的限制不得成型，而当道统崩塌，九州变成天宫，魔域坠入人间成为秘境，执念才终于借着秘境成为了灵。

    它拥有墨陵真君的记忆，又是执念化身，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他”的琉光。

    在九州，它还懵懂时，便因舍不得叶辰受苦，放开了对魔域的限制，让魔域重新有了魔气。

    墨陵知道自己能成型一是因为道统崩塌了，二是因为……

    转世的“自己”又对琉光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江逐水为他源源不断传来力量。

    琉光没有因为道统崩塌而死去，而本体的转世也肯定被天道抓走了。

    天道若是争气把转世的本体炼化了，待琉光来寻魔域时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取代本体。

    琉光那么喜欢魔域，不会不来找的。

    他每一天都在期待。

    可当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后，他还是迎来的最坏的结果。

    转世的本体没有死，他甚至还能肆意亲吻琉光！

    分明是他的朝思暮想、不可触碰，却让这人抢了先。

    江逐水看着墨陵气的连灵体都不稳了，依旧沉稳，他随意甩了甩袖子，“你怎么那么就确定琉光不会死？”

    江逐水当年出手将叶辰封印本就是走投无路的昏招，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救下叶辰，怎这只前世的执念那般笃定？

    墨陵眉头一皱，“你不知道？”

    “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江逐水眼神一沉。

    “当然是……”墨陵下意识开口，等话到了嘴边才警醒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逐水：“……”

    忍住，执念化灵就是一根筋，它对琉光的独占欲是本能，排斥本体是很正常的。

    江逐水的目光落在墨陵身上，看着它身上那件情侣装越发的不开心，两秒后江逐水突然出手——

    .

    江逐水将墨陵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后者，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不就不，把你融合了我不就知道了。”

    墨陵表情慌乱，随后彻底沉默。

    江逐水的确可以融合他，他们……本就一体的。

    “他以前叫什么？”江逐水问。

    “叶辰，叶琉光。”不需要指明墨陵也知道江逐水问的是谁，“他一直叫这个，你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琉光的字是你取的吧。”

    江逐水：“……”是这样的。

    “也就是我前世也这么以为的？”

    墨陵闭嘴不吱声了。

    江逐水：“听起来琉光的身世似乎不简单，看来封印琉光倒是我做错了。”

    “封印？”墨陵愣了片刻，神情突然焦躁起来，“你又关他……你怎么能关他呢，他不喜欢被关着，他讨厌黑暗，讨厌没人陪着！你明知道天道对他有多憎恶，你怎么敢让他失去力量，让他一个人在外面！”

    墨陵不顾是否会受伤，疯狂地要挣脱江逐水的束缚。

    江逐水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执念化灵那也是执念，定有不可解开的心结才能成为执念，显然是他的碰到了执念的死穴才会让它如此。

    江逐水想的明白，却不愿和执念周旋了。

    清琉上仙从来都不是个耐性好的人，又被天道关在天宫千年之久，睁眼闭眼都是黑暗，他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魔，就算是“自己”也分不得半点。

    与其费心思盘问，不如直接融合省事。

    反正是迟早的事。

    “江逐水，好吵啊。”

    叶辰的声音断了江逐水的动作。

    魔王迷迷糊糊起身，揉着眼睛拨开帷幔，慢吞吞睁开眼睛，而后就被两个江逐水吓醒了。

    叶辰：“？？？”

    怎么有两个江逐水？！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老花眼吗！

    魔王又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场景依旧不变，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二人不止模样相同，连气息、功德、紫气都一模一样！

    “江逐水，你、你有丝分裂吗？！”

    “回去重新看生物书。”江逐水面无表情。

    墨陵见状沉思片刻，突然变成巴掌大的人挣脱束缚，奔向日思夜想的琉光。

    他动作迅速，不给江逐水反应的时间，直接扑进魔王怀里。

    叶辰下意识捏了捏手心长着江逐水脸的娃娃，抬头问江逐水：“这是什么啊？”

    不等江逐水回答，墨陵就率先开口：“我、我是他的魔念，可香了！”

    江逐水：“……”

    “原来如此，”魔王恍然大悟，他略带怜爱地看向江逐水，“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居然都已经实质化了。”

    江逐水:“……”

    他看向墨陵，眼底的嫌弃愈加明显。

    灵对琉光的执着和不择手段他能理解，毕竟是执念。

    但这般作态未免也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