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挡得住牛郎织女, 却显然挡不住无法无天的魔王。

    规矩在叶辰这儿那就等于不存在。

    你给我分房我就非要住那个房？开玩笑，我是魔王你是魔王！

    他去踩了两个房间的点，确认自己的屋子比江逐水的更大更舒服, 大方的把床位让给江逐水一半。

    而当得知明天要出发去神农架时魔王不干了：“我要去泰山！”

    给叶辰铺床的江逐水停住, 转头问：“去泰山？干什么？”

    叶辰跳到床上，满脸炫耀地对江逐水：“本王怀疑天道就在泰山！”

    他眉眼精致，一双桃花眼像是带着钩子，眼底却一片清澈, 没有杂念, 纯粹如稚子，毫不自知得勾人。

    江逐水眸色渐深，眼中一片幽暗。

    叶辰对此毫无所觉，引经据典得着泰山的事迹, 最后拍板下了结论：“天道那么心眼，肯定受祀也要蹲在旁边盯着自己的信仰, 生怕信仰被分走。”

    他洋洋得意，却见江逐水神色平静, 对此毫不意外。魔王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神色恹恹：“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江逐水那么喜欢学习，肯定早就把历史学的明明白白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逐水叹气：“它活不长了，不必多此一举。”

    “什么叫多此一举！它你关在天宫上千年！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叶辰怒火冲天, 漂亮眼眸中盛腾着浓烈火焰, 便是生气也好看的紧。

    江逐水喉咙发紧, 声音低哑性/感, “琉光是想为我出气？”

    叶辰眼神慌乱, 冷酷地别过头,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王主要是想给自己出气，你只占全部原因的一点点点！”

    “一点点点我也好开心。”江逐水轻声。

    魔王的耳垂悄悄红了。

    江逐水伸手捏了捏叶辰的耳垂，被魔王恶狠狠拍开。

    他低声笑了笑，突然：“琉光知道天道为什么快不行了吗？”

    叶辰皱眉：“时期不同，管理世间的法则不是自然就会变么。”

    江逐水拉住叶辰的手，把魔王拉到自己身边做好，长叹一声：“并非如此。”

    “天道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天道，变的只是规则，而维持规则是需要能量的。”

    叶辰眉头皱的更深：“什么意思？”

    “我就是那个能量。”江逐水将叶辰眉头抚平，轻声道。

    天道需要能量来维系规则的力量，而天道本身显然没有这个力量，只能借助外力，扶持一个出色天道宠儿，炼化他，让他来维系规则，简单、省事。

    而江逐水就是这么一个天道宠儿，他气运强盛又天生尊贵，实力不俗，声望也高，是个完美的祭品。

    “那你不能败天道吗？”叶辰还是有点不懂。

    天道现在很弱啊，杀了他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若杀了天道，便会成为新天道。”

    叶辰：“那不是很好？”

    江逐水目光沉沉，他捏住叶辰的下巴，强迫后者与他对视。

    叶辰看不懂江逐水眼底的情绪，只隐约分辨出江逐水似乎很不开心。

    “琉光，天道不会容你。”

    .

    叶辰一整夜都闷闷不乐，第二天没再提去泰山的事了。

    如果天道现在死了，不管是谁杀，江逐水都会变成新天道。

    到时候江逐水也会变得像现在的天道一样讨厌。

    一大早，前往神农架的队伍就已经整装待发了，叶辰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根本不想去什么神农架，但不去就只能留在酒店和江逐水大眼瞪眼。

    叶辰现在不想看江逐水一眼！

    一上飞机魔王就一语不发地带上眼罩，完全不理会身旁的江逐水，也让试图搭话的殷白术折戟而归。

    江逐水扫了眼殷白术，后者灵敏捕捉，双眼微眯，率先挑衅：“江先生非我玄门之人，也许不懂此行的危险，我劝江先生到了地方不如道回府，免得真出什么事。”

    他语调/情真意切，仿佛是真的在担心江逐水出事所以好言相劝。

    江逐水眉毛轻挑，唇角微勾：“琉光会保护我。”

    殷白术紧抿双唇，眼底冒出了嫉妒的火苗。

    琉光。

    江逐水竟能喊叶辰的字！

    他昨天去找叶辰，叶辰都没理他！

    真的好生气哦！

    殷白术憋着气败下阵来，过了一会儿想要继续对线时，却看见江逐水闭上了眼睛。

    刘坤道回头：“白术，过来陪奶奶话。”

    错失时机的殷白术怅然若失，耷拉着脑袋坐到刘坤道身边。

    “喜欢叶辰？”刘坤道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殷白术：“嗯，一眼万年。”

    “还挺文艺，”刘坤道无奈，“少叶辰的心思，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甚至不是一个物种。

    刘坤道被叶崇光误导，以为叶辰是树灵，但她的劝导却没错。

    刘坤道：“把心思多放在修炼上，以后玄门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别辜负这么多长辈的良苦用心。”

    殷白术闷声：“我知道的。”

    他和沈家有关系，被严查彻查都是正常，但能这么早被放出来，是各位长辈们的全力担保，就连此行，都是长辈们为他争取来的。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叶辰啊。

    第一眼就喜欢。

    也是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不可能。

    叶辰的眼里好像只有江逐水，也许叶辰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看江逐水时，眼睛都是亮的，零星分给别人的目光只有随意。

    殷白术垂眸，轻声：“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没来由的不甘心，总想要再争取一番，就像是上辈子遗留下的心愿。

    .

    叶辰带着眼罩忍了半程的火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发了出来：“是不是我没发现天道在泰山，你就要把这事一直瞒着我？”

    杀死天道江逐水也会“死”。

    江逐水侧头看向叶辰，默认了。

    他这回坦诚了，魔王却更生气了，一腔火气无处发泄，差点把自己憋坏了。

    等下飞机转车又徒步一段到了神农架外围，嗅到了天道的气息，叶辰才找到发火的途径。

    杀不得，总可以了吧！

    而且以天道的谨慎微，在这儿的肯定是□□。

    不知不觉叶辰便走到了队伍前头，俨然成为了带路者。

    李局困惑：“他怎么知道路线的？”

    叶崇光睁眼瞎话：“辰天生灵感强大，许越又受了伤，必有力量外泄，感知到也属正常。”

    李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往前一点就是我们之前的进不去的地方。”

    他完话没多久，叶辰就感觉前路被封，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断了后方的路。

    魔王冷笑一声，眼神落在叶枫身上，后者表情茫然，显然不知魔王大人为何要看他，他身旁的应桥怒其不争，“剑！要你的剑！”

    叶枫恍然大悟：“哦哦。”

    他赶忙快步上前将剑奉上。

    叶辰也是二话不拿起剑就往屏障上砸，毫无章法，纯粹硬碰硬。

    李局神情犹豫，叶崇光抢先：“无招似有招，这就是剑修最高深的剑招。”

    是……是这样吗？

    李局长很想反驳，但周围的天师们却虎躯一震，满脸震惊——

    “好强的剑意！”

    “如火咆哮，如风怒吼！”

    “扑面而来的怒意！”

    李局长：“……”真的吗？

    这屏障的确是强，甚至还有天道之力加持，但在叶辰面前就是个沙包出气筒，他锤了几下火气散了些，果断用剑刺向屏障，瞬间，屏障反射出一道道裂纹，而后化为碎片炸裂开来。

    后方的天师下意识燃起符咒当做护甲，避免被余波伤到。

    光辉散尽，屏障碎裂，众人这才发觉原本的苍天巨木幽深路，竟只是幻象，真正的场景其实是满地鲜血，以及奄奄一息靠在树边的沈霁风。

    李局精神一震，“叶老，能抓吗？”

    叶崇光没有回应，反而看向前方叶辰，见后者看着沈霁风轻轻摇头：“再等等。”

    叶辰上下量沈霁风，对他这狼狈的模样倒没多大意外，这人下了两次血蛊，反噬自然也是两次，更别第二次用的是自己体内的母蛊，要叶辰，这人早该死了。

    可惜天道护住了沈霁风的心脉。

    “他真可怜。”叶辰歪头。

    江逐水含笑问：“哪里可怜？”

    “求长生。”

    凡人求长生，求到了天道身上，可笑。

    叶辰看见沈霁风的那一刻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霁风浑身上下都是天道的气息。

    天道不能插手人间，于是它需要一个人帮它做事，祭祀也好、血蛊也好，都无非是天道找茬的动作。

    而这人，从头到尾都被天道蒙骗了。

    “准确来，是被蛊惑了吧，可真像魔族做派。”

    叶辰看着这人苟延残喘还死死攥着手中的玉佩便觉得好笑。

    那玉佩正面是以古体写的“长生”，是千年前修真界的玩意，只能给不足炼气期的凡人使用，能延长凡人三十年寿命。听起来厉害，其实是玉佩内蕴含提炼好的温和灵气，浊气不进体，韵养身体。

    但副作用就是，如果灵气偶然散了，这人也或不长了。

    习惯了灵气的身体，再受不了凡世的污浊之气。

    而现在，沈霁风手中的玉佩，灵气已消。

    天道就没想让沈霁风长生。

    沈霁风想要话，一张嘴却只流出满口鲜血，他浑浊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郑道长：“这阵盘，至少刻了十年。”

    是啊，十年，为何破了呢？

    沈霁风，不，是许越，许越想不懂。是谁？是叶崇光吗？还是这个站的最近的叶辰？

    他六十年前输给叶崇光，六十年后还要输给他的孙子吗！

    “活不了了。”

    不知谁开口了话，许越眼中的光越来越弱，他的手无力滑落，玉佩落在地面碎得四分五裂，他最终也没能抓住长生。

    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李局长恍惚：“死了？”

    叶辰用剑拨了拨尸体，将沈霁风腰间的布袋子用剑挑起，开一看果然看见一兜子的青霜碎片。